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的嘴唇明顯抖了抖,又恢復平靜,然後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公主到底有何事?」
祁天晴如願地逗樂了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嘟了唇似乎委屈道:「也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聊聊天,你也不去找人家,人家只有腆著臉來找你了。」
腆著臉?她有腆著臉麼?這明明是樂此不疲。
今秋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替主人著想勸她出去,還是替自己著想自己出去,以往也有喜歡陛下的,卻還從來沒做到這份上,偏偏面前的長寧公主做到這份上了,她又沒覺得她多討厭多廉恥,甚至有點想看看陛下的反應戒中城最新章節。
蘇幕卻是耐不住了:「若無事,公主便先回去吧,今秋——」
今秋知道這是命令自己了,再觀望不得,只得走到祁天晴身旁道:「公主,不如……」
「我不走,我是有正事來的。」說著,她無比認真道:「今秋,你可以先出去麼?我有話和陛下說,說了我就走。」
這她樣鄭重其事,作為公主和陛下說幾句話也實在理所當然,今秋看了看蘇幕,低頭道:「那奴婢先行告退。」說著退身出去。
她走後,祁天晴轉了個方向,趴在床上撐起頭看向蘇幕,他仍然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看著她。
祁天晴帶著歡喜而微有靦腆的笑意,醞釀很久才開口道:「陛下,不對……是蘇幕,蘇幕,我很喜歡你,從你進京那天見你第一面我就喜歡你,儘管後來知道你是個已經有了好幾個妃子的老男人,但我還是喜歡你,心甘情願想做你的王妃,當然如果是王后就更好了,最好的是把其他幾個妃子都趕走,只有我一個女人。」
蘇幕默不作聲。
在他面前,祁天晴向來就是沉不住氣的那個,很快就問:「怎麼樣,你覺得呢?」
蘇幕轉過身去坐在了帳中的書案旁,開始拿東西出來忙。祁天晴又追問:「你怎麼什麼都不說?比如你也喜歡我,再或者,你不喜歡我,不會讓我做王后之類的也可以說嘛,你怎麼想就怎麼說。」
「你不開口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我再對你表白幾句?嗯,我覺得你戴面具好看,不戴面具更好看,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白色所以全身上下只穿白色?或者只是因為愛乾淨才穿?其實你也可試一試別的顏色嘛,全身白看起來有點……我知道有個地方的大夫就是穿全白的,而且那裡披麻戴孝也是全白。」
「為什麼你性子這麼冷淡?是只對我一個人這樣還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難道你以前受過女人的傷害?有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所以對女人都沒感覺?」
「聽說你四十多歲了,可為什麼看上去這麼年輕呢?難道有什麼秘方,能告訴我麼,我要是也能……」
「今秋。」蘇幕終於開口,於是今秋很快就進來,他頭也不抬地吩咐:「領公主出去。」
聽他又下逐客令,祁天晴大叫道:「我說你怎麼這樣,動不動就趕人,我猜你明明是在心裡偷偷喜歡我的,要不然怎麼知道了我的身世還要讓我做妃子呢?你就是死鴨子嘴硬,面冷心熱吧,不對,悶騷,表面悶,內裡騷,哈哈哈哈……」
