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裡行間,不就是在直指慕容雙刻意誣陷麼?慕容雙也不是蠢人,很快的就找到了突破口:「你是說是本郡主刻意栽贓你們?好,這上面的字跡肯定是你們其中一個人,這又作何解釋?」
「笑話,誰不知道這字跡,只要是出色的書法家便能模仿,若是有人刻意想害我們,怎麼會算漏這麼重要的一點?字跡能說明什麼?」蘇錦屏這是鐵了心的要把髒水潑給慕容雙。
沐月琪也很快的反應了過來,笑著開口:「這能請得動大書法家的,非富即貴。而且那紙團上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出來的,天下能做出這樣句子的女子,不超過五個!」不巧,這暮陽郡主就該是其中的一個!
最後這句話她沒說,但是大家都在心裡幫她說了!於是這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所有人都能確定這就是暮陽郡主,嫉妒同為天下雙姝之一的沐月琪,也嫉妒最新出現在世人眼前的「天下第一奇女子」兼東陵第一美女的蘇錦屏,所以才做了這麼齷齪的誣陷之事!而她針對的這兩個女子,可都是他們東陵的人!所以眾人便對這位外來客,更加憤恨!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慕容雙一時竟想不到辯駁之語!平日裡她收到的,永遠都只有欣賞,讚美,愛慕,嫉妒的眼神,可是今日……面臨四面八方掃射而來的鄙夷、不屑、輕視、厭惡,壓得她簡直透不過氣!面色漲紅,四處看了看,她彷彿成了眾矢之的,就連那總是看著姨母的面子上護著自己的表兄,也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極其冷漠的看著她,而且那冷漠之下還藏著一個訊息——恨不得將她剁成肉泥!這個蠢貨!
氣氛僵硬,皇甫懷寒作為東陵皇帝,自然要盡些主人的本分,笑了笑:「既然是誤會,那便罷了吧。大家接著作詩,一年一度的鵲橋會,可不要虛度了,臨淵兄覺得呢?」
暗紫色的眼眸掃向君臨淵,北冥皇帝親自來了東陵,他可不相信只是為了給自家表妹一個名正言順見未婚夫的機會這麼簡單,那麼君臨淵勢必別有所圖,可是圖的是什麼呢?君臨淵不主動開口,他自然也只能以靜制動。
而那從蘇錦屏開始作詩起,就一直沒有說話的君臨淵,眼底出現一抹奇異的笑痕,彷彿沒有看出他眼眸中的試探之色,只是端起酒杯,遙遙相敬:「確實不過是些小事罷了,不值一提,但……」話鋒一轉,似笑非笑的看著蘇錦屏,眉間暗藏冷厲,「這首將進酒,朕怎麼聽說是千年前,軒轅帝國那位紅顏命薄的傳奇王妃作的呢?」
這話一出,那些史官和文人墨客的筆,便都停頓了下來。只要通曉正史的,基本上都知道千年前軒轅帝國的戰神王爺軒轅傲有一位王妃,此女曾經一舞傾天下,更有著旁人難以僭越的才情,可惜那位王妃紅顏命薄,未過二十歲便死了,這件事情野史上有諸多記載和猜測,但誰也沒有辦法去證明它的真實,於是也便不了了之,只知王妃死後,王爺為此一夜白頭,但這也都是傳聞,正史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當年那位王妃在壽宴上確實做過一首詩,但是當時那些史官、文學大家們只顧著欣賞,並未記載下來,當時卻是盛行一時,傳了幾百年,可是流傳到這一代,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是一首什麼詩了,北冥皇帝又是如何得之?後來仔細一想,對了,當年的軒轅帝國的原址不就是現在的北冥麼?他知道也不奇怪!
某女看著君臨淵那張美得不可思議的臉,在心底把他罵了幾百遍,也覺得自己無比倒霉,按這說法是千年前這裡也來過一個穿越者了,可是為毛跟她做的居然是同一首?為毛?!而其他人一開始都是讚歎,好像並不知道這首詩的存在,那麼……
皇甫家的幾兄弟此刻那表情也是複雜極了,搞了半天是抄襲的!難怪這麼短的時間能想出這樣的句子!可是一作出來就被人家戳破了,她也真是太倒霉了!
