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馬踏積雪,捲起漫天雪花,遠遠望去好似滾滾而來的雪崩。
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風一般的衝出揚起的積雪,緊接著,無數的戰馬緊隨其後衝了出來。
韓旭率領千名鐵騎,日夜兼程,尤其在度過黃河之後,他們更是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留。從一路上的情形來看,趙光義對鎮州城的消息封鎖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所有的驛站沒有任何京城的消息。對此,他意識到京城的情況遠比他所想的嚴重,一顆心早已飛到了韓王府,飛到了皇城。
「旭哥兒,休息下吧,即便人吃的消,馬也不行了。」劉三氣喘噓噓的上前,即便是他這位騎兵統領也受不了持續的馬背上顛簸,渾身像散了架似的。
胯下這些戰馬都是遼國送的上等戰馬,可和韓旭坐下的千里駒比起來,差距還是有的。有些戰馬已經開始嘴角滲白沫,呼出的熱氣是一抹抹濃濃的白霧。
「到哪了?」韓旭扭頭看了眼身邊的將士,一個個滿臉的疲憊之色,顯然他們在咬牙堅持著。
劉三左右看了看,馬鞭直指前方,喘著粗氣說道:「快了,前面應該就是陳橋驛了。」
「陳橋驛?」韓旭微楞。
轉眼間來到這世上已經八年了,大宋立國也有七年時間。七年前,正是在這陳橋驛,趙匡胤黃袍加身,建立了大宋帝國。七年來,宋軍南征北戰,將國土疆域擴大一倍有餘,漢人百姓不再因亂戰而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然而,正在這天下即將一統的時候,大宋的京城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趙光義的野心造就了大宋立朝以來真正的一次危機。搞不好的話,就會造成朝廷分崩離析,中原戰亂再起。
劉三摸出腰間的水壺,拔開塞子正欲灌上幾口,卻發現一滴水也沒流出來,原來水壺裡的水早已結成了冰塊。
韓旭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裡不是休息的地方,趕到陳橋驛休息…。駕……」
……
孫二聖在京城躲躲藏藏了兩天,硬是沒找到出城的辦法,直到第三日打聽到一支西域的商隊採購好物資正欲出城之時,他才靈機一動買通這支商隊的頭領,混在商隊中出了汴京城。
不僅如此,他更是掏出了全身的金葉子從商隊中買了一匹駱駝,現在不是捨不得花錢的時候,只要能找到韓旭,這些錢都不是問題。
駱駝比起戰馬來,顯然速度跟不上,可問題是整個汴京城的戰馬都成了戰時的朝廷列管物品,是有錢有買不到的。
有駱駝總歸比沒有強。
孫二聖騎著駱駝,一路向北「飛奔」,眼瞅前面雪舞漫天,頓時騎著駱駝掉頭就跑。大雪已經停了好幾天,而漫天的雪花肯定是大批的騎兵前來。
他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黃河以北的宋軍完了,契丹人已經過了黃河打了過來。此刻,繼續向北已經沒有意義,回到京城保護好韓王府的幾位女子才是重要之事。
「前面有人……」一名眼尖的騎兵開口叫道:「那是什麼馬?跑起來怪怪的?」
「我操,是駱駝。」劉三大吃一驚,大手一揮:「追上去抓起來。」
經過陳橋驛兩個時辰的休整,馬已經恢復了腳力。隨著劉三的一聲令下,數名騎兵率先衝了出去。
僅僅數息之後,戰馬趕了上去,宋軍將士三下五除二將孫二聖捆成了粽子,連同駱駝一起牽著往回走。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誰派你來的?」劉三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一連串的問題,如砲連珠。
「嗚嗚嗚……」孫二聖本以為死路一條,可發現是宋軍,而且是劉三和韓旭之後,頓時喜不自禁,只不過嘴巴被塞著,一時之間只能興奮激動卻又說不出話來。
韓旭見此人的眼神似乎很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於是命令左右掀開孫二聖白色的頭巾和面紗。
當他們看到孫二聖的真容之後,頓時楞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哈哈哈哈……」劉三終於忍不住大笑道:「二聖,你咋打扮成這樣子,白乎乎的一身,還蒙著面,看著就怪磕磣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給誰戴孝呢!」
這也難道韓旭和劉三沒認出孫二聖,就他這幅「阿里巴巴」的打扮,認識才有鬼!