「公主……」今秋在床邊看著她,又不好直接動手去拉她起來,表情十分無奈,好半天才道:「飯做好了,公主該用飯了。」
祁天晴停止翻動,從床上抬起頭來,「我要在這兒吃。」
「叫侍衛進來帶公主出去。」蘇幕忙自己的沒回頭,但終於下了狠招。
眼看今秋就要聽吩咐叫人,祁天晴只得自己起來,「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今天完了還有明天呢,明天我再來,我來他個十天半月讓你習慣,等你習慣了就能像喜歡今秋一樣喜歡我了!」說著一把拿起床邊桌上的金色面具,「這個給我戴戴!」話音落,人早已跑得沒了影。
大昭的飯菜口味比黎國清淡,但也美味可口,吃完她便又轉了轉,見著大昭值守的武士正想過去和他們打聽打聽蘇幕,自己身旁的宮女找來了,卻是求著她回去。
隨行的還有黎國送嫁官員,他們吩咐著宮女,得宮女照看好公主的一言一行,不能讓她丟了黎國的臉面,所以宮女也是聽命令行事,不得不勸阻她美女的貼身男秘。
祁天晴歎口氣,妥協了準備和她回去睡個早覺,正要進帳篷,只見大黑的天了,竟還有人端著飯菜往別處去,偏偏這人還是她眼熟的,好像在三皇子身邊看見過。
「你去做什麼?三皇子到現在還沒吃麼?」她不由問。
那人的語氣明顯地垂頭喪氣:「回公主,王爺晚飯沒吃,奴才現在給熱了再端過去試試。」
祁天晴一時無言。今天她達到了目地,蘇幕也達到了目的,算是皆大歡喜,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愁,如今唯一傷心的,就是鳳卿了吧,被自己的父親與兄弟毫不猶豫地推出去,而這一去,前途未卜,皇子的一切都完了。
「帶我去,我去看看他。」祁天晴說著看向宮女:「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去看看三皇兄總無妨吧?」
宮女無奈,只好低頭回「是。」17903952
鳳卿不在帳篷內,只站在帳篷外的草地上,灰色的身影與黑色的夜混為一體,蒼涼得像秋天裡掉著落葉的樹枝。
她往他面前一站,問道:「你現在想自盡嗎?」
鳳卿的眼中因見到她而出意一絲絲的驚喜意外,隨後又一切恢復原貌,看著她緩緩搖頭:「在你眼裡我已經是可以去自盡了的可憐人麼?」
「那就是不想自盡,不想死咯,那把這大髦給披上吧,難過可以,但如果還準備活著,就先保護好身體。」說著將厚重的大髦遞給他。
鳳卿依言穿上,她又說:「我們說了那麼多互道珍重的話,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一起離開,老天爺很會開玩笑是不是?我剛才沒怎麼吃,正好你也沒吃,我們一起去吃點好不好?」
鳳卿一時沒有回答,她露出期冀的樣子來,撒嬌道:「好不好嘛,難道你寧願在這兒站著吹冷風也不願意陪我去吃頓飯?」
鳳卿終於回了話:「自然願意。」她便一笑,高興地拉了他往遠處走,「那我們去吃點新鮮的,吃什麼炒菜嘛,這個時候就該涮點火鍋!」幕靜抖自到。
找到之前下人熱菜的鍋,下面碳還沒全熄,輕輕鬆鬆點燃,準備好食材,祁天晴一邊吩咐鳳卿照看火,一邊逕自離開,不一會兒就抱了兩罈酒來,毫爽地往地上一坐,開了酒罈道:「聞聞,香不香,我們倆喝上幾杯為自己餞行吧!祝我們離開這讓人傷心的破地方,從此順風順水,逍遙快活!」
鳳卿看了她半晌才和她一起坐在草地上,面前的柴火熊熊燃燒著,鍋裡熱氣香氣飄著,所有一切在這寒冷時刻都顯得那麼合適,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許久,才聲音蒼涼無力道:「這裡……的確是個讓人傷心的地方。」