百里驚鴻只是淡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面上也沒有絲毫動容,只是微微繃直的唇角顯現出了他的擔憂。
慕容雙馬上就來了底氣,冷笑一聲:「我當你一屆小小的宮女怎麼會有如此才情,以為抄襲千年前的句子就沒人知曉嗎?沒想到我皇上表兄會拆穿你吧?竟然還敢污蔑本郡主,你……」
而蘇錦屏短暫的糾結之後,已經回過神來,不待慕容雙說完,便將話頭截了過來:「北冥皇上好眼力,奴婢可不是抄襲,而是故意為之!」
「哦,此話何解?」皇甫夜馬上開口配合,幫她把這個話頭接下去。
「事情是這樣的!」她臉上的笑意已經變得胸有成竹了起來,「昨夜奴婢做了一個夢,有一個女子托夢給奴婢,說她是軒轅帝國的王妃,曾經留下一首堪稱千古名句的詩,可惜到現在世人已經將它忘卻,讓奴婢在今日幫她說出來,將這等好詩留給後人。奴婢當時問她,我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宮女,如何能在鵲橋會上展現,她只是神秘一笑,就消失無蹤,然後奴婢就被驚醒了。本來只當是一場夢境,沒想到今日還真的來了鵲橋會,這都要感謝郡主!」
說著那得意的眼神卻看著君臨淵,鳳眸之中還含了一絲嘲諷和不易察覺的殺意!
眾人一聽,大臣們都覺得有些荒誕,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似乎很有道理,一時間有些難以分辨。而蘇錦屏看著眾人那深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那首詩果然沒有多少人知曉,所以自己的理由是勉強說得通的。
君臨淵一怔,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段話來,再看她眼底的嘲諷,竟是笑了,笑得萬分妖嬈,眉間的那點硃砂也襯著美艷異常。狹長的鳳眸掃著蘇錦屏,眼底卻是複雜之光,好一張利嘴,最有趣的是竟然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登上帝位之後,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眼神了?當年他還是個不得勢皇子時候,面臨過多少次這樣的眼神?所以蘇錦屏的眼神等於是提醒了他那段被人鄙夷的過去,也無疑是在他準備殺了蘇錦屏的動機上面加柴潑油,讓那火越燒越烈!
正準備說什麼,那邊的皇甫夜卻咳嗽了一聲,掩下那桃花眼中的笑痕,笑著道:「原來是這樣啊!小錦錦還算是做了一回好事了,不僅僅是圓了那位王妃的夢,還給文壇做出了不少貢獻,若是其他人,有了這麼好的表現機會,說不定會將此詩說成自己的,肆意宣揚一番,小錦錦卻如此品行高雅,本王的眼光果然沒錯!」
這話一出,皇甫逸的表情就有些陰沉了,看著自己素來敬愛的二皇兄,有種將他一扇子揮到天邊的衝動!
大家聽夜王這麼說,馬上爭相符合,極盡溜鬚拍馬之能,直直的把蘇錦屏誇讚到了天邊,於是一場抄襲的鬧劇,鬧到這裡反倒成了蘇錦屏為人十分和善、偉大,這麼好的機會不自我表現,卻幫著一位已經歿了千年的王妃宣揚詩句,實在是太偉大、太無私了!
蘇錦屏也很會順坡下驢,無視了皇甫夜的最後一句話,一臉謙虛的開口:「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也算是不負那位王妃所托了!」
百里驚鴻的嘴角有些微抽,那毫無焦距的眼眸不期然的閃過一抹笑意,不為人知。
慕容雙聽得目瞪口呆,要不是跟蘇錦屏是敵人,她真要為她胡說八道、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鼓掌喝彩,還有東陵的這群蠢貨竟然一聽見皇甫夜這麼說,便爭相符合,著實氣人!
