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趕到,就看到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即使是虞非清那樣強的心態,也驚的幾乎失了魂魄,忘記他親手教給她的功夫。
「不,鸞兒。」他失控的喊道。
女子被聲音驚動,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是誰,便猛然察覺到那貼身的冷刃。
彫蟲小技就想害我?太小瞧我郁錦鸞了吧。
心中暗自冷笑,郁錦鸞凝聚手中耀眼的金色光芒,狠狠地捏在了冷刃上。
「啪」刀刃破碎的聲音,再鬆手,被金光包圍的已經不是刀刃了,而是一堆鐵沫。
「小姐,好強。」呆滯的看著郁錦鸞,冬卉狠狠地嚥下一口唾沫,再次悄悄地躲在了聽雙身後。
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郁錦鸞轉身對著空中拍了過去,掌風,狠,准,穩。下手,快,絕,毒。
只聽一聲慘叫,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跌落在地上,捂著胸口,吐出一大灘血跡,並驚恐的望著郁錦鸞,「你,你不是安樂侯府嫡女,你,你是誰。」
「我是誰?這你就要去地府裡問閻羅王了。」女子笑的艷絕美麗,神情卻帶著幾分狠戾。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一掌擊出,直接斃命。
黑衣男子無聲的躺在地上,雙眼尚大睜,死不瞑目。
郁錦鸞卻沒有絲毫心軟,想殺我的人,本就該死!
她左右環視一圈,冷笑一聲,空靈的聲音冷冷傳出,「你的搭檔都已經死了,還不快些出來,別告訴我,你怕了。」
最後那個「怕」字,她咬的漫長又帶嘲笑意味,加上漫不經心的神情,估計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又是三根泛著冷刃自前後左三個方面悄無聲息的襲來。
然而,郁錦鸞尚未動作。只聽「噹」的一聲,三個玉子,分別擊碎了郁錦鸞前後左的刀刃,與此同時,郁錦鸞前方,掉落了一個噴血的男人。
男子同樣驚恐的瞪大眼睛,竟然已經斃命。
郁錦鸞警覺的戒備起來,看著四周。她突然想起四年前同樣出沒過的玉子,正是那個玉子,救了她一命,如今又是玉子救了她,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那個玉子的主人肯不肯出來見她。
郁錦鸞雙手抱拳,做江湖禮儀,朗聲道,「在家郁錦鸞,敢問閣下可否相見,允小女子當面道謝?」
連問三聲,卻連個回音也沒有。
郁錦鸞不解的看了看周圍,搖搖頭,將視線放回那兩個屍體上。
她快步走過去,從兩個人懷裡扯出一個胸牌,卻見上面寫著「暗門」兩個字,她擰了擰眉,還是將令牌收了起來。
「走。」著急在家的爹娘兄長,郁錦鸞衝著四婢點頭,當先用著輕功飛走。
一路避著人,郁錦鸞終於在半個時辰後回到了安樂侯府。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沉的跡象,她快步走進去,一路到了簡煙閣。
「爹,娘。」看著床上還在憩息的封水煙夫妻倆,郁錦鸞著急的走了過去,對著在一旁伺候的追月詢問道,「我爹我娘她們可還好?」
追月恭敬的對郁錦鸞做了一個楫,而後道,「回小姐,抹了膏藥夫人便和老爺一起睡下了。許是受了驚嚇,夫人一直睡得不太安穩。」
郁錦鸞緊緊地擰著眉頭,歎口氣,看著額頭冒出汗的封水煙,蹲在床邊,細心的為她擦去汗水。又渡了些靈氣給她,看著她逐漸恢復安穩,方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好好照顧老爺夫人。」臨走前,她不放心的叮囑追雲追月好幾遍,方才回了傾鸞苑。