「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去大昭,不過那句話說的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到最後,你永遠不知道是好是壞,說不定去了反而讓你成就一番事業呢?」祁天晴問:「你知道秦異人的故事麼?」
「異人?」鳳卿露出疑惑之色,祁天晴便知道這時代是沒有了,只好自己說道:「有個國家叫秦國,秦國有個太子,太子有二十多個兒子,而其中一個兒子異人是最不受寵的,所以被送去敵國做了人質,異人做人質時碰到個商人呂不韋,這人後來幫他回秦國,做了秦國的國君,而他的兒子最後統一當時的無數小國,成了一代君主。」
鳳卿看了她好久,「秦國?這是哪裡的故事,為何我從未聽聞?」
祁天晴無奈,只好說道:「那好吧,那我們不說別的了,就說那個帳篷裡的蘇幕,我知道,他是個什麼城主的兒子,後來那個城被你們舞陽公主屠得一乾二淨,他隻身一人逃往大昭,結果二十五年後,他成了讓黎國聞風喪膽的大昭王上校的澀澀小妻全文閱讀。你以為你留在黎國會有好日子嗎?那個程將軍是太子的人是不是?」
「皇后與程將軍是兄妹,程將軍與太子是甥舅。」
「我就說!」祁天晴猛一拍腿,「你知道程將軍為什麼那麼多皇子不說,偏偏要說送你去嗎?」
鳳卿搖頭,黯然道:「我到現在也不知,他該知道我並無奪位之心。」
「他才不管你有沒有這個心,他只管你對太子有沒有威脅。他今天既然選擇送你走,就證明他早已經盯上了你,你要是留在京城,但凡有機會,他可能就要了你的命永絕後患,現在儘管你離開了京城,但你至少還活著是不是?再有一點,你們的父皇現在並沒什麼駕崩的徵兆,很可能還有幾十年好活,你來大昭做質子,將來回去那便是其他幾個兄弟誰也比不上的功勞,皇位興許就是你的了,就算不是你的,你有大功在身,你那做了皇帝的兄弟也不敢輕易動你,綜合上面種種,難道你寧願在京城絕望等死也不願在大昭有希望地活著?」
鳳卿默然,面容卻是仍然悲慼,「我沒想到父皇會那麼不留情,他甚至連一聲都沒有反對……是不是我與母親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誰走了,誰又死了,他都無所謂?」
這難道就是皇室的悲哀?祁天晴歎了聲氣,嘴裡卻道:「他自然不是無所謂的,看得出來他並不捨得送你走,只是你應該知道他的性子,他是個個性軟弱,由別人把控的人,那程將軍咄咄逼人、義正言辭,那些皇子、大臣全都一個說法,你覺得他有多大的勇氣來反對?他不是那樣說一不二的人,所以只能任由你被帶走。」
鳳卿仍然保持著默然,就在祁天晴準備再開口勸說時,他突然輕輕一笑,一下子轉變過來:「你說的對,大概……是這樣吧。」
「當然是這樣,我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不管是為了親情還是為了前程,你都不該太難過,人生路長著,命數變化大著,你就走著瞧吧!」祁天晴見他認同自己的勸說,朝他舉杯。
鳳卿什麼也沒說,只抬了抬酒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今秋從外面進帳篷,停了半晌,看向蘇幕道:「外面這琵琶聲是從黎國帳篷那邊傳來的,有兩名女子在草地上,一人彈奏一人跳舞,似乎是黎國那五名美人中的兩人。」
蘇幕沒有回話,她又道:「另外,奴婢看見長寧公主也還沒歇息,她與那三皇子在地上涮著食物把酒言歡,似乎喝了許多酒。」
「明日不要再讓她來。」他終於開口。
今秋想了想,「那奴婢明日便去安排一下。」
