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怒吼,幾乎能擊碎人的耳膜!
南宮錦皺眉,不敢置信的回過頭看著慕容千秋:「你說什麼?」
翻身下馬,一襲龍袍也已經因為長途跋涉沾染了不少灰塵,他瑩綠色的瞳孔滿懷暗沉,陰沉的氣壓,還帶著磅礡的怒氣:「朕說了,不准跳,朕放你們走!過來!」
「慕容千秋,你何必呢!你明明說過,對我不是真心,就連君臣之義都沒有。何苦還要如此?」南宮錦不喜歡欠別人的,在她看來,現在聽見慕容千秋說要她死的話,或是無情的下令射殺他們,都比說放她走要讓她心裡舒服的多。
這話,也是真真切切的將慕容千秋問倒了!是的,他沒有真心,他只知道他不想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死,為此他甚至願意放掉百里驚鴻。但他並不認為這就是真心,也許只是人得到了一個玩具,覺得很好玩,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不願意讓這個玩具被毀壞。即便是將玩具送給別人,也比毀壞了好不是?
但,他的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說,不是這樣的!完完全全不是這樣的,以他的性格,素來都是他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別想得到。他現在該做的是命人放箭,殺了他們兩個!毀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殺了自己的政敵!而且百里驚鴻死在這裡,只要他有心掩埋,沒有人會知道,而下一步,就可以進軍南嶽!
但,他就是開不了這個口,他這到底是怎麼了?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開口:「燕驚鴻,朕說過朕不是真心,那便不可能有真心。但,現在放你走。總有一天朕還能抓你回來,若是現下你死了,這世界就變得索然無味了!」
是嗎?
兩個人的心中都有同一個疑問,是嗎?慕容千秋自己也在問自己,他是這樣想的嗎?而南宮錦卻在問……慕容千秋的性格,真的會有這樣的想法?
三千騎兵在慕容千秋的身後等著,斷崖邊上,三個人站著,互相看著,眼中滿是流轉的情感和複雜。
南宮錦想抬腳,想對著慕容千秋那邊走過去,但是她卻覺得根本就抬不動自己的腳!她欠了慕容千秋的,已經很多了,這一次,他這麼放了自己,這恩情,她怕是一生都還不完了!但,若是有朝一日,兩軍對峙,他們各立一方,那時候,叫她如何狠下殺手?
這個情,她承不起!
而與此同時,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冷冷清清的聲音,和著寒風在她的耳邊響起:「你答應了,若是我們都能活下去,便嫁我為妻。」
這話一出,南宮錦的眼睛亮了一下,轉過頭看著他,頓時有了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
最懂她的,果然是他。她拉著他的手,對著慕容千秋開口:「皇上,謝謝你再一次的寬容,但是這個人情,我已經不能再欠你的了!只希望再相見,戰場之上,你我都不要手下留情!」
話音一落,拉著百里驚鴻縱身一躍!
「燕驚鴻!」一聲驚怒的咆哮自崖頂響起,在山谷之中迴盪!
而那往崖底墜落的兩人,面上卻含笑。「你怎知我是不想欠了慕容千秋的人情?」
「因為我也不想。」這話答得倒是簡單,其實從慕容千秋一出現,說願意放他們走的時候,他的心中不是慶幸,也不是感激。而是厭煩。
若是他們兩人同生共死,只會更加密不可分。何用他人來放過,反而讓錦兒和自己承了人家的情。
呼嘯的氣流從他們的耳邊響起,直衝而上,而這山崖根本就是深不見底!兩人的眼神往下掃,只看見團團的迷霧,而他們也不斷的破開迷霧,墜落,再落入另一團更大的迷霧之中!
終而,一條冰河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但是那河面已經結冰了!百里驚鴻一把抱著南宮錦,轉身,而後仰身而落!
「砰!」的一聲響起,他的背狠狠的砸到了冰面上,引出了一聲悶哼!
而南宮錦則被他護著,半點傷都沒有!冰面破了一個窟窿之後,開始慢慢的擴展、延伸,繼而,整個湖面的冰塊都破了!慢慢的斷裂開來!
而他們兩人重重的砸向湖底,又被水的阻力高高的拋向半空!而後,又重重的彈回水面上!
