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鴻,你當朕是傻子嗎?」慕容千秋伸出手,將自己鼻翼的鮮血擦掉,滿腔的火焰已經沖天而起!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打自己,這暮謹宸是不想要命了嗎?最讓他惱火的是自己被人打了,燕驚鴻這臭小子不好好管教自己的男寵便罷了,還敢上來對著自己胡說八道!
南宮錦被他這一吼,登時就嚇了一大跳,慌忙開口:「皇上,臣想您一定聽說過,南疆的有一個名為『傣族』的少數民族,就有潑水表示熱情的習慣,所以也有其他的地方,用拳頭來表示熱情,也是同樣的道理,這並不奇怪!」
「是不是?」南宮錦說著,回過頭對著百里驚鴻就是一陣擠眉弄眼。
百里驚鴻原本也不是莽撞之人,只是實在是受不了慕容千秋今日的步步緊逼,一時上了火氣,才會直接動手。現下已經出了自己心中的這口惡氣,自然也沒了多少火氣,遂很是配合的點了點頭。
可慕容千秋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還要開口,南宮錦又飛快的出言打斷:「皇上,您作為一國之君,應該有風度啊!」
「……」他被打了,打了他的人都不用道歉,他想說幾句話,反而變得沒有風度,這還有天理嗎?
見慕容千秋身上的火氣還沒消,南宮錦復又開口:「皇上,雖說這是一種表達熱情的方式,他並無冒犯之意,但是到底還是莽撞了一些,臣改日專程單獨請皇上吃飯,來向皇上賠罪如何?」
不得已,只能做出讓步。心下卻是哀歎連連,這個沒有風度的男人,總是這麼會給自己惹麻煩,真是氣死她了!
這話一出,倒是成功的安慰了慕容千秋受傷的鼻子,被揍了一拳,有了跟小東西獨處的機會,賺了!當即開口笑道:「燕卿,那就一言為定!朕等著與你把酒言歡!」
「微臣遵命!」南宮錦無奈的低頭。
這下百里驚鴻算是明白了啥叫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逞了一時的痛快,卻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得不償失。
慕容千秋心情好了,也沒有再糾纏什麼送玉璽的事情,大笑了幾聲,又十分曖昧的看了南宮錦一眼,而後帶著自己身後的小太監大搖大擺的走了!
滿月宴完了,眾大臣也紛紛拱手告辭。頑固派的幾個老臣剛要走,南宮錦便開口道:「管家,幾位大人忘記了帶銀子,你派人跟著他們到家中去取吧!」
幾人嘴角一抽,完全沒有想到到了現在,燕驚鴻竟然還能記得那該死的銀子一事,他們都忘了!黑著一張臉從袖口裡面掏出銀票,一把扔給那管家:「不用找了!」
說完之後皆十分惱火的甩袖而去。原本以為他們的行徑,會讓燕驚鴻這小子覺得自己受了屈辱,卻沒想到還沒走多遠,就聽得他感歎的聲音傳來:「幾位大人真是財大氣粗,叫我等窮人好生感動!以後再有這樣的宴席,應當多多邀請這幾位大人才是!」
還邀請他們?!就是打死他們以後也不來了!
墨畫公主含羞帶怯的看了南宮錦一眼,而後開口:「相爺,你我的婚事,什麼時候舉辦?」原本按照皇上的意思,前幾天就該已經辦妥了,但是偏生的撞上燕驚瀾病了,所以才耽擱了。
「……」這墨畫未免也太前衛了吧?就這麼急著嫁來嗎?南宮錦咳嗽了一聲,開口:「這婚事,不宜操之過急,要將一切都準備妥當,本官絕對不能丟了公主的面子!」
墨畫聽她說前半句,原本心中有些不滿,再聽到後半句,瞬間多雲轉晴了。愉悅的點頭:「所謂嫁夫從夫,那本公主就等著相爺定日子了!」
「咳咳咳……」南宮錦成功的被她的這句「嫁夫從夫」給嗆到了,狠狠的咳嗽了好幾聲,胡亂的點著頭算作應下了。
墨畫笑了笑,而後不善的眼神在百里驚鴻的面上掃了一圈,帶著自己的下人風風光光的走了。
等所有的賓客全部走光了,管家上來匯報今日的收益:「啟稟相爺,今日收的禮品不算在內,共盈利一萬八千兩!」如此龐大的數目,將管家都給嚇了一大跳!相爺一個月的俸祿也才三千兩啊,這一下就賺了半年的俸祿,還不算上門口那些個禮品,相爺真是一個做生意的好料啊!
南宮錦也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竟然也能帶來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一時間心中大喜,拍手道:「太好了!我兒子明天再辦滿一個月零一天宴!」
「……」
相爺,您願意辦,也沒人願意來了吧?
下人們都開始收拾宴席上的東西,百里驚鴻掃了南宮錦一眼,示意她跟自己來。
南宮錦的心中也是有些火氣的,百里驚鴻也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那些不知事的莽撞之人,今日竟然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慕容千秋動手,他是不怕,可是這不是在給自己出難題麼?皺眉跟在他的後頭,一言不發。
進了屋,將門關上。
冷冷清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你真要與墨畫成婚?」他與她的婚事還沒辦完,現下她就要跟個女人結婚,這種事情,他如何能忍受?
