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亭亭……
他心中默念著這她的名字,不由自主改變原來的方向,一步步朝她走去。
「陛下……亭亭見過陛下……」聽見腳步聲,樂亭亭不經意回頭,一下子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蘇幕,不由驚慌。
蘇幕站在她之前所坐的大石頭後面,一動不動看著她,輕聲問:「你在此處做什麼?」
樂亭亭跪在地上回答:「奴婢沒做什麼,就是……就是睡不著,所以出來坐坐,是否……驚到了陛下?」她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與他對視。那眼眸如黑瑪瑙般晶亮,裡面似乎有個無形的大漩渦一樣將人深深吸引住,他看著她,許久許久,不曾挪開眼,甚至忘了要說的話。
「陛下?」
「陛下?」
樂亭亭輕柔的聲音輕聲喚起,他這才猛然驚醒,卻又陷入更大的混沌裡面,只覺得世間只他們這二人,面前是她的樣子,耳邊是她的聲音,周圍的一切一切都已不見。
意識到她還跪在地上,他急忙走上前去,將她扶起。
樂亭亭含羞地低下頭去,不敢抬頭看他,他已將她扶起,卻牽著她的衣服一直不曾鬆手。
「樂亭亭……你叫,樂亭亭?」他輕聲問。
她點頭,「是的,陛下。」
「你是黎國人,隨長寧王妃一起過來?」
「是的。」樂亭亭偷偷看他一眼,然後道:「奴婢是詠裳宮的歌伎,每日練曲呂唱曲彈琵琶,後來有一日,他們挑中了奴婢,說要奴婢隨王妃一起到大昭來,奴婢自然不願離開,可他們卻捉住了奴婢的妹妹,奴婢不得已,這才到了大昭……然而奴婢什麼也不會,去哪裡弄消息給他們?前兩日他們竟傳信來說若奴婢再沒有行動,便要對奴婢的妹妹下手,奴婢無可奈何,哭了一夜,想了一夜,最後只能尋死……」
蘇幕輕輕伸手,撫上她的髮絲,「不用怕,我會助你。」
「真的?」樂亭亭喜極地抬頭,看著他的眼,半流淚,半微笑道:「陛下真好。」
蘇幕看著她,幾乎失神,她紅唇輕啟,柔聲道:「陛下,長夜漫漫,陛下不睡卻拿著劍,是要去練武嗎?」
蘇幕有些怔然地點頭誰的青春劃過指尖。
她直直看著他的眼,又說道:「亭亭也睡不著,能在一旁看陛下練武麼?」
蘇幕點頭,「自然能,我帶你去。」說完,對她微微一笑,轉身往金頂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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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妃?王妃快醒醒!」
祁天晴哼了兩聲,極不情願地睜眼看了看床邊的花菱,又將眼閉上,嘟囔道:「做什麼呢?不是說了誰吵我睡覺誰就滾的麼……」
「王妃,奴婢也不願吵你的,可是出事了,出大事了呀,你快醒醒。」花菱十分著急。
祁天晴仍然不動,她只好又推推她,緊張道:「王妃,咱們引狼入室了!昨天晚上,陛下和那樂亭亭在一起,陛下親自扶她從地上起來,還帶她去了金頂山,後來又到上元宮了,這是王妃才有的待遇啊,王妃這回可真是犯了大錯了!」
祁天晴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看著她,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這怎麼可能,花菱你膽子可越來越大了,為了騙我起來竟連這理由都編出來了!」說著又要睡,花菱急忙攔住她,「王妃,奴婢沒騙您,奴婢怎麼可能騙您這樣的事,是真的!一大早人家就來偷偷告訴奴婢的,讓奴婢趕快給您說,奴婢昨晚就覺得陛下看那女人的眼神不對了,幾次給您使眼色您都不管,現在她都進了上元宮了!」
祁天晴看著她,認真地想,發覺花菱還真是沒騙過自己,而且她也沒必要騙自己這樣事。可是……蘇幕真的做了這事?這怎麼可能?她花了幾個月的功夫,連命都豁出去了才換來他那麼點青睞,現在別的女人竟然一隻曲子就搞定了?
那是誰,那是蘇幕啊!不是鳳廣一樣的色老頭,不是賀雲棠一樣的愣頭青,他連七情六慾都快沒了,怎麼會一夜就被別人勾引去了?
