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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如魚得水 6 文 / 野賊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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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書記應該是把我當成真正的自己人了,要不然也不會當著我的面袒露對姚雪妃的好感。哈哈。」

    三大收穫裡,劉睿最得意的還是與白旭光關係的進步。畢竟,只要緊緊跟他聯繫在一起,得到秘書一處處長的位子只是遲早的事。至於再找個老婆,只要自己地位上去了,還愁找不到好的?

    跟白旭光在市內奔波了一天,還是很累的。劉睿披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小區,走到丁字口剛剛左轉,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老弟,兄弟……」回頭看時,卻是乾哥劉明,驚訝地說:「哥哥……你怎麼來了?」

    劉明快步走上前,親熱的把住他的臂膀,拉著他往小區南邊走,低聲道:「老弟,你得給我個面子。我們呂區長想見你,我就把他帶過來了,你去見他一面……」劉睿停下腳步,皺眉道:「市南區區長呂興業?」劉明點點頭,低聲道:「下午的事,你也知道了。市轄十幾個縣區,他是頭一個丟臉的政府一把手。沒面子還是小事,可就怕惹得大老闆不高興啊。他想見見你,求你幫個忙,等什麼時候大老闆不忙了,你給引薦引薦,讓他親自私下裡給大老闆道個歉,也匯報下工作。當然不會憑白麻煩你的……」

    劉睿抬頭望了望南邊,小區裡的路燈還亮著,可以一直望到南門,但視線範圍內,沒見到任何人。劉明很聰明,搶著道:「他在車裡呢,車在小區南門。」劉睿問:「你們幾點過來的?」劉明說:「七點出頭。」

    劉睿心中訝然,現在已經將近十點,這兩位七點出頭就過來了,豈不是在這兒等自己等了兩個多鐘頭?這麼一想,心中就生出一股優越感,把劉明拉到牆角里,低聲道:「哥哥,你的面子老弟我無論如何都要給……」劉明見他答應幫忙,非常高興,道:「好兄弟,真是沒說的。」劉睿一擺手,截口低聲道:「哥哥,我幫忙是幫忙,可有個事兒不明白了。他呂興業是你跟前橫著的一座山,你要是想進步,就得跨過他去。如今他在我老闆跟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這不正好嗎?你自己努把力,我以後再幫你說說話,你取而代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劉明聽得吃了一驚,對他豎起大拇哥,讚道:「老弟,你果然是幹大事的,我服了!」說完壓低了聲音道:「老弟,我跟你說句實在話,這個老呂對我不錯,挺關照我的,我絕對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另外,還有件事得告訴你,我們區書記楊澤華明年就到點兒了,他說什麼也得下。他要是下了,老呂就有極大可能接他的位子。老呂已經答應過我,他要是上了,一定推薦我接他的位子。」劉睿說:「他的話可信嗎?你可別忘了,你前邊還有個區委副書記呢。」劉明說:「老呂人性不錯,我信他的。」劉睿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沒話了。走,過去見見他。」

    兩人邁步往南門走去,離著南門還有十幾米遠的時候,呂興業就已經下了車。劉睿還沒跨出柵欄小門,呂興業已經迎了上來,伸出雙手,熱切的說:「劉處長,麻煩您了,實在是麻煩您了,這麼晚還要耽誤您的寶貴時間……」劉睿把公文包遞給劉明,也把兩手伸出去跟呂興業握到一起,笑道:「呂區長您千萬別跟我客氣。劉明大哥那是比我親哥還要親的好哥哥,聽他說您平時對他照顧頗多,他是把您當老大哥看待的,那算到我這邊來,您也就是我的老大哥。自己老大哥的忙怎麼能不幫呢?是不是?呵呵。」

    呂興業本來是心懷誠恐的,因為之前沒跟劉睿打過交道,不知道這位新任市委一秘的脾氣,此刻見他如此知情識趣,總算是鬆了口氣,非常高興,卻也不敢過多耽誤他的時間,急忙把自己的訴求說了出來。

    劉睿本來就答應要給劉明這個面子,又能憑白從呂興業這裡賺個人情,而自己所要做的不過是在適當的時候跟白旭光通報一聲,不違規更不違紀,何樂而不為?因此爽快地答應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呂興業身後多了一個人。呂興業從那人手裡接過一個盒子,轉手遞向劉睿,笑道:「劉處長,您能答應幫我這個忙,我這顆吊著的心可算是徹底踏實下來了。也不能白白的麻煩您,一點小意思,請您笑納。咱們細水長流,以後就是好朋友。以後您要是在市南有什麼事要辦的,找我老呂。大忙我幫不上,小忙還是沒問題的。」