這一次的力道就小了很多,但,兩次,他的背都砸在了厚厚的冰面上,重重的撞擊,讓他感覺五臟都險些移位!冰凌劃破了他的衣衫,紅色的液體在水中蔓延,而他整個人也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南宮錦一個轉身,破出了他的懷抱,而後拎著他的衣領,拖著他不停的向前游動!
他們現下是在湖的中央,離岸邊還有五十米的路途!
這五十米,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而南宮錦的整個身子已經完完全全的凍僵了!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感覺,機械式的命令自己的身子向前游動。她的手不斷的在水面上劃,尖尖的冰凌時不時的撞上去,將她的手劃開,但縱使整個手背,已經被冰凌撞得血肉模糊,她仍然面不改色!狠狠的皺著眉頭,抿緊了唇畔,向前飛快的游動。
終於,當她拖著他已經重傷的身體到了岸上,整個人已經完完全全虛脫了,再找不到半點力氣!
她癱坐在地,看著他完美無瑕的背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刺目的鮮紅從裡面湧出,再無半點遺世獨立的仙人味道,整個人蒼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幾近透明!
若他現在是醒著的,南宮錦一定會狠狠的抽他幾巴掌!明明他們兩個人一起那樣墜落,以他們二人的身體素質,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只是受點輕傷而已!但是這個蠢貨,偏偏快到湖面的時候,變了一個姿勢,叫她始料未及,最終所有的創傷由他一人身受!甚至還加上了她墜落的力道,等於是獨承了四倍的創傷!
這樣的蠢貨,真是叫她又愛又恨!他的背後還在流血,但縱使是南宮錦這樣的神醫,沒有藥物,沒有針灸,也不可能給他把血止住!蹣跚著步子站起身,將他背到自己的背上!她的渾身上下,已經被冰凍的沒有知覺,而手上也在滴血,但,腳步卻堅毅,一步一步,往河流的上方而去!
她記得,在冬天的時候,西武有一種草叫做「譜尼草」,傳聞是燃燈佛組當年途經此處,不忍見百姓飽受病痛之苦,留下的!也許這崖底也有!四面都是被雪覆蓋的枯枝敗葉,南宮錦背著百里驚鴻一步一步的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剩下意識還支撐著她,她可以死!但是百里驚鴻一定不能!絕對不能!
可,命運之神不是每次都站在她這邊的,走了很久,走得她越來越心焦,而他的血越流越多,卻還是沒有看見那種草!那種可以止血救命的草!怕是最後,就是他們能夠離開這裡,他身上的血也該流盡了!他死了,她一人獨活,還有什麼意思?
終於,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百里驚鴻,看樣子,我們真的要一起死了!但是,她卻一點都不後悔跳下來,她寧願死,也不想欠了慕容千秋這麼大的人情,等到兩軍交戰的時候陷入兩難的境地!
不知道睡了多久,南宮錦才算是找到了一點意識。而等她醒來,他們正在一個山洞之中,一絲篝火燃起,影影綽綽,讓人看不清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裡面。而篝火的對面,一雙月色般醉人的眼眸含著戲謔看著她:「果然,指望你,我便只有死路一條。」
「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吧,她承認她凍得暈倒了是坑爹了一點!但是那個時候是看他流了那麼多血,而這個崖底她從來都沒有來過,不知道出路,也找不著止血的藥物,總覺得他死定了,所以自己也沒了一個人獨自逃生的**,於是便倒下了,沒想到……可是一醒了就被這個人的毒舌攻擊!他不是不喜歡說話嗎?
「沒什麼意思,我只希望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一個人走,就當是你代我活下去,也好。」那時,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忽然被背後的一陣劇痛驚醒了。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一路血跡,便知道她背著自己走了很久。好在他內力深厚,所以身體底子不錯,背著她強撐著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了這麼個山洞。但他知道,那樣的情況,以她的能力,她一個人要走,是沒有問題的。
她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怒氣來!狠狠的一把揪著他的衣襟:「你給老子聽好了,什麼要跟你生死與共這樣的話,老子說不出來,因為噁心又矯情!但是,你給我記好了,你這一輩子,就只能是老娘的人,哪裡都不許跑!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把你抓回來,聽明白了沒有?」
她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堅毅。眼底的光芒熾熱和濃烈,這種眼神,他只在她看見黃金白銀的時候看見過,心下頓感有些好笑,他這算是終於趕上了錢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嗎?捂著唇咳嗽了幾聲,開口:「知道了。別再拉著我了,不然真的要死了。」
南宮錦這才鬆開了他,也看見了他周圍的血跡。「背後的血止住了?」要是沒止住,現在就應該已經流血而亡了吧?
