客廳裡靜默了片刻,林越西突然問:「爺爺,您贊成如胡姨說的那般處理嗎?」
林老哼了一聲,「就那麼處理。」
「那麼,爸呢,你也贊成麼?」她看起來饒有興致的樣子。
林啟厲著臉反問,「不然你想如何處理?」
客廳裡陷入一陣窒息般的沉默。
林越西到飲水機處給自己倒了杯冰水,透明的液體順著口腔滑進咽喉,沒入腹中,那冰涼刺骨的感覺便通過食道傳到四肢百骸。
光潔的杯麵反射著嶙峋的微光,她看著杯中映出自己模稜兩可的樣子,淺淺地笑了笑,說:「你們想要控制我,利用我為林家牟利。」
話音一落,客廳裡所有人臉色驟變。
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向乖巧隱忍的林越西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可惜,林家還沒有到隻手遮天的地步,即便是,」手中透明的玻璃被狠狠地砸在堅硬的地板上,摔得粉身碎骨,她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或驚呀或錯愕或難堪的臉,一字一句,宛如冰渣。
「真當我是任你們搓圓捏扁的軟柿子麼?」
林易倏然站起來。
卻彷彿失了所有言語,說不出話。
林越西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又緩緩地吐出來,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似的,說道:「如果不想我與林家斷絕關係,那麼,以後,請你們,別再插手我的人生。」-
「你竟然那麼威武!」陳佳慧含著吸管,瞪圓了一雙眼睛。
林越西點頭。
那樣的情況之下,如果還忍氣吞聲,那麼她這一生,恐怕都會被他們壓制得死死的。
以前是她羽翼未豐。
想著她決然地走出林家大門,他們一副見到鬼的呆滯模樣,她譏諷地笑了聲。
「那以後你和他們的關係不是更僵?」陳佳慧有些擔憂的說。
「再說吧,走一步算一步。」正反,她是不怎麼在意林家的。
林家和顧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好比她和林妙雪在林家人心目中的地位,沒有可比性。
她本是心冷之人。
「你和秦崢……」陳佳慧欲言又止道。
「攤開了,」將額前的碎發攏至耳後,林越西低頭戳著盒子裡的碎冰,「當時林妙雪被氣暈過去了。」
陳佳慧驚訝地嘴裡能塞下一個鴨蛋,末了,淡淡搖頭,十分可惜的樣子,「竟然這麼不禁嚇!」
她翻了個白眼,「你們在一起她都這樣,要是你和秦崢結婚,她不是鬱悶得要自殺?!」
「你能說點好聽的麼?」一想到林妙雪可能鬧自殺,林越西打了個寒戰。
她那麼驕傲的人,不至於吧。
「我說的是事實好麼?」陳佳慧給她一個你還沒從現象看到本質的眼神,「自古女人拴住男人的手段,一哭二鬧三上吊,百試不爽……」
「停——」林越西實在不敢想像那樣血腥的場面,打斷她,低頭喝了一口冷飲,壓下心中升騰的怪異。
「你實習怎麼樣?」她轉移話題。
說起這個,陳佳慧就像老牛一樣提不起勁,「還說呢,累死了!每天跑上跑下的,姐要不是半個運動員,早就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了!」
「季洛陽呢?沒找你麻煩了?」
「他?」陳佳慧憤憤地哼了一聲,「聽說他在弄一個遊戲公司什麼的,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來折騰我?」
想了想,她又嘀咕了一句,「眼不見,心不煩。」
林越西不動聲色地彎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