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剛出書房們,就被趙芸,吳師道等人給圍住了。
「韓旭你沒事吧?」趙芸迎了上來。剛剛書房裡的爭吵實在是太大聲了,他們幾個已經趕到了書房門口,但都被吳師道攔著不讓進去。
「怎麼回事?大當家怎麼樣了?」吳師道急切的問道。
一時之間,七嘴八舌,亂哄哄的。
韓旭無奈的搖搖手,示意大家安靜。
頓時眾人將目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臉上,等待著他的發話。
韓旭雙手高舉,吼叫道:「遊行繼續,按計劃行事,決不放棄。」
「啊……啊……啊……啊……」
滿院的乞丐嚎叫不已,一個個如打了雞血似的,又叫又跳。
此時秦雨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恢復了往日鎮定的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又充滿了自信。眼見這幅景象,頓覺韓旭所言不虛,有這些丐幫兄弟在,何愁大事不成。於是大手一揮,豪氣道:「出發。」
「吼。」
……
秦雨山,吳師道,韓旭,老秀才,趙芸等人一馬當先,一字排開,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緊跟後面的劉三和孫大咆,兩人手舉最大的橫幅「含冤待雪,嚴懲南唐惡凶。」而後,就是舉著各式橫幅,或各式小氣旗的丐幫數千子弟。
出了城西,轉入御街。
韓旭聚起右拳,帶頭高吼:「含冤待雪,嚴懲南唐惡凶。」
隨後數千丐幫弟子緊跟著高叫:「含冤待雪,嚴懲南唐惡凶。」
「保家衛國,還我河山。」
「大周皇帝萬歲,萬萬歲。」
「大周軍隊護我大周百姓。」
……
數千人的遊行示威,喊聲震天。
此事,已過巳時,天色大晴,街道邊的商家早已都開了門,附近的人家也都被這叫喊聲給引了出來。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駐足而視,一個個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咋回事?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沒見過如此多的乞丐聚集,他們這是在幹啥?」一位鬚髮花白的老頭疑惑道。
「你沒看到嗎?上面不是寫著『含冤待雪』嘛?他們這是要伸冤?」旁邊一人點頭回到,但似乎他也不是很肯定的樣子,畢竟乞丐伸冤這還是頭一回聽說,他們能有什麼冤情。
「冤不冤老子倒是不知道,但今個早上滿城都貼著告示,要將他們乞丐給趕出汴梁城。」
「這也太不合規矩了吧,自古以來還沒聽說過趕乞丐出城之事,這官家辦的事,有點不地道。」
一時之間,路街邊的行人議論紛紛,對朝廷的舉動義憤填膺。這世道從來就不缺看熱鬧的人,以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結果乞丐遊行的隊伍是越來越壯大,路上的行人,平民百姓紛紛跟隨而上。
他們大多數其實也搞不清這些乞丐到底在幹嗎?但好奇心引導著他們跟隨了上去,雖是伴隨的樣子,但咋一看上去,這已經不僅僅是乞丐的隊伍了,同樣夾雜著無數的平民百姓。
韓旭和吳師道轉頭一看,相視而笑。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好事,他們心裡偷樂,這遊行當然是人越多越好,此時的隊伍更加是氣勢沖天。
不明所以的平民百姓也漸漸加入了呼喊聲中,雄壯的口號響遍半個汴梁城。
……
遊行的隊伍沿御一路向北,往朱雀門而去,進入朱雀門就到汴梁的內城了。
朱雀門是內城南面最大的一處入口,高約三丈,寬一丈八尺。此時,厚實的大門已經打開,門口進進出出的行人絡繹不絕。左右各站著一隊禁軍,他們正是負責平時守衛此門的侍衛司的禁軍。
老王頭正是這對禁軍的小頭目,今早天色大晴,連綿了幾日的大雪終於過去。天色微亮,他就如往常般在城門官手中領了鑰匙,開了城門。好天氣,自然帶來了好心情,可是老王頭的右眼皮總是在跳,總感覺今日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似的。
「喂,老王頭。我說你發什麼呆呢?是不是又在想老嬸子了呢?」一位二十多歲的小兵邊搜查入城的行人,邊打趣道。
「行了,你趕緊做你的事。別整天瞎扯蛋。」老王頭呵呵笑道。心中卻暗道,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這裡是朱雀門,內城的大門,又不是外城,能有什麼事?即使有事,外城那邊也會傳消息過來。從十六歲開始當兵,今年已經四十又二了,當了幾十年的兵,竟然在戰場上活了下來。雖然這皇上倒是換了好幾個,但老王頭卻無所謂,給誰當兵不是當呢,混口飯吃而已,早幾年先皇整頓禁軍,自己年老被淘汰了下來,但依然給自己分了個城門守衛幹幹,再也不用上戰場。還有一個多月,過了今年,自己就可以去了兵籍,領上一筆餉銀,回鄉享福去了。
正當老頭扶著長槍,教訓著小兵的時候,卻聽到震天的叫嚷聲從南面傳來。
「全部拿傢伙。」
「你去報告城門官,你去前面看看,你們幾個看我手勢,隨時準備關門。」