「嗯。譜尼草從來就只長在山崖之上,那會兒找到這個山洞的時候,我看見的。」說罷,淡淡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這是他們第二次落崖,被困於山洞,時隔一年。那時候自己還想著怎麼對付冷子寒,怎麼將生米煮成熟飯,而這時,他又想著怎麼才能讓她答應嫁給自己。
果然,人都是貪心的。在看到美好的東西的時候,便想著抓住,而抓住了一時,便想要抓住一生一世。「你還記不記得,跳崖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我的年紀還沒有大到失憶的地步!」南宮錦說著,狠狠的戳了一下那堆火。心下還是有點窩火,尤其那會兒他一個人承受住河水和冰塊的衝擊,讓她很是惱怒!
「我說,下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你能不能不要傻的自己去一人身受?」這根本就是在犯傻好嗎?
「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受一點傷,是男人的責任。」他倒是乾脆,很是直白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凌亂的髮絲散在胸口,而他整個人,整張臉,在他講出這句話之後,散出了一種極為醉人的光芒。
南宮錦翻了一個白眼,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上頭已經被他包紮好了,她惡狠狠的開口:「那我為什麼還是受傷了?而且我們兩個還差點死在半路上?這說明人算永遠都不如天算,你算永遠都不如我算,所以下次要聽老娘的!只有我的決策,才是永遠英明的,你的,明白?」
看她惡狠狠的對著自己伸著手,他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咳嗽了幾聲,點頭:「好,以後都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我不是什麼溫室的花朵,不需要你保護,我想要的是不論前面會遇見什麼,我們都應該一起面對,即便是受傷,也要一起傷了才甘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她甘心站在他的身後,一直被保護,她就不會到西武來做什麼丞相了!
「明白。」明白不明白,是一回事。等到了下次,再遇見這樣的狀況,怎麼做,就又是一回事了。
南宮錦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火烤乾了,頭髮上面結冰的水珠也化掉,然後慢慢的變成冰水流了下來。最後被水蒸乾。人的身體也在慢慢的回暖……
……
崖頂上,慕容千秋在上頭站了很久。
負手而立,身上的披風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她終於還是沒有承自己的情,就這麼跳下去了,跳下去了,生死未卜。但他卻說不清自己心裡頭是什麼感受。
也許是慶幸,是釋然。他們就這麼跳下去了,冰河之上,又是冬天,那麼多浮冰,生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而自己心中的這麼多糾結,也該不復存在了。但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不希望她死,一點都不希望。
「皇上……」眼見天都要黑了,他身邊的人終於忍不住上來叫了一聲。
慕容千秋這才回過了神,跟著他一起追過來,後來又去搜查了百里辰屋子的那個將軍,上前一步,開口提議:「皇上,要不要下去搜查?」
「不必了!」搜查,有必要麼?找不到,不知道她的生死,便會心中記掛,揣揣不安。找到了,便又讓自己陷入兩難之中,還不如就這樣,不管不顧,也不論她是生是死。忽的,眼神掃到了不遠處空曠的馬車,忽然想起了什麼,「朕讓你去搜查的那一家,你搜查過了沒有?」
「搜查過了,什麼都沒找到。但是……」但是他忽然想起了那口枯井,而且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有點蹊蹺,於是冒著被砍腦袋的危險,對著慕容千秋將這事情說了。
慕容千秋冷笑了一聲,而後那陰涼殘戾的聲音響起:「蠢貨,你上當了!」
「啊?那……臣知罪!請皇上給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臣,臣……」他就想著那個男子應該不是凡品,但是卻被他那會兒那害怕的表情蒙蔽了。
「好,朕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慕千千和燕驚瀾,給朕把他們抓回來!」雖然燕驚瀾不是蘇錦屏的兒子,但是看她對他們重視的程度,是非常高的,所以如果能將他們抓回來,而只要蘇錦屏還活著,遲早會來救他們!