屏退了左右,郁錦鸞放下帳子,盤腿坐在床上,仔細的感受著身體內湧動的靈氣。
以前她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靈氣的大致形態,以及遊走的詭計。而今再次內視,她嚇得不輕。
竟然連自己的骨骼都看的如此清晰,活像在看一個骷髏,郁錦鸞嚇得倒抽一口氣。
然而驚嚇過後,便是無窮無盡的驚喜。她如同剛發現新大陸的孩子,仔細地瀏覽著自己每一寸經脈,每一塊骨骼,每一塊血肉。第一次驚歎開創靈氣的那個人,竟然能這樣利用身體經脈以及潛能,使人類變成一個鼎爐,爐裡溫養著靈氣,靈氣既能保護鼎爐,也能攻擊外物,真是精妙的令人讚歎。
而自己體內的那個小人兒更是神奇,每次她內視到那個小人兒的時候,它都會睜開眼看著郁錦鸞,彷彿有靈性似得,甚至還會動動手動動腳,好好玩。
就這樣,郁錦鸞一直徜徉在靈氣的世界裡,感受著新鮮的內視。
直到一聲輕輕地咳嗽響起,她才猛地從床上蹦了起來。
「師父——」我好想你。
仿若翩然的蝴蝶,她著湖藍色長裙,身輕如燕,飄入他的懷中。
深吸一口氣,聞著那熟悉到骨子裡的香味,她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肩膀,聲音滿懷委屈,「為什麼久都這麼不來。」
男子輕輕笑了一聲,胸膛的震動讓她的臉更緊貼他的胸,「傻丫頭,我這不是來了麼。」
「嗯,我很想你。」再次蹭蹭他的胸膛,她依戀的抱住他,訴說著心中的想念,以及那偶爾的淒淒惶惶。
「乖,不怕。」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卻彷彿擁有魔力,讓她躁動不安的心立馬沉靜了下來。
郁錦鸞的手順著他的胸膛一路滑到了肩膀,又滑到了他的喉結,再攀上了他的面龐。手指輕輕扣著那精鐵的面具,一下又一下。
觸手的冰涼,讓她心裡有一絲不安,被一張面具隔絕成了兩個人的世界,這讓一對熱戀的人情何以堪。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摘下面具。
或許,我可以自己主動摳下來?這個念頭掠過心中,她手指慢慢的挪到了面具的角落縫隙,而後指尖微動,便欲摳下那冰涼的面具。
然而,手指還未完全使上勁,下一秒,她的手已經被一個白皙修長的大掌握住。
她低頭,深深地凝視著那雙漂亮的不像話的手,眉間閃爍一絲疑惑。
好漂亮的手,但是也很眼熟啊。
感受著懷中小女人對看到他真實面容的渴望,以及看不到他真實面容而顯得哀怨的神情。銀面血蓮心中歎了口氣,他一直都知道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其實他又何嘗不想跟她坦誠以待。只是外界的一切一切都還不允許,不允許他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去愛她,不允許他能摘掉面具,用最真實的一面去面對她。
如今,只要想保護郁錦鸞,就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誰。即使她的心中哀怨難過悲憤,即使自己心疼她的哀怨難過以及悲憤。
握著她蠢蠢欲動的小手,他心中苦澀著,唇卻仿若安慰似得,悄然落在她的手背上面,淡淡的柔和的摩挲著。
慢慢的,他美好柔軟的唇落挪到了她的指腹上,再挪動到她的手背,期間劃出的長長的唇與手背的親密痕跡,拖動著她的心,讓她感覺呼吸有些急促。
看著那個人矯健修長的身體,她眼裡劃過一絲詭譎。
驀然,她踮起腳尖,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齒印深深,力道極足,甚至都有血絲流出。