第二天晚間的歇息仍然在野外紮營,祁天晴因為宿醉而在馬車上睡了大半天,這時候天黑了,睡覺時間到了,她卻說不出的清醒,正準備著要往蘇幕那裡去挑|逗他,沒想到卻與今秋撞了個正著,她竟正往這邊帳篷走來。
「你……」祁天晴大驚,「陛下有事找我?」說這話,連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雖然夏侯翎相貌生得不錯,可她也沒自信到覺得自己短短兩面就能融化一座冰山的程度。
果然,今秋過意不去地笑了笑,回道:「不是,是……」她猶豫著:「我是來找公主這裡的一個人。」
「什麼人?」祁天晴往自己身後看了看,實在想不到蘇幕還能找誰。
今秋便說道:「這兒似乎有個姑娘會跳舞,昨晚在外面跳了一會兒的,不知公主是否知道?」
會跳舞的有很多,但專精於舞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五美人裡的張婉兒,舞跳得那真是不錯,人也好看,可這人實在太招搖,絲毫不懂收斂鋒芒,根本就不隱藏自己想做蘇幕榻上女人的想法,這從她昨晚出去跳舞就能看出來。誰都知道去大昭的路上是最好的表現機會,因為現在人少,美人更少,去大昭了說不定十年八年都見不到君王一面,但現在直接出來頂著夜風跳舞這也太刻意了吧,沒想到這蘇幕還真給看上了花棲月下眠。
祁天晴撇撇嘴,不情願道:「知道,今秋大人找她做什麼?」
今秋微笑道:「陛下今日心情欠佳,突然想起昨晚有看到會跳舞的,所以讓奴婢來問問,若是公主方便,就讓那女子去為陛下跳上一段。」
祁天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個身影就朝這邊款款走來,等到了她面前,柔聲道:「公主,公主白日說想喝藕湯,昨日沒喝到,現在婉兒就給公主端了一碗來,不知公主現在還想喝麼?」說話的正是張婉兒,她自恃頗高,總共都沒和自己見幾面,沒想到現在卻突然的這麼把她放在心上了。
今秋聞聲回過頭去,那張婉兒也抬起頭來,看見她,立刻恭敬道:「呀,是蘇陛下旁邊的今秋大人。」
今秋果然認出她來:「對了,你便是昨晚跳舞的女子吧,我正要找你呢,你可得空去陛下那裡一趟,為他跳一段昨晚的舞?」
竟真是來找她的!張婉兒喜出望外,眉眼一下全散開了,卻還記得矜持一下,低了頭道:「陛下的吩咐,婉兒自然在所不辭。」
「那……」今秋回過頭來,「公主,我就先帶她去了。」
祁天晴看向張婉兒,「先等等,婉兒,我看你這頭簪似乎與衣服顏色不太配嘛,我那裡有一支很好看的步搖,不如你隨我進去看看?陛下讓你去,你也別穿戴不得體掃了陛下的興。」
今秋就在外面,而且有一支步搖在裡面等著,又是安全保障又是首飾誘惑,張婉兒根本就不擔心,點頭道:「是,謝公主。」說著,便隨祁天晴進去。
祁天晴讓她將那碗藕湯放下,再指了她坐到梳妝鏡旁,而後從首飾盒裡拿出一隻鑲紅寶石的蝴蝶金步搖來,「你試看看,這個戴上去怎麼樣?」
那步搖做得精緻華麗,在燭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張婉兒一見就忍不住吃驚歡喜,連忙道:「謝謝公主!他日婉兒定不忘公主恩情。」說著,將步搖慢慢插上髮髻。
在她眼裡,這長寧公主不只是不是公主,連郡主也算不上了,她不過是個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而且曾經還受過強盜污辱,這樣的女人拿什麼來得到大昭王的寵愛?自己卻是不同,雖然沒有公主的封號,但卻身家清白,而且相貌半分不輸她,更何況她有十年舞技,像如今大昭王不就第一個看中了她麼?看來公主並不傻,還知道事先給些恩惠她與她搞好關係,而公主所擁有的衣服首飾財物,正是自己比不上的,她給這些恩惠自己倒也不錯。