一系列的命令發佈出去,老王頭迅速的抄起長槍,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快速的做出了反應。
而那些守門的禁軍同樣迅速的動了起來,看樣子大周的禁軍在這個時代果然是不同凡響,就連一般的城門值班衛,都如此反應迅速。
前方的叫喊聲,腳本步聲越來越大。老王頭雙眼緊盯前方,手中的長槍握得緊緊的,心中卻滿是疑惑。為什麼外城那邊沒有消息傳過來?難道是遼國打了過來?可是遼國都是騎兵,這明顯不是馬蹄聲。難道是南邊?但南邊的南唐,剛剛被大周打敗,丟了整個淮南,也不太可能。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
突然,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瞬間後背一陣發麻。難道又有人造反了?這年頭,這事太常發生了,就老王頭自己都親身經歷了兩次。
沒多久,前方的人影終於現象了出來。
老王頭抬眼望去,頓時呆住了。竟然是一大幫乞丐,舉著橫幅,向這邊走了過來。而他們口中叫著的卻是「含冤待雪,嚴懲兇手。」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住……」
老王頭長槍一指,大喝道:「你們這事幹啥?」
「軍爺,我們這當然是進城吶。」吳師道抱拳,笑呵呵的說道,說完捏著兩貫錢向老王頭遞去。
「別來這套?進城怎麼這麼多人?」老王頭隨手打掉吳師道遞過來的銅錢,呵斥道。
吳師道訕訕的收回手,笑道:「自然是進城伸冤。」
「對,進城伸冤。」後面的乞丐們立刻附和著大嚷起來,手中的橫幅更是向上舉了舉。
「伸冤?伸什麼冤?要這麼多人嘛?」老王頭斥問道。
韓旭上前一步,搓了搓手,哈口氣,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兵大叔,這個伸冤自然是向衙門,向皇上伸冤,這跟你講也沒用啊。」
「不管怎麼說,你們人太多了,不許進城。」老王頭長槍一挺,大喝道。回頭向後望去,怎麼城門官還沒來。
「憑什麼不讓我們進?老子有良民證……」韓旭嘿嘿笑道。
「對,我們都是大周的子民……」
……
「不讓進,就是不讓進…」
雙方互不相讓,丐幫的幫眾大聲叫嚷進城,而老王頭這一隊城門衛,堅決不放。
「都堵著城門幹什麼?」
一聲大喝,一位身穿盔甲的大漢大步從城門裡走出來。老王頭一見此人,暗自鬆了口氣,來人正是朱雀門城門官。
「老王頭,怎麼回事?怎麼有這麼多人。」城門官喝問道。但一見後面一眼看不到頭的乞丐,心中也頗為緊張,若是這些人硬衝進來,還真攔不住。
老王頭附耳將事講清楚後,自動退到了一邊,這也算是他的自知之明,明哲保身之道。
「呵呵,老子當啥事呢?」城門官大笑道:「你們這幫乞丐,聚眾生事,難道你們不之道我禁軍侍衛司已經發了告示,命你們離開汴梁城嗎?」
「是這張嗎?」韓旭將懷中的告示拿了出來,笑道。
「不錯,既然你們已經知道?為何還在這裡鬧事。」城門官得意道。
韓旭嘿嘿一笑,道:「看清楚哦,這上面寫的什麼?……三日,三日之內離開汴梁,今個才是第一天。你說,憑什麼我們不能再這裡?」
城門官頓時一陣語塞,滿臉漲得通紅,但依然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刀柄上,堅決不讓進。
韓旭幾人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這情況若是真的闖進去,這事情就鬧大了。
「駕,駕……」「馭……馭……」
正在此時,城門裡又有幾騎衝了過來,為首一人,約摸而立之年,一身明光鎧,身材健碩,劍眉朗目,端得一副好長相。
見到此人,城門官趕緊參拜,道:「屬下見過都指揮使大人。」
「嗯,怎麼回事?」馬上之人點了點頭,隨口問道。
韓旭雙目賊尖,見此人來了之後,竟然不看城門官一眼,而是朝著自己身邊的趙芸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樣趙芸也遙遙抱了抱拳。他頓覺有戲,於是趕緊上前,在城門官出口之前,將事情告知一番。
「哦,原來如此。」馬上之人見趙芸點頭肯定了韓旭的話,大手一揮,道:「放人。都是大周子民,憑什麼不讓他們進城。」
「大人,他們人太多了,屬下怕會鬧事。」城門官趕緊回道。
「哼,人多?律法可沒規定,人多就不讓進城的。」馬上之人冷哼道:「再說,內城不是有你們侍衛司的人嗎?你們自己不會盯緊了點。」
「大人這侍衛司的事,似乎您殿前司都指揮使…」城門官咬牙堅持道。
「啪。」的一聲,馬上之人照著城門管就是一耳光。
「大膽,老子是殿前司又咋了?都是大周的禁軍,老子難道還不能命令你?」馬上之人大罵道:「都給我趕緊進城,別在這礙事。我看誰敢阻攔?」說完,雙目冷冷的盯著城門官。
城門官捂著半邊腫起的臉,嘴巴張了張,但一接觸到馬上之人的表情,頓時閉上了嘴巴。
「哦,進城伸冤。」吳師道高叫著,帶頭向朱雀門走去,後面長長的乞丐隊伍緩緩通過了朱雀門,邊走,還大聲叫嚷著。
「多謝這位將軍。」秦雨山著韓旭幾人上前對馬上之人抱拳道:「未請教將軍大名?」
「無妨,在下石守信。」馬上之人抱拳回道。說罷,看了眼趙芸勒馬轉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