    劉睿急忙推拒,道:「呂區長,這可使不得。您平時照顧我這位乾哥哥那麼多,我當弟弟的有機會替他還您一個人情,就已經很高興了。這禮物絕對不能收。」

    一個死活要送,一個絕對不收,兩人很自然便拉扯起來。

    劉明見劉睿態度比較堅決,就勸開了呂興業。兩人在旁邊嘀咕了一陣子,再回來的時候,呂興業跟劉睿握手道別,說了番客氣話後坐回了車裡。

    劉明攬著劉睿回到小區裡面,道:「老弟,你今天在老呂面前賣我面子,我心裡記著了。咱倆是兄弟,客氣話我不多說。剛才啊,老呂是要送你件金鑲玉的雕像,價值不菲,你拒絕他,不能說不對,也不能就說是對了。以後啊,這樣的事情還多著呢,如果每個人送禮你都拒絕,不出半年,我敢說整個雲州市就沒人理你了。你信不信?你市委書記的秘書也好,你市委辦公廳秘書一處的處長也好,帽子再大,沒人給你面子,你也白搭。你老闆還指望著你跟市裡三教九流的人們溝通呢,要不然他哪知道市裡的實際情況?要是把下面的人都給得罪了,你跟誰溝通去?所以啊,有的時候,禮物該收了就收,不用死守著紀律。你收了禮,全了人家的面子,省得人家胡思亂想,你也賺了人情多了人脈,多好的事情?官場上面,講究個『花花轎子人抬人』,就得有下面的人捧你,你才能混得更好。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劉睿聽了他這一席話,好像腦袋裡開了個天窗,自覺自己的秘書生涯進入了一個嶄新的境界,激動的握著劉明的手說:「哥哥呀,你可算是給我開竅了。要是沒有你教給我這些,我只怕把人都得罪光了還不知道怎麼得罪的呢。」劉明呵呵一笑,道:「老弟你這麼聰明,這些道理遲早都會懂,我不過是倚老賣老在你跟前賣弄而已。話說回來,你也不要擔心紀檢委查你。紀檢委的人就算是吃錯了藥,也絕對不敢查你這個市委書記的愛將。哪怕他們收到證據確鑿的舉報信,你老闆也會給你壓下來。當然了,現在在官場上混的都是聰明人,一般不是逼急了,絕對不會玩個魚死網破的。」

    劉睿皺眉道:「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萬一我收了人家的禮,真被人家反告了怎麼辦?」劉明笑道:「真有那一天,你就來個死不承認,死無對證。」劉睿好奇的問道:「什麼意思?我禮物收下來就在家裡擺著,紀檢委的上門一查不就完了?怎麼個死不承認?」劉明笑瞇瞇地說:「誰叫你把禮品放家裡了?」說完又道:「老弟你是聰明人,話我就不說太細了。呶,這是一張購物卡。你覺得剛才老呂那個禮物太貴重,我就跟他商量了下,換一換,換張小卡片。這種購物卡全市哪裡都有,你就說是撿的也好,自己買的也好,沒人會管的。卡怎麼用,背面寫著呢。好啦,我也就不耽誤你休息了,先告辭,改天過來看望乾爹哈。」說完拍拍他的肩頭,轉身走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睿要是連這張卡都不收的話,就有些不給面子了,想了想,只能無奈的把卡放到褲兜裡,提步往家裡走,想著方才劉明教誨自己那番話,暗道一聲僥倖,多虧有這麼一位乾哥哥隨時提點著自己,要不然自己犯了大錯還不自知呢。卻也不無感歎,什麼時候連不接受禮物都是一種罪過了呢?

    回到家裡,劉睿洗了個澡,要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裡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姚雪妃的名片,很自然就想起她對自己的囑咐,還有白旭光的吩咐,心中一動,不如給她打個電話吧,既是自己對她囑咐所作出的答覆,也是執行老闆的命令,旁人就算知道了也沒閒話說。只是不知道,這麼晚了,她是不是已經休息了。還有,如果她不是單身的話,那這個電話會不會引起她老公的誤會呢?

    猶豫了半響,他還是決定不打這個電話。時間實在是太晚了,容易給人生出誤會。

    電話是不打了,可他躺到床上後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一想到姚雪妃那美艷大氣的面孔、婀娜多姿的身子,心裡就像是燒起了一團火,燒得渾身都難受,怎麼也閉不上眼,看看空著大半的雙人大床,暗暗苦惱,什麼時候才能給這張大床添個新主人呢?