「不然呢?那天已經答應了,我沒的選擇!」南宮錦的語氣也不是很友善。
「我不准。」三個字,淡薄而堅定,也言明了他的態度。
南宮錦皺了皺眉:「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此言一出,又是半晌沒有回應。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不說話,卻自有一股酸意流動,像是誰家開了一罈子陳年老醋,酸得人牙根傾倒。
南宮錦頓感頭痛,這廝最讓她煩躁的地方就是動不動就保持沉默!「沒理由就算了,我當你是無理取鬧了!」
話音一落,她便被他一把推到牆上,而後粗重暴怒的一吻狠狠的襲來,咬上了她的舌尖,帶著狂野的熱度,唇齒相依之處,時有絲絲銀絲牽出,在燈光的照射下閃出晶茫。纏綿悱惻,怒意蒸騰,半晌之後,一股作罷,他的瞳孔鎖住她的眼,一字一頓的開口:「對不起,我吃醋了!」這一聲「對不起」可沒有讓人感受出半點歉意來,反而聽出了不少宣誓的味道。
不僅僅是因為她要和墨畫成親,他吃醋了,也是因為今日一整天,她都和慕千千扮著夫妻。而自己卻成了一個局外人,最後還答應了慕容千秋單獨請飯,件件事情,都讓他心中不爽。
南宮錦見他憋了這麼半晌,就吐出了一句吃醋來,心中頓感哭笑不得。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耐著性子上起了課:「小鴻鴻,動不動就吃醋,不是一個有風度的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我不要風度,我只要你。」清冷孤傲的聲音,仿若雲中輓歌一般飄渺空靈,卻又動聽至極。
風度是什麼?他只要她而已。
南宮錦一怔,頓時無言以對。誰說百里驚鴻不會說情話?他是不會說,不會說那些華麗的辭藻,動人的言語,但是最是樸實而任性的言語,卻最人打動人。這不是最美好的情話,卻是最動聽的情話。
歎了一口氣之後,南宮錦只得笑著開口:「好,你不想要風度,那便不要!」
「婚禮,可以找人代替。」緩緩的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一個墨畫他還不看在眼裡,但錦兒要跟旁人拜堂,不論是男是女,只要他活著,這樣的事情便絕對不能發生。
「可是……」他以為旁人都是瞎子嗎?
「風。」一字呼出,風便出現在屋內,當南宮錦的眼掃到他的臉上,直直的嚇了一大跳!這傢伙,怎麼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風也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緩緩的將自己臉上那張薄如蟬翼的皮取了下來,笑著開口:「皇后娘娘,這是易容術!一般人決計看不出來!」
易容術?只在小說裡面聽過,倒不曾想世上真有,雖說風比自己高一些,但若不是有心人,也看不太出來。看著某人那無比堅持,而又傲嬌的模樣,南宮錦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百里驚鴻寡薄的唇畔微勾,好似心情很是愉悅。
可是風就很不高興了,哭喪著臉開口:「陛下,一定要屬下來做這件事情嗎?屬下不想和墨畫成親啊!」
「哪裡是要你成親,不過是拜個堂罷了!」南宮錦不以為然的說著,但是說完之後自己也被噎了一下,這拜堂不就是成親嗎?
「這個,咳咳……其實墨畫是個好女子,跟她拜堂你也不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願意把洞房的機會也留給你們!」
這話一說完,南宮錦自己的心中先大汗了一把,好缺德啊好缺德!
這話把風下了一大跳,後退一步,雙手抱胸開口道:「屬下可是重視貞潔的好男子,絕對不能碰墨畫那樣的人!」開玩笑!那墨畫公主一看就是個悍婦,他以後還想遊戲花叢呢!
這話一出,直直的讓百里驚鴻也困頓了片刻,沉吟著開口:「你和修的婚事,倒是朕延誤了。()」
「皇上,屬下和修不需要任何婚事,這件事情您就不必掛心了!不過就是和墨畫拜堂,這麼一點小事情屬下還是願意效勞的屬下告退!」風飛快的說著,說到後面連標點符號都省略了,講完了身型一閃,便消失在屋內。
「哈哈哈……」他一走,南宮錦便忍不住爆出一陣大笑,她發現了,冷子寒的手下都是些腦殘,百里驚鴻的手下全是活寶,偶爾捉弄一下,確實很能夠調節心情!說起冷子寒的手下,她倒是想起了一事:「話說最近冷子寒手下的那個破,一直就纏著我們以陌,看樣子,那小子是動心了,以陌這丫頭卻還是討厭他的緊,你說這事有可能成嗎?」
南宮錦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將之整理的有條不紊。
百里驚鴻聞言,無所謂的開口:「你決定。」她之所以問自己,也不過是因著自己和冷子寒之間的矛盾,怕自己會干涉,但是看她的態度,想必是已經動了撮合的心思。
「嗯,那我便定下了!倒是你手下的那個毀是怎麼回事?被人家冰心吃了就不認賬了,冰心每每找他,便躲的影子都沒有,一個交代都不肯給一個!都是些什麼男人啊!你到底是怎麼管教自己的手下的,佔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是不用負責的?」南宮錦說著倒是上了火氣,有幾句話叫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毀的所作所為,不就是在告訴南宮錦,百里驚鴻這個做主子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面部肌肉禁不住抽搐了幾下,毀和冰心的事情,分明是那個女人強迫,怎麼能算作毀不願負責任?但是錦兒這般說,他也不敢反駁。心中是滿腹的委屈,面上卻還要做出一副認錯的態度來:「我明日便訓他。」他知道錦兒的脾氣,是極為護短的,冰心是她的人,她自然就站在冰心的那一邊,沒有道理可講,就是維護自己的人,所以自己要是不教訓毀,便會被她教訓。
不遠處的毀,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頭皮有些發麻!四處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來,可是為何這麼冷?難道是衣服穿少了嗎?
