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院。
屋內,火盆燒的正旺。
火盆邊,韓旭裹著厚厚的棉被,手裡捧著的精緻瓷碗熱氣騰騰,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軟榻上。
此刻李婉兒一動不動的躺在軟榻上,白玉無瑕的手臂從被子一角伸了出來。裴忠兩指正輕輕的搭在她的手腕處。
原本以為裴忠這死人臉已經夠白的了,可他那手指和李婉兒的手腕比起來,簡直是黑炭。
半響後,裴忠收回兩指,將李婉兒那纖纖玉手塞入被子,小心翼翼的蓋好。隨後,起身來到火盆邊,席地而坐,就這樣面色凝重的看著韓旭,不發一言。
韓旭被裴忠那銳利的眼神盯得發毛,不自緊的縮了縮脖子,端著瓷碗喝水,以掩飾內心的尷尬。
「說說吧。」裴忠淡淡的問道。
「說什麼?」韓旭微微一愣,若是被裴忠知道今晚的事都是自己精蟲上腦,單獨夜會那東兒給惹出來的話,還不丟死人!
韓旭裝傻,裴忠也沒有再問,隨手撿起身旁的一根枯枝,若無其事的撥弄著火盆內的炭火。
「她怎麼樣了?」韓旭故作漠不經心的隨口問道。
「……」
恩?我勒,沒想到這死人臉竟然如此小氣,自己不回答他的話,他倒也來了個沉默是金。
好一陣沉默後,最終還是韓旭忍不住的舉手投降了,連連搖頭苦笑道:「好好好,我說,我說……」
於是,將今晚山頂發生之事緩緩說了出來。至於他欲外出野戰的細節,則被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描述成了,發現可疑之人,隨後跟了出去。
說罷,見裴忠一臉疑惑的樣子,不由雙手一攤,拍著胸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保證道:「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問……。嘿嘿,也問不了別人,這事還只有我知道,你若真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裴忠收回目光,轉而注視著火盆內的炭火,緩緩道:「她現在昏迷不醒,是被強大的內息反噬而導致。」說到這,眉頭微蹙,想了想,又道:「這女子體內的氣息霸道至極,若不是她身體虛弱,我的內力根本無法進入她脈搏。即使這樣,那強大的反彈力,差點讓我受了內傷。」
厲害,果然厲害。韓旭心下不由對李婉兒佩服之至,一擊之下就幹掉楊月蟬那死婆娘。然而,一想到楊月蟬掉落江中,他倒是有點莫名的傷感,雖說楊月蟬幾次三番的利用自己,可到底在最後還是給了自己解藥。剛剛查探之下,臍下三分的紅線,再次變淺了點,可見吞入腹中的確實是「絕情散」的解藥。
再者,楊月蟬是摩尼教的人,看上去似乎地位還不低。趙匡胤給的玉珮,若是沒拆錯的話,十有**就是和楊月蟬接頭。玉珮被楊月蟬拿走了,楊月蟬掉入江中生死不知,趙匡胤的交代看樣子也沒發完成了,南唐之行還未開始,似乎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楊月蟬的身手,我們都見過,就算我和秦大哥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而這位女子卻能將楊月蟬擊落懸崖,匪夷所思吶!」裴忠頗為感歎道,說道最後,禁不住的連連搖頭。
一向情感絲毫不漏的裴大高手,竟然有如此一面,這在韓旭看來簡直比李婉兒的武功更加的匪夷所思。回想起李婉兒最後的一擊,韓旭揉著腦袋,想了好一陣,才弱弱的說道:「似乎從楊月蟬的口裡,說李婉兒修煉的是什麼霸道至極的皇什麼功……恩,對,叫『皇絕功』。」
「皇絕功?」裴忠面色一緊。
「怎麼?你知道?」韓旭心中微動,連忙問道。
然而,裴忠沉思良久,最終卻搖了搖頭。
韓旭好一陣失望,沒好氣道:「切,不知道你想這麼久幹啥?」
「天下武功數不勝數,你當我什麼都知道?」裴忠將手中的枯枝投入火盆。隨後,拿起放在一邊的李婉兒那把白玉般古樸長劍。
雪白的劍鞘沒有一絲花紋,就一個字「白」,簡單不失大氣,看在裴忠這位大行家的眼裡,連連點頭。
隨手裴忠的手,緩緩撫上劍柄,一朵盛開的金色菊花躍然柄上。
讓兩人心驚的是,這朵金色的菊花竟然和天子劍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大唐皇族?」
兩人驚駭莫名,異口同聲而出。
裴忠忽的一聲突然站起,看看手中的劍,又看看軟榻上一動不動的李婉兒,蒼白的面色竟然染上了一層詭異的緋紅。
「此事事關重大,雖說用大唐皇族標記的劍不一定是李家的後人,但此女卻恰巧又姓李,即使不是李家皇族後人,必定也和李家皇族有莫大的關聯。」裴忠想了想,激動的說道:「此事還得盡快告知秦大哥,明日一早我就回揚州蜀崗山。」
「這麼急?天子劍不也有這樣的標記嗎?」韓旭瞥了瞥嘴,若無其事的說道。
似乎看出了韓旭的心思,裴忠婉兒一笑,說道:「放心,只要你不偷偷一個人跑出去,想必在南唐境內,沒人敢拿你怎麼樣。」
被裴忠說中了心思,韓旭老臉微紅,嘿嘿的尷尬不已。
正在此時,屋門被人推開,劉三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再次關上門後,逕直來到火盆邊,一屁股坐下,伸出雙手靠近火盆,連連的搓動。
罵道:「冷,真他娘的冷,這破地方吸口氣,寒意都能鑽到肚子裡去。」說著,從腰間解開酒囊,拔了塞子,猛的灌了幾口。
「外面怎麼樣了?」韓旭笑呵呵的問道。
一聽這話,劉三立馬給了韓旭一個白眼,對於韓旭私自跑出去差點出事,他可是鬱悶無比。果然,只聽劉三沒好氣的說道:「當我們趕上上頂的時候,你們就下去了,這事你們也知道到。不過山頂的異像還是驚動了白鷺洲附近的所有人,白鷺洲守軍也衝了過去,不過他們的反應速度也夠慢的,我們到了山頂,他們還在半山腰。」說道此,劉三頗為得意,接著又道:「剛剛那南唐那位老大人,叫什麼韓熙載來著,來了這裡幾次,都被我以你正在休息為借口,給推脫回去了。不過,這老傢伙走的時候,見這裡的燈火一直亮著,面色頗為怪異。那樣子倒似乎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