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探「三十六郡」的底細,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一般的商業間諜不會這麼做,他們的手段不會這麼粗糙。直接跑去撬門鎖,搞不好還真是小偷,想進去順一點兒值錢的儀器設備什麼的……
不對。
重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真要是小偷,應該去宿舍裡摸東西,員工們的行李都在宿舍,現金、筆記本、ipad,甚至遊戲機都比實驗室裡的儀器設備更好脫手。而且儀器設備畢竟是專業性的東西,真要偷了這些,尋找買家會是一個大問題。
小偷不會那麼傻的。
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人是自己這方面的員工,還是小偷偷了員工衣服出來作案,但他既然能偷到員工衣服,那就說明他是知道實驗室和宿舍的位置分佈的。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去了實驗室,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重巖問林培,「撬的是誰的實驗室?」
林培指了指自己。
重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搞不好真是奔著你去的。」
林培點頭,「有可能。」
在重巖看來,知道「三十六郡」的人不少,但是知道「三十六郡」的技術支柱是林培的人應該不多。林培之前在植物研究所的表現應該並不突出,而最知道他實力的人應該是……重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決定等下回去跟海青天聯繫聯繫,讓他查查趙盛安最近都做了些什麼。
這個事兒最好瞞著林培,好容易離開那個人渣過上了平靜的生活,若再因為他亂了心思那就太不划算了。
重巖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又納悶地問林培,「狗是太老了嗎?都咬到褲子了,怎麼還把人放走了?跑不動了?」
林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歡歡樂樂壯實著呢。」
重巖不解,「那怎麼回事兒?」
林培衝著秦東嶽做了個「請」的手勢,「基地那邊的房子都起來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完工以後的結構。請秦總給你做個詳細說明吧。」
秦東嶽把桌面上的盤子移開,筷子蘸了點兒啤酒,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六邊形,然後把六邊形的每一條邊都畫成了一個長方形。重巖歪著頭看著,覺得他像是畫了一幅簡筆畫,畫面就是長方形的花瓣組成的一朵花。
秦東嶽拿筷子點了點中央的六邊形,「中間部分就是實驗區。」又點了點周圍的六個長方形,「這是宿舍、食堂和庫房和值班室。庫房和值班室之間留出了一條進出的通道,通道前後都裝有攝像頭。」
重巖點點頭,表示自己看懂了。他們用一圈房子圈出來一片實驗區,實驗室就像建在實驗區中央的一個孤島,只有一條走廊與外面相通。這樣的設計已經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實驗區的安全性。
秦東嶽說:「攝像頭有沒有拍到什麼,林權那邊還沒有消息。不過這小偷逃走的時候是直接跑進了食堂,兩條狗都被關在了食堂的門外。食堂前後兩道門,通實驗區的這扇門一般是不上鎖的,因為林培他們吃飯從這個門走很方便。食堂通外面的門可以從裡面扭開,但是從外面進來要用鑰匙。所以……」
重巖明白了,「暫時還不能確定他進去的時候是不是走的食堂這條路?」
兩個人一起點頭,林培說:「要是那樣的話,他從什麼渠道弄到的食堂鑰匙就成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重巖低聲罵道:「媽的。」
「別生氣。」秦東嶽安慰他說:「往好處想,這人並沒有給我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反而給我們的安全保衛工作敲響了警鐘呢,」
話是這麼說,但重巖心裡還是不爽。