祁天晴往邊上踱著步,然後慢慢悠悠道:「婉兒,你要知道,如今你雖是第一個得到了接近大昭王的機會,卻僅僅只是先走了一步而已,你畢竟只是個無權無勢的美人,往後的路還須謹慎著。」
張婉兒一邊欣賞著自己戴著步搖的模樣,一邊忍不住笑,「公主,婉兒明白,婉兒再怎麼樣也是公主的人,沒有公主,自然也就沒有婉兒。」
祁天晴回過頭來:「你明白就好。」
哼,現在是這樣,以後只看誰能得到大昭王的寵愛了!張婉兒越發春風得意地一笑,「公主放心,婉兒會在蘇陛下面前多多替公主說話的。」
祁天晴表示欣慰地笑,然後端起那碗藕湯來,「你還沒吃晚飯吧,快點把這湯喝了,這一去,很可能得到明早才能吃到飯。」
這話讓張婉兒心裡樂開了花,其實她也是這樣想的!那今秋女官說是去跳舞,可是個人都知道這大晚上的,月美星美的哪能光跳舞?她是真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這麼快,早知道就穿那件最好看的粉紅肚兜了。
「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婉兒等會就能回來了霸世劍尊全文閱讀。」她一邊說著,一邊開開心心地接過藕湯,喝了個乾乾淨淨。
今秋將張婉兒帶到蘇幕帳篷,溫聲道:「陛下,婉兒姑娘到了。」
張婉兒自然是訓練有素,馬上恭敬而又不失優美地跪下來,柔聲道:「婉兒叩見陛下。」
蘇幕沒開口,倒是今秋道:「快起身,你便在這兒跳你最拿手幾支舞吧,陛下沒多見過黎國舞,你多跳幾支也無妨。」
「是。」張婉兒再一次得意,學了這麼多年舞,不敢說最好,但能拿出手的至少也有十幾支了,哪怕是讓她跳一晚上她也不會無舞可跳!
「那姑娘開始吧。」
張婉兒看一看一旁仍然將目光放在書本上的蘇幕,毫不在意道:「那婉兒就先來一支《凌波舞》。」說著,邁開舞步開始跳起來。儘管陛下沒有馬上朝她看過來,但她自信陛下一定會愛上她的舞,要知道所有人都稱讚她跳起舞來似一個自雲端飄下的仙子!
今秋看向蘇幕道:「那奴婢先退下了。」
蘇幕這才發出聲音來:「嗯。」
今秋退下,帳中只剩了她與蘇幕兩人。張婉兒早已瞥見過這大昭王的容貌,當時便大吃一驚,她萬萬沒想到傳說中的大昭王竟然這麼年輕俊美,恍如那夢中的男子一般!如今與他獨處一室,又隔著這般近的距離,她幾乎都要臉紅起來,又想到待會會有的溫存,一顆心不禁怦怦直跳,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
今夜之後,一切都不同了,她終於熬到了這一天,終於得以出人頭地,恩寵無限,榮華無限!
然而,整整一舞結束,蘇幕都沒有朝這邊瞧過一眼。
張婉兒停下舞步站在原地,想了想,大著膽子問:「陛下不願看舞麼?」
蘇幕終於側過頭來,「你跳著便是。」
「那婉兒再來一支《鳳求凰》。」這是一支頗有情愛意味的舞,跳的時候也儘是柔婉嫵媚之態,張婉兒有意選了這支舞,希望以此來打動眼前的男人。她並不覺得女人在男人面前需要矜持,相反,這些皇上啊,君王啊見多了嬌滴滴端莊嫻靜的大家閨秀,倒偏偏喜歡一些熱情嫵媚的,而她今晚十分願意拿熱情嫵媚來試一試。
她長袖翩翩,嬌容含羞,舞姿絢美賽過鳳凰,時不時也遞出含情脈脈欲迎還拒的眼神,那場景的確猶如雲端飄下的仙子,還是個熱情嫵媚的仙子,只是蘇幕從始自終也未看過她一眼。
這一支完後,張婉兒又跳了第三支,等第三支都結束,她不得不開始懷疑蘇幕叫自己來是不是真的要看自己跳舞了。如果他看過幾眼後就不再看,那她能理解,可偏偏是他一眼都沒看,甚至連頭都沒側一下!
