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的兩人將氣勢提到了極致,即使在數丈之外的韓旭,似乎都感覺呼吸困難。周圍的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以肉眼看不見的軌跡飛速朝兩人靠攏,旋轉。
漸漸的,空氣越聚越多,終於形成了兩個實質的氣旋。
以倆人各自為中心的氣旋,捲起塵土,捲起落葉,圍繞著倆人不斷的旋轉。山頂凜冽的寒風刮來,不僅沒有衝破她們週身的氣旋,反而被氣旋強大的引力捲入其中,恰似海納百川,氣吞山河。
「崩……。」
一聲沉悶的巨響,兩道各自為戰的氣旋,終於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韓旭只感覺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迎面撞來,身不由己的閉上眼睛背倚大樹,半裸的身軀被飛來的落葉塵土刮得好一陣生疼。
巨大的壓力,將其狠狠的壓在大樹上,韓旭心下大駭,若不是自己被綁在身後這顆大樹上,說不定現在早已被那恐怖的衝擊力給推倒懸崖底下,粉身碎骨。
這不是人,是鬼,一定是鬼。韓旭早就見過楊月蟬的身手,在秦雨山和裴忠的聯手攻擊下,楊月蟬應對得從容自若,甚至說她更本就未盡全力。那時的楊月蟬,在他的心中就已經留下了恐怖的印象,而現在看來,楊月蟬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那根本就是不應該存在人世間的力量。
不過,令韓旭更加震驚的是,對面李婉兒的實力似乎一點也不在楊月蟬之下,或者說是各有千秋。剛剛那兩個週身的氣旋,楊月蟬明顯比李婉兒大上一截,但李婉兒身邊的氣旋旋轉速度卻更快。
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只見李婉兒和楊月蟬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保持對峙的之勢,就連兩人的衣衫似乎都沒有絲毫的紊亂,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不過,眼尖的韓旭還是發現了一絲異常,那就是……兩人均受了內傷,各自的嘴角邊掛著一絲殷虹的鮮血。
「妹妹,你現在該知道了吧?姐姐一直躲著你,並不是怕了你,而是不想被你糾纏著。」楊月蟬隨手摸去嘴角的血跡,呵呵笑道:「不過,姐姐奇怪是,你是到底怎麼找到我的,似乎你總是能找到我。」
李婉兒淡淡道:「揚州城外你果然未盡全力。至於怎麼找到你,告訴你也無妨,如影隨形。」
如影隨行。
楊月蟬微微一愣,咯咯笑道:「看樣子姐姐猜得真沒錯。傳說中的『如影隨行』,只要見過對方一次,就能一直的追尋下去。用在有情人的身上,倒不失為一件雅事;可要用在生死仇人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說到這,楊月蟬面色一變,似乎下了決心,咬牙道:「如影隨形,也不是沒有辦法破解。姐姐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既然注定今生都擺脫不了你,那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殺了你。」
話音剛落,楊月蟬手腕一轉,三枚繡花針悄無聲息的急速直奔李婉兒而去。
一般江湖人士,即使再高明,發出的暗器或多或少都有破空之聲,這聲音在高手的耳中卻是致命,真正的高手完全能夠憑借此聲音來斷定暗喜來襲的方向,數量,甚至速度。從而瞬間做出或抵擋,或躲閃的判斷。
然而,楊月蟬的繡花針細如毫髮,發出之時悄無聲息,再加上那詭異的速度,一般之人發覺之時,卻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了。
「叮,叮,叮……」
接連清脆的三聲響,韓旭甚至沒看清李婉兒的動作,只是下意識的猜到李婉兒動了手中的長劍。待得聲響過後,那潔白如玉的長劍,依舊遙指著楊月蟬,似乎從來就沒動過。
「楊姐姐,你知道這東西對我沒有,還是收起來吧。」李婉兒冰冷的說道:「使出你們楊家的絕學,讓我好好領教領教你們楊家的『霓裳羽衣功』。」
「如你所願。」
楊月蟬一聲嬌斥,雙手收回,再次推出之時,兩根黑色絲帶直衝李婉兒。數丈的距離轉瞬即至。
李婉兒一躍而起,再次落下之時,竟然雙足踩在那看上去柔弱無力的絲帶上,恰似腳踏凌波,漫步雲端,沿著絲帶,一劍直奔楊月蟬面門。
「咯咯咯咯,妹妹好狠的心腸哩,破了姐姐的花容月貌可不好。」楊月蟬咯咯笑道,腳下連瞪,飛速朝後退去,同時手中的絲帶「嗖」的一聲再次收回。
