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大祭司。」
「小人參見大祭司。」
身後的侍衛和婢女同時向其行禮道,漠嫣嫣卻是佯裝不認識地衝他微微一笑道:「大祭司大人,我想來看看陛下,不知可不可以?」
南宮陌在前方石階之上一手掬袖置於腹前,居高臨下地站著,面上波瀾不驚,清冷如一汪幽潭,心裡卻暗笑漠嫣嫣倒是不無謹慎,知道來確認下他的身份。
「陛下正凝神運功療傷,不宜打擾,如果姑娘沒什麼急事,還請晚膳時間過來。」他淡淡地說道,字裡行間卻透著讓人不容質疑的凜然氣勢。
「哦,這樣啊。好吧,我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要緊事。」說罷,漠嫣嫣衝著他禮貌地笑了笑,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嗯,如今確定了他的身份不假,她心裡算是踏實了。不過,為了不造成任何嫌疑,也算是臨走前最後見一見夜麟,晚膳的時候她還是再來一趟好了。到時就說找他是為了讓他給她重新安排一個房間,因為她晚上一個人有些害怕,遲遲不敢入睡。
回了寢殿,漠嫣嫣獨自進屋關上房門便開始收拾東西了。其實要說收拾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無非就是挑了兩件稍微簡便一點的衣服,然後將之前夜麟給她的幾百兩銀子和一些首飾放在了中間,打包好之後便悄悄將其放在了*底下。
準備好之後,她這才又躺回g上補覺,為今晚的離開做好充分的準備。
話說這兩天藍弈宸忙著替夜麟調查之前下毒之事,幾乎沒怎麼回過夜麟的寢宮,連今天的晚膳也沒空去給夜麟送了。
而漠嫣嫣在去神殿的路上正好遇見了御膳房送晚膳的宮女,便從她們手裡接了過來,順便給他帶去。
聽見外面傳來漸行漸近的有些繁多的腳步聲,夜麟眉頭微微皺了皺緩緩收回了內力。
今天送膳的人怎麼這麼多?即便不是藍弈宸,御膳房的人也不過兩個而已,可聽這腳步聲顯然得有好幾個了。
然而,當看到漠嫣嫣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夜麟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亮,驚訝的同時心底也隱隱有著某種愉悅。
「你怎麼來了?」他面上只露出一副不正經的笑,「考慮好了??」
獨自走進來的漠嫣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將餐盒重重地擱在一旁的矮几上,警告道:「你要是不想今晚餓肚子,最好老實點兒!」或許是因為想到即將脫離他的魔掌,漠嫣嫣對他說話的語氣更加的有恃無恐了。
夜麟卻是眉頭一挑,笑而不語地起身走了過去,並且抬手將直起身剛要轉過身來的漠嫣嫣從身後抱住了。
「吃不成晚膳就吃你。」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地低語道。
猝不及防的漠嫣嫣先是身子一僵,隨後便微微紅了臉想要掙脫他的禁錮卻反被他抱得更緊,一番掙扎間她突然停了下來,臉頰**辣的。
「你你也不怕褻瀆了神靈!」她懊惱地低斥道,卻是一動都不敢動了。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蠱惑十足的輕笑,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朵上讓她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身子更僵了。
「真的褻瀆了,也只能怪你這個罪魁禍首。」夜麟邊說邊輕輕含住了她小巧的耳朵,下身難受的異樣感讓他忍不住略帶懲罰地輕咬了一下。
「啊」漠嫣嫣一個激靈驚呼出聲,隨即趕忙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該死的,他還真是毫無顧忌嗎??這裡可是神殿!
