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寡婦悠悠轉醒,披頭散髮的樣子,那還有半點俏寡婦的風采。
見面前那張熟悉的醜臉,她突然感到一陣反胃,哇的一聲,將剛剛喝下去的參湯全都吐了個乾淨。
魏其才心中暗罵韓旭不止,原本在劉長山的慫恿和逼迫下,他才不得已將心愛的小寡婦送到韓旭那裡打探消息。自己和劉長山則一直坐在寧寡婦的房間,靜等她的消息,且心中已經做好了帶綠帽的準備。
見寧寡婦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他是滿心大喜。然而再一見寧寡婦面色蒼白,大吐特吐,頓時明白了什麼,心中將韓旭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好一番安撫之後,寧寡婦卻呆呆的坐在桌邊,不發一言,口中唸唸有詞。但實在是呢喃得很,魏其才和劉長山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寧寡婦,韓旭到底說了什麼?」劉長山忍不住了,急不可耐的大聲斥問。
魏其才一聽寧寡婦這三個字,暗自皺了皺眉頭,且劉長山這呵斥的語氣令他很是不滿。但心裡不滿歸不滿,他也不敢說些什麼。劉長山是他的金主,更是節度使李重進的紅人,別看自己是江都的知縣,但在他們眼裡,捏死自己跟捏死個螞蟻沒啥區別。自己這小知縣也只能欺負欺負小老百姓,對於在這江淮大地上有點地位和勢力的幫派,別說動他們,就是大聲說話,他都不敢,這點自知之明他魏其才倒還是有的。
寧寡婦對劉長山的話不知是沒聽見,還是咋的,毫無反應的樣子,對於他說話的語氣,更是毫不在意。
「哼。」劉長山冷狠一聲,將目光轉向魏其才,那樣子明顯是你自己看著辦。
魏其才被劉長山那麼一瞪眼,嚇得是戰戰兢兢,趕忙搖了搖身邊的寧寡婦,給其遞上一杯茶,輕聲細語道:「寧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寡婦茫然的張嘴,將魏其才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個乾淨,目光也漸漸恢復了神采。突然間,她一把抓住魏其才的手臂,慌亂道:「魏大人,將韓旭抓起來,關進牢裡。」說完這話,似乎意猶未盡,連連搖頭,急道:「不,關起來沒用,殺了,殺了。找人將他殺了。」
魏其才見寧寡婦慌亂的樣子,心疼得不行,連連點頭。為了這寧寡婦,他倒是什麼都願意去做的樣子。
最毒婦人心,莫不如此。
「啪……」
劉長山一拍桌子,大怒道:「荒唐,按察使大人是你們說抓就抓,說殺就殺的?別說是你們兩個,就是我,亦或節度使李將軍,都要讓他三分。老子警告你們兩個,別干蠢事。懷了李將軍的大事,老子保證你們兩個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發火,魏其才和寧寡婦被罵得愣愣的不知所措,嚇得是手足無措。
劉長山見自己確實過了點,語氣放緩,歎道:「不管怎麼說,按察使不能死在這江淮之地,否則聖上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能忍一時是一時,小不忍則亂大謀!」
寧寡婦對於劉長山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但魏其才顯然是摸到了些門路,趕緊連連點頭答應。
「說吧,韓旭到底說了什麼?」劉長山見兩人似乎放棄了那個茹莽的念頭,頓時鬆了口氣,開口問道。
被劉長山這麼疑一凶,寧寡婦完全恢復了過來,將和韓旭的談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
「寧兒,你的意思是這個按察使韓大人就是那書獃子劉旭?」魏其才聽到最後是大駭不已。不用說寧寡婦,就是他自己見到韓旭之時,也認為那就是劉旭。此時聽這位更瞭解劉旭的寧寡婦說來,頓時心慌意亂起來。