「是,屬下領命!」
……
到了晚上,兩人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便準備休息一夜,明日再走。
但另外一邊的情況卻不容樂觀,毀和滅終於跟上了上官渃汐等人的步伐,馬車疾馳,而慕容千秋的人還沒有追上來。他們繞過淇水,一路奔馳到了揚州。
巧在上次揚州的投毒陷害他們閣中姑娘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查出真兇,所以冰心決定親自來處理這件事情,在路上遇見了上官渃汐等人。二話不說,便安排他們在青樓裡面躲著,休息了半夜,慕容千秋的人就追來了,不過青樓裡頭有密室,所以他們沒被發現。
最後在商議之下,決定在青樓先留兩天,兩天之後再啟程,也好避過了這個風頭。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青樓裡面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的表情都十分的嚴肅且恐怖,到了青樓之後,便直接要了房間住下,並且要求住親近、靜謐的屋子,還沒有點一個姑娘。這讓冰心覺得非常奇怪,敢情這些人是把青樓當成客棧住了?
這幾個人住的地方,離上官渃汐等人的屋子不遠。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君紫陌忽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而這廁籌卻沒被放在屋子裡頭,她只得出去上廁所了。剛剛出了門,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她連忙開口說:「對不起,對不起!」
抬了頭,卻沒好意思去看對方的臉,畢竟是自己撞到了別人。而她撞到的那個人,眼神卻寒了一下。
到了半夜,毀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眼神一頓,飛快的從床上坐起來,而後自窗口翻了出去,到了屋頂!卻發現上官渃汐和君紫陌住的那件屋子被包圍了!
青樓的晚上,該是最熱鬧的時候,但是上官渃汐的身份特殊,而那些人的要求特殊,所以都被安排在內宅之中。裡面有什麼響動,外面的人也聽不到。而當冰心打著哈欠,從前頭進來的時候,看見這群人,也嚇了一大跳!她只知道這些人應當不簡單,但是她也知道這些人都不是慕容千秋的人,所以應該不會對上官渃汐他們不利,才將他們都安排在一起住,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正要叫人,卻被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嘴!而後,那讓她又愛又恨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別過去,出去,把這個信號彈點燃,快點!」這裡的人個個都是高手,要是驚動了他們,事情就更麻煩了。
說著,將一個小球放到了冰心的手上。冰心倒也識大體,沒有多問,拿著那個球,趕緊跑出去了。
而整個院中的氣氛還是劍拔弩張。一個人站在中央,看著那件屋子,一揮手!幾個黑衣人飛快的潛了進去!
毀的眼神一凝,飛快的對著那個黑衣人首領潛了過去,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他的隱匿技術無疑是極為高超的,一路過去,人們只看到黑影湧動,卻沒看見人,而當他的劍就要碰上那首領的脖子的時候,那人卻忽然伸出了兩根手指,夾住了他的劍!
而後,那寒冰般的聲音緩緩的響起:「若是你的主子來了,朕怕是打不過,但若是你,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說著,便輕輕一彈,把毀的劍彈到了一邊!
而這人,正是在雪地擊殺南宮錦等人皇甫懷寒!
原本他是準備撤回東陵的,若是要不被慕容千秋發現,通過青樓中藏匿著,就這麼回去,問題不是很大。他也知道在他們房間的不遠處,住著幾個女人和兩個男人,以及一個孩子。其中一個男人他也撞到過,一張精緻可愛的娃娃臉,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什麼印象!
但是今日,卻讓他撞到了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他認識,當初回訪北冥的時候他見過,就是君臨淵的妹妹,君紫陌無疑!一個失了皇兄寵愛,又逃出宮的公主,雖然沒有多大的價值,但是誰又知道以後能不能派上用場?當然,他最感興趣的還是那個孩子!
有傳聞說君臨淵駕崩的那個晚上,他的一個妃子也逃出了宮。而逃出宮的妃子,正好被宮外的一個大夫證實她當時是有身孕,雖然都是人云亦云的傳言,不足取信。但是現下竟然已經撞到自己的面前了,要是不看看,豈不是可惜了?若真的是……君臨淵的遺腹子,北冥正牌的第一王位繼承人,在自己的手上,到時候,對他東陵有多大的好處,自然就不必說了!