「絲」倒抽一口冷氣,銀面血蓮沒有管肩膀的傷口,只是也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指尖。
「啊,疼。」指尖上的疼痛,讓郁錦鸞尖叫出聲。
聽到她的喊痛,銀面血蓮突然又不捨得了,原本的咬變成了輕舔,他的舌尖掠過她手指尖,那纏綿的溫度,讓她的心都跟著顫抖。
「師父……」感受著指尖的旖旎溫度,郁錦鸞顫聲喊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渴望,他吮吸的力度突然加大,絲絲疼痛伴隨著的,卻是更加令人心顫的旖旎。
驀然,他鬆開她的手指,雙手捧著她秀氣絕美的臉頰,對著那兩瓣嫣紅的櫻桃小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用牙齒描繪著她唇瓣的輪廓,狠狠地吮吸著她口中香甜的津液,舌尖不停的掠過她上顎的每一寸地方,復又和她的舌頭攪動在一起,不停的嘶咬,吮吸。
「啊,疼,師父,疼。」她忍不住輕喃出聲,雙手狠狠地抓著他的雙臂,指尖狠狠地嵌進了他的肉裡。
銀面血蓮也跟著倒抽一口氣,卻不僅沒有放輕動作,反倒攻城略地的愈發狂野,恨不得將她吃的連渣也不剩。
吻,還在不停的持續,這是屬於兩個人的交戰,來源於某男白天的氣憤……
兩個糾纏的身影被燭火剪影在了牆壁上,一雙大手悄然攀附到一對堅挺上,兩張唇狠狠地互相撕咬著,情,在慾火中蔓延。
早晨,郁錦鸞在頭痛中醒來,她懶懶的打個哈欠,卻發現自己的嘴火辣辣的痛。
臉上掠過一抹羞赧,那般激烈的吻似乎還在腦海,那個男人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唇舌熟悉的香味一直如影隨形的跟在自己身邊。
她將頭埋在被子裡,回想昨晚體力不追昏倒的場景,簡直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腦袋。
接個吻都能昏倒,她郁錦鸞真是越來越「強大」了。
手抱著頭部,狠狠地在枕頭上蹂躪著。豬腦,竟然睡著了,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更別提摘下他面具了,豬腦,豬腦!
驀地,她手指觸摸到了一片冰涼的東西,郁錦鸞條件反射的握住,卻是一瓶他曾經給過她的藥膏。
輕輕地沾起一點抹到唇上,感受著清涼在嘴上瀰漫開來的觸感,郁錦鸞的心裡像吃了蜜一般。
他知道我把以前那個給了爹娘,他好細心,他好體貼。
臉頰再次忍不住羞紅,郁錦鸞再次將頭埋在了被子裡。
門外傳來冬卉開門的聲音,「小姐,七皇子的請帖來了。」
「啪」,原本營造的美妙氛圍再次破裂,郁錦鸞瞪大雙目神情可怖的看著冬卉。
冬卉怕怕的後退兩步,腦海中一直不停播放著郁錦鸞徒手殺掉那個刺客的片段。驀地,她看到郁錦鸞動了。心內的恐懼被無限放大,她「嗷」一聲,飛奔出去。
「哈哈哈哈。」屋內,郁錦鸞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冬卉太有喜感了,這丫頭,真是膽小如鼠卻又莽撞的要死。
扶著腰挪動到了梳妝台前,方才腫脹的嘴唇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娟巧秀氣,郁錦鸞抿抿嘴,卻又彷彿感受到了那個男人的唇舌。
臉又不爭氣的紅了,郁錦鸞甩甩頭,努力沖淡昨晚的旖旎。
驀地,她瞥到桌上一片精緻的請帖。輕輕拿起來,卻是七皇子邀請她去賞園的帖子。
本想隨手撕了,但是突然想到昨日答應那個男人的話,猶豫了半響,她沖外面喊道,「初青,換衣服,去七皇子府。」