「這段時間我不在,想我了嗎?」
漠嫣嫣被他又一下輕舔惹得一陣顫慄,然後才懊惱至極低吼道:「鬼才想你!你不在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快放開我!」說話間,呼吸卻已經短促不安起來。
夜麟唇角邪肆地往旁邊一勾,越發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了:「怎麼辦?你的回答讓我……很生氣。」
聞言,漠嫣嫣不禁有些緊張地嚥了嚥口水。正要開口,身體卻突然不受控制地轉了個方向,緊接著,她「啊」地一聲驚叫,趴在了一旁的牆壁上,身後緊摟著她的夜麟用一隻手禁錮著她的腰身,另一隻手開始在她身前的柔軟上肆意妄為,微暖的唇舌也越來越急切地在她脖頸之間輾轉開來。
「住手!你這個混蛋!放開我!!」漠嫣嫣強自壓抑著憤怒和慌張的聲音,一邊掙扎一邊低吼道,卻不知這樣只會激起夜麟更加強烈的征服欲。
「你瘋了嗎這裡是神殿!外面那麼多下人連門都沒關!」很快,漠嫣嫣被他折磨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原來你擔心的這個?」夜麟邪肆地低笑道,滕出一隻手往身後猛地一揮,便聽那厚重的房門狠狠地關上了。
「不是」漠嫣嫣想要辯解,卻被他新一輪的肆意侵略折磨得再也無力說話。
就這樣,在這莊嚴凝重的神殿,漠嫣嫣再次被夜麟吃干抹淨。不過,她卻倔強地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強迫的那個。
只見,整理好儀容之後的她徑直開門離去,半晌後卻又折轉了回來,將手裡的一個銅板瀟灑地丟到了夜麟身旁的地上。
「喏,買你一次的錢。」說罷,她唇角斜斜一勾,轉身如高傲的公主一般拂袖而去。
漸漸黑下臉來的夜麟撿起腳邊那枚還未停止旋轉的銅板,雙眼微微一瞇,不由得氣得咬牙切齒。
一個銅板??呵,好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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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嫣嫣出了神殿,便再也忍不住地兀自笑了起來。一想到夜麟那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模樣,她便說不出的開心,也不心疼自己用來換了侍衛一個銅板的昂貴玉簪了。
哼!能在走之前將自己暖*丫鬟的身份扭轉成他的恩客,還真是個完美的結局啊。
入夜,她如昨晚一樣在房間點了好幾盞蠟燭,卻並沒有去g上躺著,而是盤腿坐在後窗正對著的幾步開外的地板上,雙手托腮盯著那刻意虛掩著沒關嚴的窗戶。
她的身旁,還放著下午便整理好的小巧的包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她從未覺得等待竟是如此漫長的一件事。
就在她腿都有些發麻了準備起身活動下四肢的時候,胸口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並伴隨著寒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
「唔!」漠嫣嫣一手摁著胸口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感覺那種冰冷的劇痛似乎是在擠壓她的心臟,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腦袋彷彿逐漸被抽空,她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身體本能地蜷縮在了一起顫抖不停,額頭上冷汗淋漓,紛嫩的唇辦已然變成了烏青色。
該死的,難道又有人給自己下了毒??
漠嫣嫣感覺自己此刻的反應很像是中毒的表現,而且這毒的毒性很烈,她恐怕撐不了一會兒了。一想到這裡,一股莫名的惶恐從心底升起,她突然好希望夜麟能在此刻出現,總感覺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一定會沒事一樣。
可,他現在在神殿,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腦子裡開始忍不住快速地閃現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種種,她料想這應該就是書上所說的人死之前對自己一生的回顧吧,可是,為何全都是自己和夜麟在一起的場面?難道,如今最讓自己眷戀不捨的竟然是他麼?
思緒開始變得游離而混亂,漠嫣嫣緩緩閉上眼,已經無力再去思考任何問題。
就在她快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她感覺有一雙手大力地將她拉了起來,然後背心突然傳來一股極大的力量,震得她五臟六腑都快裂了。
原以為一定是那個暗處的敵人因為等不及看她死去,所以多此一舉地動手,想要盡快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但很奇怪的是,先前的那種痛感卻在剛剛那一重擊之後,突然減弱了許多,徹骨的寒意也散去了不少。
直到背心一股暖暖的熱流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漠嫣嫣才確定了對方不是想殺她,而是在救她。頓時,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釋然充盈了她的整個胸腔。
是誰在救她?夜麟還是她越來越混沌的腦海裡模糊地浮現出了大祭司的模樣,緊接著,她逐漸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已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是你?」漠嫣嫣抬起頭看著南宮陌俊雅的側臉,並不是很驚訝。因為一來失去意識之前她便有了是他的猜測,二來剛剛睜開眼的時候,首先映入她眼簾的便是一縷銀色透亮的長髮。
此刻,她正被他攔腰抱在懷裡往*榻而去,他的臂彎很是有力,步伐也平穩得近乎輕盈的感覺。
「天快亮了,你如今這樣,今晚是走不了了。」南宮陌平靜地說道,俯身將漠嫣嫣放在了g榻之上,並拿過枕頭墊在她的背後讓她能坐著舒服一些。
在他俯身上前的時候,他臉幾乎從漠嫣嫣的臉頰邊擦過。
漠嫣嫣聞到從她鼻尖掠過的一縷髮絲所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很好聞,一點都沒有神殿裡的那種焚香味道。
「謝謝你救了我。」她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退了開去,真誠地說道。
南宮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直起身道:「你的毒我只是暫時替你驅散到了四肢百骸,再過一段時間,它們又會重新聚集到你的心臟,再次發作。」
聞言,漠嫣嫣不由得心口一緊,有些慌亂道:「我果真中毒了??怎麼會這樣,如今吃的喝的都是經過檢查的,怎麼還會中毒??」
該死的!這鬼地方還真是防不勝防!
