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話辯不出情緒,說不上失望還是滿足。他說完,就提著兩兩的藥,慢慢的走到了前頭,走了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又頓在原地回頭。
兩兩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沒有回神。她最近總是這樣,看著看著他,思緒就飛遠了,有時,連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傻了嗎?」
陸遲衡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動,忽然對她歪了一下嘴角,城市的星光被他的眼角碾碎了,漫天漫地的溢出來酢。
她跟上去。
白銀銀的雪道上,他們一前一後走著,不說話只是各自沉默,唯一的交點,是落在地上的影子牙。
忽然,兩兩的肚子「咕嚕」的響了一下,她不動聲色的按緊了腹部的衣物。可是憑著陸遲衡敏銳的聽覺,這一點聲響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他又停了一下,兩兩看著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忍不住臉都紅了。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
「餓了?」
「嗯。」
「那先找個地方吃東西。」
陸遲衡對這一帶也不是很熟,好在目之所及遍地都是餐廳。
他領著她隨意走進了一家餐廳,餐廳的裝潢洋溢著西式調調,老闆卻意外的是個帥氣的中國男人。這異國他鄉偶遇國人,兩方都很高興。老闆誠意推薦嘗一嘗這一帶比較有名的銀鱈魚。
菜單在陸遲衡的手裡打了個轉兒,最後還是落到了兩兩的手裡。兩兩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對吃毫不講究的男人。食物對他而言,好像除了填飽肚子的功能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
「我要一個銀鱈魚柳配紅椒汁。」
「和她一樣。」
陸遲衡淡淡的接過了她手裡的菜單,等她點了菜之後,省事的複製一下就遞回給侍者。
餐廳的中央是個螢火閃爍的小舞台,鋼琴、吉他、架子鼓……常見的樂器一應俱全。侍者說,他們的老闆既慷慨又浪漫,但凡願意上台表演並且能得來其他客人喝彩的顧客,一律免單不說,還能獲得小禮品一份。
那份小禮品就擺在前台顯眼的位置,兩兩一進門就看到了。是餐廳老闆自己手工製作的套娃,不賣只送。兩兩對這樣的小東西從來都抗拒不了,可她又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
雖說是送,要拿也不容易。
陸遲衡看出她的這點小心思,問她:「你是不是喜歡?」
兩兩點頭,結果惹來他的不嗤。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老喜歡這些小娃娃。」
她沒有忽略他用了一個「老喜歡」,正想問問清楚,侍者端著菜擠到了他們中間,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上菜的時間一過,餐廳的老闆就興致高昂的拿著話筒站到了台上,他問今晚有沒有人想要上來試一試的時候,陸遲衡忽然站了起來。
「你幹什麼?」兩兩攥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慌張。
陸遲衡還沒有回答她,熱情的老闆就跑下台來握住了他的胳膊,周圍的客人都鼓起掌來,似乎對於陸遲衡這樣大方自信的華人特別買賬。
陸遲衡就這樣從容的被推上了台,舞台上的燈火沒有很亮,甚至暗的有些溫情。他俯身撿起一把吉他坐上了高腳凳,旁邊桌的小女孩雙手合十頂著自己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看著台上的他,輕聲的說了一句「so-cool」。
兩兩沒有見過這樣的陸遲衡,甚至不敢想像,平日裡吊兒郎當的人,抱起吉他也可以擺弄出這樣讓人心動的姿勢。
陸遲衡試了試音,忽然抬眸對著台下的人歪了歪嘴角。吉他輕和的旋律從他指尖流瀉出來,透過擴音器,躥遍了餐廳的各個角落。
jason-mraz的《i』m-yours》由他唱來,絲毫不見遜色。陸遲衡的英是極棒的,他的吐字該流暢時流暢,該含糊時含糊,甚至連副歌部分都處理的極好。
