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琪卻掩唇笑了起來,蘇錦屏這一計,本來是拙劣到了極點,但是現下,她將這話一說,卻是將一個下下策硬生生的變成了上上策!慕容雙就是有再多的不甘心,現在也只能認了這句話,硬著頭皮說自己是被風吹走的,當然,前提條件是她這一掉下去還沒摔死的情況下!
這話音一落,君臨淵毒蛇般的眼神就纏在了蘇錦屏的身上,薄唇勾起一抹陰霾的笑,笑中透著明顯的殺意,叫人心驚膽寒:「你說什麼?」直覺告訴他,這一切跟蘇錦屏脫不了關係!
某女聞言,毫不畏懼,反而將音量拔高了幾許:「北冥皇上,奴婢說郡主被風吹走了!」
此刻阡墨已經將慕容雙扶了起來,眾人反應了過來,而後趕緊下去看看她的傷勢,想起她方才摔得無比搞笑的模樣,都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極了,還得硬裝出一副無比關心的模樣,心下的折磨感更是不言而喻。()
一下去,就見她一張絕艷的面容扭曲,現下已是疼的齜牙咧嘴說不出話來了!
蘇錦屏和蔣寶兒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同一個訊息:真是可惜了,沒成功的摔死她,命還挺大的!
「劉院判,快點給郡主看看!」皇甫懷寒冰涼的聲線響起,似乎有些焦急。而那雙暗紫色的寒眸卻往蘇錦屏的方向掃了掃,這事跟這個該死的女人絕對脫不了關係,那慕容雙沒摔死還好,要是摔死了,對自己來說又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是!」那劉院判乃是太醫院的首席太醫,領了命就趕緊過去看了看,四下靜謐無聲,等著他的檢察結果,半晌,見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開口道,「皇上,郡主沒有大礙,只是摔斷了一根腿骨,怕是沒有三個月修養不過來,待臣開一些藥,可以緩解郡主的疼痛,好好休養著不要亂動,許會好得快些。」
「嗯,去吧!」說完又冷著臉轉過頭對著身後的那一群人開口,「剛才是怎麼回事?站都站不穩了麼?」
眾人當即撇清關係,幾乎是同時把手指向蔣寶兒:「啟稟皇上,方才是蔣家千金對著我們撞過來的!」
蔣寶兒趕緊跪下:「皇上,臣女方才是沒有站穩,所以才擾亂了隊形。但是我們這一撞,並未碰到暮陽郡主,還請皇上恕罪!」
確實,只是撞了幾下,又沒有撞倒人,今日又是中秋,不是祭祀,所以這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是,皇甫懷寒雖然沒參與這兩人的陰謀,卻也知道這後面的沒站穩,還有前面的慕容雙栽倒,之間絕對有著巨大的關聯,可是他也沒有將之點出來的必要,點了點頭:「起來吧,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姑息!」若不是看在她是蔣振虎的女兒的份上,光是失儀這一點,也要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謝皇上,臣女謹遵皇上教誨!」站起身,心下鬆了一口氣,暗歎這蘇錦屏果然好本事,連皇上會對自己說什麼都計算好了!
問完了蔣寶兒,又冷冷的看著蘇錦屏:「你適才說郡主是被風吹走了,這是什麼意思?」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怒意,但是誰也不知道他這是真怒還是做給別人看的。
蘇錦屏一臉迷惘狀:「啟稟皇上,那會就只有郡主和她的宮女站在前面,你想啊,郡主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掉下去?難不成是她自己的貼身侍婢推的不成?所以就只能是風吹走的嘍!」
阡墨當即面色慘白,對著皇甫懷寒大聲呼喊:「我沒有,奴婢沒有,奴婢怎麼會推郡主下去呢!」
「皇上您也看見了,她說自己沒有推郡主下來。還有眾位大人、夫人、小姐們有看見誰推了郡主下去麼?」蘇錦屏笑嘻嘻的看著他們,方才大家都驚慌失措,誰都閒工夫看向這邊啊!
