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祁天晴吃痛地檢查自己肩後的傷,發現只是稍稍把傷口扯裂了些,倒並不嚴重,這才脫下行頭來。
白衣是她用中衣冒充的,晚上樹叢裡光線不明,佩兒當然分辨不出來;垂了白紗的帽子是她用夏侯翎的帷帽改制的;而聲音,則是她特意在嘴上蒙了塊手帕。
脫下一切後,她拿出那只被當作匕首的鏡片,照向自己頸部。
之前就知道自己胸口、額頭是光滑的,所以如果夏侯翎當初的自盡不是吞毒,那就是在最後一個能快速致命的地方——頸上。鏡子有些小,看得並不太清楚,她一邊照著,一邊探向自己頸部,果然在臨近脖子的地方摸到一塊小小的奧凸。
看來就是這裡了。她拿鏡子對向那疤痕,腦中回想當時的情形:面對侵犯,夏侯翎做出了一個大家閨秀該做的事,便是誓死以保清白,拿頭簪刺向了自己的喉嚨。
結果她卻沒死。祁天晴不知道詳情,但不管怎樣,死了,她是烈女;活著,她是恥辱。
今天這次夜行,收穫實在大。
祁天晴不得不佩服夏侯嫣兒的成功:一個庶女,竟然最終擁有了嫡女才有的婚事,而且還絲毫不惹塵埃,沒有人怪她,沒有人覺得她不配,有的只有一聲一聲的「好、善良,知書達理」,甚至包括被她拿走了一切的夏侯翎。
所有的變局,都來自於那個意外:夏侯翎在參加宴會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劫匪。
王府的郡主也有人敢劫?郡主出行身邊沒有護衛?作為妃子的未來婆婆沒有直接取消婚事,而是將媳婦人選改成了庶女?
庶女……祁天晴作為一個完全沒受過尊卑教育的人當然不會歧視庶女,可她知道,在這個時代嫡庶之分可是很重要的,那個辰妃居然會要一個庶女做媳婦……
夏侯嫣兒,姐姐……呵,你不錯。
大敵當前,祁天晴選擇了養傷。昨天只是劫了個小姑娘就撕裂了傷口,胸口也總是悶悶的,這樣內傷加外傷,實在不適合迎敵,所以她首先得讓自己健康起來。
午飯與晚飯的空間,佩兒給她端來了一盤糕點。
看著白色的印成花形的糕點,祁天晴立刻就拿了一個吃,竟然是牛奶的味道,欣喜異常,問:「嗯,這個好吃,這個好吃,嘿嘿,這個又叫什麼呀?」
佩兒今天一整天也不怎麼說話,情緒落寞,精神頹喪,聲音竟難得地輕柔又可憐:「是乳糕。」
「那以後我天天都要吃乳糕!」夏侯嫣兒靠在睡榻上吃著,一邊瞅她的樣子,竟然眼睛都是紅腫的,想必昨天是哭了大半夜了,心中不由暗喜。看來她這個客串還是及格的,這佩兒沒環兒心思深,要是從此乖乖的呢,她也就罷了,要是再做什麼出格的事,可就不要怪她了。
外面突然傳來「砰」地一聲響,不知是什麼摔破了,佩兒有氣無力道:「奴婢去看看。」說完,轉身出了門。儘管她受了重創,對於祁天晴的不敬卻是習慣性的,竟然還沒等到主子的回應就走了出去。
祁天晴懶得管,繼續吃自己的糕點,拿了新的一塊乳糕咬下去,卻碰到了一樣異物。
她將糕點從嘴裡拿出來,裡面竟藏了張疊成長條的紙條。看一看門外,祁天晴立刻將紙條打開,上面是一排俊秀而不失剛勁的毛筆字:
二十五日紫珀湖桃林旁,要事相見鳳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