林培看了看秦東嶽,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柔軟的有些過分,心裡不由得有些同情他。重巖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有點兒不開竅,情商太低。真要喜歡上這樣一個人,有得他去磨了。不過感情的事情是最不好說的,誰知道這個過程於他而言就不是另類的一種享受呢。
林培對著秦東嶽握了握拳頭,「加油!」
重巖還在琢磨小偷的事,沒注意他的這個小動作。
秦東嶽卻笑了。因為之前重巖跑到頂樓去找他的事,秦東嶽一直對林培有些成見,後來又因為這兩個人走的太近,還住在同一屋簷下,讓他多少有些吃味兒。不過今天聽了這兩個字,秦東嶽又覺得林培這人其實還是不錯的。
秦東嶽點了點頭,「會的。」
重巖回過神來,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會什麼?」
秦東嶽正想著要怎麼拿話圓一下,就聽重巖說:「對了,還有一個多月要過年了,到時候值班的人怎麼排班,放假怎麼個放法,怎麼結算工資獎金,還有得讓林權弄點兒年貨或者購物卡之類的發給大家當福利,這些都要拿出個章程來。林培是沒時間的,這些事秦大哥你和林哥倆商量商量?」
秦東嶽點點頭,「沒問題。」停頓了一下又問了一句,「你過年有什麼打算?」
重巖想了想,「大概回一趟臨海吧,不過都還沒在計劃中。」
這就是說不會回李家去過團圓年了?秦東嶽想像了一下重巖一個人過年的情形,竟有些心疼起來,「要是一個人的話,乾脆到我家過年吧。」
「這個再說。」重巖又把話題拉了回來,「還有客戶那邊,也要預備年禮。」
「放心吧,都有數。」秦東嶽暗暗歎了口氣,心說這孩子真是會掃興吶。
林培看著這一幕,沒忍住,低下頭偷笑了起來。
重巖本來打算找海青天查一查趙盛安,沒想到他還沒顧上打電話,海青天的電話先打過來了,半夜三更的,他的聲音還精神的不得了,「重巖你猜猜我查到什麼了?!」
重巖喝了酒,有些頭疼,但又睡不著覺,正是難受的時候,頓覺他這副龍精虎猛的勁頭格外的讓人不爽,「查出你身世的秘密了?其實你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唯一一棵獨苗苗?你的仇人終於捨得來找你了?」
「還挺有想像力。」海青天樂呵呵地說:「你上次打電話不是說跟張赫喝茶聊天,然後他告訴你他在美國讀的經濟學嗎?我順著這條線索查了一下,查到了!他是塔爾薩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六歲時隨父母移民,期間應該是回來過幾次,至於他為什麼要回國辦個化工廠,這個暫時還沒有查出什麼線索。哦,還有,他的主要收入應該是來自境外的風險投資。不過暫時也沒有查到太詳細的資料。」
重巖在黑暗中睜開眼,覺得窗外的光線似乎要比平時顯得更亮,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外面下雪了,窗台上已經積了兩寸左右的一層雪。重巖掀開被子跑到窗邊,隔著玻璃窗上的薄薄一層霧氣,看到遠處的街道、樹梢都已經鋪上了一層銀白色的雪毯。
燈光昏黃,雪花無聲無息的從空中飄落,午夜的城市寂靜而美麗。
「海青天,」重巖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在電話裡喋喋不休的介紹,「別幹這一行了。」
海青天啞然。
「別幹這個了,」重巖的手指在玻璃上輕輕抹開,想讓眼前的世界變得更清楚一些,「換一份安全點兒的職業,一份跟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能光明正大說出來的職業。」
海青天沉默不語。
重巖心中那個很早以前就埋下的念頭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你應該知道我自己炒期貨的,前段時間剛剛轉出來一筆錢,不到兩千萬。這筆錢要做網游肯定是不夠的,但是咱們可以先開一個工作室,做一些小程序,或者做網絡安全檢測,這個你擅長。股份一人一半,我出資,但是不參與管理。工作上的事你說了算,怎麼樣?」
海青天還是不吭聲,只是呼吸略略有些急促。
重巖又說:「我是認真的。」
這句話說出口,重巖自己都愣了一下,原來認真就是這個意思啊。他覺得自己似乎忽然間就明白了什麼。
重巖深吸一口氣,「我是認真的,海青天,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海青天「嗯」了一聲,再沒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重巖卻睡不著了,他把自己的存折翻出來開始數錢。這半年行情比較好,他賺了兩千多萬。這個業績不錯,但也只能說不錯。他看到網上有人說玩了一年多期貨,賺到了一個多億。重巖覺得這是自己比不了的,重活一世,自身的才能並沒有因為這個緣故就翻倍。他一直是在很認真小心地操盤,從來不敢把賺錢的事當做是「玩」。或許再過幾年,等時間過渡到上輩子他開始炒期貨之後,他也可以利用腦海中曾經過手的生意來多賺一點兒吧。