穿了一身橘紅色的散袖長裙,以及紅寶石頭面,襯得她整個人活潑嬌俏,這才帶了初青和聽雙出門。
才剛剛走到二門,就見到一個大紅色袍子的女子來回的走動著,神情焦躁不安,並伴隨著陣陣吼叫,「不是說有請帖送過去了嗎?都那麼久了,她怎麼還不來?」
卻是郁錦鸞的五堂姐,郁錦冉。
郁錦鸞擰著眉,不解的走過去,率先開口,「喲,五姐姐今兒穿這麼漂亮,是要去哪裡啊。」
猛然被這麼一問,郁錦冉的臉頰有些抽搐,「沒,沒去哪裡?」
「沒去哪裡?方才錦鸞見姐姐這麼焦急,相比是很重要了,錦鸞就不擋姐姐的路了,姐姐先走吧。」郁錦鸞微笑,做足了一個好妹妹的形象。
「這,這。」郁錦冉有些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郁錦鸞淡淡一笑,也不管她搞什麼鬼,只徑直往前走。
哪知這郁錦冉竟然跳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路。
郁錦鸞眼神微閃,也不發怒,只往右挪腳步,側著身子欲從郁錦冉旁邊過去,卻不出意外的又遭遇到了攔截。
她對著女子有些尷尬卻也有些蠻橫的臉,無奈道,「五姐姐,您這是幹嘛呀,錦鸞有急事呢。」
「你,你要去哪裡。」郁錦冉挺起胸,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的蠻橫道。
「我?」郁錦鸞已經明悟了她要做什麼,卻故意不點破,只是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要去七皇子府啊五姐姐,再不去就遲到了可不好呢。」
「這,這樣啊。六妹妹,我也想去,我跟你一起去吧。」支支吾吾了許久,郁錦冉終於無法忍耐,一橫心,直接說了出來。
「喔?五姐姐也想去啊,可是,錦鸞不知道七皇子會不會不開心啊,畢竟,七皇子只邀請了錦鸞一個人。」郁錦鸞皺著眉頭,苦惱的說道。
郁錦冉有些傻眼,心裡有些怯意,她微微抬腳,想離開。腦海中卻掠起一張嚴肅的面孔:冉兒,你一定要去,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去。
出於她對這個人的信服,郁錦冉原本微微抬起的腳步又落了下去。她看著郁錦鸞,露出無賴的一面,「我不管,六妹妹,我就要去,就要去。」
言罷,一撇嘴,頗有些你不帶我去,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郁錦鸞似笑非笑的咧咧嘴角,眼裡閃爍著詭譎光,「好啊,那就一起去吧,五姐姐。」只是到時候,你遭遇了難堪,可別怪我。
冷冷笑著,郁錦鸞抬腳離開,郁錦冉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沒多久,到了大門前,郁錦鸞才欲蹬馬車,便聽到一聲柔柔的呼喚,「妹妹。」
她一扭頭,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郁錦雪。
「姐姐,你來了啊,快點和我們一起去玩吧,我們要去七皇子府玩呢。」郁錦冉卻好似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對著郁錦雪便歡快的蹦了上去,挽著她的手臂。
郁錦雪卻搖搖頭,抿著嘴,端莊道,「就不了,妹妹,畢竟七皇子只邀請了六妹妹,咱們跟著去不好的。」
郁錦冉卻不依不饒,拽著她的胳膊大鬧,「不嘛,姐姐一起去嘛,你不去我就哭給你看。」
言罷,真的大哭了起來。
郁錦雪有些尷尬的四處看看,眼角有餘光掠過郁錦鸞毫無表情的臉,心內有些突突的跳,「六妹妹,你看……」
郁錦鸞心中冷笑,是要逼自己邀請她嗎?郁錦雪你打的真是好算盤,可惜我不吃這一套。