「這還差不多!我們冰心也不是沒人要的姑娘,實在是不喜歡給個交代便罷了,拖拖拉拉的,整了一年多也沒出個結果,我看著都煩心!」說著便要出門。
見她要出門,好看的眉頭微皺:「不在這兒睡?」
白了他一眼:「今日是什麼日子,我兒子滿月的日子,我這做乾娘的,自然是要去送上禮物的!」說罷便笑著大步跨了出去。
百里驚鴻寡薄的唇畔微勾,不言不語的跟在她的後頭,看來,錦兒很喜歡小孩子。
進了慕千千的宅院,天雖然已經晚了,但是小驚瀾還沒睡著,瞪大眼睛四處看著,還時不時的從嘴裡吐出幾個泡泡來,看起來極為可愛。這小模樣自然也觸動了南宮錦作為女子的柔情,眼底的神色也不覺得柔和了幾分。自懷中掏出一個精緻小巧的長命鎖,給他戴上。
慕千千看那長命鎖上,瑩光閃爍,便愣了一下。長命鎖上雕刻了一隻小龍,栩栩如生,做工極為巧妙,在燈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要是自己沒看錯,那當是金剛石!竟然能在銀上面鑲嵌金剛石,而且做工如此精巧,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
南宮錦給他戴好之後,便笑著開口:「這長命鎖的圖紙是我設計的,找了天下第一巧匠玉南坪,打造而成,戴著也好好看,沒有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雲皎兮不覺的倒吸了一口氣:「玉南坪打造的?那一定很貴吧?」她最驚奇的不是這東西的價值,而是南宮錦竟然會這麼大方?玉南坪是巧匠世家的傳人,巧匠世家家族龐大,能工巧匠頗多,可是最精密的打造之術卻只傳給家主一人,玉南坪便是這一代的家主,可是十年前他不甚傷了右手,至此之後,便很少打造東西了,能請的他打造,定然是花了不少功夫和銀子,以南宮錦的摳門,會嗎?
「哈哈,也是我兒子運氣好,玉家出了個內奸,將他們給軍營打造的東西動了手腳,後來被軍營的將軍看了出來。虧得本官從中周旋,並花了十萬兩雪花銀,才將那些個兵器的缺都補上,並封住了那些將軍們的嘴,保全了玉家的名聲。再讓他為我打造這點東西,自然就是不在話下了!」她還藏住了一句話沒說,那就是玉家對她感恩戴德,言必報此恩情,以後任憑差遣,十萬兩銀子換來玉家的忠誠,確實是划算。
雲皎兮有些唏噓,但是慕千千卻知道南宮錦一定從中得了其他的好處,不然一個長命鎖話十萬兩去打造,任何人都是不甘願的。但不論這麼說,這鎖也是她親自畫的設計圖,而這東西也確實是天下間難得的珍品,所以這個謝還是要道的,真要開口,南宮錦便先笑著開口了:「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個長命鎖,裡面藏著碧血凝露丹,碧血凝露丹有避毒驅蠱之效,所以只要帶著這個鎖,便可百毒不侵!」
碧血凝露丹需要玉蟾蠱,方能煉製而成,當年君臨淵給自己治病的時候,便說過玉蟾蠱天下間有兩隻,一隻就用在南宮錦的身上了,而這一隻,是她平定皖南之亂,途經天山之時得的。這孩子的出身若是暴露了出去,定然一生都是麻煩不斷,所以有了這東西,可以很大程度上保證安全!
這話一出,慕千千顯然驚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天下間還有這樣的好東西!原本她也擔心有一天兒子的身份暴露了,會惹出不少事端和危險,現下有了這個長命鎖,她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下了一些。
正在思慮間,南宮錦又將一個雲朵狀,上面刻著一隻象徵著富貴的小金豬的吊墜打開,驚奇的是裡面竟然有一個機關,而這小金豬的中心也是空的,放到小驚瀾的跟前,將那長命鎖給扣住,這樣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飾物了:「長命鎖上刻著金龍,要是被人看到了,難免又引出不少麻煩,在這孩子有自保能力之前,還是先這樣吧!」
慕千千笑著點頭,感謝她考慮的周到。
南宮錦的禮物送完了,百里驚鴻便伸出手,跟在他後頭的滅馬上遞上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裡面是一串細碎的小佛珠,每一顆都是米粒大小,但是每顆的中間都被黃金點綴,看起來金光閃耀。
滅開口介紹:「這可不是普通的佛珠,乃是排名在天下第一暗器榜上的『奪命天珠』,箇中的作用,等小公子會了武功之後,自能體會!」
這下就是南宮錦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百里驚鴻這貨捨得啊,暗器榜排名第一的東西,就這麼送出來?要知道自己手上最稱手的兵器,也不過是兵器榜上排名第十的魚腸,排名第十便已經是削鐵如泥,這奪命天珠的價值自不用說了!