「嗚嗚嗚……」孫二聖不住的扭動身體。
「行了,趕緊鬆綁。」韓旭命令左右道。
還未等繩子揭開,去除了嘴上布條的孫二聖,迫不及待道叫道:「幫主,快……快趕回京城去,開封府抓了丐幫的兄弟,封了您的王府。」
……
……
平西王府。
「陳姐姐,不能再這樣下去,我這就回皇宮,父皇現在還在他們手裡。」趙芸以一把抓起身邊的長劍。三天了,她被困在平西王府已經整整三天的時間了,趙匡胤的安危是她最擔心的事。
「公主,你不能去,外面全是他們的人,而且那狗洞已經被發現,你出去就是送死。」陳小娘等三女連忙拉住趙芸。
「陳姐姐,你放心,本宮現在還是大宋的公主,本宮就不相信他們真的敢把我怎麼樣!」說著,趙芸衝出了屋子,直奔大門而去。
開封府的暗探和禁軍一直封鎖著平西王府,當王府大門從裡面打開的那一刻,無數弓箭瞬間指向大門。
趙芸手提長劍,邁出門檻,一步步的走了出來,目光在這幫亂臣賊子的身上掃過,一字一頓道:「本宮在此,你們這幫叛逆有本事就將箭射過來。」
經過王公公那一追擊,開封府和禁軍都知道公主躲在平西王府,此刻趙芸的公主身份已經確定無疑。別看他們奉命封鎖王府,可真到了要開弓的時候,一個個頓時蔫了下去,畢竟他們瞄準的可是大宋的公主,真正的公主。
「張公公,怎麼辦?難道?」張捕頭做不了主,握在手中的鋼刀都不禁微微發抖,扭著頭看向王公公派來的監管太監張德全。
趙芸見他們不敢動手,於是義無反顧的一步步的朝前走去。
「站住,在不站住,別怪雜家無禮。」張德全硬著頭皮,咬牙道。
「無禮?將手中的弓箭對準本宮,這難道還不叫無禮嗎?」趙芸恨不得將這幫逆賊碎屍萬段,強壓著心中的怒氣,說道:「張德全,你也算是宮裡的老人,叛亂是誅九族的死罪,你可要想好,倘若你現在放下武器跟隨本宮回宮,本宮可以饒你不死。」
說著,趙芸朝著所有的禁軍和開封府暗探高聲道:「你們被人蒙蔽,本宮不怪你們!現在只要你們跟本宮走,做出的叛逆之舉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禁軍中有些人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張德全見狀,把心一橫,尖聲叫道:「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有退路,誰敢後退先問過雜家手中的刀。」
「張德全,你……」趙芸大怒。
「公主殿下,對不住了,雜家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王公公……」張德全把刀一橫,喝道:「全都給我上……」
張捕頭嚇了一跳,這些被閹割了太監,發起狠來真是一個比一個狠,連公主都真的敢下手。於是,趕緊攔住張德全,道:「張公公,王公公可沒讓咱們對公主下手啊!況且晉王殿下若是知道了的話……」
「誰說要下死手了?」張德全瞪了張捕頭一眼,陰聲道:「公主殿下身子金貴,當然是抓活的,晉王殿下還有用。」
聞聽此話,趙芸怒不可遏,一劍朝著張德全而去。她知道若是闖不過這道關,一切都免談。
「殺……」
張德全連連後退,比身手,十個他加起來也不是趙芸的對手。他有自知之明,在這時候就不是他們太監出風頭的時候了,開封府的暗探才是替死鬼和擋箭牌。
果然,張捕頭咬牙迎了上去。
「當……」
刀劍相交,鋼刀在趙芸削鐵如泥的「尚方寶劍」下應聲而斷。
張捕頭連忙懶驢打滾,這才躲過趙芸的一劍之威。
見狀,趙芸信心大增,手中寶劍本著張德全而去。
「上,給我上!」張德全轉頭就跑,將身邊的小太監們一個個的推了出去。
「唰……」「唰……」「唰……」
雖然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可自小在軍營裡長大的趙芸,早已見怪生死,出手之間毫不留情,「尚方寶劍」所過之處,屍首無數。
張捕頭咬牙撿起地面上一把完好的鋼刀,率領開封府的暗探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將趙芸圍了起來。由於忌憚趙芸手中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他們只是在外圍不斷的游鬥,幾乎是一觸而退。論小團隊的配合,這些以戰場禁軍訓練模式訓練出來的暗探,絲毫不弱於一般的禁軍士卒。
然而,趙芸的身手遠超過他們的想像,即便他們是在游鬥,可不一會的功夫,開封府的暗探留下了數十具屍體。
趙芸一路朝著張德全殺去,在接連砍翻數人之後,一聲嬌斥凌空而起,手中寶劍直奔張德全咽喉。
「放箭,放箭……」
張德全嚇得連連後退,腳下一拌蒜,一屁股坐到地上。此刻,他哪裡還管活人死人,為了小命立即命令禁軍放箭。
話音一落,點點寒光,幾十支箭矢密集的朝著趙芸直奔而去。
身在半空的趙芸,無處借力,暗道:「不好」,只能將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
然而,再密不透風,總有箭矢穿透而過,數道寒光在趙芸的眼中越來越大。
「韓旭,來生再見。」
趙芸咬牙迎著箭矢而去,她的眼裡只剩下張德全,即便是死也要將這狗太監一劍刺穿。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一到金黃色的光芒快若閃電,呼嘯著破空而來。
「當……」,「當……」,「當……」
……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當一切變得沉寂,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幕。
只見趙芸完好無損的站在場中央,手中的長劍透骨而入,直沒張德全咽喉,而張德全兩眼大張,死得不能再死。
青石板的地面,一根金鑭深深的插在地面。「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