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到底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評價另一個男人為水性楊花呢?廖天驕皺著眉、悶著頭,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佘七ど大神的人類語言課程中漢語言學分課程的成語支課程沒有學好!
他猜測,佘七ど本意可能是看到他和單寧這樣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就能聊得比較熱絡,所以想說他在人際交往上如魚得水?渾水摸魚?又或者是……水、水、水`乳`交融?不過他氣呼呼地把零食扔回來又是什麼意思呢?廖天驕彎腰撿起那一大口袋吃的,裡面有一包兩斤裝的麻辣鴨脖已經被吃掉了三分之一,看來佘七ど是邊啃鴨脖子邊過來找他的,所以,顯然佘七ど非常清楚這些零食是他買的,當然也就知道了他剛才可能偷聽到了自己和戚佳妍談情說愛的事。
想到這裡,廖天驕一下子恍然大悟,該不會佘七ど本來是想來興師問罪的,這口袋零食也是要拿來做證據的?那他為什麼中途又跑了呢,是因為怕自己去跟單寧說些什麼,有損戚佳妍在劇團裡的形象?這樣一想,廖天驕一下子都不知道該為佘七ど氣跑了這件事喜或憂了。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想找佘七ど求救這件事恐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吧。
下午發生了自己被山鬼引誘進湖水的事件後,廖天驕第一時間就想找佘七ど求助,結果卻因為之後戚佳妍和佘七ど成雙成對地出現,搞得他把這事給氣忘了,再後來查理朱一出來,更是重心偏移了太多。但,廖天驕此刻卻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找佘七ど說那事。如果說了以後,那位大神不置一詞甚至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的話,他該怎麼辦?
在電梯遇怪手事件結束後,廖天驕一直認為這件事已經與自己無關了,因為怎麼看那只怪手也好、山鬼也好都是來找戚佳妍的,他只是個被無意捲入的路人罷了。廖天驕是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內幕,他也不想知道,反正那和他沒有關係,尤其戚佳妍身邊現在已經有了佘七ど保護,自可安枕無憂,可誰會想到那只白癡山鬼莫名其妙改盯上他了呢?廖天驕想,要是佘七ど知道這件事的話,搞不好會高興吧,畢竟他的女朋友不用再時時刻刻陷入危險之中了。能保戚佳妍安全和不讓戚佳妍受驚嚇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了,說他沒出息也行,廖天驕就是害怕,失戀也就算了,他怕佘七ど聽說山鬼盯上他以後給出積極的反應!
廖天驕失落無比,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手機,他最後的救兵大概真的只剩小方姑娘方晴晚了。廖天驕一直是很不願意向小方姑娘求助的,一來peter事件後,小方姑娘就對佘七ど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一想到自古天師和妖不兩立,雖然灰夜公館事件中,佘七ど似乎有說跟人類的什麼修行聯盟會有接觸,也不怕他們的樣子,他卻還是有些擔心這兩人碰頭會鬧出點什麼事來;二來麼,廖天驕雖然長得斯清秀,脾氣也挺好,但他其實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在廖天驕看來,男人當然是要保護女人的,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孩子反過來為自己涉險賣命呢?加上小方姑娘一直在外地出差,廖天驕也就不敢去打擾她,只是現在不打擾恐怕也不行了。
廖天驕調出方晴晚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聽筒中傳出「嘟嘟」的電話鈴聲,但是響了很久都沒聽到有人接起,廖天驕想方晴晚可能是在忙別的事情所以沒聽到,於是補了一條簡訊過去,告訴小方姑娘自己遇到了麻煩,希望她可以回個電話過來。發完消息,廖天驕將手機揣進了口袋,想著要不還是去tony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幫忙的,耳朵裡卻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音樂。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啊啊~」
廖天驕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佘七ど在遠處接起了電話,說了幾句話後,那頭也拿著手機的戚佳妍就出現了。戚佳妍走到佘七ど跟前關了手機,兩人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戚佳妍還轉過頭來有意無意地看了廖天驕一眼。
廖天驕忍不住打起精神挺起脊樑瞪了回去,結果戚佳妍又說了什麼,佘七ど就回頭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後兩人就一起並肩離開了。廖天驕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錘了一拳似的,一下子悶得要命!雖然不值錢,但那是他用年終獎買的手機,那是他挑選的號碼,是他挑選的鈴聲,是他送出去的禮物,是……廖天驕深深吸了口氣,混蛋啊,他想,他一定要把佘七ど吃喝玩樂住用的錢都收回來,反正戚佳妍有的是錢,等收回了錢,就把他們倆都趕出去,管他去死!