重巖打算從這筆錢裡面提出兩百萬去還給李承運。這是他欠李承運的。至於後來李承運給他的兩百萬,那可是李家給他的精神賠償費,他才不打算還呢。重巖想像了一下拿銀行卡去砸李承運的情形,自顧自的樂出了聲。
轉天中午放學,重巖打車去了花店,挑了兩個盆景讓店員包好,帶著一起去了李氏。
這還是重巖這輩子第一次走進這幢大廈,一樓大廳的佈置跟十年後還是有一些區別的,工作人員自然也都是不認識的。重巖把手裡的盒子放在地上,對前台的服務員說:「你好,我找李承運。」
前台小妹看看他身上的校服,臉上的表情難掩好奇,「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重巖想了想說:「麻煩你打個電話問問吧,就說我姓重,是來還錢的。今天要是見不到李總,錢我就不還了。」
前台小妹暗中撇嘴,心說這還錢的人好牛氣,欠了李總的錢也敢不還。手底下卻不含糊的把電話撥到了頂樓的秘書處,秘書助理也拿不準這是個什麼情況,趕緊又找來總經理辦公室的第一秘書高雲。高雲一聽是姓重,連忙接過電話對前台小妹下指示,「請他搭老總的私人電梯上來,我在電梯門口等著他。」
前台小妹嚇了一跳,忙說:「好的,好的。」
掛了電話,前台小妹連忙把人客客氣氣的送到電梯門口。等到了頂樓,電梯門一滑開,重巖就看見一個優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外等他,見他出來上前兩步,面帶微笑地說了句,「巖少爺好,李總正在會議室開會,讓你先到他辦公室裡等一會兒。」說著主動伸手過來幫他提著裝盆景的盒子。
重巖左右看看,覺得頂樓的佈置跟他記憶中的樣子相比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地毯的顏色不一樣了,路過茶水間的時候,覺得記憶中的茶水間也不是這個樣子的。而李承運的辦公室倒還是老樣子,沉悶厚重的紫檀木辦公桌,身後就是寬大的玻璃窗。站在這裡俯瞰腳下的街道房屋時,心裡仍會不自覺地湧起一種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微妙感覺。
然而物是人非。
重巖在這一霎間竟有些感慨了起來。
高雲送上綠茶就客客氣氣地退了出去,重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乾脆打開盒子,搬出盆景替李承運佈置佈置這沉悶的辦公室。小一點兒的松樹盆景放在辦公桌上,稍大一點兒的放在了茶几上,再調整一下角度。
背後的門推開,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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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重巖抬頭,看見李延麒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絲意外的表情。
重巖點了點頭,「李少。」
李延麒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看看他身上的校服,再看看茶几上的盆景,「來看爸爸?還是有什麼事?你從學校來的?」
重巖不怎麼高興地糾正他的措辭,「我來找李先生,還錢。」
李延麒愣住了,「還錢?什麼錢?」
重巖懶洋洋地往後靠了靠,為了不讓李延麒這個正牌大少爺懷疑他佔李家的便宜,必須要把話說清楚的,「我剛到京城的時候,李先生借給我兩百萬。」
李延麒有些哭笑不得,「那是爸爸給你的零花錢吧。」
「太客氣了,」重巖假笑,「借錢哪能不還呢,對吧?」
李延麒見他擺出這副做派,因為看見他出現在李承運的辦公室裡而產生的那一絲疑慮也消失了,反而有些同情起自己的老爹來,不知道李承運聽見他一口一個「李先生」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姑娘們投的地雷,群抱(ゴ ̄3 ̄)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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