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沉沉夜未央,碧雲仙曲舞霓裳。一聲玉笛向空盡,月滿驪山宮漏長。
傳說中的霓裳羽衣曲乃大唐老色鬼,老扒灰唐玄宗所作。據說老李弄雞同志登三鄉驛,望見「女兒山」,悠然神往。回宮之後做了個夢,夢中仙界梵音繞耳,仙女妖嬈起舞……待到天明,老李同志頓時神采奕奕,憑著一晚上的仙界游,創作出了神曲——霓裳羽衣曲。
不過,說實話,李隆基不僅雄才大略,對這詩詞歌賦還確實有一套,既能鑒賞,一旦靈感來了,還創作出一兩首絕世名曲。至於那一晚上的春夢到底有沒有無痕,這也就無法考證了。
此曲一出,天下間趨之若鶩,大老闆做的曲,誰敢說不好,而且人家做得也確實好。再加上扒灰扒來的楊大美女的舞蹈,霓裳羽衣曲頓時名揚天下。
國力的強盛,隨之帶來的就是詩詞歌賦的文化繁榮,霓裳羽衣曲也恰恰是大唐鼎盛時期的象徵。而繁華終究會落幕,隨著安史之亂的爆發,大唐王朝進入了將近八年的內亂,天下間兵爭不休,盛朝文化漸消如煙,霓裳羽衣曲也隨之失傳。不過這倒也奇怪,當年霓裳羽衣曲在大唐各個州府均有編排演唱,然而說失傳就失傳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哼哼……」
幾聲輕哼,趙芸一臉不屑的說道:「還霓裳羽衣曲呢?這曲子早在中唐之後就失傳了。不過,之前倒是聽說南唐的煜太子和周娥皇得到了霓裳羽衣曲的曲譜,還將其還原了。以李煜和周娥皇的才情,這倒也說得通。難道你從他們那學到的?」
「小……」楊月蟬咯咯一笑,也不生氣,嬌笑道:「這位小公子,知道得還不少哩。煜太子才情無雙,至於周娥皇嘛……咯咯……」
說到這,楊月蟬以笑聲掩蓋了過去。雖然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對周娥皇的不屑,甚至是對他們倆所續遍的所謂霓裳羽衣曲的不屑,狗尾續貂而已。
趙芸今個是和楊月蟬對上了,見楊月蟬如此說,反而一改之前的嗔怒情緒,淡淡笑道:「那以月蟬姐姐的意思,周娥皇是遠遠比不上您嘍?」
楊月蟬微微一愣,她到沒想到趙芸這西貝貨能這麼快的控制住自己情緒,心中不由對趙芸高看了一眼。轉而,素手輕抬,伸出兩根白皙無暇的手指,笑道:「論才情,這世上能讓月蟬佩服的唯兩人爾!」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眾人的興趣。
趙芸輕笑,饒有興趣的問道:「我倒想聽聽能讓月蟬姐姐佩服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芸一連兩次稱呼楊月蟬為姐姐,而且在「姐姐」這兩個字上吐詞特別清晰。劉長山和裴忠倒沒聽出來什麼,而韓旭則是搖頭苦笑不已。至於楊月蟬彷彿沒聽見似的,將這兩字過濾了過去。
「僅才情而論,南唐的煜太子算半個。」李煜的才情在此時早已名動天下,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的風流人物。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楊月蟬的心中僅僅佩服了一半!見眾人面帶疑色,楊月蟬輕輕一笑,道:「煜太子出身高貴,而南唐的文風風雅,自然身受影響。所作詩詞或許風流艷麗,或許淡泊清遠,貴氣嬌柔有餘,但感性不足。興許將來煜太子能返璞歸真,但至少此時並未讓奴家滿意。」
韓旭眉頭一皺,楊月蟬對李煜這千古詞霸的評價,還真是恰如其份。自小出身宮中的李煜,何成嘗過人間疾苦,身邊又都是些附庸風雅之人,諸如「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的馮延巳等人。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想做出千古絕唱都不可能。而直到南唐國滅,李煜成了階下囚,所做詩詞皆發自內心,意境深遠,這才成就了其千古詞霸的美名。
「至於另外半個…。」楊月蟬螓首微轉,媚眼含笑,面色微微一紅,呢喃道:「那就是韓大人。」
呃,我勒了個去,韓旭大驚,自認天下第一厚臉皮的他,此刻聽到楊月蟬竟然將自己家和李大才子相比,也不由得老臉一紅。
若是韓旭自己說這樣的話也就算了,自娛自樂嘛,大家也就當樂呵樂呵了!但此話卻是出自南唐才女楊月蟬之口,倒是將眾人雷得不清。劉長山涅著酒杯的手懾懾發抖,滿臉的嫉妒之色。倒是反而經常和韓旭鬥嘴的趙芸,此刻小臉通紅,嬌羞的看了眼韓旭,似乎完全忘記了對楊月蟬的不快,很是贊同韓旭這半個才子的樣子。