而她看著他,那麼俊朗,那麼攝人心魂,看得她心跳加快,面紅耳赤,看得她幾乎都要不受控制起來!大昭王……蘇幕,他與她離得這麼近,他點名讓她進他的房,可他竟不看她……
鬼使神差又無法控制地,她大膽朝他走近幾步,聲音楚楚可憐而又柔媚動人道:「陛下……你怎麼不看婉兒的舞?」
蘇幕淡淡道:「你跳著,我自有賞賜。」1d7dq。
張婉兒此時卻已聽不見什麼賞賜,她心裡早已冒出一團火來,將她狠狠燒著,燒得渾身都發燙,她不想要什麼賞賜,只想躺進眼前男人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纏著他,與他共同躺上身後的大床,把自己獻給他……
「陛下,陛下便是對婉兒最好的賞賜。」
蘇幕有些意外,這黎國的女子竟會大膽直白如此我的貼身校花。正考慮要不要讓今秋帶她出去時,一陣窸窣的聲音傳來,他不由轉過頭去,只見面前的女子已然解下了外衫。
「陛下,婉兒……愛幕著陛下,願將身子獻給陛下。」說著,她再次脫下一件衣服,露出兩肩雪白光滑的肌膚,褻衣內的胸脯高高隆起,緊繃著那柔滑的布料,微微顫抖著呼之欲出。
……
四名大昭宮女扶著張婉兒回到帳篷時,張婉兒正扯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扯著,一邊時不時往自己胸口揉去,嘴裡如春鶯一般輕吟婉轉輕吟。
宮女好不容易才將她扶到床上,她臉頰緋紅著立刻拉了一名宮女的手嬌聲道:「陛下……陛下,陛下今晚留下婉兒好麼?陛下……」
其他四名美人此時都看熱鬧地圍了過來,見了她這樣子表面著急,心裡卻都憋著笑,今秋隨意交待兩聲,歎一口氣就轉身出了帳篷,沒想到祁天晴就站在帳篷外。
「咦?她怎麼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跳的舞不好嗎?」她問得好像很關心,可臉上分明笑著。
今秋無奈地回答:「陛下累了,就讓我送她回來了。」
「哦,我還以為陛下今晚得留她侍寢呢,弄得我還傷心忌妒了好久,原來沒有啊。」祁天晴又笑。
今秋不知能說什麼,只得低頭道:「夜已深,公主早點歇息吧,我先去了。」說著就要走,祁天晴卻突然道:「今秋大人,我們去那邊說幾句話吧。」
今秋抬眼看她,點點頭。
兩人便離了身旁宮女,走向離帳篷不遠的一塊空草地上,一停下腳步,祁天晴就直言道:「我們的蘇陛下不會是故意要氣我才要張婉兒去跳舞的吧?」
今秋面不改色:「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祁天晴笑道:「張婉兒走時我偷偷給她餵了點藥,今秋大人見多識廣,肯定知道那是什麼藥了,本來是看陛下這麼喜歡她,想給他們送點禮物的,卻萬萬『喜歡她』的陛下竟會迫不及待送她回來。這說明陛下根本就沒看上她嘛,要不然美色當前,怎麼能把持得住?」
今秋一時無言。不錯,她的確是想拿張婉兒來刺激長寧公主,讓她覺得陛下對她那樣冷淡,卻對別的女人動心思,正常情況下公主一定會受不了,從而再不對陛下抱希望了,沒想到這長寧公主竟然早有準備,偷偷給張婉兒下了藥。張婉兒在陛下帳篷裡那樣表現,陛下似乎還生了些氣,急得自己不得不趕緊把她送回來。事情弄成這結果,不僅沒達到計劃目的,還得不償失,反而證明了陛下對張婉兒根本沒興趣。
祁天晴走近她,得意地笑道:「今秋大人,我猜這一定是你的主意,陛下嘛,像假扮什麼賀將軍的誘敵之計才該是他想的,這種讓女人吃醋的計估計他沒那心思去琢磨吧。」
今秋回道:「公主,你為黎國公主,陛下為大昭國君,此番和親,你們便是夫妻,陛下自會厚待你,你也請……謹言慎行一些,陛下平時並不願人去打擾。」
「你也知道我們是夫妻了,那我去找他怎麼了?我不怪他不來找我就不錯了!」祁天晴不以為意。
「公主執意如此,那奴婢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陛下雖冷靜鎮定,但也並不會一直忍耐。」說完,她果然轉身就走。
祁天晴看向她後背正要朝她吐舌頭,卻一眼看見草地上的東西,大驚道:「小……」然而她聲音都才剛發出來,今秋就已痛驚呼出聲。
