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門裡又進來一撥人,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亂越來越近,她站在原地回了一下頭。
各色的面孔在她眼前慢慢散開,她漫無目的的搜尋著,忽然後悔沒有打開飛機上的那本雜誌。
正當她要轉回身的時候,人群的最後走上來一個高挑挺拔的男人。
那個男人正低頭接電話,他的手機按在耳邊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個深刻有型的輪廓。
他還是沒怎麼變,無論是十三年還是三年,秦兩兩都只要一眼就可以把他認出來。
許是感應到兩兩灼人的目光,那男人頓了一下,側眸張望之間,他也看到了她。
手機的屏幕明明還亮著,可是他的手卻慢慢脫開了耳朵,整個人唯一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兩兩的身上。
身後湧上來的人更多,她的行李箱時不時的被撞一下,她先收回了目光,護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往電梯口走,這會兒是酒店入住的晚高峰,等電梯的人裡裡外外的圍了好幾圈,電梯又停在五樓遲遲不動。
「今兒電梯怎麼回事?」有人上前不耐煩的按著電梯的向上箭頭。
「陸四少的朋友訂婚,他包下了五樓整個宴會廳給人慶祝。」
「好大手筆。」
「必須的,也不看看是誰。」
「……」
秦兩兩的耳邊嗡嗡嗡的響著,她被動的接收著這些信息,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她又被硬生生的推了進去……木頭人一樣。
她的房間訂在6樓,大床湖景房,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可是從窗口望出去的湖邊夜景依舊很美。
燈火下的湖面澄盈盈的,平靜的如同一面銅鏡。職業病又上來,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子,才想起相機在上飛機之前匆匆塞進了行李箱裡。
行李箱的拉鏈「撕拉」一聲,這是她今晚發出的最大的動靜,她蹲下來,最先蹦出來的卻不是她的相機,而是一個麥穗做的吊腳娃娃。
娃娃依舊保持著精緻,只是那眉眼口鼻上的水彩,因為年歲太久已經掉的模模糊糊。
她想過重新添上幾筆,可一直都沒有動手,她知道自己的手藝一直不如那個人精緻,只怕自己會弄巧成拙。況且回憶不像娃娃,不是她一個人努力就能維持原樣的。
她盤腿坐在地毯上,行李箱裡還有很多這樣小東西,她一件一件的翻出來,散的滿地都是。雲羅說她神經病,又不擺地攤,還每天拖著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到處跑。
的確是些沒有用的東西,擺地攤怕也是絕不會有人買的,丟,她又捨不得。
想起雲羅,兩兩才記起還沒報個平安。她在地毯上挪了挪身,摸到了床尾的手機,手機從飛機上下來一直關著機,她按下開機鍵沒多久,瞬間湧進十幾條短信,統統都是來電提醒,而且提醒的都是同一個號碼,她瞥了一眼就沒有再管。
短信出去很久,都沒有等來雲羅的回復。兩兩倚在床尾,雲羅上車時那個撿到寶似的小表情閃現在眼前。她的心意昭然若揭,只是那個姜承,雖是笑意溫和可眉目間總顯出幾分涼薄。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樣的痛楚,怎麼好叫雲羅也受一遍。
頭忽然就疼起來,她從行李箱裡掏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和著水仰頭吞下一顆小藥丸。
兩兩想起在埃及的時候有人對她說過,有故事的女子行李箱裡一定裝著兩樣東西,安眠藥和回憶。
……
洗完澡出來,夜已經深了,藥效似乎也上來了,她沾著枕頭倒下就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識。
夜半混沌,床上似有什麼動靜,她只當是自己的夢,熟悉的夢中人在一聲一聲的喚她:「小麥,小麥……」
她翻了個身,往被褥裡更溫暖的地方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