但她慕容雙也不是徒有虛名,眼珠一轉,便笑著開口:「眾位所言極是,不過本郡主倒是有些疑問。」說到這裡,那聲音冷冽了八度,「今日會來的娘娘、王公小姐那麼多,那位王妃不托夢,怎麼偏偏就托給你這麼個連能不能參加宴會都未可知的小宮女?還是說那位王妃只相信你一個有這般的品德,而其他的小姐們都會將這首詩念出,然後據為己有?」
這話說的極其惡毒!將後宮嬪妃、世家小姐、官家千金全部拖了出來,後宮和世家之中本來就最是藏污納垢之地,慕容雙剛剛說的那種現象也並不少見,但是誰都不會把這樣的事情現在明面上。這本來不關她們的事,但是卻被慕容雙硬生生的拖下水,她們心下惱恨,卻也不好說什麼,現在就看蘇錦屏如何回答了。
沐月琪也是隱隱有些擔憂,蘇錦屏這話要是一個答不好,就將東陵所有地位高貴的女子都得罪了個乾淨,這話就是她也不好回答啊!
哪只蘇錦屏卻是半點都不畏懼,反而笑了一聲,一副無限神秘的模樣開口:「奴婢愚鈍,這個問題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卻不知郡主也發現了其中蹊蹺,不過奴婢想了很久都沒想通之後,就決定隨緣,不再糾結了,郡主要是實在有興趣,非常想知道答案,可以親自去問一問那位王妃!」
這話一出,那些娘娘、夫人、小姐們就各自拿著自己的帕子掩唇笑了起來,那位王妃已經死了,親自去問?這是叫慕容雙自盡了去地府問麼?眾人笑著笑著,也都對蘇錦屏生出了不少好感,這丫頭心思巧妙,言談之間絲毫不提她們這些人,就這麼不冷不熱的將話給堵了回去,還狠狠的詛咒了慕容雙一番,替她們出了一口惡氣,叫人心下那惱恨感瞬間消散了。
慕容雙的臉馬上就黑了,狠狠地瞪著她半晌,也不知道該說句什麼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賤婢堵得無話可說,這種屈辱感讓她感覺好像是被人扇了幾巴掌,那臉上火辣辣的疼!
正想說什麼,卻聽得皇甫懷寒冰冰涼涼的聲音響起:「今日是中秋佳節,不要為一點小事掃了興致。」
君臨淵也笑了笑:「懷寒兄所言極是,暮陽,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坐著。」聲線仍是溫柔中藏著冷冽,卻也帶著不容置疑。
慕容雙看了看自家表兄,也知道這個問題再爭論下去,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只得隱忍了怒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老實實的坐著。
兩位皇帝都這麼說了,這事也便結了。
「好了,沐姑娘受驚了,回去坐著吧,要不上官愛卿當要找朕討說法了!」似真似假的說了這麼一句,場面上的氣氛便慢慢緩和了下來。
沐月琪一笑,面上不見赫然也不見怒色,只是淡淡的開口:「皇上不要拿民女說笑了,今日可是好日子,若是為民女和錦屏妹妹壞了興致,那我們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眾位公子小姐們盡興的作詩吧,可不要受月琪的影響才是!」
「哪裡,哪裡!」眾人都笑著回話,同時也對蘇錦屏和沐月琪二人都充滿了好感,蘇錦屏雖然被說出了那好詩並非原創,但是那首《鵲橋仙》卻無疑是經典中的經典,至於那個外來客慕容雙——哼!
蘇錦屏和沐月琪便在眾人含著笑意的目光中,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四下已經活絡起來,才子佳人們紛紛開始吟詩作賦,雖比不得那幾人,但也都是些極佳的好句。
沐月琪看了看蘇錦屏,輕笑著開口:「原是我幫你,卻沒想到險些害了你,還要你轉過頭來助我。」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但是我蘇錦屏向來是恩仇必報。沐姑娘的恩情我記下了,但是……」聲音徒然冷了下來,「要是沐姑娘有什麼不好的心思,我蘇錦屏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她不是傻子,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個沐月琪,雖然直覺告訴自己她應當沒有壞心,但是在皇宮這種虎狼之地,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沐月琪一怔,竟是沒想到蘇錦屏一個姑娘家也能有這股子殺伐之氣,就是隨爹爹在戰場上待過幾年的她,也沒有這般嗜血的氣勢,聽了她的話,漫不經心的開口:「蘇姑娘放心,月琪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幫你,為的不是你。」
那雙美眸不經意的放到了不遠處那個藍衣男子的身上,眼中癡纏,卻也帶著淡淡的愁緒,見蘇錦屏沒有回話,反倒是有些怔怔的看著她,便知道自己失儀了。趕緊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開口:「若是沒有那個人,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那個人?」上官謹睿麼?自己跟他好像沒多大交情吧?蘇錦屏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疑惑之色。
見她似乎不懂,沐月琪也不點破,只是低下頭,慢慢的品嚐著糕點。
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蘇錦屏也不做糾纏,抓起一塊芙蓉酥,很是不雅的往嘴裡塞,當宮女的日子著實辛苦,每天有飯吃就不錯了,今日有點心,抓緊機會享受才是人間正道!