這樣想著,郁錦鸞的嘴角翹起,溫柔的笑了,她目光中略帶可惜的看著郁錦冉,輕輕道,「既然五姐姐不想去,那就算了,錦鸞不會勉強別人的,如今快要遲到了,錦鸞先行一步了。」
郁錦冉愣在了那裡,有那沒擦掉的鼻涕眼淚掛在臉上,顯得極為滑稽。
驀地,她臀部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她彷彿驚醒似得躍了起來,擋住郁錦鸞欲登馬車的身影,「不不不,我要參加,但是我也想姐姐陪我參加,六妹妹你最好了,讓我們去吧好不好啊。」
低著頭的郁錦雪狠狠地瞪了郁錦冉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方才郁錦鸞不上勾的表現,說明讓她自己開口邀請自己的事情已經不可能實現了。為今之計,也就只能希望冉兒能死纏爛打到她不耐煩吧。反正也不是自己主動開口求她的,不算丟人。
郁錦鸞看著身前神情激動的女子,眼角掛上一絲不明顯的厭惡。再看看身後那個眼觀鼻鼻觀心的女子,她冷笑,「怎麼了?五姐姐怎麼竟是跟妹妹過不去啊,莫不是妹妹哪裡惹到了姐姐,所以姐姐一直要找妹妹的碴?」
這話說得,多犀利多有攻擊性。
郁錦冉當場呆愣,她有些茫然的駁回郁錦鸞的話,「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六妹妹,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去宴會。」
「鸞兒說了要帶五姐姐一起去宴會啊,只是二姐姐不樂意去,鸞兒總不能勉強二姐姐去不是。」郁錦鸞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不不不,姐姐說她願意去的。」郁錦冉連連點頭,為了驗證她自己的話,甚至跑到了郁錦雪面前,央求的看著她,「姐姐,你說你想不想去啊。」
郁錦雪僵硬著臉色,憤恨的看著郁錦冉。
該死的丫頭,竟然將這種難題擺在自己跟前,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很討厭這種丟臉的時刻嗎。
嘴唇蠕動了幾下,郁錦雪真的很想說自己不想去的,可是每次眼前都掠過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讓她說不出口。
咬咬牙,她沉聲道,「我願意陪著六妹妹去。」
這話,已經是她所能認輸的極限了。
郁錦鸞冷笑,不去戳破她的最後一層虛偽的面子,只笑意盈盈的說道,「那快些上來吧,要晚了呢。」
話音未落,郁錦冉便歡快的手腳並用爬上了車廂,郁錦雪則端莊的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郁錦鸞坐在最外面,美目中略過幾絲詭譎,她笑。郁錦雪啊郁錦雪,你不要以為是自己陰謀得逞了,如果不是我郁錦鸞讓你們,你們誰也休想去。呵呵……
因為七皇子新建的府邸距離安樂侯府挺近,所以沒過多久便傳來了車伕喊停馬兒的聲音。
「吁,」
車廂外傳來初青沉穩的聲音,「小姐,到了。」
應了一聲,郁錦鸞收斂好所有的情緒,笑盈盈的扭過頭,「到了,姐姐們,快些下去吧。」
言罷,先行被扶著初青,下了馬車。
郁錦雪緊緊地跟著她,最後是郁錦冉。
才剛到皇子府門前,郁錦雪便被鎮住了。
這奢華,這氣派,這高貴,這隆重。
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若是能找這樣一個人間龍鳳為夫婿,真是死而無憾。腦海中浮現七皇子含情脈脈的望著她,掀開她的蓋頭,兩個人喝交杯酒,從此一生榮華富貴不愁。
沒理身後兩個人,郁錦鸞率先進去,將請帖遞給了門口的小廝。
小廝打開請帖,恭敬的對郁錦鸞做了一個楫,並大聲道,「安樂侯府郁小姐到。」