慕千千原本準備給君驚瀾帶著,南宮錦卻制止了她:「你還是將這東西先收好,免得被人看見了惦記!」
慕千千一愣,也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便聽話的將那東西收好,笑著開口:「多謝你們的禮物了,這對驚瀾來說,十分有用!」
「客氣什麼,他也是我們的兒子!」南宮錦笑得愉悅。
小驚瀾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得了這麼兩樣好寶貝,伸了一下小胳膊小腿,打了一個哈欠,明顯的是要睡覺了。
南宮錦大笑了幾聲:「好了,孩子要睡覺了,我們便不吵著他了!」
慕千千點了點頭,便起身送他們出去。
等那兩人走了老遠之後,雲皎兮對著慕千千開口:「皇嫂,我們還是不要對南嶽皇下手了吧?」原本她們前些日子。剛剛看見百里驚鴻來此的時候,便想暗中下毒或是如何,來報了南嶽攻打北冥的仇,可是前些日子若是沒有他幫著護住君驚瀾的心脈,小驚瀾怕是命都沒了,今日又毫無芥蒂的送上如此貴重的禮物,她們要是再下手,似乎就顯得恩將仇報了。
原本驚瀾病了的那日,慕千千便已經沒有要報仇的念頭了,今日自然是更沒了。點了點頭,歎道:「人家真心對我們,我們又豈可反咬一口呢!」
……
「她們對你的敵意似乎淡了!」一路上,南宮錦笑著開口。從百里驚鴻來了之後,自己便察覺到了她們的仇視,所以也一直讓人盯著她們。
南宮錦都能看出來的東西,百里驚鴻自然也沒有理由一無所知,聽聞此言,卻也並不開口。淡了或是沒淡,僅憑那兩個女人,還動不了自己……
……
翌日。
南宮錦穿了一身官服,便去上朝。百里驚鴻則去了書房,處理南嶽那邊傳來的政務。
朝堂之上,頑固派的眾人看南宮錦的眼神極為不友善,因為昨日老太傅回去之後,還是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那股子怒氣,回去狠狠地吐了好幾口鮮血,現下抱病在床,不能來朝,而這些都是燕驚鴻幹的好事,他們昨日也損失了不少銀子,所以看她的眼神更不友善了。
昨夜某人吃醋很嚴重,所以床榻之戰極為激烈,南宮錦今日的精神也很是不好,耷拉著腦袋偷偷睡覺,眼睛下頭還有兩個極為明顯的黑眼圈。
慕容千秋瑩綠色的瞳孔在她身上放了半晌之後,開口:「燕卿是昨夜沒休息好嗎?」
南宮錦低著頭,正在打盹之中,沒有聽見慕容千秋的話,那腦袋也是不斷的往下點,小雞啄米一般。
這一問,燕驚鴻沒有回話,大家的眼神便也都看了過去,一見這貨居然明目張膽的在朝堂上睡起覺來了,一半嚇得瞠目結舌,一半都成了看好戲的目光。
「燕卿?」慕容千秋耐著性子又叫了一句。
可惜這貨睡得太死了,完全沒聽到。
「燕卿!」雷霆之怒,聲音極大,震得朝堂上都出現了不少回聲。
南宮錦嚇了一大跳,從半夢半醒中驚醒,仰頭看了一眼慕容千秋,一臉迷惑狀:「皇上,您方才是在叫臣嗎?」
初醒的那種迷濛狀態,更顯得面上肌膚如玉、吹彈可破,自然也帶了一種別樣的誘惑感,瞬間便將慕容千秋那滿腔的火氣逼退了下去,於是慕容千秋的語調瞬間又溫和了幾分:「燕卿,是昨夜沒有休息好嗎?」
「是啊皇上!雖說南方的雪災兵患已經解了,但是這雪還是一直在下,百姓們勢必都是苦不堪言,臣的心中也甚是難受,昨夜便是想這件事情想的一整夜都沒睡好!」在上朝是時候睡覺,還能被他將理由講的如此憂國憂民,實在是難得啊!
要不是這裡的臣子們,沒有一個不瞭解他的德行,還真要為他的愛國之心,感動得痛哭流涕一把!禮部侍郎錢沖嘲諷的開口:「丞相大人真是憂國憂民,果然不愧是我西武的丞相,我等自愧不如!」
這語中的嘲諷,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南宮錦卻彷彿啥嘲諷意味都沒有聽見,反而十分大氣凜然的開口:「身為我西武的朝臣,必定要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本官如此,也是應該的!」
燕驚鴻的嘴上功夫和裝傻充楞,插科打諢的本事,那都是眾所周知的。從說出來的話來看,燕驚鴻這個人,對國家也一定是最衷心的,按理說對他慣於作秀的這一點,大家也都很是瞭解了,但是到了此刻,他們還是忍不住都捂著自己的嘴巴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唯獨燕驚鴻一人,面不改色的正在朝堂之上,通身還帶著一股子浩然正氣,好似真的就是那麼回事。
慕容千秋嘴角抽搐了幾下,復又咳嗽了幾聲之後,陰陽怪氣的開口:「那還真是辛苦燕卿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皇上效勞,為國家憂心,這都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燕驚鴻毫不臉紅的接著開口。
「皇上,丞相大人前些日子為您謀的治理南方兵患之策,已經引起了平原侯的不滿。平原侯在接管宛城之後,便開始操練兵馬,看樣子是在向朝廷示威!」兵部尚書上前奏報。
這話一出,慕容千秋的眸中瞬間閃過一抹殺意和一絲絲期待,好似就是等著平原侯從南方撲過來,任他好好的廝殺一場。確實他也是等平原侯造反等了很久了,這個心腹大患,一直都放在他的心中,現下對方終於要反了,他怎麼能不高興?
燕驚鴻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又引發了這個變態皇帝心中的好戰因子,但也不多開口,等著那邊的人繼續彈劾自己!