於是眾人在吟詩作賦之間,時不時的聽見一陣又一陣的大嚼之聲,都有些皺眉,看著蘇錦屏的眼神也有些不友善,可是某人還是絲毫不受影響,渾然未覺一般的吃著自己的糕點。那聲音甚至要把眾人講話的聲音都掩蓋過去了,皇甫夜妖冶的容顏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看著她那似乎很是粗魯的言行,這個宮裡也只有她一個人可以活得這般隨性灑脫了!
慕容雙的一雙瞪了蘇錦屏半天,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最終便把美眸無比癡纏的放在百里驚鴻身上,可惜對方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遠處,對她殷殷期盼的眼神視若無睹。她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君絕對不是一般的人,也查到了當年國師給了他藥的事情,這件事情除了國師本人,就只有一個宮人知道,她在那宮人口中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將他殺了,沒有留下任何後患,所以百里驚鴻應當是看得見的,可是為什麼自己看了他這麼半天,他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她?
這一切都是因為蘇錦屏,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看著她如此大嚼,正要諷刺她不知禮數,卻聽皇甫懷寒的聲音響起:「暮陽郡主此來,當是為了南嶽三皇子吧?」
這一問,四下都靜謐起來,蘇錦屏也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這個賤女人為了那個傲嬌的傢伙來的?
慕容雙笑了笑:「皇上明明知道,為何還有此一問呢?」
誰都知道百里驚鴻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質子,將來有沒有機會回國還未可知,若不是被送到東陵,這兩人恐怕四年前就該成親了,而慕容雙卻為了百里驚鴻硬生生的熬到了二十歲未嫁不說,還不顧姑娘家的名節聲譽,不遠萬里而來,這份真情,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該被感動。
而作為正主的那個人,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白玉般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淡漠的像個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人。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自飲自酌。
「南嶽三皇子得未婚妻如此相待,真叫我等好生羨慕!」這次說話是永安候府的小侯爺,從弟弟的表現,他怎能看不出蹊蹺?現在弟弟被拖去受杖刑,他自然也將蘇錦屏等人一起恨上了,說完這話,便扭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蘇錦屏,等待著她的表現。
未婚妻?某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不是吧?那個傲嬌的傢伙居然還有女子願意嫁給他?也不怕被氣死了?忽然這一瞬間,對慕容雙充滿了敬佩!其實她一直覺得百里驚鴻這個人,不適合跟任何女子在一起,反倒比較適合去修道成仙。乍然一聽這個人是有未婚妻的,看了看百里驚鴻,又看看慕容雙,唇角出現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沐月琪看著她笑得神秘,有些奇異的看了她一眼,今晚這兩個人在花燈會上不是玩的很高興麼?還手拉著手,怎麼聽說南嶽三皇子有未婚妻,她卻露出了這種表情?
正當蘇錦屏的腦袋裡面已經開始yy慕容雙反覆對著百里驚鴻貼上去,然後被百里驚鴻反覆拒之門外的美妙場景之時,聽得一聲低沉孤傲的嗓音響起:「郡主錯愛,驚鴻不過一屆質子,怕是配不上郡主。」
此話一出,全場靜的連呼吸都聽得見!這……這是退婚?