李婉兒身在半空,腳下無處借力,憑借體內氣息,硬生生的一個翻轉,劍尖點地,再次拔高而起,長劍直朝楊月蟬頭頂劈下。
十丈的距離,從起步到下劈,她竟然一步都沒有落地。恐怖的身手,霸氣的一劍,怪不得李重進連她一招都擋不住。
韓旭從慢慢的震驚,轉為了癡呆狀,兩位絕頂高手的對決,徹底的將他那自以為是的身手給震得外焦內柔。
楊月蟬當然不會硬接李婉兒這霸氣的一劍,腳步橫移,在長劍即頂之時,瞬間滑開半步,堪堪躲了過去。原本嘻笑顏開的面容,變得凝重起來,手中的絲帶舞得密不透風,長劍一時之間進不得半寸。
不過,若是只當她是一力的防守,那就錯了,詭異的絲帶不時從那絲質的布牆中鑽出來,直襲李婉兒,手腕,胸口,腳踝,人體的弱點全是絲帶進襲的對象。
「霓裳羽衣功」的精髓恰是如此,表面上看楊月蟬就像黑夜中一個孤獨的舞者,不為別人的讚賞,只為自己的舞動。時而哀怨,時而激情,孤芳自賞唯自知。
而事實上,此刻的她猶如千年的靈蛇,在等待之餘,不時的吐出它那劇毒的蛇信子,發動致命的一擊。
反觀李婉兒,冷艷高貴的面容,恰似孤寂中的王者,深藏著一顆忍耐而堅定的心。手中的長劍指指點點,在絲帶擊出的一刻,瞬間將其擊回;而更多的時候,卻不斷的在外圍游動,嘗試著尋找楊月蟬的弱點,耐心中卻又透露著靈動。
「想不到姐姐如此天賦,竟然將『霓裳羽衣功』練到了九層境界。」李婉兒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讚賞之色。
「咯咯……多謝妹妹的讚賞。」楊月蟬輕笑道。
李婉兒搖了搖頭,歎道:「可惜還是沒到當年『楊玉環』那十層境,多了些詭異,少了些輕柔婉轉。」
說著,手中的長劍再次點向密不透風的「布牆」,一擊而退。
絲質的「布牆」猶如一面鏡子,受到長劍的襲擊之後,瞬間反彈而出,絲帶沿著長劍收回的方向,直衝而出。
「砰……」
長劍撞上了絲帶,卻發出沉悶的金屬交接聲,嚇得韓旭縮了縮腦袋,若是自己被那絲帶打中,豈不是腦袋開花,一地豆腐腦。不過,讓韓旭大感興趣的卻是李婉兒口中的四大美女之一的楊玉環,沒想到楊玉環竟然是個高手,似乎楊月蟬的霓裳羽衣功正是傳至楊玉環。
「楊聖女驚才絕艷,乃我摩尼教不世之才,小女子何德何能和她相比,不過就算是九重霓裳羽衣功,對付妹妹你也是足夠了。」楊月蟬說道。
「是嗎?」
李婉兒搖了搖頭,收回長劍站定。
正當韓旭疑惑之際,只見李婉兒渾身爆發出強大的氣息,這氣息不再是之前那飛轉的氣旋,而是真正發至其內在的氣勢。
隱隱間,李婉兒週身竟然微微泛黃,賠上那副高貴絕美的面容,簡直就是氣霸山河,難以想像的是這樣的氣息卻是發至一位女子身上。
「皇絕功。」
楊月蟬面色一變,脫口而出道。
皇絕功?啥意思?又是啥玩意?咋聽起來一個個比一個霸氣十足呢!韓旭無比鬱悶,原本以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後再知道個五百年的他,卻發現此刻在這兩個女子面前變成了白癡,根本就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麼!
「咯咯咯咯,沒想到妹妹你竟然如此的不要命,你難道就真的不怕爆體而亡?」楊月蟬面色凝重,嘴上嘻嘻笑道:「你一個小女子,卻練男兒功,王者之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口口聲聲說我是魔女,依我看,這話話更適合你才是。」
隨著氣勢的提升,李婉兒緩緩的抬起右手,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原本就如冰封的面色變得更加的蒼白,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嘴角的鮮血再次咕咕溢出。
不過,那霸道至極的「皇絕功」顯然非比尋常,夜色中的山頂都在泛著淡黃的光芒,就連天上的明月似乎都變得黯然失色。
「噗嗤……」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數丈外的韓旭強制睜著雙眼,胸口猶如被一塊巨石壓住,透不出一絲氣息。驀然間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瞬間噴出。
「你瘋了你,快住手。」楊月蟬大驚失色,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場外的韓旭被壓得吐血,更何況是直面李婉兒的楊月蟬。
「五百年的恩怨,就此消失吧。」李婉兒一聲歎息,手中的長劍猶如一道刺眼的閃電,瞬間朝著楊月蟬那密不透風的「布牆」斬了下去。「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