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窗縫中穿過,帶起糊紙的輕微悉索聲,雨越發大了,在窗紙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蜿蜒拖曳,在幽暗燈火中映出光怪陸離的圖景。
只聽劈啪一聲,燈芯爆了開來,房中驟然一亮,將兩人面上的神情照得閃亮慘白,宛如鬼魅。
疏真靜靜而立,凝望著那被嫣紅燭淚粘滿的燈座,聽著窗外簷下的水聲雨喧,漆黑的睫毛微微顫動,低垂,卻是不禁出神了。
閃電的白光在窗上透現,如金蛇狂舞,百鬼夜行,蠱惑出人心最黑暗的秘密。
「怎麼,被說中痛處,終於知道羞恥了?!」
歐陽瞻見她默然不語,以為佔了上風,於是越發口舌如刀,惡毒激越,「平素裝得這般金尊玉貴,倒真把所有人都騙得信以為真鎮國神寧長公主?!我呸!不過是個卑賤奴婢生的宮女,你倒也敢冒充皇嗣!」
他啐了一口,眼中鄙夷之意畢現。
「世家子弟,都講究氣度閑雅從容……」
半晌,疏真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平靜得令人心驚。
「你這般模樣,倒像似了潑婦罵街。」
低笑聲在下一刻響起,歐陽瞻目光似刃,正要開口反駁,疏真輕描淡寫的一句,竟是讓他全身僵直,血脈在瞬間凍結
「如此氣急敗壞地。是為了他吧……」
「你!」
歐陽瞻渾身都在顫抖著。彷彿在暗夜中忽見妖魔噬人。又好似整個人都犯了痰氣。整張臉都在劇烈抽搐著。不知是憤怒還是惶恐。
「你……你這個賤人……」
他咬牙切齒地。氣若游絲。近乎從咽喉深處哽出這一句。卻再無先前地囂張犀利。而是因惶恐而驚怒交加!
「被我說中心思。也不必如此作態吧!」
疏真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說出了一個最讓人驚怖的事實:「就是因為你對蕭策有著異樣的心思,才這麼恨我吧!」
轟隆一聲,雷聲響徹了天宇,房中燈火被震得一顫。終於熄滅化為青煙。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密閉的房中,歐陽瞻劇烈的喘息聲響起,如癲似狂,喃喃反駁道:「你胡說……」
「我是否胡說,你我心知肚明。」
疏真停了一停,繼續道:「多年來,你雖然掩飾得很好,盯著我後背那一瞬,眼中的光芒卻宛如毒箭我從小便對別人的惡意目光非常敏感,這種宛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我卻是領教多時了。」
雷聲轟鳴,人的絕望喘息聲被吞沒其中,疏真緩緩睜開眼,冷然無波之下,看向那個幾近狂亂的身影。
她的口氣仍是平靜得令人心悸,卻是悄無聲息地走向虹菱被捆的那根樑柱下
「你在發抖嗎……是怕傳到蕭策耳中?」
她的手無聲息的摸到了繩索,拆解如飛
「他要是知道你有這等猥褻之心,不知該是什麼表情?」
五股攢困的繩索終於解到了最後一層,疏真只覺得掌心都是一片溫膩,情知是虹菱流了血,正欲一鼓作氣解開,卻只覺身前勁風一涼,下意識地一閃,卻只覺得脖項間一陣劇痛
鮮血染紅了半面臉龐,驚怒交加中,再抬眼時,竟見虹菱瞳孔渙散,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走來,手中匕首寒光凜然,還染了嫣紅的血,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你……!」
疏真伸手摸時,已是長長一道創口,再正三分便要身首分離,她連點幾處要**止血,勉強壓住眼前的眩暈,冷然道:「用攝心術控制不會武功的少女,不嫌太卑鄙了麼?」
「彼此彼此啊……」
歐陽瞻劇烈喘息著,語調宛如困獸般猙獰,「比起你以言語攪亂人神智,趁機將人奪回的手腕,實在差遠了。」
他一咬牙站直了身,卻是將半昏迷的虹菱一把撈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匕首,湊到那雪白脖邊,「不想她人頭落地,就交出玉璽。」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某非的《宸宮》要拍電視劇了,撒花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