皇甫懷寒也顯然有些意外,若是百里驚鴻對南嶽的皇位有意,娶了慕容雙,可以等於娶了一個強大百年的世家大族做後盾,還加上北冥皇帝這個姻親。可他現今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慕容雙的面色當即煞白,白的近乎透明!從四歲起,自己便總是喜歡跟在他的身後,傻呆呆的叫著驚鴻哥哥,可是他不愛與人親近,從來沒有回過她一句話。就是定親之後,也總是對自己愛搭不搭的。但是她愛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了他,她不在乎他搭不搭理自己,就想跟著他。可以說她已經習慣了追逐,喜歡了仰望,也願意這般仰望這麼一個神祇般的男人、人人夢寐以求的夫婿。
但是她絕對想不到,他居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講出這樣的話,這不僅僅是退婚了,更是對她莫大的羞辱!
君臨淵冷笑著開口:「怎麼,皇子殿下覺得暮陽配不上你?」皇子殿下那四個字咬得極重,充滿了諷刺的意味,彷彿在說你還以為你是個高貴的皇子麼?你現在不過是一個質子,一個比一般人體面一些的階下囚!這婚事不關他君臨淵的事,但是慕容雙再不爭氣,也是他的表妹,頂著他北冥的郡主光環。
本以為百里驚鴻不論如何也該說幾句客套話,豈知他聽了君臨淵的話,竟然就那麼不言不語、不聲不響的坐著,似是默認了他的說法。慕容雙,配不上他。
這下氣氛降到了冰點!
東陵的大臣、大臣的家眷們心下都無比鬱悶,以往每年的中秋節,都是皆大歡喜的好日子,唯獨今年,宴席上面多了這幾個別國的人,也多出了這許多的麻煩。不少準備給兒子、女兒找良配的夫人們,都恨不得衝上去咬死這幾人才好。
蘇錦屏看了看那人面無表情的臉,再看看慕容雙那無比淒哀的模樣,一種濃重的幸災樂禍之感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心頭,沒有什麼比看見仇人灰頭土臉要更讓人開心的事了,而且百里驚鴻的性格,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這傢伙似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拒絕」!
而她這興高采烈的模樣,落到皇甫夜等人的眼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皇子殿下說話之前想好了麼?這婚事,似乎不是你說了算的,而是南嶽皇賜的婚!」君臨淵冷冷的開口提醒,他對百里驚鴻此人並不瞭解,只知道他的身世和遭遇。今日見了他,雖然也有些為他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氣質所懾,但他卻並不認為一個到他國做質子、勢單力孤的皇子,會選擇得罪一個龐大的世家和別國的皇帝,除非他真的不想回國了。
「父皇賜的婚,便讓他自己去娶吧。」淡淡的吐出了這幾個字,語氣不見嘲諷,也不見笑意,彷彿說的就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你!」這話不僅大逆不道,而且說的十分難聽!饒是君臨淵再好的脾氣和修養,也有些上火。
慕容雙早已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了,也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顧不得面子和聲譽,顫著聲音開口:「驚鴻哥哥,你是認真的?」
這幅美人帶淚的圖畫,叫不少男人的心中都生出了憐惜之感,若不是身份限制,真恨不得將那薄情寡心的南嶽三皇子斥責一頓!
蘇錦屏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糕點,幸福的咀嚼,要是她沒有料錯,百里驚鴻下一句也不會是什麼好話。果然,只見那人聞言,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寡薄的唇輕啟:「嗯。」就一個字,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充分的表明了他對慕容雙的漠視,也明確的告訴了慕容雙她在他心中的份量——輕的幾乎等於沒有!
而皇甫懷寒,此刻也似乎什麼話都不便說,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這一出鬧劇。只是那暗紫色的眸中藏著一絲明顯的審視,和淡淡的疑惑。百里驚鴻,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是對皇位無意,還是根本不在乎慕容雙身後的勢力?
「砰!」的一聲,君臨淵手上的杯子就狠狠地放到桌子上,原本帶著笑意的臉,在此刻無比狠辣:「三皇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麼?」
按照蘇錦屏對百里驚鴻的瞭解,這個傢伙應該又是閉口不言,假裝一隻悶葫蘆。誰知,那毫無焦距的眼眸閃過些許不為人知的寒光,白玉般的面龐由淡漠之氣轉換為冷冽之意,淡淡的開口:「本宮是什麼身份,自然清楚。只怕,真正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是北冥皇吧。」這話,就是在說君臨淵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一句滿是嘲諷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是雲淡風輕,好聽的如天上仙樂,叫人難以生出惡感。可是君臨淵的一張臉,卻氣得發白!
