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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罪妾 文 / 沐非

    此時殿中人人翹首等待,靜得連衣袍摩挲聲都清晰可聞,朱聞沉然面對各色不懷好意的目光,竟是微微一笑。

    他聲音清朗,不疾不徐,卻彷彿在眾人心中投下巨石,激起無窮漣漪,「兒臣存這些物件,是不想讓您看了發怒。」

    朱炎一聽這話,竟是一楞,蕭淑容心中隱隱感覺不妥,此時卻是騎虎難下,於是冷笑著以宮扇掩面,嬌艷朱唇吐氣如蘭,卻是字字譏諷,「喲,這時候卻是擔心王上生氣了,你先前怎不多想想孝順二字?!」

    朱聞掃了她一眼,卻是連應有的回諷都懶得,只是對著朱炎微微躬身,「我本來不欲父王聞之,如今既然鬧騰出來,再瞞也是不妥。」

    他輕揮袍袖,不羈之外更見輕鬆,「父王若是還有疑惑,不妨將那王袍玉璽去來一觀。」

    一聲令下,玄底金線的袍服與匣中玉璽全數呈上,錦繡清貴,不可正視。燮王示意從人將它放上御案,細細凝目。驀然,他全身一震,撫著內襟一塊帛巾,竟是怒得雙手發顫。

    再看玉璽的字樣,他已然心中有數,慘然苦笑道:「真是逆子!」

    他隨即抬頭,森然低問道:「看這情形,你早已得到此物,卻為何不告知寡人?!」

    朱聞不懼不怒,只是靜靜站著,宛如芝蘭玉樹一般從容瀟灑,「他既傷不到父王你,何苦把事情折騰鬧大,使得王家顏面無光……況且人死入塵埃,又何苦再去追究?」

    朱炎深吸一口氣,將所有郁躁壓下,卻是對著朱聞冷哼了一聲,「寡人倒是想要這王家顏面……你既然做了,為何卻不做乾淨些,蹦出這麼個妖精。()到為父面前敲起了登聞鼓。」

    他手指之處,赫然便是跪在地上的燕姬。

    他父子二人一對一答。卻是將一旁地蕭淑容驚得魂飛天外。她簡直不敢置信。柳眉深蹙之下。顫聲道:「王上……?」

    朱炎瞥了她一眼。卻不願多費口舌。於是示意她看桌上地物件。蕭淑容羅袖翩然。白皙玉手接過抖開細細一看。卻是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這、這怎會是……?」

    王袍錦繡瀲灩。七爪蟠龍游離翱翔。玄色下擺五色眩迷惟獨那內襟一塊帛布。卻是細細繡了幾行蠅頭小楷。

    蕭淑容一眼便看了出來。那是生辰八字並非他人。十成十是世子!

    朱聞輕笑悠然。卻是打破了滿殿沉寂。「蕭淑容對世子地身形想必也熟悉。他比我矮半尺。肩卻寬了四寸這王袍對我來說很不合身。難為你卻把它視作寶貝……」

    這話實在毒辣,含沙射影之下,好似蕭淑容真的與世子有甚曖昧,蕭淑容羞怒交加,卻是氣得雙頰緋紅,她顫著手拎起玉璽,卻是終於頹然了

    玉璽上刻的,卻並非是朱聞的名諱相關。而是世子以「棠」字起首的帝號。

    一切都毋庸置疑了!

    朱炎終於開口,聲音卻是有些沉凝,「吾兒不得無禮……」

    他一揮手,制止了蕭淑容的哭訴,卻是直視朱聞,眼中湛然神光一盛,威儀立現,「朱棠私藏禁物,狼子野心自不必說為何這些物件會在你手裡?」

    朱聞連眉梢都沒有動。徑直道:「父王忘了麼先前他擄我側室,我曾率人闖入東明殿。」

    他微微一頓,笑容清逸之外,**些邪意,「反正已經得罪他了,我就順手不告而取了這兩件東西,也讓他有所忌憚。」

    朱炎微微挑眉,算是接受了這種說法,他眼中神光如電。射向了長跪階下地燕姬。聲音仍舊平和,卻讓人平白生出冷汗來。「你僥倖沒死,卻為何要來告發舊主?」

    燕姬此時看似平靜,卻是面色蒼白,雙目彷彿是燃燒的炭火,帶著幽微奇異的火光。她一開口,雙手痙攣輕晃,聲音尖利發顫,在深殿之中破碎迴響

    「我好不容易逃了一條活命,也想離這裡遠遠的……」

    她哽咽著,彷彿再不能忍受這眾多目光的壓力,聲音越發淒楚,隨即她抬起頭,有些瑟縮地看向蕭淑容。

    這一瞬,蕭淑容只覺冷汗滴滴落下,連手中絲帕都被她絞成了亂團,她感應到一陣不祥。

    越發尖利的聲音在殿中迴盪,震撼了眾人之耳,久久不散

    「是蕭淑容……她把我養了起來,說這時候才用得著我我若是不出來指證二王子,她絕不會讓我再活下去!!」

    燕姬低聲哭泣,聲調絕望落魄已極,聽得人背上寒毛直豎,卻也聽得燮王朱炎劍眉高挑,顫動之下,彷彿就有雷霆無邊!

    這一聲措不及防,驟然哭嚷而出,峰迴路轉之下,滿殿裡眾人頓時大嘩,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好大膽地賤人,居然敢指使人攀誣王嗣!」

    王后原本在側帷暖閣聽著,她由於朱瑞之事,行事不免低調許多,此時聽到於自己絕大有利之處,竟也好似義憤填膺,怒得拍案而起,尖銳聲音宛如冰刃一般傳來。

    她快步由屏風後走來,出現時眼中含煞,精神卻是抖擻了好些,鳳眸中彷彿要射出無形利箭,卻又含著不易察覺的喜色

    「王上,如此市井之間有些希奇傳言,內容淫褻下流,塵臣妾實在說不出口……」

    她有些曖昧的拖長了聲調,眼風斜飛之下,朝著蕭淑容便是一閃,「朱棠狼子野心,私下不知還搞過多少惡毒陰謀他能這麼順利就在宮中下毒,其中必有人與他同謀。」

    她放低了聲音,卻仍是讓滿殿人都聽了個清楚,「有些人媚骨天生,安分不了,只怕跟這個逆子有所牽扯……」

    這話隱晦惡毒,卻等於是明甩蕭淑容耳光,指責她是個淫婦,蕭淑容氣得已是失去理智,她顫抖著跳了起來,十指纖纖,又尖又利,朝著燕姬就戳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居然敢誣賴我!」

    燕姬閃身一躲,面上卻也多了三道血痕,她索性也痛哭號啕道:「淑容娘娘您饒了我吧……明明是您讓安樂侯把我養在家中,讓我伺機攀扯二王子我只是個罪妾,惹不起這天大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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