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鸞苑,內室,床上。
郁錦鸞趴在床上,封水煙仔細而緩慢的將她與血黏在一起的衣衫褪下。儘管她已經足夠小心,卻仍然疼的郁錦鸞倒抽冷氣。
「娘,疼。」郁錦鸞低低叫道。
兩個字,卻讓封水煙淚如雨下。
「都怪娘,沒能保護我的女兒。」她臉頰劃過一道道淚珠,手卻小心翼翼不敢顫抖。
「娘,小鸞兒。」屋外傳來一聲叫喊。
原來從馬場回來的郁嘉瀾見到傾鸞苑的一片狼藉,心裡擔心妹妹出事,忙不迭衝進來,卻看到被丫鬟拿出去的血色衣衫。這下,可是將他的魂都給嚇飛了。
可是走到了堂屋門口,丫鬟死活不讓他進去,沒辦法,他只能在窗戶外面呼喚妹妹娘親。
封水煙擦掉淚滴,努力裝出自然的回了一聲,「嘉瀾,下學了啊,你父親呢。」
「父親也快到家了,娘你沒事吧,剛才我怎麼聽到你在哭呢。」郁嘉瀾在窗外揚聲道。
封水煙歎了口氣,「等你父親回到家再說吧。」
說話間,也已經給郁錦鸞上好了藥。封水煙便慢慢地給她套上了衣衫。
沒多大會,等郁博簡回到了侯府,一全家都聚集在了郁錦鸞的床前。
知道了前因後果的郁嘉瀾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小腦袋,「你呀,讓你調皮!有什麼想吃的嗎,哥哥給你買來。」
郁錦鸞把頭埋在枕頭裡,搖頭。心裡卻是高興的,哥哥雖然有些吊兒郎當,卻是真心疼愛自己的。
封水煙則坐榻上心疼的低泣,「鸞兒還那麼小,娘她卻說鸞兒違背了三從四德,我……」,話未說完,淚已滿面。
郁博簡臉漲得紅紅的,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嬌妻。
「是鸞兒犯錯在先,娘她,只是罰的重了。」沉默半響,郁博簡梗著脖子,艱難的一字一字道。
此話一出,連封水煙都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著他。
郁錦鸞依舊將頭埋在枕頭裡,心裡卻微微歎了一口氣,爹娘怕是要因此生分了。
思及此,她忙嚷嚷,「娘,疼。」試圖分散兩人的注意力。
果然,封水煙不再看郁博簡,只忙不迭去照看女兒。
只是那微冷的臉色,讓郁博簡暗呼不好。
「鸞兒,哪裡不舒服。」封氏站在她面前,俯下身,溫柔的問道。
「我想吃娘做的糕點了。」郁錦鸞眨著眼睛,扮無辜。
「好,娘給你做。」封水煙一口答應,轉身便去了廚房。
沒多大會,便端著兩盤熱氣騰騰的糕點回來了。
「鸞兒,嘉瀾,吃糕點。」封氏捻起一枚糕點,親自拿給郁錦鸞吃,還招呼來郁嘉瀾,卻沒有理會郁博簡。
郁錦鸞心中暗道壞了。長久以來積累了那麼多不滿,此刻一次爆發出來,娘生氣了,不理爹了。
她有瞅了一眼滿臉通紅又羞又氣的郁博簡一眼,暗附,也該如此,讓爹爹有點醒悟,那群人的面目,總得讓他看清。
折騰了許久,吃了糕點又喝了湯。
在郁錦鸞的左勸右勸之下,封水煙方答應去休息。而郁嘉瀾郁博簡更是有事要忙的人,是以,天色微黑的時候,整個內室便只有郁錦鸞和封水煙死活要留下來照顧郁錦鸞的彩雲了。
「彩雲姐姐,你在外面歇息吧,我睡會啊。」郁錦鸞揚聲喊道。初青和書琴都被她譴去照顧聽雙冬卉了,沒有彩雲,她還真的束手束腳呢。
彩雲溫溫柔柔的應了一聲,便沒了聲息。但外間燈火沒熄,想必是在做針線。
郁錦鸞鬱悶的歪頭趴在床上,不去理會外界,安心的練功。
似乎過了很久,耳邊一聲響動,郁錦鸞猛地睜開眼睛,意外的看見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師父……」她試探的喊。
人影轉身,一張銀白色的面具泛著森冷的光色,果真是銀面血蓮。
「你,怎麼了?」陰面血蓮面色有些不虞的盯著郁錦鸞……的屁股,那裡散發的淡淡血腥味讓他有些擔憂。
「沒事,就是被打了三十大板。」郁錦鸞滿不在乎的露出一笑,揮手道。
「三十大板?」銀面血蓮的眉頭皺的更深,「誰動的你?」聲音已然帶了些陰鶩,頗有些要去砍人的味道。
郁錦鸞心中一暖,甜甜的笑道,「偷出門被逮著了……」
銀面血蓮無語凝噎。
半響,他動了動,從袖中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瓶身是翠綠色的,在燭光下極為透亮,甚是惹人喜愛。
「極品傷藥,抹了。」他扔給她,淡淡的道。
郁錦鸞揮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瓶塞,透人心扉的香味瞬間瀰漫入口鼻。
「好香。」她陶醉的道。
銀面血蓮手一頓,「這是傷藥,不是香粉。」
「我知道。」郁錦鸞嘟囔,一邊將要塞進懷裡,一邊偷偷地看他。「師父,這些天,你去哪裡了,我功力都漲了好幾階了呢。」
「去邊陲。」銀面血蓮簡短的道,似乎不欲多談。「你快要進入煉氣了,好好練習吧。」
郁錦鸞點點頭,神色有些心不在焉。
她閉口不言,銀面血蓮也閉口不言。
「那個,師父。」沉寂了許久,郁錦鸞終於挨不住了,開口問道,「師父有讓人昏迷和拉肚子的藥嗎?」
她沒看到銀面徐了眼裡一閃而過促狹的笑意。
「有。」銀面血蓮低下頭,抿著嘴道。
「給我點吧,師父。」郁錦鸞的眼前猛地一亮,急忙對著他哀求道。她一邊故作可愛的瞪大眼睛,一邊努力嬌羞的抿嘴。
銀面血蓮卻老神在在的盯著她,一動不動。
「哎哎呀,師父,你就給我了嘛,求求你了。」郁錦鸞無奈,語氣更加哀怨。
似乎是聽到了郁錦鸞的聲音,屋外響起彩雲溫柔的呼喚了一聲。看到郁錦鸞小臉上更加濃烈的哀怨,銀面血蓮嘴角微微一揚,從袖子中掏出兩個布包迅疾的扔給郁錦鸞,而後轉身不見。
「小姐。」彩雲掀起簾子,淺笑著看著郁錦鸞,「小姐可要歇息了?」
摸著手裡的布包,郁錦鸞已經興奮的聽不進話了,但她依然條件反射的點頭,「嗯嗯。」
彩雲便走向前,吹滅了燭光。一時間,室內被黑暗覆蓋。
郁錦鸞瞇了一會眼睛,終於忍不住,一歪頭睡著了。
在她漸入夢鄉的時候,一個黑影站在床頭,怔怔的立了半宿。月光照耀在他泛著白光的臉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輝。
------題外話------
方才碼字的時候,突然發現錦鸞的年齡不對,便前後統一了一下。為了劇情,所以錦鸞重生的那一年是九歲,而她母親出事那年是十歲生日前不久,這樣比較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