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持續高燒了多久,再次略微清醒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月桂溫柔的黑眼圈,聽見月桂鬆了一口氣道:「山兒,你終於醒了。」
一句簡單的話,卻讓我心裡變得柔軟,彷彿有那麼一個人,一直守侯著我,讓我覺得孤單的靈魂,有所依托。
我試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身上濕乎乎的難受。
月桂支起身子,將我撫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又伸手取來床邊的藥碗,送至我唇邊:「乖,再喝一副,就好了。」
這味道怎麼如此熟悉?好像迷糊中喝了不少。意識清醒後,又開始抗拒此藥,微微皺著眉,盯著那濃黑的東西運氣。
身後月桂低低的笑聲傳來,伸出修長的手指蒙上我的眼……
我只覺得唇上一軟,自動張開嘴,那苦澀的味道在剎那間充斥著沒一個味蕾,卻不覺得多難接受。
就這樣,在黑暗中,口對口,將所有的藥喝完後,就像無數個昏迷中熟悉的動作那般,將嘴大張,啊了一聲,要糖吃。
月桂輕笑著,好聽的聲音從喉嚨裡溢出,若月下的溪流,吸引了人的駐足。
溫潤軟舌在我的小舌上一舔,我吧嗒吧嗒嘴,還真清冽甘甜。又張了張嘴,月桂又舔了一下,我又吧嗒吧嗒嘴,感覺好極了。
頭還是有點暈,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我拉下月桂的手,倚靠進他的胸膛,問:「我睡幾天了?」
月桂將被子裹個嚴實,才回道:「睡兩天了。」
我點點頭:「我說的嘛,肚子餓得難受。」
月桂笑道:「你每天都吃東西,怎麼會餓得難受?」
我抬頭掃眼月桂,嘟嚷道:「怎麼可能?我不是一直昏迷呢嗎?」
月桂拍著被子,就像哄孩子似的說道「你呀,昏睡小半天,就會清醒一小會兒,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吃飯,哪裡肯餓到自己?」
驚訝,絕對的驚訝!沒想到我的求生意識這麼強。清咳一聲,尷尬道:「那我豈是只吃不拉?」一掀被子,打算看看自己的肚子脹成什麼樣,卻看見被子下的四條**大腿。
被子又被月桂迅速蓋好,出言訓斥道:「這剛好點,再著涼了怎麼辦?」
我僵硬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經強上了白蓮祖宗的禽獸行為,緩緩道:「月桂……」
月桂溫柔的於耳邊低語:「嗯?」
我的手在被子裡畫圈圈,想了想措詞道:「月桂,我……我沒把你怎麼樣吧。」
月桂微愣,隨即揶揄道:「山兒想把我怎樣呢?」
我低了低頭,嚷嚷道:「不是我想怎樣,是我問你,我有沒有怎樣?」
月桂伸手提過我的下巴,看者我眼,問:「如果怎樣了,山兒如何?」
我被月桂問愣了,半晌,才磕巴道:「你……你想怎樣啊?」
月桂被我氣笑,長臂一收,抱緊了被子與裡面的那個我,暖暖道:「只要山兒高興,怎麼都好,就是別再病了。」
我點頭承諾:「放心,我一定讓自己好好的。」轉而問道:「月桂,這兩天你沒睡好吧?」
月桂輕撫我的發:「山兒是個小妖精,病了還喊著:『月桂,你答應讓我畫的!別穿衣服,別穿……』我這身衣服,從你生病那天到現在,就一直沒有穿上。」
我一咧嘴,乾笑著,默認了自己的潛意識行為。
月桂卻歎息道:「山兒,如果能這麼一直抱著你,多好。」
我沒有回話,肚子卻真的叫了起來,直喊餓。
月桂輕笑著問:「山兒大人,喝點清淡的百花粥如何?」
我點頭:「好,要兩碗。」
月桂道:「我不餓,你自己吃就好。」
我抬頭:「我自己能吃兩碗。」
月桂一愣,抬起手指,點了點我的小鼻子,寵溺的笑道:「山兒是個貪吃鬼。即用被子將我倆裹嚴實,喚來僕人,端上漂亮的百花粥。
乍聞下,就覺得口水氾濫,眼睛瓦亮地伸手去抓,月桂卻先我之前,將那青瓷碗端起,用拇指食指捏起勺子,搗了粥,放到唇邊試了溫度,懷抱著我,讓我看著碗裡的漂亮花朵,一勺一勺餵給我喝。
一碗粥吃完後,月桂在頭頂溫柔的問:「山兒,還吃嗎?」
我點了點投,卻沒有發出聲音。