    劉睿最終還是決定,給姚雪妃打這個電話,就打著「剛剛看過重播新聞,向她提出意見」的旗號吧,如果驚動了她老公,那就再把老闆的旗號抬出來,絕對能把她老公嚇跑吧。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彼端響起姚雪妃那甜美清脆的話語聲:「喂,哪位?」劉睿先判斷出她還沒睡,否則是不可能這麼快接起電話的,另外,她心情似乎還不錯,因為話語裡透著愜意,儘管如此,卻也沒敢跟她說笑,道:「姚記者,我是市委辦公廳的劉睿啊。」姚雪妃微微吃驚,驚喜的說道:「呀,是你……不知道領導有什麼吩咐?」劉睿不自禁笑出來,柔聲道:「沒打擾你休息吧?」姚雪妃道:「沒打擾沒打擾,呵呵,我一般都是十二點多才睡呢,屬夜貓子的。好在房子裡就我一個,也不怕打擾誰。」

    劉睿心頭打了個突兒,這位美女主持人剛上來就暗示自己她一個人住一套房子,這是什麼意思?沒有過多猶豫,開門見山的說:「姚記者,是這樣,我跟白書記剛剛看過重播的雲州新聞,看過了你剪輯的那一段,你不是說向你提意見嗎……」姚雪妃笑呵呵地說:「哦,是嗎,那領導一定是有意見了。你等下,我去找筆本,好好的記下來。」劉睿見她如此認真嚴肅,反倒顯得自己這個電話太兒戲了,不自禁有些羞慚,忙道:「不用找了,你聽一下就行。」姚雪妃說:「哦,好,那領導請說。」劉睿說:「別叫我領導,我哪是什麼領導。」姚雪妃笑道:「您太謙虛了,您就是領導。」劉睿也不想跟她扯皮,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我覺得,你在鏡頭前面有些緊張,不太放鬆,沒有你平時那麼隨意自然。希望……呵呵,你這個方面改一改是最好。」姚雪妃笑道:「是嗎?我平時比上鏡要好嗎……」

    劉睿完全沒想到,這個電話一打就打了將近一個小時。最開始的時候,兩人勉強還能說是「談公事」,但是到了後來,已經是綜藝娛樂、天文地理,無所不談了,而且兩人都是越談越興奮,越聊越投機,沒誰有睏倦的表示。

    戀戀不捨的掛掉電話的時候,劉睿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夏日之夜,自己竟然剛剛與市電視台最漂亮的女主持人、不知是多少雲州男人的夢中情人暢聊了一個小時之久,要不是耳畔還有姚雪妃那動聽的聲音,真以為是做夢呢。要是以前,真是打死都不敢想自己會有這等福氣;可是現在,卻輕輕鬆鬆的做到了,沒有任何難度。一想到這一點,就得意的忘記了形狀,跳起來站在床上手舞足蹈起來。

    但等他靜下心來的時候,想到老闆白旭光似乎也對她有好感,心中就是一陣冰涼,暗想:「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老闆給的。毋庸置疑,沒有他,就沒有我的現在。我怎麼好碰他感興趣的女人呢?我應該退避三舍才對啊,怎麼能跟她聊上那麼久呢?唉,一不小心就又犯錯了,真是鬱悶啊。」

    次日早上,劉睿與老周去雲州賓館接白旭光。在貴賓廳前台,劉睿見到了董旖潔。

    隨著來貴賓廳的次數越來越多,劉睿對這裡也是越來越熟悉,便沒有第一次來時那麼拘謹。此刻見到董旖潔,很自然就上前打招呼:「董總早啊。」董旖潔迎上前,道:「劉處長早……」說完低聲道:「晚上下班到我家一趟。」

    劉睿聞言怔住了,一是想不到她會在工作場合跟自己說這種私密話,二是不知道她讓自己去她家裡幹什麼,還「晚上下班……」,更給這次即將到來的串門披上了一層曖昧的外衣。

    不管怎麼說吧,能接到她的邀請,總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他也知道這個女人廢話不多,能說的已經說了,不能說的就算自己問她她也不會說,就沒再問,衝她點點頭,舉步上了二樓樓梯。

    今天白旭光的行程是去高開區調研,但在臨去之前,他把市長孫金山請了過來談事。

    劉睿知道他要跟孫金山說的是羅大偉的事情,估計要說一陣子,便趁這個空兒到秘書一處轉了轉。

    處裡主持工作的副處長姚偉與其他人等見他這個准處長忽然過來,都對他表示出了足夠熱烈的歡迎。

    劉睿把下週二陪秘書長去南河縣實地調研市委辦公廳掛鉤鄉鎮、村『四群』教育工作開展情況的計劃說了,詢問處裡都誰想去,一共兩個名額,先到先得。

    生性活潑好動的女孩張慧第一個站起身舉手道:「我報名,嘻嘻,整天在辦公室裡憋著都快長蟲兒了,該出去放放風了。」

    劉睿笑了笑,道:「好,算你一個。」說完看向另外一個副處長孫大中,道:「孫處長,要不你也一塊去吧?」

    姚偉要主持處裡工作,肯定抽不開身。劉睿想要表示對老同志的尊重,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孫大中了。