郁錦鸞回頭,瞥了一眼正處在震撼中的郁錦雪,嘴角邪魅一笑,轉身離去。
倒是郁錦冉,麻溜的想跟上來,卻被郁錦鸞幾個輕功閃身,讓她找不到了自己。
「哎,六妹妹呢。」郁錦冉東張西望的找著,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到了門前,她被攔住了,小廝對她恭敬的做了一個楫,「你好姑娘,請問,您的帖子呢。」
「帖子?什麼帖子?」郁錦冉撓撓頭,不解的問道。
小廝拿起手中描繪著金字的帖子在郁錦冉跟前晃了一下,「這樣的帖子。」
「哦,可是我沒有啊。」郁錦冉傻傻的回道。
小廝素教養蠻好,見狀也只是客氣的笑了笑,「沒有帖子不能進的,小姐。」
「什麼?不能進?為什麼不能進」郁錦冉大吼,雙目瞪的大大的,神情凶悍。
「因為小姐沒有帖子。」小廝恭敬的說道。
「沒帖子就不給進,可是我明明和她一起的。」郁錦冉一下子火了,擼起袖子就準備給這小廝倆熊貓眼。
突然間,她的手被輕輕地握住。
「妹妹,別鬧。」卻是郁錦雪溫柔的阻止了她,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接著,她溫溫柔柔的對著小廝做了一個楫,輕輕的道,「小哥兒,我們是跟著先前那個郁小姐一起來的,如今她先進去等我們了,不知小哥能否行個方便?」
小廝被那端莊溫柔的美麗震撼到,有些呆愣的點頭,「好啊,小姐這邊請。」
郁錦雪衝著他又是羞怯的微微一笑,拉著郁錦冉離去。
悄無聲息觀察著這一切的郁錦鸞冷冷一笑,郁錦雪挺會利用一切能用的東西的,最起碼這色相她就用的不錯,呵呵呵。
轉身踱步,她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對著迎面而來的郁錦冉郁錦雪淺淺笑道,「我說怎麼一轉身就不見了你們,原來是遲了。這皇子府可相當大,以後可要跟緊我,免得走錯了路。」
郁錦冉悶悶的點頭,郁錦雪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儘管身後跟著兩個尾巴,郁錦鸞卻依舊相當愜意的欣賞著皇子府這別的地方所沒有的絢麗景色。
不管是遍地修剪的整齊的花朵,還是那大的震撼人心的假山,又或者是那逼真的大湖泊,都是那麼的奢華絢爛,那麼——鋪張浪費。
無奈的撇嘴,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國庫有錢,就使勁浪費唄,郁錦鸞心想。
因為皇子府太大,往前走了蠻久,才走到虞非清所在的亭子。
亭子周圍到處站立著人,郁錦鸞卻一眼便從眾多公子哥中看到他。
冰冷的氣質,絕美的臉龐,要麼一身奢華到極致,要麼一身簡樸到極致的男子,無法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紫色華服,頭上戴著價值連城的紫玉冠別了一把紫玉簪子,整個人氣度非凡,耀眼奪目。
郁錦鸞卻沒有看他的衣服,而是仔細的看著他的下頜弧度,以及身高,以及手掌。
驀然,他彷彿有感應似得轉過了臉。
即使中間隔了很多人,郁錦鸞也能感覺到他漆黑的眼珠,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郁錦鸞不去看那灼熱的目光,只昂頭邁步前行,來到了封俊哲的面前。
「鸞兒。」許久不見,封俊哲依舊一如既往的俊朗,優雅,從容。
「大表哥。」微微露齒一笑,郁錦鸞知道,這個表哥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封俊哲微笑,感覺自己這個小妹妹如今又美麗了許多,那種耀眼的美,連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動心。