可是偏生的,那榮妃冷笑一聲,站出來:「怎麼本宮看見,是你推郡主下去的呢?」其實她什麼都沒看到,但是能找到機會為弟弟出一口惡氣,不可謂不妙!
「哦?這麼說,是這個不知死活的賤婢的干的?」君臨淵一張冷艷的面容上掛著一抹冷笑,眉心的硃砂痣也隨著這笑變得越發妖嬈奪目,眾人看著他,腦海中皆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個詞——蛇蠍美人!
「娘娘,您這麼說就不對了,方才大家都看見我站在您的身後,敢問我是如何越過您去推郡主下樓呢?就是要推,那推的人也不是我吧?還是您為了柳公子的事情,遷怒於我,才有此言?」那會在大殿上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和那個柳昌彥是親戚,所以她早就防著這一手,不然也不會正好躲在她的身後了。
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的回想起來,是的,那會兒這個宮女開口說「郡主被風吹走了」的時候,確實是站在榮妃的身後,於是那懷疑的目光便都到了榮妃的身上,雖覺得這事情恐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但是現在表現在明面上的線索,似乎都表明這件事情就是榮妃的栽贓嫁禍之策!
榮妃面色一白,咬著牙開口:「誰說你不能推了之後,再跑到我的身後呢?」
「聽娘娘的語氣,只是猜測而已,說明並非親眼所見,恐怕奴婢不能認罪!」某女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樣,老老實實的站在她的身前。
「你!」榮妃也沒想到自己一個語氣不對,詞帶了些許猜測意味,就讓這個賤婢脫了罪,自是惱怒不已!
「上官愛卿,你怎麼看?」皇甫懷寒將問題丟給了上官謹睿。
按理說這斷案,不是交給京兆府尹就是交給刑部來查,但皇甫懷寒卻將它交給了上官謹睿,只因上官謹睿在官拜左相之前,就有斷案如神之名,所以現下用他來斷案,既能表現出皇甫懷寒對此案的重視,眾人也不會有任何反對意見。
上官謹睿笑了笑,溫雅的聲線響起:「皇上,微臣覺得,榮妃娘娘的話,確實不足以取證!」
這話貌似是偏袒蘇錦屏,但是榮妃卻不由自主的偏過頭,略有心虛之態。因為她本來就是在說謊,而上官謹睿斷案,在東陵就是權威,這話一出,眾人自然是都看著她。面色略有窘態,咳嗽了一聲,略帶尷尬的開口:「許是本宮看錯了!」
眾人聞言,也不好說什麼,都將眼神收了回來,只是各人心裡怎麼想的,就未可知了。
「我也看見了!」這話是穆紫菱說的,那會後面一陣推搡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往前面一掃,卻是親眼看見了蘇錦屏動腳!
「紫菱郡主也看見了?」蘇錦秋很是高興的開口詢問,方纔她平白無故被人扇了一巴掌,不可謂不惱怒,所以見蘇錦屏要倒霉,她自然壓不住心中的愉悅之情。
蘇錦屏對著蘇錦秋冷眼一掃,看得蘇錦秋悻悻的閉了嘴,而後好整以暇的看著穆紫菱,道:「紫菱郡主看到什麼了?」
穆紫菱上前幾步,對著皇甫懷寒開口:「皇上,紫菱確實是看見了,就在蔣小姐不小心撞亂了隊形的時候,蘇錦屏跑到前面,一腳將暮陽郡主踹下去的,接著躲到了榮妃的身後!此乃臣女親眼所見,如有半句不實,就讓臣女被天打雷劈!」
古人都將誓言看得極重,所以穆紫菱這麼一說,就沒有多少人懷疑她了。