兩兩坐在台下,漸漸的放開了手裡的刀叉,身子跟著他的旋律慢慢晃動起來……餐廳的氣氛一時間全都被他一人掌控了。
當他唱到那句「i-ot–wait,i』m–yours」時,那略帶調皮的目光朝兩兩滑過來,輕輕的一眨眼,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酥了。
陸遲衡真的是個特別有魅力的男人,他有華麗的皮囊,也有華麗的情商,他懂如何讓女人為他癲狂,也懂如何在這個花花世界裡獨善其身。
季流北是中規中矩一成不變的,而陸遲衡,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驚喜。今夜的每一個細節,都足以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愛上他,雖然她以不是情竇初開……
晚餐的最後自然是免單結局,餐廳老闆對於陸遲衡的表演特別的滿意。他說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出色,讓人覺得不停下咀嚼都是一種怠慢。他還對兩兩說:「這樣的男朋友一溜神就會被人搶,你可要看好了。」
兩兩禮貌的笑著,並不辯駁。
離開的時候,陸遲衡領了禮物,卻執意買了單。
餐廳之外不知道何時又飄起了雪,他們攔了一輛的士回酒店。兩兩因為喝點紅葡萄酒,在的士上就沉沉的睡著了。
陸遲衡的肩膀很寬厚,她隨意的枕著,那一刻,不管前路多泥濘,都打不破她心上的安寧。
&
nbsp;等到兩兩睜開眼睛,她已經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陸遲衡正站在陽台上打電話,陽台的門沒有合緊,她聽到他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他說:「我明天就回國。」
這旅程來的倉促,結束的也匆忙。
陸遲衡並沒有對兩兩解釋原因,她也沒有問。
第二天一早,他們趕著最早的飛機回了國,等下飛機之後,兩個人又各自分道揚鑣。
陳子木安排了兩輛車子來接機,一輛把陸遲衡接走之後,另一輛留給兩兩代步。
兩兩其實很想去醫院看一看季流北,可是又怕見面尷尬,只得作罷。
回到住的地方,她先是蒙頭睡了一天。這趟美國之行既驚險又韻味無窮,比夢還刺激。忽然回來,她還沉溺其中無法回神。
……
?
陸遲衡一下飛機就直接趕往醫院。
陳子木說,老太太昨兒在佛堂暈倒了,掛了一夜點滴人是沒什麼大礙了,只是找不到她的乖孫,在病房狠發了一通脾氣。
陸遲衡正閉著眼睛養神,時差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聽到陳子木的話,他抬眸:「你在老太太面前管好自己的嘴了麼?」
「說什麼?說你和一姑娘在國外預支蜜月嗎?得了,我還不瞭解你家那老太太,我要是真這麼說,她不立時三刻飛到美國去才怪。」陳子木的方向盤打了個轉兒,車身順暢的滑進了黃色的停車線裡,陳子木拉上手剎轉過臉來:「老太太不知道你和秦兩兩又走一塊兒去了吧?」
陸遲衡推門的動作頓了頓,他看著陳子木。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也別忘了,秦兩兩當初多讓老太太鬧心。就算是為老太太身體著想,你也暫時別提秦兩兩這茬。」
陳子木難得貼心,讓陸遲衡有些意外,他沒有作聲,直接推門下了車。陳子木追上來,與他並肩走著。
老太太的病房在二樓,那個房間窗口的綠化特別好,是姜承偏心留給她的。但凡老太太有住院的必要,都是住在這個房間裡。老太太總說陸遲衡身邊的那兩個小子比他貼心,她說的其實有道理。
陸遲衡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來一陣輕快的笑聲。他推開了門,屋裡的笑聲停了停,站在病床邊的那個女人抬頭朝他看過來。
「奶奶。」陸遲衡的目光滑過了那個女人,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幾天沒見,老太太真的消瘦不少,難怪連陳子木都心疼。
「嗯,可算找到你了。」老太太一邊朝他招手,一邊拉了一把站在床邊的那個女人:「還記得銘旌嗎?你周叔叔家的姑娘。」
「一定記得,我們一起看過電影的。」那女人笑吟吟的接過了話茬。
陸遲衡走過去,聽到這話,才想起來這是之前和他相親的那一位。當時是一起看過電影,電影院烏漆墨黑的,他沒有記住臉……還有名字,因為拗口的很,也沒有記住。
他的記性最近有些差了,差的除了秦兩兩這樣朗朗上口的名字,什麼都記不住。
他點了點頭。
周銘旌笑起來,像蒙了多大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