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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慕斯蛋糕 文 / 牛角弓

    秦東嶽睡得不好,不過多年養成的習慣,一到五點還是準時醒來,爬起來穿上跑鞋出門去跑步。

    溫泉山莊後面就挨著一座小山包,不高,山上山下種了很多樹,初秋時節漫山遍野一片深黃淺黃,像塗亂了的調色板,非常漂亮。秦東嶽繞著小山包慢跑,邊跑邊覺得應該把過來度假的公司同事全部掀下床,拉出來賞賞景。這麼美好的清晨,竟然都在醉夢裡度過,這簡直是太浪費了。

    山莊裡一片寂靜,只有幾個工作人員穿著同款的制服在搞衛生。餐廳已經亮燈,廚房的窗開著,從遠處就能看到爐灶上蒸騰起來的白色蒸汽。

    秦東嶽回到房間,看見重巖正窩在被子裡打電話,聽到門響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掀了掀眼皮,詭異的給他一種「這人正在夢遊」的感覺。

    秦東嶽翻出衣服去洗澡,進門的時候聽見重巖對著電話說:「……對,主要查這些拿不上檯面的東西……說不定以後有用啊,什麼?哦,你說那個……捅到網上去的時候給我弄個查不出來源的地址,這能做到吧……呵呵,我就知道……」

    秦東嶽關好浴室的門,心裡稍稍有些無奈。他大概猜到重巖是預備要幹什麼了。你說這小孩兒心眼怎麼就那麼多呢?昨晚才跟他說了以後要多留意,要防著別人玩暗招。今天一早他就開始預備著要跟別人玩暗招了……

    或許是在以前的經歷當中,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重巖都只能自己扛著吧,扛著扛著就習慣了,開始學會了未雨綢繆。

    秦東嶽忽然就有點兒心疼。他想到了他家的小安,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小安就沒有他這麼複雜的心思,也不需要有這些心思,因為他有爸爸有哥哥,上面還有能幫著他撐起遮陽傘的叔叔伯伯爺爺奶奶……

    秦東嶽快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見重巖還懶洋洋地窩在被子裡,手機扔在一邊,兩眼放空地盯著窗外。

    秦東嶽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撥拉了一下他腦袋上翹起來的一縷頭髮,「不起?沒睡醒?」

    重巖哼唧了一聲,像是還沒睡醒,表情和眼神都有點兒呆滯,「睡不著,但是又不想起。唔,頭好疼。」

    秦東嶽抱著他的腦袋枕到自己的腿上,小心地給他按摩。重巖哼哼兩聲,「啊……哦……輕點,輕點兒……」

    秦東嶽深深吁了口氣,忍無可忍,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別鬼叫了!起床!」

    重巖不滿,「度假啊,大哥。懶覺都不能睡還叫什麼度假!」

    「沒有美食叫什麼度假。」秦東嶽認真地反駁他,「這裡早飯很好吃,他們能從附近的奶廠拿到最新鮮的牛奶,奶黃包和甜點都很有名氣,這裡的大廚還上過美食專欄呢。」

    重巖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啊?」

    秦東嶽淡定地點頭,「你要實在不想起床,我就自己去了。聽說他們每天早上的奶黃包是限量供應的。」

    重巖掀被而起,「拼了!」

    被子下面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長開,肩膀略顯單薄,腰部的線條青澀柔軟,像擺在工作台上尚未燒製的素瓷,帶著一種即將成型的、精緻又脆弱的視覺衝擊感。

    秦東嶽覺得耳根微微發熱,不自覺地移開視線。

    重巖手忙腳亂地穿衣服,衝進浴室洗漱,然後眉飛色舞地跳出來,「走吧,走吧,去吃好吃的奶黃包!」

    秦東嶽伸手抹掉他嘴角的一點兒牙膏沫,一臉嫌棄的表情,「重小巖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這要是在部隊,這樣邋遢的新兵我能一腳把你踹回去重新起床。」

    重巖昨晚打了架,帶著酒勁兒睡了一個舒服的覺,早上起來還跟海青天通了電話挖好了埋人的大坑,心情好的不得了,也不計較他的嫌棄,笑嘻嘻地湊過來搭著他的肩膀,「你看你這麼挑剔,以後找女朋友可怎麼辦吶,要對別人寬容,寬容。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秦東嶽垂下眼瞼淡淡斜了他一眼,「我看你管的倒是挺寬的。」

