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英雄樓前的熱鬧(上)
栗州城很多年都沒有這麼熱鬧了!
一大早。英雄樓的店小二扯著嗓子一聲尖叫讓黎明中的栗州城熱鬧起來了——因為宿醉趴在英雄樓桌子上就睡著的,對面客棧住店的,左隔壁右鄰居都被這一個驚叫給吵醒了,睡眼朦朧的都衝了出來。有的人以為出了人命案(也確實算得上人命案),手裡持劍拿刀,有的人以為走了水,拎著桶端著水出來救火的,還有那種專門看熱鬧,只穿了一條褲衩的……反正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但看到了幾乎是躺在血泊裡,被人殘忍的用鐵環穿過琵琶骨,然後再用鐵鏈串成一串的十餘人,都不約而同的噤聲,相互看著,沒有人敢稍越雷池半步,直到忠義堂的人聞訊趕來。
「讓開!讓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忠義堂的人才將為官的人分開,往地上那些呻吟著的人身上略微一掃,呆了呆,為的人叫來一個手下。交代了兩句,等那人走開之後,小心的維持著秩序,卻是連半步都沒有踏越。
「黃舵主,這些是什麼人啊?」有那種相識的人立刻湊了上去,旁邊的人都豎起耳朵,看這位黃舵主的態度顯然是認識這些人的,他們都很好奇,這些是什麼人。
「他們中有兩個是拓拔家野風別院的管事!」黃舵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躺在這裡一定是上官家的手筆,除了上官家誰敢在栗州城裡鬧出這麼一出來,也有人能夠在澶燕會的時候,瞞過忠義堂的眼睛,將這麼多受傷的人弄到了位於鬧市區的英雄樓呢!
「拓拔家的人啊!」有人驚歎,有人不解,這裡可是栗州,是上官家的地盤,誰敢對上官家的親家做這樣的事情呢?
「我還以為是前幾天晚上夜襲聆風院的人呢!」有人大聲的嚷嚷著,似乎很失望的樣子道:「真是的,還以為是上官家把那些不要命的傢伙銩出來示眾呢?怎麼會是拓拔家的人呢?」
聞者心裡都是一顫,是啊,聆風院剛剛遭襲,進去了百多人全無下落,上官家對此閉口不談,上官家的大少奶奶名譽受損,上官家雖然出動了人,將散佈在街頭巷尾的傳單撕去,卻也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都沒有找江湖逸史樓的麻煩,讓等著看熱鬧的人大失所望。可現在,大清早的,這些明顯受了重傷,讓人用鏈子串成*人串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鬧市區……這一切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上官家的手筆,只是,這些人為什麼會是拓拔家的人呢?
忽然間圍觀的人都沉默了,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小聲議論著,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那一串人,但也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都等著看拓拔家的人出現,至於上官家的人,很多人都猜測他們不會出現了。
不過,他們都沒有想到,最早出現的不是拓拔家的人,而是上官家的大少爺,他騎著他慣騎的那匹黑馬,帶著兩個小廝,輕鬆的來到了英雄樓前。
「那一串的是什麼東西!」上官玨這是明知故問,他天不亮就醒了。與還在睡夢中的宓兒抵死纏綿了一番,在宓兒含含糊糊的抱怨聲中起了身,特意趕過來看看熱鬧的。
「上官少爺,好像是拓拔家的人!」黃舵主遠遠地看到上官玨就迎了上來,聞言立刻回答,他嘴裡苦苦的,他現在百分之百的確定這些人是上官家弄成這樣的了,而且下令的絕對是這個看起來溫文儒雅的笑面閻王。
「好像?」上官玨冷冷的問了一句:「什麼是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有那麼多的好像?各位麻煩讓一讓,我倒很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在栗州這塊地界上為非作歹被人串成了人肉串!」
東西?為非作歹?人肉串?眾人小聲交談驟然消失,看來這件事情百分之九十九是上官家做的了,否則的話上官大少爺怎麼會看都不看,問都不問就做了這樣的評價。
心裡有各種各樣的猜測,但圍觀之人都很有眼色的讓出一條路來,上官玨驅馬上前,居高臨下的看了看那些見到自己,眼中都閃過畏懼的人,冷冷的道:「好像真的是拓拔家的人,有那麼一兩個人看著是有些眼熟。()只是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不能犯的人,變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可悲!黃舵主,派人通知拓拔家的人了嗎?」
「在下已經派人到野風別院去報信了!」黃舵主一拱手,道:「上官少爺,這些人是等野風別院的人過來處理還是……」
「他們是拓拔家的人,自然是等拓拔家的主事的人過來處理了!」上官玨冷冷淡淡的道:「黃舵主可知道拓拔家主事的人是誰?又在什麼地方?」
黃舵主心裡苦笑,自己真是倒霉,怎麼就遇上了這一攤子事情呢?但他還是笑著拱手道:「在下並不是很清楚。請上官少爺指點!」
「據我所知,拓拔家今年對於澶燕會興致不高,現在都還沒有什麼能夠主事的人到栗州!」上官玨聲音不大,但卻讓圍觀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道:「不過拓拔家的四姑娘拓拔芩心荷花會的時候就已經來了栗州,現在正住在上官家,她是拓拔家唯一能夠處理這件事情的人了。就勞煩黃舵主派人跑一趟上官家,務必將拓拔四姑娘請過來主持這件事情!」
唯一?務必?黃舵主苦笑著點頭,他身邊的人立刻離開,看樣子是上官家請人去了。
「少爺,太陽已經出來,有些熱了,您還是到英雄樓裡面坐一坐,等著看戲吧!」上官玨身邊的小廝笑嘻嘻的道。
「也好!」上官玨淡淡的點頭,道:「大伙也不要在這裡站著了,怪累的,還是到英雄樓裡面坐坐吧!硯香,你與掌櫃的說一聲,今天英雄樓上官家包了,大伙的吃喝全部算在上官家的帳上!」
「是,少爺!」硯香大聲的應著,等上官玨進去之後呵呵的笑著道:「各路英雄,各位大俠。依小的看,拓拔姑娘趕過來還要好大一會,大家沒有必要在這裡乾等不是?不如進去裡面點幾個小菜。叫一壺小酒,慢慢的等著,看熱鬧也要圖個舒服不是!」
圍觀的人哄笑起來,更加肯定這件事情絕對是上官家做的了,只是不知道上官家為什麼會與拓拔家翻臉了了?
