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巖的第一個想法是:張赫瘋了。首發哦親
不瘋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只是一幅畫,或者幾樣古玩,真的能讓人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事發之前,張赫已經在京城苦心經營了數年,一直是一副正派商人的形象。如今一朝翻臉,簡直像喝了雄黃酒似的,突然之間就現了原形,實在讓人驚訝。
重巖猜測這裡面或許有一個很關鍵的節點,堪堪戳中了張赫最最不能忍受的那個痛點,於是刺激得他狂性大發,連這幾年細心埋下的伏筆都顧不上理會了。
重巖出了會兒神,問李延麟,「庫房炸開,裡面的東西可有損壞?」
李延麟搖了搖頭,「這我上哪兒知道去?李家的庫房裡放的都是爺爺奶奶的東西,家裡人除了他們倆之外也就爸爸能進去,連我媽都沒那個資格。」
重巖不由得同情起程瑜來。她好歹也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嫁進李家二十來年了,操持家務,生兒育兒……搞半天在老頭兒老太太的心目中,她還是個外人。
李延麟從重巖的表情裡就猜到他在想什麼,自嘲地一笑,「猜不到吧,家裡的事兒都是爺爺說了算,奶奶都很少有發言權。更別說我媽媽了。李家一向自詡老派人家,可是老派到男尊女卑的程度……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到底是自己的長輩,就算心裡不贊成,他也不可能在別人面前埋怨什麼。
這一點重巖倒是知道一些的,在李老爺子眼裡,兒孫是培養了用來支撐門楣的,媳婦兒什麼的,沒了甲還有乙,他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以後你哥哥掌管李氏,好好孝順你媽媽不就行了?」重巖覺得程瑜能在這樣的人家堅持二十多年,支撐她的信念不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會出頭麼?當然,以她的身份和健康情況,等到這一天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李延麟挺無奈地看著他,「所以瓦斯洩露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也說不好。不過聽我媽說,家裡昨晚去了不少人,亂哄哄的。好像也不全是警方的人。而且爺爺奶奶都驚動了。只怕現在家裡還亂著呢。」
重巖暗暗猜測張赫落網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庫房都炸開了,張赫應該不會再藉著別人的手去找東西,畢竟雇來的亡命徒不一定辨得出古玩的真偽。張赫進了庫房,第一件要找的寶貝只怕就是《驪山煙雨圖》。
也不知這幅畫到底有什麼玄機……
重巖仔細回憶他曾在李家庫房裡看到過的那副古畫,奈何他沒長這些細胞,別說鑒別古玩真假,就是兩幅現代畫家的習作擺到他眼前,他也看不出誰的功力更好一些。
重巖歎了口氣,「如果作案的人是你們家的親戚……會怎麼辦?」
李延麟不喜歡聽重巖說「你們家」,但是轉念一想,對重巖來說李家不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嗎?別說把李家當成是自己家了,連關係親近的親戚都算不上。回京已經快兩年了,重巖甚至一次都沒有去過李家,也沒見過他爺爺奶奶。聽李延麒說,前段時間重巖跟李承運走的還近一些,連他都要以為這父子倆的關係要有所改善了,結果這剛剛培養起來的一點兒交情也因為病房裡那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發給徹底毀乾淨了。
他老爹情商太差!李延麟嫌棄地想,就是被他爺爺奶奶寵壞的一個紈褲,臨到老了稍稍變得正經了一些,其實骨子裡還是那個德行。只會接受別人對他的好,從來沒想過要對別人好,他也不知道怎麼樣做才算是對別人好,說白了就是壓根不懂得怎麼付出。
就拿重巖的事兒來說吧,李承運對重巖好的方式除了安排房子車子就是給錢,其實重巖更想要的,應該是一種感情上的交流與互動吧。這一點,他和他哥都看出來了,不過站在他們自己的立場,不會那麼好心地去提醒李承運就是了。
可惜的是,重巖情商也不高,這麼點兒小要求也不會表達,撒嬌賣萌的技能值更是跌至負值。性格也死倔死倔的,還不知道要謙虛一點兒,去跟李彥清學兩招。結果呢,兩頭性格相仿的倔驢,關係自然越處越僵。
李延麟心裡稍稍有些內疚。如果他能在李承運耳邊替重巖解釋幾句,或許重巖跟李家的關係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但有錢難買早知道,那時候他不是看不上重巖麼?還特意找了人去揍他,哪裡會想到要替重巖做什麼。
重巖不知道他這半天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見他坐著發愣,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要是內-賊作案,你們家會怎麼處理?」
李延麟搖搖頭,「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說不好。」
重巖微微垂下眼瞼,掩住了眼底的一抹嘲諷。他險些忘了,像張家、李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是最要面子的,能私下裡處理的事情絕對不會捅到明面上去。或許理虧的一方會拿出若干賠償,或者簽下一些有利於對方的合約算作補償,然後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自然是被幾家聯手抹平,對外不露一絲端倪。