    「關心你麼,」重巖摟著他的脖子往外走,「再說我也沒說錯啊,你這麼好的人,要是就毀在太挑剔上面,那多可惜啊是不是?你想人家嬌滴滴的大小姐,誰會喜歡被你挑剔來挑剔去的。」說著捏住嗓子學電視劇裡那些的潑婦的聲調,「逛街你不要穿這麼短的裙子……拜託,口紅幹嘛要用這麼紅的啊……你一定要穿這麼高的高跟鞋嗎……哎呀,你踩到老子的腳了,到底會不會跳舞啊……」

    秦東嶽忍不住手癢,捏著他的脖子按在自己胸前,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

    重巖哈哈大笑。

    秦東嶽從沒見他這樣笑過,小臉上像是發著光一樣。秦東嶽愣了一下也笑了起來,「張杭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會找人盯著的。」

    重巖的眼神閃了一下,「啊?你說什麼啊……」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認識的那個黑客。」秦東嶽捏住他的下巴朝自己的方向扳了過來,表情嚴肅,「我說真的。這件事交給我。」

    重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傻乎乎地看了他一會兒。

    秦東嶽的拇指在他下巴上輕輕摩挲,重巖的下巴長得很好看,明明哪裡都有點兒單薄的樣子,偏偏下巴看上去就是帶了一點兒不顯山不露水的小肉-感。秦東嶽覺得自己一口咬下去,正好可以把他的小下巴整個含在嘴裡……

    「秦哥?」重巖被他捏的有點兒難受,他不知道秦東嶽為什麼走神,喊了一聲也不見他有反應,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後縮了縮,「咱能不跟審犯人似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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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秦東嶽意味不明地收回手,兩根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搓了搓,「不管怎麼說,你記住就好。這事兒不用你操心。」

    重巖乾巴巴地笑了笑,心說老子都跟海青天說好了,啥事兒都要有備無患才行吶,要不然多不讓人放心啊。

    秦東嶽看他的表情也猜到他在想什麼,心裡明白要想得到一個人的信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還是重巖這種多疑的性格。他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是滋味。不過這種事著急沒用,得慢慢來。

    秦東嶽把手搭在重巖的肩膀上,走了兩步又拿下來。重巖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又被餐廳的奶黃包吸引了過去。

    秦東嶽在他背後照著餐廳門口的石柱搗了一拳。

    經過了昨夜的失眠之後,他在面對重巖的時候整個感覺都不對了,還是會想要挨著他,想把他困在臂彎裡摟著走,但是與之前那種隨時會摸摸他腦門的感覺完全不同了。這大概是因為「當他是弟弟」的那句質疑的話給了他一種詭異的心理暗示?

    秦東嶽隔著自助餐檯的食品架偷偷看另一側的重巖,重巖正低著頭往自己的碟子裡夾奶黃包,夾著夾著還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秦東嶽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即又覺得苦惱,事情好像真的不大對了。

    重巖吃飽喝足,跑回別墅開始挨屋敲門,把所有人都敲了起來,然後分批行動,有的去找服務員租燒烤架,有的到餐廳去買燒烤用的食材,還有的去收拾釣具,一個小時之後開始爬山。山後有魚塘,一夥人釣魚燒烤,鬧騰到下午才回來。在山莊裡也沒有再遇見張杭那一夥人,大概是已經走了。

    重巖累得半死,洗了澡趴在床上就不想動了,一覺睡到天黑,晚飯都是叫人送到房間來吃的。吃完飯在房間裡轉悠一圈,總覺得哪裡不對,後來才反應過來是秦東嶽不見了,好像從山上下來之後就再沒見過這人,重巖一開始以為他跟著公司的同事去還燒烤用具,但這會兒晚飯時間都過了,哪怕回市區去還也夠打個來回的了。

    重巖拿出手機給秦東嶽打電話,電話鈴響了兩遍那邊接了起來,重巖立刻鬆了口氣,「秦大哥你在哪兒呢?」

    電話裡有音樂聲,還有嘈雜的說笑聲,秦東嶽說:「我和林權在酒吧坐坐,說說話。你睡醒了?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重巖不知道他睡覺的時候秦東嶽回去過一次,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秦東嶽說:「這就回去,要宵夜嗎?」