「不是只有吃的才能讓人中毒。」南宮陌一臉淡然地看著她,「你的毒無人能解,除非」
「除非什麼??」漠嫣嫣急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跟她賣關子!
「除非你修煉我給你的一種特殊的心法,阻止毒性聚向腑臟。」
「心法??」漠嫣嫣先是充滿了希望,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便萬分沮喪了,「我只懂些拳腳功夫,不會你們那些什麼內功之類的東西。」
「不會我可以教你,有多不想死就多努力地去學。」說罷,他兀自轉身往那扇後窗走去,「天快亮了,明晚我再過來。」
「哦。」漠嫣嫣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間裡,一時間心緒煩亂。一想到自己體內有顆不定時炸彈,她便無比的懊惱和沮喪。
到底是誰給她下的毒?又是什麼時候下的??聽南宮陌的說法這毒似乎是慢性的,可之前御醫天天給她把脈,也沒聽他說她的身體有什麼異樣啊?難道這毒連醫術高明的御醫都一點也沒察覺出來??
耳邊迴響起南宮陌說的她的毒無人能解,她沮喪地仰頭望著帳頂,重重地歎了口氣。看來,她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來就已經注定了她的命運多舛,只是,現在到底是多舛還是短命她都無從知曉啊
發了好一會兒呆,她索性躺下身來閉上眼準備好好睡一覺算了。既然南宮陌說有辦法,那她就相信他,反正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她可是從小就喜歡習武的,而且在其他學徒之中算得上是挺聰明的那一類了,只是現代的武術裡已經沒有「內力」這樣高深的東西了,所以真要學起來,說不定自己還滿有天賦呢。
想到這裡,她彷彿又看到了一絲美好的希望,心境一放鬆,困意便很快地襲來,沒一會兒她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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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南宮陌如約而至。在傳授心法之前,他開出了一個條件:永遠離開皇宮和他們的王。
漠嫣嫣自然不會拒絕,因為原本她就是要在他的幫助下離開皇宮,離開夜麟的,更何況如今她可是站在死亡的邊緣。
而南宮陌之所以現在明確提出來,自然是因為現在他有交易的資本了,而通過交易形成的承諾自然就有了某種約束力。
漠嫣嫣答應了條件之後,南宮陌便開始教她關於修煉內功心法的一些基本常識,比如身體的主要穴位分佈,比如如何凝聚注意力等等等等。
好在夜麟的這間寢房特別大,他們倆又選的最靠裡面的地方,加上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所以並未驚動前門的侍衛。
經過南宮陌一個晚上的詳細指導,漠嫣嫣驚喜地發現自己已經摸到一些法門了。正如之前她自己幻想的那樣,果真是有天賦的。當然,這也不是她的自誇,連南宮陌也這般誇讚了她呢。
一連兩個晚上的學習之後,南宮陌確定漠嫣嫣已經掌握了方法,只要勤加練習,應該能趕在下一次毒發的時候學會自行壓製毒性,只是到時可能會因為不熟練而有一定的風險。
不過,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至於到時能否挺過這關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能教的我都教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去練習和領悟了。這套功法是從不外傳的,我本不應該這樣破例,但你非殲非惡,並且是迫於無奈留在這裡,我無法允許自己的雙手粘上無辜之人的鮮血。所以,我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諾言。
如果有那麼一天你違背承諾,到時,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南宮陌一臉平靜地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決絕卻讓人莫名的心生寒意。
「放心吧,我不會的!」漠嫣嫣無比堅定地說道。這座皇宮是她的噩夢,她永遠都不會想要回到這裡的。至於夜麟,她更是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那就最好。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嗯。」漠嫣嫣趕忙轉身跑到*邊,跪在地上將手伸到*底下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包袱,然後快速地起身往肩上一跨,小跑到了南宮陌的身旁。
南宮陌輕鬆地一躍而起,翻身出了後窗,漠嫣嫣卻只能笨笨地,姿勢不太雅觀地爬出了窗戶。不等她落地,南宮陌伸手一攬,便將她拉來扛在了肩上。
漠嫣嫣好不容易忍住差點蹦出喉嚨口的驚呼聲,緊接著便覺一陣眩暈,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時而突然轉向,時而往上飛起再無聲地落下。或許是因為上半身倒掛著,她感覺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沒多久,她聞到了獨屬於神殿的那種焚香的味道,一番起落之後,身下的某人終於停了下來。