蘇錦屏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著那個人,這不像是他平日裡的性子啊!再看著這對表兄妹,一個氣得臉色發白,一個哭得要死不活,於是心中的疑惑頓消失,而且已經愉悅得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了,要不是這麼多人都在,她恨不得衝過去握著百里驚鴻的爪子,好好的感謝一番,簡直就是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而百里驚鴻也有些呆愣,這婚事他從來就沒有打算過承認,尤其是那個人出現之後,根本就變成了本能的厭惡。可是這事情他本來可以以柔和的方式解決的,卻為何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眾給那二人難堪?笑了笑,心中也隱隱有了答案,他這哪裡只是單純的退婚啊,不過是為她出一口惡氣罷了。
「南嶽三皇子說話可要注意分寸?」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幾句話了,已經算是在打他君臨淵的臉面了!
「驚鴻八歲便被送到東陵,不能得父皇、母后教導,疏於禮儀也是常理,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說是請他海涵,那臉上哪裡有半分真正告罪的模樣?反倒是那寡薄的唇角勾著似有似無的嘲諷。
噎得君臨淵險些硬生生的吐出一口鮮血!而蘇錦屏在此刻更是恨不得站起身為他拍掌叫好,真沒想到這傢伙平常不說話,一開口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看著他那張臉,她的腦海裡面不自覺的出現了兩個字——悶騷!
「驚鴻哥哥,這可是皇上賜的婚,你也不在意嗎?」慕容雙見似乎沒有轉機,趕緊將南嶽的皇帝抬了出來。
豈知不僅沒從那人的眼中看到絲毫的猶豫和考量,反而見他站起身,對著皇甫懷寒開口:「東陵皇,天色已晚,本宮先回去了。」明顯的是不想再聽她說一句話。
「請。」皇甫懷寒坐在這裡看了一齣好戲,這場戲對他百利而無一害,所以他的心情是相當的愉悅。這兩人的婚事要是真是告吹,國公府必定會恨上百里驚鴻,北冥也不可能再做百里驚鴻的後盾,而且他今天還很明顯的得罪了君臨淵,這對他皇甫懷寒來說,等於看見敵人自斷臂膀,怎能不愉悅?
皇甫懷寒一個「請」字吐出,那人便如同來時一般,踏月而去,招呼也不曾對著君臨淵和慕容雙打一個。
下人趕緊上前給他引路,慕容雙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憤恨、酸楚、悲涼,還有著說不出的絕望,竟然站起身,飛快的跑到摘星台的欄杆旁,大聲呼喝:「驚鴻哥哥,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眾人大驚,紛紛要起身來勸,畢竟一國郡主要是真的自盡在這裡,恐怕兩國都要恨上東陵!君臨淵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狠狠的看著慕容雙的背影,恨不得一掌將她劈下去!
慕容雙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極其失儀,就是百里驚鴻受了她的威脅,她也會成為全天下最大的笑柄,但是她顧不得那麼多了,若是沒了驚鴻哥哥,她寧願一死!所有的聰明、睿智都在此刻消失不見,對著那些過來勸解的人大吼:「你們不許過來,你們過來我馬上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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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好友作者:江山哥,聽說你最近收了好幾張四星的評價票,有何感想?
二山笑得十分公式化:那說明我的文還不夠完美,我本來就應該謙虛謹慎的對待大家的評價,能有什麼感想。
該好友作者:那你磨牙做什麼?
二山又悄悄的磨了磨牙:哪有磨牙,你聽錯了。
……
山粉:山哥哥,我給你送評價票好不好?
二山:是五星麼?
山粉支支吾吾的:四星。
二山黑著臉一聲大喝:就算是這書只夠得上投四星,你看在山哥的面子上也該投個五星啊!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山粉嚇得眼淚橫飄,轉過身飛奔而去:別激動,我馬上去給你投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