    孫大中站起身,憨憨的說:「行,那我就陪處長走一趟。」

    劉睿回辦公室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來電,接聽時,對方笑著說:「劉處長,該打針了。」劉睿呆了下才聽出給自己打電話這個是市醫院的副院長楊萍,有些受寵若驚,道:「楊院長,怎麼敢勞動你親自給我打這個電話呢?你隨便找個護士給我打這個電話不就得了?」楊萍說:「護士比我還忙呢,只能我親自給你打嘍。」劉睿聽她說得俏皮又可愛,心頭蕩起一絲漣漪,道:「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啊。今天又要打針了?」楊萍說:「是啊,第一、三、七、十四、三十天,各打一次,一共五針,缺一不可。」劉睿叫苦道:「我暈,要連著打那麼久啊。」楊萍笑道:「是啊,我比你更想一針見效,可是狂犬疫苗使用上就是這麼麻煩。」

    劉睿想了想,說:「楊院長,我今天白天要陪書記在外面跑,很可能晚上才有空,不知道晚上過去還行不行?」楊萍說:「行,當然行,怎麼不行?呵呵。等會兒我把我手機號告訴你,你晚上有空了給我打手機。」劉睿忙道:「可不敢麻煩您了楊院長,我隨便找個科室把針打了就行。」楊萍說:「這個到時候再說吧,總之你來之前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就這樣吧,我先掛了呀,呵呵。」說完就在笑聲中掛掉了。

    劉睿咬了咬嘴唇,心說這女人怎麼那麼好?自己麻煩了她這麼多次,又該怎麼好好謝謝她?邊思索邊往回走,等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楊萍的手機號就發過來了,自然是趕緊存好。

    上午十點,白旭光一行人前往高開區調研,目標是高開區最西北邊界處的平原水泥廠。

    平原水泥集團是在原山南水泥廠的基礎上成立的上市股份制企業,是中原地區最大的水泥生產商和供應商,在雲州市高開區建有分廠。雲州分廠年納稅數千萬,是市裡的納稅大戶不說,還解決了很多的就業崗位,是市裡的龍頭企業,歷屆市領導對其都很重視。

    平原水泥廠在雲州市區的最西北角。劉睿他們的車開到距離水泥廠不遠處的一條馬路上時,不成想遭遇了堵車。連續幾十輛罐裝運輸水泥的泥頭車停在了路上,先是兩兩並停,隨後三輛甚至四輛並停在一起,佔據了通往市區的車道不說,還佔據了部分逆向車道。劉睿他們這幾輛車開始是走走停停,後來索性全部堵住了,再也開不起來。

    杜立雪讓劉睿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劉睿從車裡下來,走到前方去詢問,走到前面才發現,原來是幾個交警臨時設卡,將所有運輸水泥的泥頭車攔下來檢查,這才導致交通堵塞。

    劉睿過去跟帶隊的交警警官出示了工作證,又說了下情況。那警官聽說市委一號車被堵在附近,嚇得臉色都變了,急忙叫人疏散這些泥頭車。

    劉睿也沒往深裡想,反正只要道路暢通了就行,眼看交警已經開始疏導車輛,於是回到車裡,跟兩位領導說了一遍。

    白旭光聽了問道:「這麼多泥頭車,難道全部都要檢查嗎?」劉睿說:「應該是,交警全都給攔下來了。」白旭光又問:「為什麼檢查?」劉睿愣住了,暗暗責備自己剛才沒有打聽清楚,含糊的說:「應該是超載吧。」白旭光點了點頭。

    等了十來分鐘,前面車流才慢慢通暢起來。老周也跟著加油起步。

    車輛駛過那幾個交警的時候,劉睿發現那些泥頭車一輛接一輛首尾相連的停在了路邊,延綿長達數里,暗地吃驚。好傢伙,這得不下百十輛吧?按一輛車罰最少兩百算,這些也能罰個幾萬了,交警隊真是油水部門啊,怪不得人人都想往裡鑽呢。

    就在此時,忽有幾輛泥頭車呼嘯而過,越過市委一號車以後,也不打轉向燈,猛地往一號車前面一插,擠進了快車道內。老周冷靜處理,讓速不讓道,急急減速,這才避免了車禍的發生。