低下頭去,只見一條與土色幾乎完全一樣的蛇緊緊纏在了自己的小腿上,而它的利牙早已咬進她肌膚內。
「啊——蛇……」儘管今秋平時內斂沉穩,但這樣的事也是第一次遇見,腿上的土色蛇身一圈又一圈緊緊纏繞著看過去無比的觸目驚心,那是一條本就受了傷的蛇,此時似乎復仇一樣要拼盡最後的力氣,她只覺得劇毒已正蔓延著自己全身,腿已麻了,幾乎隨時要倒下來家和月圓全文閱讀。
「來人,快叫太醫!」
大喊一聲之後,祁天晴立刻抽出腿上的匕首,動作迅速地一刀朝她腿上刺去,就在今秋嚇得癱坐到地上時她已精準地將蛇頭砍斷,然而蛇身依然緊緊纏著腿,蛇頭也依然咬著,直到第二刀下去,將蛇頭從中劈作兩半,那蛇頭才掉落。
她將蛇身拉開,然後迅速撕下身上衣服來扭作細繩繫在了距離傷口兩指長處,這才一把背起她往帳篷跑,一邊跑著,一邊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功夫不到家,剛才好像把你腿給劃傷了。」
今秋早已說不出話來,只陣陣顫抖著,祁天晴感受她的緊張恐懼,立刻道:「不用怕,那是七寸子,蛇毒不大,我以前被它咬,吸兩口就繼續去玩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麼?」
今秋這才稍稍緩解了些恐懼,意外道:「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你該高興這兩天能休息了,雖然是個小蛇,但說出去也是毒蛇,待會你就一個勁兒喊疼,喊沒勁全身麻,嚇嚇你那陛下。」
今秋微微一笑,並不說什麼。
越緊張越害怕,心跳就越快,同時血液也流動得越快,這樣蛇毒就蔓延得快了,七寸子雖然不像什麼眼鏡蛇之類稍不留意就致命,但祁天晴不瞭解現在的醫術,自然是小心為好,經過她一番胡說八道,今秋果然鎮定了許多,從最初的預感到死亡到現在真的覺得會沒有大礙。
經過祁天晴那麼一喊,離得近的太醫早就行動了,她將今秋背到自己帳中不久就有太醫趕來,治療不過半個時辰後就肯定道:「再內服外敷幾日藥,應不會有什麼問題,大人處理得及時,毒性並沒過多蔓延。」
今秋這才完全放下心來,欣慰地看向祁天晴,祁天晴卻往外瞅著,不一會兒回來道:「你們陛下不親自過來看看你嗎?」
原來她還盼著陛下能來呢。今秋不由笑起來,「我不過一個奴婢,何勞陛下親自過來,且我的狀況自有人報與陛下,不是沒什麼事麼。」
祁天晴滿面失望,歎息道:「可真是冷心冷面,氣定神閒啊,得道高僧似的,我等凡人實在沒辦法理解。」
今秋再一次輕笑,看一眼已經離去的太醫,轉頭朝祁天晴道:「公主,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祁天晴奇怪地瞅她一眼,然後轉頭朝房中宮女吩咐:「你們先下去吧,沒事了沒事了。」
待宮女退下,室中寂靜,今秋才看著她道:「今日多謝你,我年齡是你雙倍還多,卻完全比不過你的冷靜縝密,實在慚愧。」
祁天晴立刻道:「這有什麼好慚愧的,我能冷靜是因為我認識這蛇,碰到過這事,而且那蛇不是纏在我身上。不過……」她坐到床邊笑道:「你要真的想謝我也行,不如就告訴我你們陛下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唄!」
今秋看著她,緩緩道:「公主,我只能說,陛下什麼樣的女人也不會喜歡,你實在沒必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沒用的,不會有半分結果,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日抽身。今日你救了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就算你不信,也該信已發生的事實:陛下宮中有三名王妃,大昭有美人無數,可陛下從未寵愛過任何人。」
「所以……他果然不舉?」祁天晴大驚失色,這傳言她早就聽過,但現在再一次聽到,卻是前所未有的幻滅。