重巖跟李延麟碰了碰杯子,心想這件事的轉折點應該就在李承運的身上。他若能忍下來,為了李氏的利益甘願吃這一場啞巴虧,這件事十有八-九能大事化小。他若是忍不下這口氣,只怕事情會稍稍有些麻煩。重巖有些期待李承運會有什麼反應,畢竟張赫的舉動可是差點兒絕了他的後呢。
搞不好李承運這會兒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呢。天平的一端是利益的誘-惑,另一端是幾個兒子曾經遭受的苦難與危險。
孰輕孰重,或許每個人心目中都會有不同的選擇。
這樣一想,重巖又有些幸災樂禍了。
李延麟走後,秦東嶽見重巖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又些好笑,「李家的事情,你那麼操心幹嘛?」
r/>重巖懶洋洋地窩進沙發裡,「我是不想操心他們啊,我只是擔心他們會連累到我。我可不想再被人綁架一次了……李家的什麼光都沒沾到,反而吃了這麼多虧,實在太不划算了。這有悖我作為商人的思維習慣。」
秦東嶽想了想說:「你要真想知道,我大概能幫你打聽出點兒消息。」
重巖雙眼一亮,「找誰?」
秦東嶽把他從沙發上拎了起來,「走吧,帶你去個地方。正好你剛剛吃晚飯,就當出去溜溜彎,消消食了。」
「去哪裡?」
秦東嶽神秘兮兮地說:「去了就知道了。」
秦東嶽帶他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會所,比較不好進去的那一種。這個地方,重巖這輩子確實沒來過,他還不夠資格。但他上輩子的時候曾是這裡的熟客,這裡的各種規矩都很熟。見秦東嶽一副帶他來開眼的架勢,心裡覺得十分好笑。
兩個人上了頂樓,秦東嶽熟門熟路地推開包廂的門,重巖看見房裡坐著幾個年輕男人,有認識的,比如曾來醫院探過病的趙闖和劉冬,剩下的都是他不認識的,有幾個男人身邊還偎著漂亮的男孩女孩,什麼身份不言而喻。
重巖皺了皺眉頭。
好吧,其實上輩子他在這裡的時候也是這副德行,但重新活回來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年齡的關係,看見這樣的畫面就覺得特別礙眼,心裡也有些不高興,暗想秦東嶽著交的都是什麼朋友啊,他以前肯定也來過這裡,難道他來這裡的時候也這樣?
重巖這樣一想,心裡就更不高興了。
秦東嶽走在他前面,沒注意重巖的臉色。趙闖和劉冬這兩個人精卻是注意到了,之前以為秦東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現在看到重巖的小臉色,頓時覺得他們哥兒們的感情之路還是很有希望圓滿的。
秦東嶽莫名其妙地看著趙闖和劉冬兩個人擠眉弄眼地衝著他樂,「我猜你們就在這兒呢。」
劉冬沒理他,衝他身後的重巖笑著說:「小老闆,幾天沒見,你身體好利索了?」
因為知道他們倆曾經在解救人質的時候出力,重巖對他們倆印象還是很好的,笑著點了點頭說:「已經好了,謝謝你。」
「客氣什麼,」劉冬笑著把他引到一旁的沙發落座,又叫來服務生給他點東西吃。
秦東嶽有些納悶地看著他,轉頭問趙闖,「他吃撐了?」
趙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幾天不見,大有進展啊。」
「無聊。」秦東嶽沒好氣地拍掉他的爪子,「有事找你。」
趙闖想了想,「想問昨天晚上我們行動的事?」
秦東嶽點了點頭。
趙闖想了想,跟包廂裡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帶著他們去了隔壁。落座後,侍應生擺上酒水就退了下去。趙闖看著重巖說:「你是李家的人,他家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一些,他家老太太姓張,是張家的人,對吧?」
重巖點點頭。
「現在事情都結束了,跟你們說說也沒什麼。」趙闖想了想說:「鄉下有個農場,跟嫌疑犯有關,這你們都知道了吧?不過等我們踩好點摸進去的時候,只抓到一群小嘍囉和幾個小頭目。一個叫王集,一個姓齊。」
重巖心說,王集是張赫的心腹,有他在,這事兒就跟張赫脫不開關係。
「現在只知道農場的主人姓樓,但這個姓樓的並沒露面,這件事跟他有沒有直接關係,警方還在查。不過這個叫王集的,他是張赫的私人助理。」
重巖問他,「李家瓦斯爆炸的事呢?」
趙闖搖搖頭,「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當天晚上埋伏在那裡的都是白老將軍的人。」
「埋-伏?!」重巖吃了一驚,隨即便覺得這他娘的可不就是獵人在打埋-伏麼?而且還不是特別高級的那種:家裡的老人、大人都正好有事兒不在家,孩子們也都在醫院裡,連管家都藉著給病號送飯的旗號出門去了。家裡只剩下幾個幫傭……
哎喲,除了張赫這急紅了眼的亡命徒,換了是誰也不會主動跳進這麼顯眼的陷阱裡去啊。
「抓住主謀了?是不是張赫?」
趙闖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警方那邊都打聽不出什麼消息。」
跑了一大圈,還是沒知道張赫有沒有落網,重巖心裡真是如貓抓一般。
秦東嶽給他出主意,「要不你直接問李承運。」
重巖意興闌珊地搖搖頭,「算了。」
反正張赫重點要對付的也不是自己,有什麼可著急的呢?至少還有李家那一窩子擋在自己前面呢。
重巖安慰自己: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重巖就能知道李承運的選擇是什麼了,而真相也就基本上全部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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