「王妃,王妃您起來呀,再不想辦法,萬一……」花菱又在一旁催促起來。
「好吧,給我拿衣服。」祁天晴說著,一個鯉魚翻身就從床上起來。
上元宮,一派安詳寧靜。祁天晴帶著萬分的懷疑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花菱:「你覺得樂亭亭這個人,怎麼樣?」
花菱馬上道:「奴婢覺得她一定十分有心機,表裡不一,口蜜腹劍,要不然如何一邊對王妃感恩,一邊又去勾引陛下?說起來,王妃,恕奴婢斗膽,王妃昨天真不該……」
「好了好了,你這還沒成老姑姑呢,怎麼就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單純對她這個人的感覺,如果沒有陛下這回事,你覺得她怎麼樣?」祁天晴等不及打斷她。
花菱想了想,遲疑好一會兒,才小聲道:「不瞞王妃,奴婢最初,還對她有幾分好感的。她在與王妃一同到大昭途中個性單純善良,並不招搖,後來進了王宮,也沒像張婉兒那幾人一樣做些小把戲,這回看見她,又覺得她十分讓人想親近,所以……所以奴婢才受了蒙蔽,不曾苦心勸王妃,早知道……」
「所以,你也覺得她有種讓你想親近的感覺?」祁天晴問。
花菱點頭,「是的,原本奴婢對她還有幾分芥蒂的,因為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咱們皇上送給陛下的,可在見她之後,特別是在單獨和她說了幾句話之後卻……」
祁天晴一笑,似乎無意道:「這可真是伯奇怪的事,你原本對她有芥蒂,後來在見了她之後卻有了想親近的感覺;我雖然無聊,卻也沒熱心到這種程度,原本其實只是想去香裊宮看看的,結果見了她,馬上就把她帶了出來;至於陛下,他可是個冷面冷心的人啊,昨天竟然那麼明顯地被她吸引住目光,看來這樂亭亭好像還真不簡單呢網游之超霸天下!」
這樣一聽,花菱更加擔心起來,這樂亭亭這麼大本事,陛下與她待了一整夜,不會真的……她雖然身份不比王妃,可到時候她要是比王妃早懷上孩子,那不是……
祁天晴完全不知道花菱擔心的方向,只一心想著樂亭亭的魅力法寶,對於蘇幕她倒並沒有多擔心,因為她知道,蘇幕不是那種能被美色所誘惑的人。
「見過長寧王妃。」到上元宮時,今秋照例迎了過來。
「起來吧。」祁天晴說完就往裡走,卻被今秋攔住,面前的今秋態度十分恭敬,甚至有意帶了幾分親和,柔聲道:「王妃,陛下忙著,要不待陛下忙完,奴婢給陛下說一聲,陛下自會去尋王妃。」
祁天晴一動不動看著她。今秋是蘇幕身邊的大宮女,在這王宮裡,哪怕是再有背景的人見了她都要客氣三分,因為她管理著蘇幕身邊的一切鎖事,管理著整個上元宮的下人。擋住要進上元宮的人,是她的本份,但她已經很久沒擋住自己了,除非蘇幕有要事在和大臣們商量,她才會和她說一聲。
今天,她攔住了自己。祁天晴緩緩笑著,問道:「陛下在忙什麼?」
今秋低頭道:「大概是批奏折。」
「身邊有什麼人?」
今秋沒有馬上回答。
她又問:「樂亭亭?」
今秋點頭,說了句:「她似乎有事在同陛下說。」
祁天晴笑道:「說什麼事我知道,是我讓樂亭亭到陛下身邊的。」說完,一掌揮出,狠狠劈在今秋肩頭,今秋沒能說出一個字,就倒了下去,好在她身後的宮女及時將她扶住。
「去向陛下通傳一聲,就說我求見。要不然……」她說著,往花菱身上看了看。
花菱正端端正正站在她身旁,手上拿著她那把外表樸實無華,但卻能被她舞得像月光一樣的劍。宮女們都知道這長寧王妃的性格,那是連對著陛下都敢拔劍的,與其惹惱她讓她這樣殺進去,還不如現在就冒個險去通傳一聲。
「王妃稍侯,奴婢……奴婢這就去。」宮女才轉身,祁天晴卻突然又改變了主意,看著她們得意地自語道:「看你們這麼緊張的模樣,難道陛下在裡面臨幸其他美人?我決定不讓人通傳了,我搞個突然襲擊,這樣還能捉殲在床!」說著輕功一邁,宮女只見眼前一縷青煙飄過,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就連花菱也愣了下,立刻就跑著追上去,心裡大為感歎,以前的王妃就夠亂來了,現在會了武功的王妃更加亂來了。
祁天晴帶著偷襲的刺激感,悄無聲息來到蘇幕的寢殿。其實在她看來,蘇幕算是個標準的宅男,每天就是三點一線,上元宮,儀華殿,金頂山,分別是吃飯睡覺,上朝,練武,而上元宮就主要是寢殿了,他幾乎可以在裡面一坐坐一整天。現在沒特別的事,他一定就在寢殿。
她屏氣凝聲,從窗口翻進寢殿明間,才要往書房方向去,就聽到臥室那邊傳來樂亭亭的聲音。
「陛下的頭髮亂了。」
蘇幕並未發聲,好一會兒,樂亭亭輕聲道:「陛下……可要亭亭替陛下梳一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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