    劉睿怒道:「太過分了!這司機會不會開車啊?」

    老周無奈的笑笑,回頭問兩位領導:「白書記,秘書長,你們沒事吧?」兩位領導都表示沒事。

    白旭光觀察的很仔細,指著前面的泥頭車說:「這車看樣子也是運輸水泥的,為什麼沒被那些交警攔截罰款?」老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可能司機跟交警認識吧。」白旭光哦了一聲,也沒再問。

    劉睿卻發現了些許端倪,那些被交警攔住的水泥罐裝車,罐身上的標識是「平原水泥」,而前面這兩輛泥頭車罐身上寫的卻是「雲山水泥」。

    「雲山水泥?這是哪兒的水泥廠?」

    劉睿雖然沒怎麼聽說過這個雲山水泥,但從名字上似乎可以看得出,這應該是雲州本地的水泥廠。

    劉睿便想到,難道這是雲州政府出於地方保護而特別制定的政策,專罰外人?不過,這些都是猜測,不足在兩位領導面前獻醜,便沒有說出來。

    一行人趕到平原水泥廠後,受到了廠領導的歡迎。沒有用「熱烈」兩個字來形容,是因為廠領導們的態度並不顯得親熱。不只是不親熱,甚至有些慢待敷衍,廠長竟然沒有露面,而是派出了一個副廠長應付場面。

    白旭光等人在副廠長郭立的帶領下,參觀了現代化的全電子工藝生產車間,又參觀了全國第三大的水泥生產流水線,又到職工娛樂活動中心看了看,最後來到了廠大樓的會議室裡。

    白旭光並沒有因為廠長沒有親自出面招待而產生怨憤,很認真的詢問郭立:「目前廠子發展有什麼困難沒有?」郭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皮笑肉不笑地問道:「白書記,您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白旭光微微一笑,道:「我大老遠跑過來,聽你說假話幹什麼?」

    劉睿聽得暗暗好笑,自家老闆表面上說不氣,其實還是有些不忿的,這不,話語裡就表現了出來。當然,這個郭立的態度確實也令人討厭,竟敢跟市委書記耍貧嘴,不是討打是什麼?

    不過呢,想一想郭立的身份,他倒也確實有膽子跟白旭光耍貧嘴。他並不是雲州本地人,而是平原水泥集團總部派來的主管工藝的副廠長。平原水泥集團總部在省城,既然是從省城總部派來的高級工程師,自然可以不把當地官員放在眼裡了,反正得罪了也沒事。

    郭立說:「要是說真話的話,我們廠子現在就有一個最大的困難。」白旭光說乾脆的說:「說。」郭立說:「你們雲州市的雲山水泥廠,實在是欺人太甚……」

    此言一出,在座白旭光一行人等都是臉色大變。

    白旭光瞇了瞇眼睛,道:「郭廠長,這話怎麼說?」郭立說:「白書記,我要告狀,我要替我們廠長向您告狀,請您給我們伸冤。」白旭光聽得臉色一整,道:「好,你說。」郭立氣呼呼的說:「你們本地雲山水泥廠的產品,不論是質量還是價格,都不如我們平原水泥。眼看市場就要被我們平原水泥全部佔領,他們沒有別的辦法,玩起了陰謀。雲山水泥廠的廠長叫劉海峰,是你們市公安局交警支隊支隊長王斌的岳父。劉海峰就指使王斌,凡是從我們平原水泥廠拉水泥的車輛,一律攔截檢查,沒超載給你整出超載來,超載了更是毫不客氣就罰款。反倒是他們自己雲山水泥廠拉水泥的車輛,不論多超載都沒事,甚至闖紅燈都沒人管,等於是開了綠色通行證了。他們搞了我們這半年多了,現在弄得幾乎沒人敢來我們這邊拉水泥,我們水泥銷量很受影響,工人們的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你說這叫什麼事?你說這就是你們一貫宣傳的要建立的法治社會、和諧社會嗎?」

    白旭光疑惑的對杜立雪說:「剛才咱們在路上看到的那些被攔截的泥頭車……」杜立雪點頭道:「是平原水泥的。」

    郭立冷笑道:「可不就是王斌的人幹的?最開始,他們只攔截往市外運送水泥的車輛,到了現在,連往市裡去都要攔了。而且他們越來越囂張,都快跑到我們水泥廠門口來攔截了。我甚至聽到王斌對外放話,說,只要他一天還是市交警支隊的支隊長,我們平原水泥的運輸車輛就別想過上一天好日子。」白旭光說:「關於這件事,你們沒有向市公安局、市政府信訪辦反映嗎?」郭立說:「反映,當然反映了,可是反映了有什麼用?王斌的老爺子,是市人大退了的老主任,市裡上上下下都是他們家的關係,雖然退了位,說話還是有人聽,誰敢管?」白旭光沉吟一番,道:「郭廠長,你說的這個情況,我瞭解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平原水泥主持公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們絕對不允許離退休幹部子女仗著父輩的名頭在外面為非作歹。」