今秋實在沒想到她腦子轉動的是這方向,好一會兒才組織起話語道:「也不是……只是陛下,陛下他……這些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陛下一心只想著大昭基業吧大明虎臣。公主知道,陛下原本是古月城城主之子,年僅雙十便逢城破家亡,當時公主未出生並不清楚,然而我卻是知道。那一年古月城的慘事連大昭孩童都有耳聞,黎**隊攻入古月城,殲yin擄掠無所不作,古月城內血流遍地,屍首遍地,光著身子受辱而死的女人遍地,陛下的雙親與兄姐都在那時死去,只有他一人逃到了大昭……正如公主所見,陛下與常人不同,他冷心冷面,孤僻少言,只因他根本不可能做一個正常人,誰經歷了那些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呢?」
祁天晴沉默下來,這種國破家亡的沉痛,是她這種出生在和平年代裡的人無法理解的,她永遠永遠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是……他既然活著,就該努力活得更像個正常人啊,好吧,就算他不正常,他喜歡不正常,他決定永遠這樣,那也不影響我去喜歡他吧,大不了我保證我以後盡量少打擾他做事,雖然我看他也不怎麼受打擾。」好一會兒,祁天晴說道。
今秋又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可是……這樣沒有結果。」
「我不要有結果呀!」祁天晴立刻道,「人一出生就注定了死,結果已經注定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那為什麼在活著的幾十年裡還要活得這麼辛苦呢,怎麼不直接死了算了?所以並不一定要有結果才能開始,就算我做不了王后,那我還是可以喜歡他嘛!」
今秋無法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麼她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這話還讓人無可辯駁?
祁天晴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這樣吧,我告訴你我為什麼要去找他,還不厭其煩,其實根本不是我想和他雙宿雙棲,一生一世一雙人什麼的。」
今秋疑惑道:「那是為何?」
「因為我無聊啊,我沒事做啊,從前我的目的就是找我的仇人報完仇了逃得遠遠的,現在我逃了,我就不知道做什麼了,而正好,神秘英俊的蘇幕陛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興奮道:「所以我終於有事可以做了,我要喜歡他,追求他,引誘他,征服他,然後讓他這個冷面大王變成繞指揉!這個任務我自己也看出來了,很困難,很艱巨,所以我已經決定下大功夫了,十年八年都不是問題,當然是我那時候還沒對他膩味,想到十年八年之內我都有事情做,而且這事做成了很有成就感,我就覺得很充實,覺得真沒白活這一趟!」
……
今秋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回到蘇幕旁邊去時卻實在忍不住道:「陛下,奴婢今日在長寧公主房中,勸說了她對陛下死心,告訴她不會有結果。」
蘇幕,似乎並不會累,依然坐在原位,依然保持原位,只是書已經看了快一半了,聽到這話,他回:「她如何回應?」
今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公主說,她不要什麼結果,她找陛下並不是想和陛下雙宿雙棲,只是……只是日子百無聊賴沒事做,以征服陛下為目標而已。」
蘇幕轉過頭來看向她,很久才道:「她……這樣說?」
今秋肯定地點頭:「是。」
蘇幕沉默,然後淡淡道:「傳令下去,此帳外日日留侍衛,片刻不離,帳外三丈遠不許長寧公主靠近,若有疏忽,當即斬立決。」
這嚴令讓今秋也嚇了一跳,卻沒說任何話,只低頭回道:「是,奴婢立刻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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