上官謹睿卻笑了笑:「眾位在此眾說紛紜,也辯不出個是非,不如就讓暮陽郡主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下大家就都把眼神放到了慕容雙的身上,慕容雙此刻是疼的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看了看眾人看著她的眼神,還有蘇錦屏眼中的戲謔,陷入了沉默。但是那雙美眸中卻出現了明顯的掙扎之色,而且還狠狠的瞪了穆紫菱一眼,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蘇錦屏其實還挺感謝穆紫菱的,她這一說,無疑是將慕容雙逼到了絕境,她現在是必須說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見她不好開口,蘇錦屏笑了笑:「皇上,奴婢早就說了,今晚風大,暮陽郡主身姿妙曼,弱柳扶風,一個站不穩,自然就容易被風吹得掉下去,偏生的紫菱郡主還出來亂指責一通,說是奴婢踹的,唉,真是……」
慕容雙狠狠的咬了咬牙,恨不得衝上去撕了蘇錦屏那張偽善的臉!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心底的怒火,強笑著開口:「沒錯,本郡主是被風吹倒的!」
這話一出,眾人瞬間目瞪口呆!心道:這慕容雙不是瘋了吧?被風吹走的,她真當自己是柳葉不成?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他們之中,誰也不好開口說什麼。倒是那穆紫菱有些呆愣的看著她,慕容雙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有人幫她指責害她的兇手,她居然還不領情,還講出這種話來貽笑大方,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皇甫懷寒見狀,嘴角微微抽了幾下,唇角輕扯:「既然暮陽郡主都說自己是被風……被風吹倒了,紫菱郡主就少說幾句吧!」
於是這事就只能這麼算了。
「不論如何,郡主受了傷,朕也有責任。太醫院的人都給朕好好的醫治郡主,不得有一絲懈怠,知道麼?」冷著聲音對著太醫院的眾人開口。
眾太醫們恭敬的應答:「謹遵聖諭,臣等定然竭盡所能,讓郡主早日康復!」
「那就謝過懷寒兄了!」君臨淵笑著開口,面上不辨喜怒。
「臨淵兄,請!」說著自行在前面帶路。
「請!」……
緊接著,慕容雙便跟著君臨淵,在阡墨等人的攙扶中,跌跌撞撞的在皇甫懷寒的帶領下走了,眾大臣也相繼出宮而去,穆紫菱在走之前,咬著下唇狠狠的瞪了蘇錦屏一眼!真不知道她施了什麼妖法,才讓慕容雙說出了那麼荒誕的話!收回眼神,卻不經意的瞧見皇甫逸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眼中有著審視和嘲諷,還不待她有所反應,就轉過身走了。
穆紫菱瞬間面色灰白,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這件事情又關她什麼事啊?又不是她被踹下了樓梯,幹嘛又要出來多嘴,讓逸王殿下對自己更加鄙夷!咬了咬牙,狠狠的一跺腳,掩面而去!
蘇錦屏悠閒的往自己的宮殿走,本來是困極了,應當走快些的,但她卻聽得一陣腳步聲跟在自己的身後,所以才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踱,等著身後的人跟上。
不一會兒,一襲紅衣的人就出現在了她的旁邊,暗紫色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名為疑惑的情緒,低聲開口:「小錦錦,你是怎麼料到慕容雙會說……會說自己是被風吹走的?」這句話實在是太荒謬了,這算是他二十多年來,唯一一件怎麼都想不清楚的事了!