    白旭光本來是想一天都在高開區調研的,可是在平原水泥廠碰上了這麼一檔子事,哪裡還調研得下去?從水泥廠出來後就直接打道回府。

    吃過午飯後,午休的時間裡,劉睿找到師傅袁小迪瞭解情況,先跟他詢問副書記於鳳和與政府一二把手之間的矛盾。

    袁小迪介紹道:「他們之間早就有矛盾了,準確的說,是於鳳和與孫金山之間有矛盾。當初張建設還在任的時候,有次常委會,決定宗教局局長的位子。於鳳和想把自己的親信推上去,可是沒想到,宗教局這麼一個冷衙門,孫金山竟然也跟他搶。結果老於為了維護自己的信譽與面子,當場跟孫金山吵起來,鬧了個不歡而散。從那以後,只要是孫金山的提議,不管正確與否,老於都會投反對票。兩人的矛盾是公開化了的,你竟然不知道?」

    劉睿說:「可我怎麼發現於副書記跟常務副市長賈麟也不對付呢?」袁小迪說:「賈麟是孫金山的開路先鋒,老於當然也不放過一起打啦。」劉睿笑起來,又問:「市交警隊支隊長王斌的老父親很厲害?」袁小迪問:「你說的是王用友?」劉睿說:「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就知道是王斌的父親。」袁小迪說:「以前可能很厲害,但現在,退了就是退了。人走茶涼。」劉睿明白了他的意思,衷心的說道:「謝謝師傅告訴我這些。」

    劉睿回去以後,抽空跟白旭光說了這兩件事。白旭光問他是從哪打聽來的,他如實說了。

    白旭光問道:「就你所瞭解,袁小迪這個人怎麼樣?」劉睿毫不猶豫就說:「人才!各方面能力都很強,我拜他為師是拜對了。」白旭光說:「既然是人才,放到老幹部處不是可惜了?」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再沒二話。劉睿卻已經領悟到,師傅的春天快要來了,心中也為他高興。

    下午,白旭光再次把紀委書記肖大偉叫過來開會。劉睿猜到是老闆要出手對付王斌了,心知王斌是在劫難逃。王斌倒了之後,市交警支隊支隊長的寶座可就空出來了,不知道關曉偉是不是有機會更進一步。

    白旭光叫來肖大偉只是開始,隨後,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馮海亮也被召喚過來。接著,市政府那邊分管政法與信訪的副市長也被叫了過來。這些人連同杜立雪一起,在一個小會議室裡開起會來。

    劉睿本以為白旭光對付王斌的手段就跟對付羅大偉那樣一樣,通過紀委,從暗裡下手,無聲無息的找到王斌的罪證而並不驚動他。可現在這麼一搞,似乎要鬧得滿城風雨了,只怕王斌會第一時間內知道消息。不過,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事情越大,影響也就越大,王斌的罪責相應也就越大,誰也保不了他。或許,這正是白旭光如此大動干戈的原因之一呢。

    散會後,已經是傍晚了。

    白旭光回到辦公室,劉睿跟進去給他換茶。

    白旭光歎道:「一個退休的人大主任的公子,竟敢這麼囂張,真不知道是誰給他狂妄的本錢的。」劉睿低聲道:「老闆,您這麼大張旗鼓的召集人手開會,萬一被王斌聽到風聲,他提前做好應對準備怎麼辦?」白旭光說:「他還能銷毀證據不成?就算他能銷毀證據,能銷毀我的眼睛,秘書長的眼睛,還有你的眼睛嗎?咱們今天上午可是看得真真的。」劉睿笑道:「他如果否認頑抗呢?就說是嚴格執法,咱們也沒別的可說的呀。」白旭光笑道:「他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最明白。頑抗是沒用的。我這次之所以叫來這麼多人開會,目的就是驚動他,讓他知道我要對他動真格的了。他要是聰明的話,趁早自己出來領罪,別等我把他揪出來罰立站。」

    劉睿忽然有所領悟,老闆的手段真是高深莫測啊,對付羅大偉,用的是懷柔之策;對付這個王斌,用的是敲山震虎、打草驚蛇,而兩種辦法之不同,或許就建立在兩人背景不同的基礎之上吧。