「東陵皇?!」這張讓人厭惡的面孔,毀就是死了也不會忘記!看見他是皇甫懷寒那張臉的同時,手上的劍招也更快了一些!
星月流拔刀式,確實能稱得上是天底下最快的刀法!皇甫懷寒側過了之後,仍然被削掉了一縷墨發,暗紫色的眸中閃過了幾縷暗沉,冷笑道:「看來是朕小看你了,就讓朕來會會你!」
這話音一落,剛剛潛入上官渃汐房中的幾個黑衣人,就被人一腳踹了出來,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而裡頭,走出來一個白衣男子,精緻的娃娃臉上掛著一抹極為可愛的笑意,但卻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一場激戰,就此展開!皇甫懷寒的目的是捉活的,要是裡面真的有君臨淵的兒子,抓著活的絕對有用,但是誤殺了,那就虧大了!所以也沒敢叫人放箭!
而冰心在外頭,剛剛將信號彈扔出去,卻見著了喬裝打扮過的上官謹睿和沐月琪、軒轅以陌一起過來了,看樣子是以陌帶他們過來避避!冰心趕緊上前開口:「我的天,今日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你們也都過來了,現下裡面已經殺起來!那是一隊訓練有素的黑衣人,他們大晚上的將上官渃汐她們包圍了!毀和百里辰在裡頭擋住,但是那邊人多勢眾,我擔心擋不了多久!上官公子,你是我們相爺的兄長,你要幫忙想想辦法!」
上官謹睿身上的傷還沒好,聞言,咳嗽了幾聲,而後輕輕的蹙眉,訓練有素的人?「他們的手中是不是拿著弩?」
「你怎麼知道?」冰心也驚了一下。
「慕容千秋的人搜查已經過去了,北冥現下沒有閒工夫,那就只有可能是東陵的人了。而且我們在來的路上,看見過打鬥的痕跡,還看到兩隻黃金箭!」那箭,是皇甫懷寒專用的!旁人不知,他上官謹睿怎麼會認不出來?
「若是這樣,就好辦了!」沐月琪笑了一聲,而後在上官謹睿的眼中看見了同樣的神采。
沐月琪的冰心的耳朵旁邊說了幾句。冰心心下狐疑,但還是馬上去辦了,不過這個法子真的有用嗎……
那裡頭打得正如火如荼,忽然聽見一聲驚呼:「東陵皇在裡面,快點,快點,包圍起來!」而後,便是一陣腳步聲響起!冰心按照上官謹睿和沐月琪所說,帶著青樓的下人,冒充著官府的人!
皇甫懷寒面色一寒,低咒了一聲,而後飛身而起:「走!」說著,跳上了屋頂,心下冒火!抽出一支箭羽,對著毀射了過去……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咻!」一箭對準了毀的心臟,箭勢洶湧,用了十成力道,毀自知躲避不及,也懶得去躲,只是伸手終結了自己周圍的一個黑衣人!
「噗……」一口鮮血,噴上了毀的胸口!
而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瞳孔,看著飛身撲到自己身上的女人:「你……」
「冰心姐!」軒轅以陌驚恐的叫聲響了起來,飛快的奔到了冰心的跟前。
那一箭,從後面穿過,直直的到了身前!「咳……咳咳……」一口鮮血從口中咳了出來,看著面前男子那張俊逸的臉,嗆咳著開口,「真倒霉,老娘,咳咳……老娘真倒霉,果然美色誤人!」
「老女人,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你給我擋箭,我是生是死,跟你有什麼關係?誰要你多管閒事!」毀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感受,只是一溜煙將自己心中的怒火吼了出來。
而冰心又咳出了幾口血,笑著開口:「老娘都要死了,你……咳咳,你也不知道說兩句好聽的!」說著,那笑卻慢慢的維持不住了。
「老女人,不許死!你聽到了沒有,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佔了我的身子,你怎麼敢死!不準死,你聽到沒有!」一種蝕骨的撕裂感從心口燃起,以前不懂他為何會在意這個老女人賣身不賣身,現在懂了,可是他們卻已經到了這步田地!