寧寡婦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搖了搖頭,很不確定的樣子。雖說這兩人長得實在是像,但兩人的氣質相差也太大了,劉旭好比是一隻呆了吧唧的瘟雞,而韓旭則是生龍活虎,鬥志昂揚的小鬥雞。
劉長山被這兩人搞得是頭暈腦脹,不由大罵道:「你們兩個蠢貨,別自己嚇自己。那些牛鬼蛇神的東西,哪有一個是真的?若真的什麼事都講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們兩個都不知道該死了多少回了!若不是李將軍看你還有用,護著你,江都城的百姓,早將你魏其才拔了皮了。這天下只有實力最重要,別去亂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魏其才摸了摸了額頭的汗水,連連點頭稱是,這半天功夫不知被劉長山教訓了多少次。
「行了,韓旭來江都是為了給其老父祝壽,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為這事我還特意派人回揚州城準備賀禮。既然他老父未死,那他怎麼會是你們說的那個劉旭?」劉長山想了想,又問道:「寧寡婦,韓旭確實說來江都是為了查探鹽稅之事?」
聽劉長山這一說,韓旭還有老爹或者,寧寡婦是大鬆口氣,人也別得活絡起來,徹底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媚眼一挑,嬌聲道:「不錯,他是這麼說的。」
劉長山被寧寡婦這一眼看得是心中一跳。怪不得魏其才為了這小寡婦,竟然幹出那麼多的傷天害理之事。經過幾次三番的試探,看樣子韓旭來江淮確實為鹽務之事。但問題是揚州府的私鹽剛剛才全都轉運到江都,韓旭怎麼就會來江都呢?難道他真的只是為他老父祝壽嗎?還是……
……
「劉幫主,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今個您老也累了,不如早點歇息吧,我派人送你去城裡最大的客棧,那裡我已經跟掌櫃的打了招呼,留了個上等房給您!」魏其才獻媚道。
劉長山見魏其說話之時,眼光不時在寧寡婦的身上瞥過。頓時明白了什麼,心中大罵不已,兩個姦夫淫婦,當著自己的面勾勾搭搭。看這兩人迫不及待的樣子,似乎在嫌自己礙事。劉長山多年來一直將精力放在鹽幫幫務上,至今未娶。以他的身份,青樓女的女子自然是掃榻相迎,所以對於男女自事也並未太過在意。
此時,燈光下的寧寡婦,凸顯一種別家小妾的魅力,成熟的身體就像是熟透了的紅果,疑惑多年的陳釀,釋放著醉人的酒香。
既然你們兩個嫌老子礙事,那老子就礙給你們看。這「酒香」勾起了劉長山心中那多年的積壓,麻臉上一片潮紅,雙眼閃著異常的興奮,緊緊盯著寧寡婦,喘著粗氣道:「今晚老子就不走了。」
一聽這話,魏其然和寧寡婦頓時呆滯。
寧寡婦臉上升起緋紅,口中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呢喃。
而魏其才同樣滿臉通紅,不過這紅臉實打實的是出去氣氛,憋出來。狠狠的瞪著劉長山,心中大罵無恥,朋友妻不可欺,這劉長山竟然能做出此等之事。然而劉長山對此,毫不在意,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的看著魏其才。
半響後。
魏其才終於敗下陣來,捏了捏寧寡婦的小手,以示安慰。隨後,默然起身,佝僂著身軀,向門口走去。
「魏大人,你就這樣走了?」劉長山喝了口茶水,潤了潤乾燥的喉嚨,緩緩道:「你的紅顏知己還在這裡呢!」
魏其才楞了楞,轉身茫然的看這劉長山,不明所以。
劉長山看了看呆滯的寧寡婦,又看了看魏其才,麻臉上的異色更加的明顯了,粗聲道:「魏大人,你也留下來吧!」
此言一出,兩人終於明白了過來。
魏其才滿臉的憤色,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聲音全都卡在了喉嚨裡。桌邊的寧寡婦胸口起伏不定,輕聲的喘著氣,眼中的驚訝,害怕,羞澀,期待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