這個頂頂那個的腰,問一聲,哥們,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回拐一下,回道。管他的,等著看戲不就知道了?
「噯,聽說了沒有?拓拔家的四姑娘被譽為梨花仙子,說是天生帶香,就是一股梨花香味,揚州的梨花會每年都會邀請她去捧場呢!」某甲似乎對拓拔芩心的體香很有研究。
「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這位拓拔姑娘每年有近半年的時間都在栗州,基本上是上官家榮養長大的,和上官少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某乙似乎對兒女私情更在行。
「不會吧!要是那樣的話上官少爺怎麼還會另娶他人呢?」圍觀的人不相信,一個是青梅竹馬的表妹,還是世家貴女,一個是從未謀面的商賈之女,換了誰都會選擇表妹不是。
「誰說不是!我告訴你,我家隔壁老王家的大兒子的小姨子的表妹婆婆家的外侄子的媳婦是上官家放出來婚配的二等丫鬟,我就是聽她說的。她說拓拔姑娘從小就立誓,非上官家不嫁,一心一意的想當上官家的少奶奶。我還聽說,上官少爺成婚的時候,她差點拿了劍,帶了人馬衝進還是晏家五姑娘的上官大少奶奶待嫁的莊子去殺人,那莊子就是前幾天出事的聆風院。後來沒有得逞,就女扮男裝的跑到月奴嬌的樓子裡買醉,還被抓個正著,什麼名聲啊,閨譽啊全都沒有了,連提親的人也都給嚇跑了。」某乙見圍觀的人不相信,立馬信誓旦旦的道:「這件事情鬧得可大了,大家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李三從來就不會信口雌黃。」
「我看可信!」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個衣冠楚楚的文士,睿智的道:「上官少爺剛剛不是說了嗎?拓拔家的人今年對澶燕會沒有什麼興致,現在都還沒有什麼主事的人到栗州,卻又說拓拔姑娘從荷花會就沒有離開,要不是另有所圖的話,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至於賴在上官家不走嗎?再說,這些人可能是拓拔家野風別院的人,你們想想,他們怎麼會落到入的境地?」
「先生有何高見?」立刻這位睿智的文士就被圍了起來。身邊儘是好奇的人。
「這些人是野風別院的人應該是沒有疑問了,那麼大家可曾想一想,為什麼上官少爺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那裡哀嚎呻吟卻不施援手呢?」那文士環視一周,道:「我看啊,這些人必然是狠狠的得罪了上官少爺,怎麼得罪呢?這兩天栗州的兩件大事,一件是不明人士夜襲上官別院,另外一件就是上官大少奶奶是妖狐轉世的傳聞,我看這兩件事情其實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試圖強攻上官別院,謀害上官家大少奶奶,無果而返之後就製造謠言,迷惑眾人,想用輿論逼死上官大少奶奶。」
「你怎麼知道?又是怎麼推測出來的?」有人不信任的反問。
「看看這些人就知道了!」那文士指著那一串人,道:「難道會有人衝進野風別院將他們弄成這個樣子,然後拉到這裡示眾嗎?在看看他們身上的傷口,除了琵琶骨的傷口之外,明顯已經是好幾天的傷痕了,這幾天除了上官別院事件之外,栗州再無什麼大規模的比試鬥毆生,他們傷從何來?以在下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看,必然是上官老夫人將孫媳逼出家門,拓拔姑娘行兇夜襲,想要將上官大少奶奶謀害,然後取而代之。沒有想到的是派去的人猶如羊入虎口,有去無返,所以,惱羞成怒之下,散佈謠言。現在,上官少爺回來,聽說了愛妻遭受的委屈,勃然大怒,乾脆將那些因為襲擊上官別院被擒的人給丟到這裡來了。」
「先生說的像是親眼所見一樣!不知道先生是哪一位高人啊!」當下有人信服,雖然不一定就是真相,但他的話說來頭頭是道,絲絲合理,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就是了。
「高人不敢當!在下夢江南,江湖逸史樓一個小小的逸史先生而已!」夢江南從容的一鞠躬,周圍的人出一聲感歎,原來是江湖逸史樓最厲害的筆桿子夢江南,難怪能夠說得那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