冰心又咳嗽了一聲,略帶癡迷的眼看著他的臉:「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看見你的時候,就很喜歡,如果下輩子,下輩子有機會再遇到,你娶我好不好?」
「你若不死,這輩子我就娶你!這輩子,就這輩子,不要什麼下輩子!」男人有淚不輕彈,但是他的淚,卻毫無預兆的落了出來,砸到了她的臉上。
「呵……呵呵……終於,終於等到這句話了。可是晚了,晚了。到死……到死,我才聽到了這一句『我娶你』,可是……可是這一場婚禮,我卻只能等到來生了……」說罷,她的手,緩緩的滑落了下來,眼睛,也慢慢的合上。
「冰心姐!」軒轅以陌哭著嘶吼!
「老女人,我說了,我娶你!只要你不死,我娶你!我現在就娶你!這一世!我們不要來生,不要!老女人……」
「啊——」一聲長嘯,聲震九天!
等毀傷心完了之後,一道女聲響起……
「吼得耳朵都要震破了!」說著,那剛剛才死了的人,忽然笑著慢慢的坐了起來,從自己的腋下把那只箭掏了出來,罵了一句,「呸!還是皇帝呢,箭法一點都不准!」
那哭得正傷心的兩人,傻呆呆的看著她!「冰心姐,你,你……」
「呸!呸!呸!」從嘴巴裡頭把那些怪味的東西吐了出來,這是以前相爺閒著無聊,作出來假裝吐血嚇唬他們的東西,她當時覺得好玩,就藏了幾顆,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喂,小子,你剛剛說娶我,我可是都聽見了!你不會看見我沒死成,又想反悔吧?」
毀皺著眉頭看了這個神奇的女人半晌,忽然一把伸出手,將她扯到自己懷裡!狠狠的圈著:「老女人,你再這樣騙我,我要你好看!」
冰心奸笑了一聲,要不是老娘聰明,看見你那驚慌失措的樣子,裝了一下吐血,下輩子你這蠢蛋也不知道老娘的重要!但她還是笑著開口:「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騙你了!」
軒轅以陌哭笑不得的站在一邊,騙了她這麼多眼淚,該死的冰心姐!
……
三日後,南宮錦和百里驚鴻,已經出了玉門關,正在千騎古城的一個邊陲小鎮,等著上官渃汐等人。
而這一撥人,到了皖南之後,雲冷凝忽然嘔吐不止,被診出是有了身孕。不宜再長途奔波,所以百里辰在半路上,只能和他們分別了。
通關的文碟,上官謹睿早就準備好了,可到了城門口,還沒來得及出示,卻忽然被一眾官兵給圍起來了!
幾人面色大變,看著包圍著他們的人,莫非是慕容千秋知道他們逃到這裡了?但是很快的,就有人打消了他們的疑慮,一個凶神惡煞的女子,從城牆上下來了,指著上官渃汐的馬車開口:「燕驚鴻的娘子是吧?給老娘滾出來!」
從他們進城,她便注意到了!那一日,她的女兒從這高高的城樓上跳下去,她便發誓,一定要燕驚鴻血債血償,所以一早就搜羅了燕驚鴻所有親屬的畫像,要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報仇,皇天不負有心人,沒想到他的娘子竟然出現在玉門關!
馬車裡頭的上官渃汐也驚了一下,但她掀開了車簾,故作鎮定的開口:「這位夫人,你恐怕是認錯人了,我的夫君並不叫燕驚鴻!」
而另一輛馬車中的上官謹睿也掀開了車簾,開口道:「這位夫人,據在下所知,非城主不能調動玉門關的守衛,不知夫人是何來這麼大的膽子?」
這話一出,曹夫人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懼怕,但是想著自己的女兒都死了,她還怕什麼?於是那底氣又足了起來,冷笑著開口:「現在全天下都在緝拿燕驚鴻,要是能抓到他的夫人,我也算是大功一件,我怕什麼?」
「但是我們已經說了,我們不是!誤殺或是誤抓,不是大罪,但是牽扯出了夫人私自動用兵馬,問題就大了!」沐月琪開口辯駁。
「好,你們說你們不是,但是我聽說燕驚鴻的兒子,眉心有一顆硃砂痣,你們可敢把這孩子抱出來給我看看?」曹夫人也不是個不講理的,明白什麼就做冤有頭,債有主!而且她手下的人也只看見了那個長得像慕千千和雲皎兮的人,沒敢上去看看孩子是什麼樣。
上官渃汐的心下便憂心了起來,孩子眉間的硃砂痣,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現下不管給不給那個女人看,他們都難逃一劫!