某女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相當陰森的笑,轉過頭看著他妖嬈的臉:「這還不簡單嗎,你想想,她要是被風吹下去的,雖是有些丟臉,卻也能證明她身姿妙曼。如果是被人推下去的,摔了個四仰八叉,可是丟臉丟到了極致,這麼多人都在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被人推下去了,大家都會懷疑她天下雙姝的美譽是否只是徒有虛名,可是呢,她要是狠心下來,讓世人去議論她的頭腦,也堅持要找那推她的人報仇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要是被人踹下去的呢?」
皇甫夜一怔,堂堂一個郡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一腳從樓梯上踹下去,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傳到哪裡都足以讓人笑掉大牙,要是被推的,或是被絆倒都不會丟臉到如廝境地!也就是說,她若是真的認同了穆紫菱的說法,她這輩子就只能永遠活在人們的恥笑之中了!這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哈哈哈……小錦錦,這一招,真夠狠!可是她那會字字句句都是要置你於死地,一根腿骨,不覺得便宜她了麼?」暗紫色的眼眸閃過妖異的嗜血之光。
「所以我只是飛出一腳,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要是沒摔死,算她命大,摔死了嘛,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說完很是悠閒的伸了一個懶腰。
「她要是摔死了,就沒有人出來證實她是『被風吹走的』了,加上穆紫菱的指證,小錦錦,最後會是你前景堪憂!」皇甫夜很是理所當然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之後,忽的愣住,猛的轉過頭,彷彿見鬼了一般看著她,「你……」
見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揚唇一笑,說不出的靈動可愛:「要是她摔死了,那個北冥皇帝會是第一個站出來替我脫罪的人!」
那個北冥皇帝,其實並沒有把這個所謂的郡主看得多重要,眼神中時不時露出來的鄙薄和譏諷就能叫人看出這點來。他跟皇甫懷寒一樣,只把皇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如果慕容雙真的死了,他想的肯定是如何才能借自己表妹的一條命給自己謀奪更多的利益,要是被穆紫菱指正是蘇錦屏干的,皇甫懷寒自然就可能下旨把她砍了了事,再好好的道歉一番,這事情就不了了之,拿一個郡主的命去換宮女的命,北冥皇帝沒有那麼蠢!所以他定然會站出來為自己脫罪,然後將事情鬧大,將水攪渾,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皇甫夜歎了一口氣,頗為感懷:「小錦錦,你是個女兒身,當真可惜了!」要是個男子,憑著這等智謀,絕對是個一等一的謀士!
「女子怎麼了?」轉過頭看著他,眉眼之中都是睥睨天下的傲視風華。
他一怔,定定的看著她的臉,這一刻,從她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種自信,還有一種名為「驕傲」的光芒綻放在她的眉心!半晌,輕笑出聲,他終於明白自己喜歡她什麼了,並不僅僅是因為她有趣,而是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剛強,是在其他的女子身上都不曾有過的,也就是這份自信,這份驕傲,深深的吸引了他,讓他甘心為之沉淪!
搖了搖手上的鎏金扇,笑得一派風流優雅:「沒什麼,是本王失言!」
蘇錦屏聞言也不多做糾纏,她知道皇甫夜能說一句自己失言,已經很了不得了,要是換了皇甫懷寒,肯定得像看神精病一般看她半晌,搞不好還找個姑姑專門來給她上一節封建禮教的課!
……
騰龍殿。
慕容雙滿面淚水的坐在板凳上,看著自家表兄,無比憤恨的開口:「表兄,你一定要為我報仇,今日分明就是那個蘇錦屏將我推下去的,我卻不得不為了面子說是自己被風吹走的,這口氣,雙兒是怎麼都嚥不下的!表兄,你我自小感情就極好,要是你都不肯幫我,我就只能任人欺凌了!」
說著又抹了一把淚眼,今日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先是被百里驚鴻當眾退婚,後是被誣陷害他人,然後又出了袁氏、蘇錦秋那件事,表兄為了平息眾怒給了自己一巴掌。最後還莫名其妙的被人一腳從樓梯上踹了下來,摔折了腿,她還不得不忍氣吞聲,幫著那兇手扯謊!今日的一切,簡直要慪得她吐出幾口鮮血!
「閉嘴。」君臨淵此刻正在淨手,他有非常嚴重的潔癖,不喜歡熱何人碰他,就是每次寵幸后妃,完事之後也要在水中泡上好幾個時辰,那會兒打了慕容雙一巴掌,他到現在仍然覺得噁心的很,這個沒用的東西現下還在哭鬧不休!