    羅大偉的後台是孫金山,孫金山還在位,很容易對白旭光產生掣肘,所以白旭光給他面子,讓他自己處置自家人;王斌的後台是他老爺子王用友,雖說王用友已經退了,但也算是市裡的老幹部,白旭光初來市裡,腳跟尚未站穩,不好對他父子喊打喊殺,但又要嚴格處理王斌,那該怎麼辦呢?最妙的辦法就是不跟王家父子產生正面衝突,而是用雷霆之勢逼迫王斌自己跳出來認錯。一旦王斌自己跳出來認錯,給足了白旭光面子,白旭光必然也會給他父子一個面子,不會斬盡殺絕。這樣一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會鬧到翻臉的地步。而白旭光若是直接對王斌痛下殺手,肯定會得罪王用友。王用友雖然已經過氣,但在市裡也有一大批的人脈,要是拼了老命跟白旭光耍混,白旭光也不好過。

    高,高啊,實在是高!

    劉睿想通了這裡面蘊含的高妙道理,美得跟什麼似的,自覺自己又從老闆這裡學到了一條手段,情不自禁地就說:「老闆您真是太厲害了,您這一招真是深深符合了中庸之道,讓我更加深刻的領會了『和諧』這個詞的含義。我太佩服您了。您要是在明朝啊,一定是內閣首輔大臣。」白旭光被他誇得哈哈笑起來,道:「你這個小睿啊,又來拍我馬屁。不過,你要是能從這裡面學到什麼的話,我還是很開心的。」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劉睿手機忽然響起來,搞得非常窘迫,接吧,當著白旭光的面說私話,不大好;不接吧,也不好,好像顯得跟白旭光見外。他不是猶豫之人,瞬間做出決斷:接!不僅要接,還要把話說清楚,免得白旭光聽不清。

    電話竟然是楊萍打來的,問他還去不去打針。

    「去,當然去了……」劉睿第一時間做出回答,好嘛,狂犬病可不是鬧著玩的,誰把狂犬病鬧著玩,那狂犬病就鬧著誰玩,「不過我還沒下班,要晚點過去打針了。真是麻煩您了,還要屢次三番的提醒我!」

    等他掛掉電話,白旭光問道:「打什麼針?」劉睿訕笑道:「還不就是那天讓貓抓了,要去打狂犬疫苗,一連打五針,一個月才能陸續打完。」白旭光一擺手道:「趕緊去,這個不是兒戲,不能耽擱。」劉睿驚道:「那您呢?」白旭光笑道:「我,我忙完了就去吃飯唄。難道沒有你陪著,我還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呵呵,快去吧。呃,跟老周說一聲,讓他開車拉你去。」劉睿感動不已,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這位好領導。

    驀地裡,一種獻媚的勁頭從骨子裡飄了出來,讓他大著膽子說:「老闆,您今天晚上忙不忙?」白旭光說:「還行,怎麼了?」劉睿說:「要是您晚上不忙,我讓市電視台的姚記者給您打個電話,好好聽取下您的意見。以後她肯定少不了要跟您隨行採訪報道,有些事情您還是提前囑咐下她的好。」白旭光微微愣了下,問道:「她工作那麼忙,會有時間嗎?」劉睿忍不住好笑,又有幾分失望,看來,自己這位領導也不能免俗啊,很認真地說:「是忙,她經常要在電視台忙到晚上十二點多呢。還好她家就她一個人,她多晚回家都沒事。」

    一句話說出了姚雪妃兩個**,劉睿只感覺自己臉上發燒,又覺得自己為了跟老闆獻媚,竟然需要利用姚雪妃,就更是心底有愧。

    白旭光聽了淡淡的道:「哦,你看著辦吧。」

    劉睿沒敢讓老周開車送自己,好傢伙,那可是市委一號車,就算書記已經授權了,自己卻應該知道自己的本分,不要給人詬病的機會。他走出市委大門,在外面打了輛車趕往市醫院。

    在市醫院門口,劉睿找了個角落,給姚雪妃撥去了電話:「喂,姚記者……」姚雪妃聽到是他,很開心地說:「是你呀,下班了沒?」劉睿聽她直接用「你」稱呼自己,心頭泛起一絲甜蜜,可想到老闆對她越來越感興趣,強自把這股子甜蜜壓下去,低聲道:「晚上你抽時間給白書記打個電話,聽取下他對你報道的新聞的意見。另外,他可能還有些關於你隨行報道的規矩要囑咐給你。」姚雪妃聽了很高興,道:「是嗎?白書記他晚上有時間嗎?幾點有時間?我好好準備一下。」