廖天驕一身殺意太盛,嚇得周圍經過的工作人員都繞開他五米以上,尤其是剛才被他砸了一肘子的那位。正在這時,廖天驕兜裡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一個粗獷的男聲在夜幕中吼著「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煙哎~」廖天驕以為是方晴晚回電了,連屏幕都沒看,接起來就喊:「小方!」
那頭卻傳來了一個充滿磁性但涼薄過甚的男聲:「你弄錯了,我是姜世翀。」
廖天驕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趕緊道:「哦哦,是你啊,我在等一個電話,弄錯了,不好意思啊。」
姜世翀是廖天驕的一個網友,兩年前,廖天驕開始玩一款西方魔幻背景的mmorpg,在那款遊戲裡,廖天驕是一個人族牧師,姜世翀則是一個死亡騎士,兩人因為都是上班族,時間有限,所以都沒有加公會,平時練級刷副本都是混野隊。一次認識後,兩人加了好友,就經常一起行動了。話雖這麼說,兩人的交情卻沒延伸到三次元,始終維持著不近不遠的網絡聯繫,直到今年年初,姜世翀突然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廖天驕有點擔心他現實生活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所以留了個言,結果似乎是把姜世翀打動了。後來,姜世翀回來後就告訴了廖天驕自己的身份。姜世翀是個刑警,前一陣子去出了個重要任務,所以沒能上遊戲,然後兩人就順理成章地互相交換了三次元的姓名和聯繫方式,不過自那以後,廖天驕一直沒有使用過這個現實聯絡手段,直到今天。
廖天驕希望通過姜世翀查查小翠的事情。救了自己一命的女鬼小翠,如果因為變成孤魂野鬼而魂飛魄散
的話,廖天驕會覺得很難受,所以他想盡自己之力,至少幫小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姜世翀說:「我看到你消息了,具體說一下。」姜世翀說話向來簡潔到甚至有些無機質的冰冷,但廖天驕接觸下來覺得這個人其實還是比較肯幫自己人的,所以才斗膽試一把。
「嗯,我想瞭解一下近一年,不,兩、三年內失蹤的年輕女性的資料,不知道可不可以。」廖天驕思索著,如果姜世翀問他為什麼需要,他該怎麼回答,反正是不可能說他要幫助一個女鬼的,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難道要說自己無意中找到了陌生年輕女性留下的求救信息?
「兩年還是三年?年輕是指哪個年齡範疇?未婚已婚?」
「嗯……可能兩年以內的概率大點……」廖天驕也不知道一個孤魂野鬼魂飛魄散需要多久,總之是不能太久的,「年紀的話,18-25歲之間可以嗎,婚姻狀況……」這個是更不知道了啊!廖天驕直抓腦袋,他現在覺得自己太衝動了,這種語焉不詳含糊其辭的表述該不會讓姜世翀以為他幹了什麼壞事吧。
「jsking,我、我就是幫朋友問問的,我沒做什麼哦。」廖天驕喊的是姜世翀的遊戲id,他很沒出息地說著還補了一句,「如果違反紀律的話就算了。」
「有照片沒?」姜世翀問。
「啊……」廖天驕愣了一下,意識到姜世翀肯幫忙,馬上興奮起來,可是在理解了姜世翀話裡的意思後就又為難了,他上哪裡去搞一個女鬼的照片啊,不知道用相機拍小翠能不能拍下來。
「現在暫時沒有,我去要要看好嗎?」廖天驕試探著問道。
「如果沒有照片,畫像也可以。」姜世翀說,聲音四平八穩的廖天驕簡直要以為這個人什麼都知道了,廖天驕覺得自己這想像力也太發達了。
「好的好的,那我要到了再和你聯繫?」
「最近我有點別的事情要忙。」
「哦哦,我懂,年末嘛,你們的任務比較重。」
「元旦我有空,上午8點聯繫你。」姜世翀說,說完就道了別,掛了電話。
廖天驕鬆了口氣,最近生活中發生那麼多事,好歹有件事還有點希望,他隨即又看了看手機,方晴晚依然沒有回電。再等等吧,廖天驕想。
然而,時間就這麼「嘩嘩」地過去,廖天驕卻一直沒有收到方晴晚的電話,也再也沒有被山鬼狙擊。佘七ど還是和戚佳妍在表演場地同出共進,不過戚佳妍至少是沒有再來過廖天驕家裡了。佘七ど似乎用法術把廖天驕的房間還原了,要不是這樣,廖天驕都不想回家。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把家裡狠狠打掃了一遍,要把被人入侵過的痕跡統統清除掉,而佘七ど除了幹了這麼件好事,在那晚之後就再沒有和廖天驕說過話。
冷戰?