慕容雙見他所為,眼底閃過一抹鄙夷,明明就是天下間最髒的人,還裝著纖塵不染!但是這話,就是打死了她也不敢說的,因為她絕對相信要是真的激怒了自己的表兄,她一定會死的很難看!聽他說了一聲「閉嘴」,她不依道:「表兄,那個賤人可不僅僅是在欺辱我,還是在打你的臉啊!她不給我臉面,就是不給咱們北冥臉面,也就是不給你臉面!」
「你還有什麼臉面?」猛的轉過頭,陰霾的眼眸掃著她,掃得她有些心驚,但還是硬著頭皮站起身,忍著劇痛,拖著那重傷的腿,一拐一瘸的到了君臨淵的跟前,抹掉了臉上的淚珠,但那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表兄,暮陽知道自己今日丟盡了顏面,暮陽無以苟活於世,我便自盡在此,只求表兄能為我報仇雪恨!」
說完之後對著那邊上的柱子就撞了上去,很快的,兩個黑影出現,拖住了她的身子,這兩人,皆是北冥國的暗衛!不聲不響的將慕容雙拉住,放到大殿的中央,而後一閃而出,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此刻君臨淵的表情就是狂風暴雨都不足以形容,那泡在水中的纖長手指,爆出了好幾根青筋,來不及擦手,幾個大步上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慕容雙的臉上!
「啪!」的一聲巨響,慕容雙的唇角溢出了鮮血!那會兒當眾打的一巴掌,看起來雖然極重,但事實上卻沒有多疼,可是現在這一巴掌,無疑是下了狠手打的!一股嗜血的殺意瀰漫了整個大殿,慕容雙禁不住腿一軟,便跪倒在地。
她的臉上和君臨淵的手上,都還殘留在水珠,在燈關下一閃一閃。阡墨只一旁嚇得話都不敢說,北冥皇上是四國看起來最溫雅的一個皇帝,總是穿著一身月牙色的便裝,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但是誰都知道那張勾魂奪魄的容顏背後,藏著怎樣一個心狠手辣的靈魂!只要是激怒了他,他會給你千萬種死法,談笑間定人生死,而有時候你甚至都搞不清楚他是為了什麼發怒。小姐這一招實在是太冒險了,皇上不生氣,她才覺得奇怪!
「慕容雙,你想死是麼?」聲音忽然溫柔了起來,與方纔那暴戾的模樣判若兩人,彷彿是情人間的柔聲細語,講出來的卻是讓人心驚膽寒的話。
慕容雙通體一僵,她自然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君臨淵真的對她動了殺機!她方才不過是殊死一搏,料定了君臨淵不會讓她死,她也知道君臨淵一定會看出她的計策,而她要的,就是君臨淵會看在她這麼堅持的份上,幫她報仇,可是現在卻好像是適得其反了!
「表兄,表兄……」說著那淚眼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表兄,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那個賤婢實在是欺我太甚,表兄,你就幫幫雙兒吧,表兄……」
說著竟是扯著他的褲腿哭了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是活在光環之中,沒有受過任何挫折,今日卻被一個蘇錦屏逼到了這步田地,若面對的是其他人,她現在還可以咬咬牙,全心的準備著反擊,可是面對的是蘇錦屏,她方才就是捏著了她的把柄,也沒有討到半分便宜,卻反讓自己落到這種境地!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產生了畏懼之感,對,是畏懼,潛意識裡已經覺得自己不可能打敗她了,這種挫敗感和憤恨感叫她無所適從,所以她只能求表兄,求表兄為她出頭。
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終究是觸動了君臨淵的一絲惻隱之心,然而更多的卻是本身就對蘇錦屏動的殺機!一屆小小的宮女,居然敢對自己下戰書,就是慕容雙不在這裡求他幫忙,他也絕對饒不了她!起初見面,只是覺得那個女人有趣的緊,倒是很適合做自己的玩物,現在,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征服欲,想讓那個牙尖嘴利的女人跪在自己的腳下俯首稱臣,然後將她一刀一刀碎屍萬段!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麼?」聲線還是溫柔中帶著一絲冷厲。若不是慕容雙還有那麼一點頭腦在,這樣的女人他根本就懶得多看一眼!更別提還帶她來了東陵。
慕容雙一怔,有些不懂他為何有此一問。隨即反應了過來,顫著聲音開口:「是暮陽蠢笨,看不出那個女人的奸計,還一再被她設計。」
「你知道你最大的錯是什麼麼?」陰涼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是什麼?」條件反射的抬起頭問了一句,卻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和鄙夷。咬了咬下唇,低下頭,不語。
「你最大的錯,就是沒有搞清楚你們的差別!」這一聲,帶著難掩的怒氣,那狹長的丹鳳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將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燒成灰燼!