    劉睿見她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比跟自己通話還要高興,心中泛起一股惡感,立時變得無精打采,道:「你看著辦吧,不要太早,也不能太晚,九點半左右的樣子吧。我告訴你他住處的電話……」姚雪妃把白旭光所在的貴賓廳房間的電話號碼記下後,高興地說:「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呢。」

    劉睿聽她的口氣彷彿在說:「你把我送給了白書記,以後我也是書記跟前的紅人了,以後也要跟著發達了,我可要好好謝謝你。」心裡更是鬱悶,暗想,昨晚上這個女人還跟自己聊得歡天喜地呢,今天攀上了白書記,利馬變臉就對自己客氣起來,這女人啊,都是天生的演員啊,淡笑道:「都是為了工作,有什麼可謝的?」姚雪妃說:「不謝怎麼行。你等著,改天我請你吃飯,呵呵。」

    掛掉電話,劉睿無趣的搖搖頭,走進了醫院裡面,想起等著自己的楊萍,忙又給她撥去電話。

    還是急救中心,還是上次那間急救室,屋門緊閉。劉睿坐在床上,楊萍認真而又溫柔的給他上臂注射著狂犬疫苗。

    劉睿近距離觀察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見她臉部肌膚雖然依舊嬌嫩白皙,卻明顯有些鬆弛,鼻翼兩側與眼角部位還有細微的皺紋,但是這些細微的瑕疵,都被她秀麗柔美的容貌所遮掩住了。她唇紅齒白,嘴角兩邊總是現出兩個淡淡的酒窩,一笑起來,就露出了白白的小虎牙,既俏皮又可愛。

    劉睿不禁暢想起這個女人在年輕的時候該是多麼的俏美。

    「疼嗎?」楊萍一邊緩慢的給他注射藥液,一邊用兩指**針孔左右兩旁的肌肉。

    「不疼,一點也不疼。」劉睿笑道,「楊院長您注射的水平實在太高明了。我從小到大,這還是頭一回打針不覺疼。」

    楊萍被他的誇張逗笑了,道:「哪有,我水平一般啦。」

    打完針,楊萍又給他檢查貓爪留下的傷口。

    劉睿感受到她溫熱的手指在自己後腰處劃過,心裡癢癢的,說:「楊院長,你看我麻煩你這好幾次了,今天又耽誤你下班,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這樣吧,你賞臉讓我請你吃晚飯好不好?」楊萍放下他的襯衣下擺,道:「傷口幾乎癒合了,你體質很不錯。」又道:「吃飯就不用了,燕子跟我是好姐妹,你是她帶過來的朋友,我讓你請吃飯那叫什麼了?呵呵。」劉睿說:「咱們一碼歸一碼,你跟鄭部長好是你們的事,但是我這邊總歸要表示,不然我下次就再也不敢麻煩你了。」楊萍見他堅持,就笑著說:「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呵呵。」

    楊萍先回辦公室收拾了一下,隨後駕駛一輛白色的現代越野車從裡面開了出來,在急救中心拉上劉睿,駛出了市醫院。

    兩人在距離市醫院不遠的地方找了家飯店吃飯。飯間說說笑笑,氣氛非常融洽。飯後結賬的時候,楊萍先掏出錢來結賬。劉睿忙把錢搶回來,塞回了她的手裡,心中對她的好感又深了一層。

    在飯店門口,楊萍要送劉睿回家,劉睿竟然沒說過她,順從的再次上了她的車。

    劉睿本來想的是,晚上這頓飯請她吃了還她幾個人情,哪知道又欠下人情,想著自己連著欠她一個柔弱女子的人情,更是覺得自己沒用,一路上連連向她致謝。

    楊萍聽他一口一個楊院長,後來聽得不耐煩了,笑道:「你別叫我楊院長了。我歲數比你大不少,你叫我聲姐沒問題吧。你以後乾脆叫我楊姐,我也沾沾你這個小老弟的光。」

    劉睿心想,乾哥劉明親近自己,是自己能在他仕途上幫他進步,這位楊姐也說沾沾自己的光,可是她身為醫院的副院長,未必在體制內,自己能給她什麼光呢?但不管能不能幫到,先許諾下來肯定是沒錯的,便道:「好,那我以後就叫你一聲楊姐了。楊姐,咱們這也不算外人了,以後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直接跟我張嘴,我只要力所能及的,絕對沒二話。」楊萍笑道:「你別搞得那麼認真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

    楊萍直把車開到劉睿家樓下,這才掉頭駛去。

    劉睿剛要上台階,想起早晨遇見董旖潔的事,轉頭往一單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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