可,就在此刻,一陣喧鬧之聲響起,而後,一個墨衣男子,身後跟著上萬士兵,出現在玉門關的門口,將門口的人都嚇了一跳!
那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張臉宛如鬼斧神工,俊逸不可方物!他的身上帶著一股子神秘的氣息,吸引人靠近,卻又探而不得!他對著上官渃汐的馬車喊道:「夫人,你就原諒了為夫吧,別再置氣了!」
上官渃汐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腦殘的開口:「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她確實是不認識啊!
可沐月琪卻扯了一下她的袖口,上官渃汐愣了一下,這才算是反應了過來,一把將車簾放下,大聲道:「我不認識你!你走吧!」語中帶著賭氣之感。
「夫人,為夫真的知錯了!」那男子的語氣十分的坦誠,好似是真的在求夫人原諒!
曹夫人很是奇怪的轉頭看著他,原本見對方帶了這麼多兵馬,以為他是要攻城,嚇了她一跳!但是……夫人?「喂,你是……」
「閉嘴!本城主和自己的夫人說話,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插話!」這人就是喝斥人的時候,都是風華無限!
馬上就有人認出了他,顫著身子,扯著曹夫人的袖口開口:「夫人,那是千騎古城的城主,墨冠華!小的認得!」
墨冠華,可是國君都要給幾分薄面的人物!曹夫人這在知道自己的惹了不該惹的人了,可是這幾個人分明就和燕驚鴻的家人長得很像啊!這,這可怎麼辦?
正在猶豫間,一個士兵開口:「夫人,趕緊放行吧!要是真的惹惱了墨冠華,就是城主大人也不會放過咱們的!」
這話一出,其他的士兵都很是邁力的點頭,深表贊同!墨冠華這個人,危險的很哪!
終而,曹夫人聽著這些話,又覺得這有天下第一謀士之稱的墨冠華,不可能連自己的夫人都認錯,遂開口道:「墨夫人,得罪了!放行!」心中卻很奇怪,為什麼墨冠華的夫人會和燕驚鴻的夫人那麼像!
而等上官渃汐的馬車過去,那一隊兵馬都走了老遠之後,曹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麼,而後扭頭奇怪的問:「墨冠華有夫人嗎?」她不是前段時間才聽說千騎古城的城主沒有成親嗎?
「呃……啟稟夫人,好像沒有!」一個剛剛被墨冠華嚇得臉色發白,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身為男人勇氣的小兵蛋子,伸出自己的腦袋,勇敢的開口。
——氣得跳腳的曹夫人!
……
「多謝墨城主相助!」這話,是上官謹睿說的。
墨冠華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道:「要記住我的人情才是!」說罷,便帶著自己的人,走了。若不是師父說要自己幫君驚瀾渡過一劫,他才懶得來管這閒事。
看著前方的兵馬慢慢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幾人面上帶笑,這墨冠華,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馬車剛剛入了千騎古城,便被高台上的南宮錦看見了,她一喜,飛快的從高台上跳下去,一把掀開車簾,看著裡頭的上官渃汐,笑著開口:「我們都活著,真好!」
「是啊!我們都活著,真好!」儘管這一路,風波洶湧,但是他們還都活著。
幾輛馬車,往南嶽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軒轅以陌樂不可支的向南宮錦講敘著冰心和毀的故事。大家都笑得左搖右晃,花枝亂顫,終於,幾日之後,踏入了南嶽的國境!
------題外話------
第三卷,畫上了終結點。縱使捨不得,卻還是要開始寫第四卷了。第四卷一開始,也就預示著,這文,只剩下最後一個部分了,而這個部分寫完,無論是捨得,還是捨不得,都必須舍下。今天好憂傷,第三卷,我們重新來寫好不好,不要把我推給第四卷,嗚嗚……
八月倒計時,還有兩天,跪求兄弟們給哥把月票榜頂住!
山寨弟兄v587!山哥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