大概可以用這個詞吧。以前這位爺生氣,廖天驕會上去哄,這次他是堅持到底,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結果就是,廖天驕覺得自己無論在幹什麼的時候,背後好像總有一雙眼睛在惡狠狠地盯著他,別的時候也就算了,但是明明一個人在浴室裡洗澡也覺得被全程盯著算怎麼回事啦!還有一回,廖天驕加班到半夜回來,結果發現佘七ど不知怎麼變出原形在客廳睡著了——他最近顯得氣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然後廖天驕發現睡著的佘七ど竟然微微張著嘴巴,一根猩紅的信子一吐一吐的,還在說夢話。
佘七ど說:「呼呼……粗掉你絲……早晚粗掉你絲絲絲……」把廖天驕嚇死了。
讓廖天驕煩心的事還不止這些,給小翠拍照的計劃失敗了。也不知道是誰說相機常常能夠拍到一些人眼看不到的好兄弟,他特地從工地溜出來鬼鬼祟祟地拿著公司的單反一個人在樓道裡對著小翠拍了半天,結果什麼也沒拍到不算還被滅絕師太看到,拎到辦公室罵了半天公器私用好逸惡勞無組織無紀律又罰他寫了一次檢討書……然後,廖天驕只好買了本素描書來學習,想試著把小翠的樣子畫下來,這讓廖天驕進一步認識到了自己的缺點,他就是個手殘!更讓廖天驕心煩的是,他擔心方晴晚的安危。
在小方姑娘最後一次和他的電話聯絡中,她曾略微提起自己接的case出了些問題。廖天驕不知道造成小方姑娘如今失去音訊的原因是否是這個case,到了最後,他不得不厚著臉皮去向介紹人克裡斯蒂娜阿姨要了小方姑娘的家庭電話撥了過去。接電話的可能是方晴晚的母親,倒是沒有對廖天驕貿然來電感到不快,先感謝了他的關心,然後說小方姑娘沒出什麼事,只是在外頭旅遊,可能沒信號,改天回來會讓她聯繫廖天驕。
廖天驕掛斷電話後琢磨了半天覺得方晴晚的娘要不是不知道她女兒在做什麼那就是在裝傻,既然方晴晚說她們家是除魔世家,那就是方媽媽不想讓廖天驕這個外人知道內幕的可能性更大點,不過,既然方媽媽這麼鎮定,大概小方姑娘至少是沒有大礙吧。廖天驕這才略略鬆了口氣。
時間來到了12月30日,明天就要公演了,今晚將是最後一次綵排。
廖天驕和tony沒日沒夜忙了這十多天,總算是快到鬆口氣的時候了,這晚他們穿著厚厚的外套來到表演現場進行最後一次綵排。搜靈的演員們都已經畫完了妝,裹著羽絨服哆哆嗦嗦地在露天候場。廖天驕和tony站在場邊,十分感慨。看著自己親手打造的流光溢彩,雖然只是一部分也足夠令他們自豪。特別是廖天驕,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充斥他的胸間,雖然他這個項目負責人並沒有發揮關鍵作用,但卻也做了不少細緻瑣碎的事,廖天驕第一次覺得,做行政與做這樣的ca色相比,確實是枯燥了些,也許他以後應該嘗試著多學點東西,往這方面發展。
單寧小跑步過來說:「小廖哥,陳大哥!」手裡抱著一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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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有什麼地方出差錯了嗎?」廖天驕一下子緊張起來。
「不是不是。」單寧說,「我們團長說想請你們幫個忙。」
「幫忙?」
「嗯,最後一幕戲不是山鬼成親嘛,會有抬轎子送親的場景,可是我們請的一個臨時演員來不了了,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們當中一個頂一下?」
「我……我們?」廖天驕和tony對望一眼,「這不太合適吧,我們倆又不懂演戲。」
「那個位置不用演什麼也不用抬轎子,就是跟在後面一起走一下台就行的。」單寧懇求道,「小廖哥,不用很久的,最多就十來分鐘罷了。」
tony說:「我得盯場控,你去吧。」
廖天驕趕緊搖手:「不行不行,我也要在場邊看著,既然不重要,你們找誰都行啊。」
「不是這樣啦。」單寧說,「這裡面還是有點講究的,小廖哥你看這個衣服。」單寧抖落手裡的那團東西,原來是偽裝山鬼手下的演出服,那是一套類似緊身衣類型的衣服,面料是肉色的,只在腰間圍了一圈綠葉,跟孫悟空當年佔山為王的時候差不多。
「這個size是做死的,只有小廖哥你能穿啦!」單寧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廖天驕心想,搞了半天就是衝著他來的啊,可他真是不想穿這種羞恥的衣服上台去,所以任憑單寧好說歹說,他就是不鬆口。結果單寧跑回去沒一會,兜裡的手機就響了,廖天驕看到屏幕上滅絕師太的名字就有了不祥預感,果然才接通電話就聽到高分貝的罵聲:「廖天驕,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客戶就是上帝,上帝說什麼咱們就做什麼,你怎麼能拒絕客戶的要求,何況是這種小小小到沒邊的要求,你是不是又想寫檢討書了?」
廖天驕好容易把電話掛斷後,就看到tony在同情地看他。
「只好去了。」他說,回過頭,卻在燈火之中看到遠處站著的戚佳妍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甜美卻也惡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