果然,他們也沒有讓燕驚鴻失望,兵部尚書這話一出,大理寺卿便上前一步:「皇上,臣等認為這是丞相大人考慮不周所致,皇上還準備為丞相大人擴建府邸,著實不妥!」
大理寺卿這話說了,慕容千秋的眼神卻放到了燕驚鴻的身上,這小子不是挺能言善道的嗎?怎麼今日這兩人說到這一步了,他還不開口反駁,這不像是他往常的作風啊!想著沉默著沒有說話。
可是這一幕落到那些老臣的眼中,就是慕容千秋在思慮著要不要處置燕驚鴻了,頓時覺得自己彈劾成功的幾率大大的增加了,而後一個接著一個的站了出來,輪番數落著燕驚鴻的不是。
直到禮部侍郎也站出來,大義凜然的說:「皇上,丞相誤國,雖不是有意為之,也絕對不能輕縱啊!」
南宮錦這才滿意的勾了一下唇,終於等到自己的仇人出來了!掃了禮部侍郎一眼,故作驚奇的開口:「錢大人這是在說什麼?本官是何時誤國了?」
「丞相大人想出的計策,這下是逼得平原侯想要謀反,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丞相大人判斷失誤,誤國嗎?」禮部侍郎理所當然的回話。
燕驚鴻莫名其妙的掃了他一眼:「錢大人,是誰說了平原侯要謀反了?是平原侯說了嗎?還是錢大人有證據?你要是沒有證據,這般誣告朝廷命官,這可是犯法的啊!」
禮部侍郎頓時一怔,證據,他到哪裡去找證據?這……「平原侯正在操練兵馬,這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首先,平原侯作為藩王,保持自己部隊的戰鬥力,時不時的操練一下兵馬,這是可以理解的,總不能外敵入侵,你讓平原侯帶著一堆老弱殘兵病懨懨的上場吧?其次,眾位大人怎知平原侯操練兵馬,就一定是對朝廷示威?這說不定就是在警告漠北的遊牧居民,讓他們知道我西武的兵力和實力,從而不敢輕舉妄動!現下眾位大人僅僅憑借這一點,就定了平原侯和本官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燕驚鴻冷眼看著他們。
這下莫說是眾位大臣了,就是慕容千秋的眸中都閃過一絲疑惑,平原侯之心,現下已經是路人皆知了,燕驚鴻這小子卻講出這種話,到底是打著什麼算盤?
眾人雖然都知道平原侯是真的想謀反,但是他們也確實是拿不出證據,只得偃旗息鼓,閉上了嘴,反正燕驚鴻現下雖可以憑著自己的嘴皮子躲過一劫,但是等平原侯真的動手謀反了,那就決計不是他幾句話就能說過去的了,他們等到那個時候再彈劾也不遲。
眾人這是沉默了,但是燕驚鴻卻不沉默了,接著開口:「皇上,平原侯為了我西武邊城的安危,如此興師動眾的操練兵馬,實乃我西武的一大功臣,但是禮部侍郎錢大人,沒有任何證據,卻在朝堂之上肆意污蔑忠良,其心可誅,還請皇上懲處!」
少壯派的眾臣雖然不知道燕驚鴻的關子裡面賣的是什麼藥,但是都很給面子的上前符合,痛斥禮部侍郎誣陷忠良的無恥行為,所謂官字身上兩個口,這麼多官一起說同一件事情,那自然就是n個口了,比起那些人方才對著燕驚鴻開炮的架勢絲毫不遜色!
禮部侍郎聽著聽著,頓時感覺一種名為倒霉的情愫溢滿了全身,平原侯要謀反,這話又不是他開的頭,而是兵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先說的,這燕驚鴻一派的人怎麼好像就咬上自己了呢?
「啟稟皇上,微臣也只是猜測,並未給平原侯定罪啊!」
其他頑固派的大臣,也沒有上前給禮部侍郎錢沖求情,因為若是他的這項污蔑忠良的罪名成立的話,那他們方才全部都說了,也就是全部陷害了忠良,要是被燕驚鴻這群人咬上,少不得要處置!
「平原侯一心為國為民,錢大人閒來無事,不為國求發展之道,卻長舌婦一般惡意猜測揣度其他的同僚,用心之險惡,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皇上,此風不可長啊,要是以後所有的大人都和錢大人一般,沒有任何證據,便張口胡說,肆意污蔑他人,難免叫忠臣寒心哪!」燕驚鴻痛心疾首的說著。
慕容千秋頓時感覺有些好笑,他好像明白這小子是想幹啥了,看樣子是想收拾這個禮部侍郎,就是不知道錢沖是怎麼得罪他了,但是所謂「誣告忠良」這事,只是一時,並未引起太大的亂子,所以這罪名就是成立了,最多也是官降三級,罰俸半年,燕驚鴻這小子花了這麼大的功夫,要是只得到這麼一個結果?「那燕卿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燕驚鴻低頭開口:「啟稟皇上,錢大人所為雖然糊塗,但是也是愛國愛民所致,還請皇上不要太過苛責。讓錢大人就這件事情,親自去向平原侯道個歉便罷了,平原侯的性子最是豁達,想必是一定會原諒錢大人的!還有,下官方才思慮了半晌,也覺得眾位大人的話很有道理,平原侯操練兵馬,說不定還真的是有不臣之心,也要讓錢大人借此道歉的機會,去旁敲側擊的警告一下平原侯,讓他放棄了這個可笑的念頭,和皇上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也讓平原侯早日弄清楚自己的實力,而後偃旗息鼓!錢大人乃是我西武的棟樑之才,想必完成這麼一件小事情,自是不再話下的!」
這一字一句,說得在情在理,卻也成功的將錢沖推上了絕路!直直的聽得錢沖雙眸瞪大,險些沒給暈死過去……
首先,不論平原侯要不要造反,現下錢沖貿貿然的上門去,對人家說「不好意思,我前幾天對著皇上污蔑你謀反了,請你原諒我!」這就是一個找死的行徑,這謀反放在哪裡都是殺頭的大罪,有人對著皇上諫言說自己要謀反,這一進諫成功了,不就是掉腦袋的事情嗎?只要說出這話,就絕對是想要自己死的人!平原侯的性子,那哪裡是豁達,根本就是暴烈!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還不得氣得一刀砍死錢衝!