「但凡你還有一點腦子在,就不會跟她當面起衝突。她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她辯駁的時候可以不要臉面,說自己無知淺薄,但是你貴為一國郡主,你能開口承認自己無知麼?就連一腳將你踹下來,也是料到了你會顧忌自己的身份,怎麼也不會說出自己是被踹的。你與她當眾相鬥,無疑是以玉器去碰頑石,碎的是誰還要朕告訴你麼?更匡侖你還不顧自己的身份,去做那尋短見、與人打鬥之事,你的腦子裡面都裝了一些什麼東西?怕是天下雙姝之一的名頭已經將你沖傻了!」這是君臨淵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他只覺得面對自己面前的這個蠢女人,這些話都是不吐不快!
慕容雙傻愣愣的跪著,不一會兒就反應了過來,是了,她真是糊塗了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那個蘇錦屏,開口便是自己頑劣、無知,絲毫不顧忌顏面,真真的應了那句「人無恥則無敵」!可是她卻不能,而且今日還在衝動之下做出了不少錯事,但她卻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以死相逼,百里驚鴻竟然能頭也不回!想起這件事情,她更是覺得心痛難忍!「謝謝表兄教導,暮陽明白了!」
眼底已經出現了堅毅之色,半點沒有方纔那股子頹唐之氣,自己鬥不過她,不過是因為她無恥罷了,但是明面上她可以無恥,暗地裡呢?
「沒用的東西!」狠狠的吐出了這五個字,一副完全不想再看見她的姿態。也不怨他恨她,若不是她,自己今日就不會無端端的欠了皇甫懷寒一個人情,那會兒宴會上皇甫懷寒是隨口一說,誰都知道不過是開個玩笑,但是若是有一天他抬到明面上要自己還這個人情,卻是怎麼都推脫不掉的!接著她又發瘋般的做了種種蠢事,回來還對著自己以死相逼,實在是蠢鈍至極!
「表兄,暮陽知錯了。」面上是一副恭敬的態度,心底也是真正的為自己的表兄折服,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認識這個男人,何止比自己聰明了百倍,難怪小時候父親就讚歎他聰慧若妖,睿智似神。「表兄,暮陽知道該怎麼做,我先下去了!」
說著便給阡墨使了一個眼色,阡墨趕緊過來將她扶起來,而後攙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沒走幾步,就聽見君臨淵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站住!你準備怎麼做?」這個蠢貨,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恐怕又要去做些蠢事!
慕容雙停下了步子,轉過頭看著自家表兄,臉上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找幾個暗衛殺了她便是,我就不信她有滔天的本事,我私下動手,她也能逃出生天!」
「你以為皇甫懷寒是瞎的?任由你的暗衛在他的皇宮胡作非為?」陰霾的眼眸看向她,就像看著一個白癡。
從他們踏入這個宮殿,方圓五百米處,早就被暗衛包圍了。選在五百米之外,是皇甫懷寒在告訴他,百米之外,他的暗衛聽不到殿中的話,也看不到殿中的情景,所以他此舉的目的,不是監視。但是也是在警示他,這裡是他東陵的地盤,即便自己是皇帝,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盤上為所欲為,這就是男人的控制欲。
慕容雙一驚,有些無措:「那怎麼辦,總不能放過她吧?」
君臨淵冷笑一聲,笑中暗藏著無數殺機:「放過她,你肯,朕也不肯!」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敢挑戰她的權威,不將她千刀萬剮,何以洩他心頭之恨?
「那……」
「等著吧。」淡淡的聲音傳出,卻叫人心底發寒。有些手段,他不屑用,但是讓別人來用,他卻是不介意的。
慕容雙很快的就理解了過來他想表達的意思,笑了笑:「表兄,暮陽明白了!」蘇錦屏,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題外話------
不知為什麼,哥越來越喜歡君臨淵了。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