    「要,」重巖說:「給我帶個慕斯蛋糕……要檸檬味兒的。」

    秦東嶽莞爾,「好。」

    林權坐在他對面,看的直搖頭,「行了吧,就你這樣,還掙扎個屁啊,趕緊爬回去三拜九叩,舔他的腳丫子吧。」

    秦東嶽歎了口氣。

    林權歪在吧檯上看著他笑,「我就說嘛,你那種眼神根本就不對,還騙自己說是照顧弟弟。嘁,自欺欺人。」

    秦東嶽無奈,「我到現在還覺得是被你們的話給誤導了。其實老子還是直溜溜的……」

    林權對他的說法不屑一顧,「早說過你就跟男的來電,你看看陶陽……好吧,好吧,我不提他。當然我當初還是挺看好他的,雖然心眼有點兒多,但是人不壞,也知根知底的。誰知道你會跑去啃嫩草……哎呀,真的沒想到你好這一口。」

    秦東嶽頭疼地看著他,「我有你說的那麼猥瑣麼?」

    林權壓低了聲音,「他真的成年了?」

    「戶口本上已經成年了。」秦東嶽看看他,見他還在等著後面的話,無奈地補充了一句,「過了年就成年了。」

    林權露出懷疑的神色,「不像。」

    秦東嶽也覺得不像。重巖冷著臉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很成熟的感覺,尤其在處理生意上的事情時,手腕極其老道。而且不到一年的時間,靠炒期貨給自己炒出了八位數的家底,這已經不能單單用運氣兩個字來解釋了。

    林權看著他又笑,「就是因為他看著不像小孩兒才動心的吧?」

    秦東嶽假裝自己沒聽見。因為這個問題他根本回答不了。怎麼動心的,何時動心的,這樣的問題要怎麼回答?

    林權不再逗他,表情變得正經了一些,「打算怎麼辦?」

    秦東嶽覺得自己果然不適合去考慮那些無形的東西,思維一轉到實際操作方面,他的腦筋立刻就清楚了,「我要先跟我爸媽談談。」

    林權用一種「你腦袋進水了吧」的眼神看著他,「小老闆還沒搞定呢,你先跑去跟你爸媽匯報?!順序真沒搞錯?」電影裡不都是小兩口感情穩定了之後,再手拉手地去搞定各自的家長那一關嗎?

    「沒有解決這些問題,我跑去追人家,這不是搞笑嗎?」秦東嶽覺得他的想法才有問題,「難道我追他就是為了找個人跟我一起挨板子?」

    林權覺得他這思維模式也真是匪夷所思,他以前真沒遇上這樣的人,「哎喲,我的娘,那你是不是打算搞定你爸媽了之後就去攻克他家的家長,然後才去追咱小老闆?」林權看他一本正經地點頭,忽然覺得十分好笑,「等你把兩邊家長都搞定了,小老闆說:秦大哥,我只把你當哥哥,真的,我對你一點兒都沒那方面的意思,看著你這張老臉就硬不起來……你怎麼辦?!」

    秦東嶽沉默不語。他還沒想那麼遠,只是單純的不想讓重巖去面對這些事。

    林權趴在吧檯上笑得自

    己都沒勁兒了,哎喲哎喲地直喘氣,「跟著你這麼久了,忽然發現原來你老人家的天賦是演小品……這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你讓我消化一會兒……」

    秦東嶽懶得理他,喝掉了杯子裡的紅酒,讓吧檯後面帥氣的服務生給他打包一塊檸檬味兒的慕斯蛋糕,然後把鈔票壓在杯子下面推了過去。

    「你自己笑吧,」秦東嶽說:「我回去了。」

    林權趴在吧檯上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這石頭人冷不丁戀起愛來真他娘的嚇人……噯,隊長,放心大膽地沖吧,我永遠支持你!」

    秦東嶽頭也不回地擺了下手,拎著蛋糕盒子走出了酒吧。

    臥室裡,重巖已經睡熟了,懷裡抱著被子,蜷成一團縮在大床的中央。被他當做睡衣的寬大t恤捲了上來,露出大半個後背。

    秦東嶽把蛋糕盒放在床頭櫃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幫他把睡衣的下擺拉了下來。

    重巖睡夢中被打擾,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仰面躺在了一堆被子上。

    秦東嶽在床邊坐了下來,用手背輕輕蹭蹭他的臉。重巖在睡夢中眉頭總是皺著,像是沉入了什麼不好的記憶裡,睫毛微微顫著,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哭出來。

    秦東嶽俯身過去,在他的嘴角輕輕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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