其次,燕驚鴻這小子的心思也是縝密,畢竟錢沖是皇上派過去的,平原侯現下只是操練,就說明他還沒有完全想好走不走謀反這條道路,要是已經決定謀反了,就直接起兵了。所以錢沖被皇上派去道歉,平原侯若是氣不過,想殺了他,他的那些個朝臣極有可能就將他拉住了。於是燕驚鴻擔心計劃不能成功,便又加一計,讓錢沖道歉完畢之後,再警告一番,這就是再好的脾氣,也得被氣得暴走!到了這一步,錢衝要是還能活著回來,那真的是老天爺要下紅雨了!
最後,又狠狠的拍了一番錢沖的馬屁,將他抬到天上去,把他的能力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讓他就是拒絕也不能!
而且,她還知道,慕容千秋是一定會答應的!要是錢沖真的去警告了,以平原侯的性格,是一定會起兵的,而慕容千秋想平原侯走到這一步,都已經快想瘋了,蓋因這個慕容斷袖死變態非常喜歡打仗,十足的嗜血。只要犧牲了錢沖一個人,能除了自己多年來的心腹大患,又能滿足自己喜歡征戰,喜歡血液味道的特質,慕容千秋何樂而不為?於是,某皇帝便在錢沖如同死了爹媽的表情下開口:「燕卿此言有理,准奏!」
眾大臣都不約而同的嚥了一下口水,忽然覺得跟燕驚鴻作對,真的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要是他剛才咬住的人不是錢沖,而是他們這些參與了「污蔑」的人當中的任意一個,下場也一定和錢沖一樣!他們在覺得慶幸的同時也覺得後怕,真不知道錢沖這小子是怎麼得罪了這個魔鬼,惹出了這麼恐怖的事情來。
錢沖腿一軟,便癱坐在地,眼中閃現出一絲瘋狂來。
燕驚鴻又開口:「怎麼?錢大人是想抗旨不遵?那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啊!」
「滿門抄斬」這四個字一出,錢沖當即穩住了自己的身子,現下還只是死他一個,要是被燕驚鴻害得死了全家,那就虧大了!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開口:「微臣遵旨!」
等錢沖應下了這件事情之後,燕驚鴻復又開口:「皇上,三日前臣便已經寫信到玉門關,讓王將軍做好防守,如今錢大人南下,此行的結果還未可知,請皇上下旨,讓皖南一代和祁東城隨時做好迎戰的準備!」
說到這裡,南宮錦面上的表情倒是難得的嚴肅。
這下大家才知道,三日前燕驚鴻便料到了會有今日!同時,眾大臣皆是眼神一緊,上次燕驚鴻的那道奏折,皇上竟然能答應了,他們一直就覺得奇怪,看今日這樣子,這分明就是皇上和丞相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逼得平原侯謀反!看來他們這些人,已經有些跟不上皇上的步伐了,這可是大忌,若是一直都跟不上,皇上厭倦了,頭上的帽子就保不住了!
兵部尚書上前一步:「皇上,即便真是如此,有玉門關的王將軍防守即可,何須還要勞師動眾,驚動皖南和祁東城一帶?」
平原侯的手上也只有二十萬大軍,而王將軍的手上有三十萬兵馬,加上王將軍也是一員猛將,與之相抗衡,想必是並無多大問題的。
「若是平原侯為了取勝不擇手段,放漠北人進來呢?」燕驚鴻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兵部尚書一驚,頓時覺得自己身後的虛汗都冒了出來!要真是如此,裡應外合之下,王將軍定然抵擋不住,宛城之後是玉門關,玉門關之後,直至京城都無極好的地域可以防守,到時候若是打到了京都,那……想到這裡,他心中雖然不喜燕驚鴻,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卻是是心思縝密,低下頭開口:「是下官考慮不周!」
「燕卿此言有理,准奏!」慕容千秋說到此處,看南宮錦的眼神灼熱了不少,看得南宮錦頂著滿頭的黑線,作眼神四處游移狀之後,又接著開口,「燕卿,你可真是個寶!」
冷不防的被這麼形容了一番,南宮錦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皇上過譽了!」
眾大臣眼見這兩人又說歪了,又開始在心中催眠,我啥都沒聽到,啥都沒聽到!
「哈哈哈……得燕卿一人,比得過得城池百座!寧失半壁江山,也不失朕之美相!」眼光灼灼,直勾勾的看著南宮錦,這不僅僅是一句讚賞,也是一句承諾!
話音落下之後,南宮錦的眼中也多了一絲暖意,開口道:「多謝皇上讚賞!」
如此高的讚譽,自然也叫其他的大臣心中不是滋味了,但誰讓自己比不過人家呢?也就只能空嫉妒了!
見大臣們都沒有再站出來說話了,一旁的內侍監開口:「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一同跪下,表示已經無事了。
慕容千秋起身,從側門而出,往後宮而去。
「臣等恭送陛下!」……
出了金鑾殿,錢沖煞是不服氣的跟在南宮錦的身後:「還請丞相大人明示,下官是如何得罪丞相大人了,丞相要如此坑害下官!」今日的話他不是第一個說的,也不是說的最難聽的,更不是說的最大聲最堅決的,可是為什麼這燕驚鴻就找上自己了!