月桂細心地輕轉著我的臉,看見我臉上的大片水痕,驚了眼,忙伸手擦著問:「怎麼了山兒?不好吃嗎?我們這就換,好不好?還是身體不舒服了?怎麼哭了?山兒?」
我呱地一聲,撲進月桂懷裡,大哭特哭起來,把自己的老臉全部都扔一邊去,只想痛哭一場。
月桂像抱著易碎的小奶娃般抱著我,輕拍著,哄道:「山兒,不哭,不哭……:「
月桂越哄我苦得越凶狠,簡直是傾盆大雨外加拳頭冰雹,全部招呼到月桂身上,粗聲吼道:「別對我這麼好!別對我這麼好!聽見沒有!別對我這麼好!!!不准對我這麼好!!!」別對我這麼好,我承受不了。
月桂親吻著我得額頭,心疼的凝視著,寵溺的安撫著:「好,好,不對山兒那麼好。」
我一愣,繼續嚎啕大哭:「就知道你是假啊,是假的!!!」
月桂亦是一愣,瞭然地笑著,輕聲歎息道:「山兒,我這輩子,只真心對你一個人好,也只想對你一個人好……」
我一聽,緩緩收了淚,抬眼看月桂,傻乎乎問:「為什麼?」
月桂輕撫著我的淚痕,緩緩道:「山兒,你……讓人心疼。」
我突然笑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別逗了,我一向能照顧好自己,不用別人疼。」
月桂一把將我抱入懷裡,緊緊地,不留縫隙道:「山兒,你……到底過著怎樣的童年?」
童年?我有童年嗎?當別人拿著高檔鉛筆時,我手中握得卻是一把比我胳膊都長得青刃!為自己選擇吃飽飯這條路,付出了最大的代價。我,沒有童年,不知道應該如何玩遊戲,不知道如何梳理頭髮,不知道應該如何撒嬌,不知道應該如何……討好。
我不知道自己發高燒時,都說了些什麼,只是,當一個男人如此問我時,我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多年來習慣的隱匿,從來不曾說出口的秘密,已經變得無法言語。
月桂見我如此,只是輕吻著我的額頭,憐惜道:「山兒,把你的後半生交給我吧,讓我給你一個永遠的童年。」
這該死的淚水,竟然因為一個男人的一句話,不停的流淌!任我如何擦,都抹不斷這兩條清流。
我發現這段時間我的哭泣頻率,竟然比我所有過去式的總和多得多。感情這東西,果然讓任混亂莫名,卻又貪戀不自拔。
哭著哭著,我不自覺地將自己窩進這個男人的身體,開始貪戀這個男人的溫柔。
也許,從一開始,我就被他吸引了。只是,他有王妃,有側妃,有小寶貝。而我,又是誰?
能接受獅子的過去,是因為我們都不完美,有著如此明顯的瑕疵。張揚的性格,攪拌在一起,是必然的糾葛,卻不會為對方停留,終將分飛而去。
但,月桂不同,他優雅得如同仙子,輕柔得如同煙霧,清冽得如同竹魂,只會讓人貪戀得更多,私心得想要獨享這份唯一。
然而,月桂的家室,就如同獅子的後宮一樣,那是我無法觸及的地方。難道還要傷心一次,才能證明自己是她人眼中的污垢嗎?
狠狠擦乾自己的淚,用力吸吸鼻子,用力搖著頭:「不,月桂,你有你無法割捨的牽伴,那是我永遠無法融入的世界,就像水與火,總是無法交融。謝謝你的溫柔,謝謝你的包容,謝謝你的照顧,我不是個好女人,我貪戀著你的一切,卻背負不了你子女的哭泣。
我,無法與她人共享一份愛情。」
靜靜的午後,彷彿連時間都懶得行走,一個男人無聲地凝視著一個女人,彷彿要把彼此的樣子刻入記憶最深處。
時間,就此停下吧……
但,時間卻是個頑皮的孩童,在你想要捉住時,總會嘻笑著跑得很遠很遠。
月桂的手指動了一下,緩緩撫上我臉,竟,勾唇笑道:「果真還是孩子……」
蝦米?月桂,不帶這樣地!我哪裡是孩子了?不服氣的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蓓蕾,揮動著小拳頭,叫囂道:「胸肌鼓鼓未必會武,別看我胸部平平,未必不行!!!」
午後的時光,溢出月桂歡愉的笑音,若清泉般,緩緩流入我的心田,滋潤了一些乾枯的角落。
我們的對話,從不明不白的開始,到不明不白的結束,我不知道他搞沒搞懂我的意思,我卻可以肯定的說,我卻是沒有明白他真正的想法。
月桂的話,說得莫名其妙,我聽得完全糊塗。
難道說,他是想疼著我?像疼自己孩子一樣?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要當我爹?天啊……我眩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