驀地,郁錦鸞身後冒出一個腦袋,羞怯的看著封俊哲,羞羞答答的對他打招呼,「大表哥。」
封俊哲一愣,自己啥時候又多了一個妹妹,當下疑惑的看著郁錦鸞。
郁錦鸞看著郁錦冉那羞紅的臉,忍不住有些無語的說道,「這是我二叔家的五姐姐。」
「哦。」封俊哲點頭,既然是表妹的堂姐,喊聲表哥也無妨,當下微笑點頭,「五妹妹好。」
這一聲五妹妹,讓郁錦冉的臉瞬間如同被蒸熟的螃蟹,語塞的她對著封俊哲那張俊臉,吶吶無語,「大表哥,你好,你好。」
「你也好。」淺淺一笑,便不再看郁錦冉,封俊哲寵溺的看著郁錦鸞,「鸞兒,我帶你去看皇子府的奇景。」
「我也要去。」身邊方纔還羞紅了臉的郁錦冉猛地蹦了起來,不懂惹人煩為何物的大聲嚷嚷道。
郁錦雪這次卻沒有阻止她,只是眼裡閃爍了幾絲奇怪的光芒。
「額,好吧,那就去吧。」封俊哲抿了抿嘴,無奈說道。
一行人穿過一條隱蔽的小路,看到一個較小的池塘前。
「大表哥,這就是你說的奇景啊,沒什麼稀奇的嘛。」郁錦冉翻了個白眼,撇嘴道。
郁錦雪瞪了她一眼,「冉兒,閉嘴。」
郁錦冉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她望著前方走在一起的郁錦鸞和封俊哲,突然覺得很刺眼,當下一使勁,跑到了兩人中間。
郁錦鸞被郁錦冉生生的擠開,有些無語的撇嘴看著封俊哲俊朗的側臉,都是美男惹的禍啊。
反倒是封俊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所幸目的地已經到了,他便不再前行,反倒略微側了側身體。
「看,紅色的魚。」
三個女子同時低頭,一起看向那較小的池塘。
但見池塘中又翠綠的荷葉,有粉色的荷花,也有那白色的花苞,甚為美麗,卻沒有什麼出奇。只是水裡,那原本該養著鯉魚的地方,卻擠著好多個紅色的身影。
「哇,紅色的魚。」郁錦冉興奮的張嘴大叫,將那魚兒嚇得紛紛退散到荷葉深處。
郁錦鸞抬起頭,頗有興趣的看著封俊哲,「皇子府竟然有這等魚?」
「原是波斯商人進貢給皇上的,後來賞給了七爺,七爺便將它們養在了新建的府邸,因為較為特殊,所以又專門在隱蔽的地方挖了個池子,專門供養這些紅色錦鯉。」封俊哲風度翩翩的解釋道。
「原來這樣。」郁錦鸞雙手環胸,左手摩挲著下巴,眼角餘光看見郁錦雪閃著興奮的雙眸,心內暗自冷笑。
「哇,好漂亮,真的好美的魚,要是能親手摸摸就好了。」旁邊,郁錦冉還在興奮的大叫,她一邊收斂了衣裙,努力地往池塘裡伸著手,試圖能摸到錦鯉。
「五姐姐,你小心掉了下去,還是快些上來吧。」郁錦鸞好心的提醒,同時還瞄了一眼郁錦冉身邊的郁錦雪,微微撇嘴。
郁錦冉吸吸鼻子,滿不在乎的回答,「沒事,不會掉下去的,我只是想摸摸那魚。」
話音未落,她便一腳踩滑,整個人往前跌去。
「小心。」封俊哲眉頭一皺,將扇子一甩,整個人飛身過去,伸手拉住了郁錦冉的腰帶,將她扯進了自己懷裡,而後拉著她急忙往後退,一直退到了安全地帶。
懷中的郁錦冉上一秒還沉浸在要掉進水裡的恐懼,下一秒便掉進了幸福的窩裡。
被大表哥親自抱著哎,那般俊朗的男子抱著自己哎,他救了自己還抱了自己哎,要是能夠嫁給他為妻多好。郁錦冉沉醉在他的懷裡,深深的嗅著,雙手緊緊的箍著封俊哲精瘦的腰身,死活不肯放手。
感受著身上不斷攀緊的壓力,封俊哲俊臉上一片尷尬,無奈之下,他推了推懷中的女子,「五妹妹,你已經安全了。」
「額……」感受著腳下堅實的土地,郁錦冉戀戀不捨的鬆開了雙手,離開了封俊哲的懷抱,
「謝謝大表哥搭救。」還好她還懂些禮儀,忙給封俊哲做了一個楫。
封俊哲連忙擺手,退離她三米遠,「沒關係,沒關係。」
旁邊的郁錦鸞幾乎笑噴,她臉頰酸痛的看著郁錦冉,以前居然沒發現自己的五姐居然有搞笑的潛質。
難道是因為沒深入瞭解過嗎?笑死她了。
只是,為何親妹妹差點落水,郁錦雪卻表現的如此淡定呢?
