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夜了。
遁入雲層深處的明月,漸漸露了出來。
澄黃的月華,有如一片輕盈的薄紗,穿透這厚重的夜色,將暗淡的聖元山脈都籠罩在一片明輝當中。
躺在土坑內巋然不動、被扒得到一絲不掛的男子,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驚艷塵世的眸,幽灩深邃,高深莫測,瞳孔黑曜灼目,彷彿穿透了遠古的時光,驚落紅塵。
然而,此時當那雙驚艷的黑眸看到自己被人扒得連褻褲都不剩時,眸底有的只是冰凍三尺的絕寒。
膽大包天的……死女人!
把他當作肉墊也就算了,竟然還扒他的衣服,還扒得如此徹底……連條褻褲都不放過!
最可惡的是,那個女人扒走了的褻褲裡面,藏有他花廢了許多人力心力才找到的一張璇璣圖。
若僅是這樣,他還不至於如此憤怒,可恨的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嫌棄他那個地方……長得醜!
雖然他並不曾睜開眼睛,但從那個女人嫌棄的聲音就可以想像得出女人當時避如蛇蠍的樣子。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那個地方被恥笑被嫌棄!
此時此刻,饒是一向溫雅清貴、從不喜形於色的楚璽鏡,那張俊美無鑄的臉也變得冰冷黑沉起來。
如果不是他體內的剛好發作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如此狼狽地被一個女人給……
該死!!!
早在那個女人扒他衣服的時候,他就清醒了。
因為的劇毒浸蝕著他的經脈,雖然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毒發的劇痛令他無法動彈。
更無法阻止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想著想著,楚璽鏡俊美無鑄的臉龐更是黑了幾分。
而這個時候,他體內的的毒素終於淡下去了,此時的身體終於恢復了一些元氣。
修長的手指拂去臉上粘上的塵土,楚璽鏡弓身正準備起身時……
突然,一陣陣輕快卻又略顯焦急的腳步聲朝這邊疾速奔來——
眨眼功夫,三名黑衣人近到他的跟前……
當他們看到躺在地上面色冰冷陰沉、一絲不掛的楚璽鏡時,三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都出現的了裂痕!
一個個神情震愕,瞠目結舌地看著狼狽的楚璽鏡。
「聖,聖主……」
或許由於太過於震驚了,黑衣人一向鎮定的聲音此時都跟著顫抖起來。
到底是誰有這天大的本事將他們的聖主扒得一絲不剩的?
放眼整片天擎大陸,能跟聖主一較高下的,恐怕除了傳說中那幾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之外,已無人能夠做到!
而此刻,他們一向超然睥睨的聖主,竟然會被人扒得一絲不掛?
這,這,這實在是太驚怵了!!
「看夠了沒有。」
明明清冷有如冰雪消融般的嗓音,卻帶著股懾人心魄的霸氣與冰寒,讓人聽了心弦不由得為之崩緊。
三名黑衣人剎那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緊了緊神色,垂首恭敬無比地對著男人跪下。
「屬下冒犯了,請聖主懲罰。」
雖然他們心底很好奇一向優雅從容的聖主為何會如此狼狽。
但是跟隨主子的這幾年他們深深明白,聖主恐怕真的動怒了。
跟隨主子七年,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超然的聖主,如此憤怒嚇人的模樣。
楚璽鏡淡淡地睨了跪在地上的三名黑衣人一眼,淡聲道:「下不為例。」
冷月照在他白玉般絕美的臉龐上,一抹優雅的淺笑浮現唇角。
明明上一秒還冰冷絕寒有如洪水猛獸般駭人心魂,只因這一笑,卻又讓人覺得眼前的他是那般的清貴雍容,溫潤絕世。
修長的身影緩緩站起,只見一抹淡光從他指上的玉戒散發出來……
頃刻之間,一件不染纖塵的白袍便披於他的身上,與剛才被墨水心扒走的那件,一模一樣。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白袍,而是由世間最柔韌最堅固的雪蠶絲精煉而成的。
百毒不侵,刀槍不入,放眼整片天擎大陸,也只有兩件而已,絕對是希世罕見的珍寶。
不得不說,墨水心真是撿到寶了。
幽深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墨水心離開的方向,唇角,隱隱地瀉露出一抹若有深意的笑意。
顯然那個女人發現了褻褲內那張璇璣圖的秘密,僅憑數眼就能發現那張璇璣圖的存在,那個女人的身份很可疑。
這個世上,知道璇璣圖存在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那個女人,會是哪一方的人馬?
不管她是哪一方的人馬,從他手中奪了兩件希世珍寶,這女人,都休想逃跑。
那張璇璣圖上有他早先留下的追魂蠱,女人的行蹤,他如今是了如直掌。
他很期待,接下來的見面……
「你們三人先去行宮等候,本座有事要辦。」楚璽鏡收起思緒,對著三人淡淡道。
「是,聖主。」聲音落下後,三抹黑影如同鬼魅般消失於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