南宮錦只覺得這個人好笑,偏頭看了他一眼,面露嘲諷:「錢大人此言差矣,本官這是在向皇上舉薦你,得以讓你為國家效勞,怎麼能算是坑害你呢?本官也想要提醒錢大人,並非這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有錢大人一個人才是聰明人,很多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罷便不再理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錢沖一愣,站在南宮錦的後頭,頓時也覺得心中發慌,難道是上次刺殺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要真是這樣,他今日針對自己,那就完全是情有可原了,但是他是怎麼知道的?是自己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南宮錦沒走幾步,便又被少壯派的一個四品的文官和翰林院的兩位學士攔住了:「丞相大人,今日這麼好的機會,您為何不將他們一網打盡?」若是向皇上諫言,將那些總是跟他們作對的大臣們,都送到完成是去平原侯「道歉」,那不是太好了嗎?!
南宮錦像看白癡一般看了他們幾人一眼,一個是四品官員,今年科舉的探花,還有兩個是半個書獃子,所以他們不理解政事、一味的理想主義也是正常!
「皇上會捨棄了一個錢沖,去逼的平原侯造反,但是他會捨棄了一半的朝臣去逼嗎?罪不責眾你們沒有聽過?一次彈劾一半的朝臣,你們是當本官是神,還是當皇上是笨蛋?真如你們所願,皇上將他們都弄去送死了,現在好了,朝廷上基本上都是我們的人了,皇上以後是不是還要看你我的臉色行事?」
四個問句,頓時把這三人問的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他們只顧著肅清政敵,倒是沒想過還有這麼複雜的層面。想著皆面露羞愧之色,十分誠懇的對著南宮錦開口道:「下官受教了!聽丞相大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南宮錦被拍了馬屁,現下也是高興不起來,她發現了,頑固派那邊基本上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了,個個都是人精,就比如今日的關鍵時刻明哲保身,一個人都沒有出去為錢沖求情。可是自己這邊的人,到底都是嫩了一些,比起他們那些人還差了好大一截!「多聽,多看,多學!早日跟上本官的步伐,你們要是連本官的步調都跟不上,那以後本官就只能換人用了!」
三人皆羞愧的低下頭:「丞相大人放心,下官們必定多多努力充實自己!」
「嗯!」南宮錦應了一聲之後,幾個大步往外走,也就在此時,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的過來了:「丞相大人,皇上請您過去一趟!」
南宮錦頓時面色一僵,這都下朝了,慕容斷袖找自己,絕逼沒好事!但又不能拒絕,只得在眾大臣們同情、複雜皆有的目光注視下,跟著那小太監一路往御書房而去。
到了門口,宮人們便開口:「丞相大人,皇上吩咐過了,要是來的是您,就不必通傳了,您可以直接進去!」
說著,便將御書房的門推開,南宮錦一走進去,門又被關上了。這門一關,南宮錦身上的虛汗就冒了出來!
抬頭,便對上了慕容千秋的眼神,今日他的眼神有些奇異,不同於往日的曖昧和挑逗,多了幾分探究和懷疑,陰涼殘戾的聲音緩緩的響起:「燕卿,你對朕的心思,倒是揣摩的很透徹!」
這話一出,南宮錦頓時感覺自己的後背都被冷汗沁濕了,趕緊跪下裝傻:「不知皇上何出此言?」
「平原侯要謀反之事,也是多謝了燕卿的推動,燕卿這般聰慧,能探知朕的心腹大患,你說,朕是該高興,還是該……」說到這裡,已經不再說下去,只是寬大的袖袍之下,大拇指輕輕的推動著食指上的扳指,瑩綠色的瞳孔中已經閃過絲絲殺氣。
南宮錦頓時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凝重了,今日為了報仇,確實是表現得太過急進了一些,自古以來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被人猜中自己心中的想法,慕容千秋想必已經動了殺意!但,心下害怕,面上卻是半點聲色也沒有露出來,無比誠懇的抬頭:「啟稟皇上,此事確是臣考慮不周,方才將平原侯逼到這一步,給皇上造成了困擾。但是臣卻覺得平原侯確實是國之大患,所以才自作主張想了這一出,還請皇上念在微臣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饒恕微臣!」
這話就是十足的裝傻充愣,告訴慕容千秋,我這不是猜到了你的心思,而是我自己就覺得平原侯不能留,所以才自作主張,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著想,所以你真的想太多了!
慕容千秋聞言,不言不語,緩緩的從自己的龍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南宮錦的跟前,蹲下:「抬起頭來!」
南宮錦很是聽話的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
男人的唇角泛出一抹陰涼的笑意,伸出一隻手,想要擒住燕驚鴻的下巴,卻被他輕輕鬆鬆的避過,但他也不惱,近距離的看著他,兩人的臉幾乎都要貼到一起,他灼熱的呼吸噴到南宮錦的臉上:「燕卿,你這話,是真是假,朕不知道,但是你該知道,朕的作風,向來是寧可錯殺三千,也絕不放過一人!」
「臣明白!」等著他的下文,但是朝服之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若是慕容千秋的下一句話是要了自己的命,她便只能召喚出不死神兵退出西武!
「可是,唯獨對你,朕捨不得!」又是一句,從他的口中吐出,比起往日的曖昧之感,今日卻多了一絲認真的味道。
南宮錦頓時感覺鬆了一口氣,馬上又恢復了那副痞子像:「臣多謝皇上的另眼相待!」
「燕卿,入朕的後宮,不好嗎?」他真是想不明白,丞相,位高權重又如何,看見自己的妃子還不是要行禮?入了他的後宮,有他罩著,不好嗎?而且,入了自己的後宮,做了他的人,自己也不會再懷疑猜忌他了!
慕容千秋說類似的話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認真,卻真的是第一次!
燕驚鴻嘴角一抽,心道這貨又來了,開口道:「皇上,臣是男子!」
「朕不介意!」這態度,他早就明確了。
「臣介意!」你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啊!入了你的後宮,然後老子一個男人被人叫娘娘?我呸!而且她還是個偽漢子,等慕容斷袖發現自己不是男人,不知道會死成什麼樣子!