楊月蟬見韓旭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螓首輕搖,微笑道:「韓大人不必自謙,月蟬說的只是事實。韓大人的隋唐,三國,西遊,在南唐,只要是識字的,幾乎是人手一本,雖說這書裡面有些荒誕不羈,但在月蟬看來卻是嬉笑怒罵皆文章。人情世故,世事洞明。」娘了個腳,人手一本,那得是多少本?南唐文人實在無恥,一定是盜版,簡直是太沒有法律意識。若有時間,得和李景老二見個面,好好得和他講講啥是知識產權,順便討要點版權費啥的!想到此,韓旭「唰……」的一聲,瀟灑的打開了折扇,扇子上那「難得糊塗」四個大字,簡直亮瞎了各位看官的24k金鈦合金狗眼。
折扇輕搖,韓旭嘿嘿笑道:「楊大家誤會了,本官不是自謙。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管鮑分金,伯牙絕弦』,本官這滿肚子墨水全都被楊大家看穿了哈。有道是得一知己,人生才算圓滿。本官能有楊大家這樣的紅顏知己,即便進了棺材也會笑醒過來吶。」
恬不知恥,別人讚美幾句,就將別人當成了紅顏知己,哪有人如此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而且這金貼得直讓人瘆得慌。
自以為對韓旭頗為瞭解的楊月蟬,此時反而楞住了。對於韓旭,她突然生出種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覺,加上剛剛韓旭竟然能從自己的媚術中清醒,這種感覺是越來越強烈。
「為了這一知己,當浮一大白。」韓旭大大咧咧的將自己的酒杯端了過來,一飲而盡。而這杯酒恰恰又是楊月蟬剛剛淺嘗輒止的酒杯。喝罷,大讚道:「香,真香。酒不醉人人自醉吶。」
丟人,實在是丟人,見了女人就想往上靠。趙芸大怒,冷哼一聲,扭頭不再看這對姦夫淫婦。
楊月蟬面色一紅,嬌嗔的看了眼韓旭,惹得韓旭的小心臟差點扭秧歌。
「韓大人在月蟬眼中算半個人,那月蟬佩服的還有一人呢?」劉長山憋了半天,終於插了句話,而且這話明顯帶有不滿的情緒。妒忌使人發狂,即便是劉長山也不能免俗。他已經將韓旭罵成了半個人,更是親暱的稱呼楊月蟬為月蟬姑娘,而不再是楊大家。
楊月蟬此時才微微看了眼劉長山,給了一個讓他雞動無比媚眼,說道:「月蟬再次還要多謝劉幫主,讓月蟬能有機會見到韓大人。」說著輕輕點了點頭,又道:「至於月蟬佩服的另外一人……」
「難道是和月蟬姑娘齊名,號稱南楊北柳的另外一位,北柳——柳青青」劉長山興奮的猜測到。一定是,一定是,都齊名了,難道還不是嗎!
楊月蟬並未說下去,只是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南楊北柳只是天下老嫖們對這兩名青樓女子的吹捧。柳青青的舞姿,楊月蟬的才氣。從今日楊月蟬的舞蹈來看,絕對比柳青青還高上一籌,至於才氣方面,韓旭暫時倒沒看到,但從其對李煜的評價來看,絕非浪得虛名。
楊月蟬的輕輕一笑,韓旭卻從其中看出了不同尋常之意。這笑聲中竟然有種滄桑之感,那是一種似乎疲倦的滄桑。伴隨著笑聲,那對桃花般的眼中,卻精光一閃而逝,一種興奮中帶有挑戰的神色。
此時,韓旭對於楊月蟬佩服的另外一人很是好奇。楊月蟬看上去淪落風塵,但卻有一種深入骨子中的心高氣傲。從楊月蟬的表情來看,另外之人絕對不是兩個「半」人加在一起的。能讓如此心高的女子佩服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人呢?
楊月蟬不說,眾人也不可能打破沙鍋追問到底。
「韓大人,聽說您和百花樓的青青姐很熟?」楊月蟬長袖善舞,見氣氛一時沉寂下來,笑呵呵的換了個話題。
很熟?那是相當的熟。韓旭心中暗自得意,但表面上卻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連連搖頭,正色道:「緋聞,絕對是緋聞,江湖謠傳而已……對了,芸哥兒,那個柳青青是誰啊?」
趙芸正在氣頭上,聽得此話,不由大罵韓旭無恥,簡直睜著眼睛說瞎話。若說你不認識柳青青,汴京城的百花樓會交給你?
韓旭見趙芸不配合,尷尬的聳了聳肩膀,無奈道:「楊大家,你看,本官就說吧,我這兄弟一直跟著我,他不認識的人,本官自然不認識。」楊月蟬輕輕一笑,所有所意的看了眼韓旭,也不戳穿他的謊言,直接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