郁錦鸞扭過頭,淡淡的看著郁錦雪,聲音清冷,「二姐姐好興致啊,五姐姐都差點落水,二姐姐還能專心致志的賞花。」
「六妹妹這是哪裡的話,冉兒吉人自有天相,再說,我是她親姐姐,六妹妹如何知道我沒有擔憂自己的親妹妹呢?」郁錦雪挑眉反駁道。
郁錦鸞冷笑,「二姐姐這話說的,自己的妹妹差點掉水,然後被陌生男子攬入懷中,二姐姐居然如此鎮定,並且有閒情逸致看花。如今還能有功夫和錦鸞拌嘴,卻不去看看自己的親妹妹有沒有受到驚嚇,難道這就是二姐姐對親妹妹的感情?對親妹妹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對別人,二姐姐會如何的狠心。」
一段話,將郁錦雪說的有些惱怒,她頭一次放下了虛偽的微笑,面色冷然,「我是冉兒的親姐姐,我們姐妹二人如何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倒是六妹妹,如此愛管別人家的閒事,是為作何呢?」
「哈,真是可笑。」郁錦鸞忍不住笑了,「錦鸞怎麼記得二姐姐不久前還跟錦鸞說,咱們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怎麼如今在二姐姐嘴裡就成了錦鸞是外人,真是讓人傷心啊,難道二姐姐一直就這麼善變?」
「你……」瞪大眼睛,郁錦雪惱怒的看著伶牙俐齒的郁錦鸞,正欲說什麼,卻聽到了身後男子清澈的聲音。
「俊哲,我說怎麼找不到你們,原來是來了這裡。」男子獨特的乾淨清爽的嗓音,帶著些微的愉快,出現在了小小的池塘前。
郁錦鸞轉頭,又一眼撞進男子漆黑的瞳孔裡。
忍不住低下頭,郁錦鸞強忍著扒開他衣服的衝動,悄悄地瞥了一眼滿臉沉醉的郁錦雪。暗歎,郁錦雪你的心夠大啊,居然肖想王妃的位置。
原本心情有些不美麗的郁錦雪覺得世界突然亮了,之前見到郁錦冉對著封俊哲那副神經花癡樣,她內心是無限鄙視的。可是如今終於見到了她喜歡多少年的男子,她才發現,原來迷醉都不足以表達對他的喜愛,以及情深。
這一刻,她多麼想擁有這個男子,擁有他俊美的人,擁有他高貴的身份,擁有他大量的財富。
驀地,她眉頭一擰,七皇子的眼睛在看誰?
順著視線,她看到一路捋到了身旁的郁錦鸞身上。
郁錦雪頓時恨得咬牙切齒,心內一股股的戾氣湧了出來。
然而她究竟不是郁錦冉,她是聰明端莊大氣高貴的郁錦雪,不會莽撞的橫衝直撞,她只會,用計謀實現她想要的。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郁錦雪轉身對著郁錦鸞微笑,「六妹妹,你……」她將手伸到郁錦鸞的胸前,似乎要抓住她的手,但是,下一秒,她猛地一踉蹌,身子一歪,竟然直接對著池塘栽了下去。
伴隨著的,還有那聲傷心的質問,「六妹妹,你要做什麼?」
郁錦鸞眨眨眼,看著在風中衣衫飛舞的郁錦雪,這麼老套的招數,姐姐你還用?
不過貌似管用哎,郁錦鸞斜眼看去。
男子紫色的挺拔身影直直的掠過來,雙手微微張開,將還站著的郁錦鸞往懷裡一攬,便迅疾的往後躍去。
「砰」重物掉入水裡的聲音。
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郁錦雪此時的絕望,她睜大的眼睛裡噙著滿滿的淚水,凌亂的頭髮緊緊貼著她的頭皮,濕掉的衣服更是讓她渾身難受,尤其那臭臭的淤泥,裹著她的大腿,讓她發自內心的噁心。
但這都不足以成為她落淚的理由。
她哭的原因是,要落水的明明是她,為什麼七皇子過來,將郁錦鸞攬走了?
為什麼!為什麼!
此刻,迷茫的還有被虞非清攬在懷裡的郁錦鸞。
她瞪大眼睛看著虞非清,「難道你不應該救那個落水的女子嗎?」
男子低下頭,神情冷酷,「為何要救?」
「因為她落水了啊。」郁錦鸞梗著脖子,半響說出這一句話。
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一直都是被抱著的,不由得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虞非清鬆手,將她慢慢放在地上,「她落水關我何事?」
好吧,你贏了。郁錦鸞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轉過身看著已經距離她很遠的小池塘,不由得回身問道,「那你救我幹什麼,我又沒掉水?」
虞非清微微勾起唇角,說了一句話,讓郁錦鸞直接差點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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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說的啥話,請看下回分曉。
話說,今天斷網了,所以更新完了。
我忙死了啊,忙了一天才把網連上,八點多才開始碼字,磕磕碰碰寫到了十一點四十多,趕緊麻溜傳上來,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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