慕容千秋卻不死心:「燕卿,朕可以廢了皇后,給你皇夫之位!」除了皇位,他長這麼大,還從來就沒有這麼想得到過某件東西。
「皇上,您之所以如此執著,不過是因為得不到罷了,等您得到了,就沒有現下的這份狂熱了!所以臣認為,很多時候保持距離、保持新鮮感未必不好!若是臣真的從了皇上,皇上以後的生活不就索然無味了嗎?更何況,好男兒當志在四方,臣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去做什麼皇夫為天下人恥笑,更不論臣家中還有嬌妻、美妾、男寵、平妻、兒子了,還請皇上打消這個念頭!」南宮錦緩緩的陳述著。
慕容千秋一聽,頓時也有些發怔!燕驚鴻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之所以對這小東西如此狂熱,也不過就是因為得不到罷了,若是得到了,玩膩味了,便也沒意思了!現下時不時的逗弄這小東西,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那好!朕就不強迫你了!」慕容千秋起身,他這一起身,那股困住了南宮錦的強大壓迫感頓時也沒了。卻又笑著加了一句,「燕卿,你沒有七尺!」
「……」
見他第一次被自己堵得說不出話,慕容千秋心中大樂,幾個大步回到王座上,將一張紙翻出來,對著燕驚鴻扔了過去:「燕卿,這個人,你可認識?」
將那紙接過,凝眸一看,正是自己在東陵穿宮女裝時的樣子,心下已是驚濤駭浪,但是面上卻半點都沒有表露出來,臨危不亂!一臉驚奇的抬頭:「皇上,這個女子跟臣長得真像!」隨即,又變化出一種很是嫌棄的表情,開口道:「皇上,難道這是您以臣為原型畫的?」
慕容千秋沉默了半晌,見燕驚鴻的表情也半點都不似作假,難道真的只是長得像?沉思間竟然不小心賺翻了自己桌子上的杯子,茶水倒到了身上。一旁裝死了半天的內侍監趕緊上前給他擦拭……
腦中卻忽然又想出了一個計策!這小子乖覺的很,想套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麼想知道答案,就只有換個法子了:「燕卿,朕的衣服髒了!」
「臣看見了!」關我啥事?
「朕要沐浴更衣,燕卿與朕共浴如何?」脫了衣服,自然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南宮錦艱難了嚥了一下口水:「啟稟皇上,臣的衣服十分乾淨,不需要沐浴!」
但慕容千秋卻走到他的跟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但是朕不喜歡一個人沐浴,所以邀請燕卿一同前往!燕卿莫不是嫌棄朕?」
「臣沒有嫌棄您,只是……」
「還是燕卿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能當著朕的面寬衣解帶?」瑩綠色的瞳孔泛著幽光看著他,若燕驚鴻真的就是蘇錦屏,那便是南嶽皇的女人,這樣的危險,他是絕對不能放在自己身邊的!
說到了這個地步,南宮錦頓時苦逼了,她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可是現在怎麼辦?去不去好似都是死!
慕容千秋卻不給她接著思索的時間,拖著就走,而且笑得十分愉悅:「燕卿,朕惦記了你這麼久,今日你好歹也得給朕一點甜頭啊!」
說著就將燕驚鴻往龍澤殿拖去,一路上都是他猖狂的大笑聲,和宮女、太監們低下頭不敢直視的表情。
南宮錦哭喪著臉被拖進了龍澤殿,而後看著這貨在自己的面前寬衣解帶,露出自己精壯的肌肉,趕緊閉上眼,頭微微偏向一邊。
「燕卿,都是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慕容千秋看著他那模樣,頓感心中好笑,逗弄他的心思也更強烈了!
南宮錦尷尬的咳嗽一聲:「皇上,雖然都是男人,但是皇上畢竟是真龍天下,臣等凡眼,自然不能隨意觀看的!」
「燕卿不敢看朕,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這話,又是在懷疑他的性別了。
南宮錦狠狠的一咬牙,轉頭看著他,眼神卻不往下瞄,男人上半身不穿衣服在現代也是經常看見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個暴露狂喜歡暴露,她就滿足他!
見他將眼神轉了過來,毫不畏懼也不羞澀的看著自己,慕容千秋頓時大笑起來,轉身便跨入了浴池!
張開雙臂,放在浴池的邊上,十分悠哉的靠著,瑩綠色的瞳孔透過重重煙霧,看向岸邊的南宮錦:「燕卿,你還不下來?」
「皇上,臣沒有帶衣服,而且臣不喜歡一天之內多次沐浴。這天氣也越發的寒冷,所以臣還是不要沐浴了!」南宮錦很是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
慕容千秋的眼中卻瞇出了幾分殺意,難道他真的是女人?要真是這樣……
「燕驚鴻,你是要朕親自上去拉你下來嗎?」陰涼中含著殘戾的聲音響起。
燕驚鴻透過煙霧,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下卻是大罵這個王八蛋,就是變著花樣想佔自己的便宜!
「燕卿?」又是一語傳來,顯然這人的耐心已經被消磨盡了。對她的懷疑也更甚了一些,難怪這小子長得沒有一般男子高,難怪他的身上總帶著女子才有的馨香,難怪……看來,他十有**就是個女人了!
南宮錦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悲痛,伸出手放到自己的身後,在浴池邊上來回行走,作萬分痛苦暴走狀,最終,在慕容千秋懷疑眼神下,捂著自己屁股中央,扯著嗓子,打著哭腔嚎喪:「皇上,您就放過臣的菊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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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