重新落地,漠嫣嫣趔趄了兩步漸漸適應過來,這才看清自己站在一間寬敞度適中的臥房內。整間臥房只有兩個色調:黑色和白色。
黑色的牆面,黑色的柱子和房梁,黑色的地板,黑色的桌案,只唯獨簾子和g上的一應物品是白色。這樣的整體風格讓人覺得有些壓抑,不過,倒是與南宮陌的形象和風格很搭調就是了。
「坐吧,天亮之後我們就離開,到時你扮作我的侍者,換上這身衣服跟著我就可以了。」南宮陌邊說邊從一旁拿過來一件黑色的袍子和一張黑色的面紗。
「好。」漠嫣嫣接過來將袍子展開,往身上一套,大小竟剛剛合適。繫好腰帶之後,她將面紗繫好,然後將衣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蓋住腦袋,這才抬頭笑看著南宮陌問道:「如何?」
「很好。」南宮陌滿意地點了點頭。此刻,她臉上只剩那雙帶笑的美眸露在外面,在黑色的襯托下,顯得越發璀璨清澈。
還別說,他還從沒見過這樣澄澈美麗的眼睛,特別是在這權力至上的皇宮裡。
「我這包袱好像太大了是不是?」漠嫣嫣突然轉過頭去,抓著自己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的包袱有些糾結起來。
想了半晌,她索性將包袱打開了來,準備不帶那些衣服了。
原本以為他可以直接帶她飛出皇宮的,但他說皇宮的外牆很高,而且那邊守衛森嚴,想要順利出去並不容易。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只要有銀子在手,還怕出去後沒衣服穿?
一旁的南宮陌見漠嫣嫣展開包袱,將裡面的首飾往懷裡揣好,又抬手將大塊大塊的銀錠往袖兜裡塞,那副極認真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自鼻腔裡發出了一聲低笑。
漠嫣嫣聞聲不由得抬起頭來,見南宮陌正薄唇微抿,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己,一時間被他罕見的淺淺笑容給迷住了。
像他這樣的冷面帥哥,千金難買一笑是最形象的形容詞了,而現在她可是很幸運地正免費欣賞著呢。
「這麼花癡,真是無法相信你真的捨得離開陛下。」南宮陌唇角微勾,難得好心情地打趣起了漠嫣嫣。
聞言,漠嫣嫣回過神來不禁臉頰微微一紅,在想到自己帶了面紗之後,她這才毫不迴避地看著他,辯駁道:「我是有點花癡沒錯,但我心不癡啊。愛美是人的天性,就像花園裡的奼紫嫣紅,你總不能看著哪朵漂亮就剪下來帶走吧?」
說到這裡,漠嫣嫣突然起了一絲捉弄南宮陌的玩心。
於是,她憋著笑轉身來到南宮陌的面前,偏著頭頗為迷戀地仰視著他,不無*地說道:「其實,和夜麟相比我倒是更喜歡你呢,至少你沒有一後宮心如蛇蠍的女人,不是嗎?」
南宮陌眼睫微微一顫,臉上殘留的一絲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將他快速變幻的神色看在眼裡,漠嫣嫣頓時得意地哈哈一笑,抬手頗為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逗你玩兒的,瞧你緊張的,哈哈!」說罷,她心情舒暢地轉身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繼續想方設法往身上藏銀子。
一旁的南宮陌則臉色不太好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沉默著走到一旁兀自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逗他玩兒??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對他過。
儘管心裡有些不痛快,南宮陌卻並未開口說什麼。
沒多久,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兩人又坐等了一會兒,便有一名同樣黑袍黑面紗的女子端了早膳進來。
吃完之後兩人便起身往外而去,那名黑袍女子也緊跟其後,並將衣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戴上了。
就這樣,一身銀線鑲邊墨色錦袍的南宮陌走在前面,漠嫣嫣和另一名女子則並排跟在他身後,出了神殿往宮門方向而去。
沒走多遠,一行人剛剛轉過一個拐角,便迎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南宮大人,這麼早出宮?」藍弈宸微微躬身行了個禮,淡笑道。
「嗯,藍侍衛這是要去找陛下?」南宮陌波瀾不驚地回道。
「是。」藍弈宸邊說邊往旁邊讓了讓,「南宮大人請。」
南宮陌衝他點了點頭,轉回頭繼續往前而去。
藍弈宸正準備離開,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即將走到自己身旁的一名大祭司的侍者的臉上。只見,她不同於旁邊那名侍者,頭低低地埋著,面紗之上唯一露出來的一雙半垂的眼眸有些閃爍不定。
雙眼微微一瞇,他定定地看著她一步步走近。
此時此刻,漠嫣嫣不用看也能感覺到利箭般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臉上,心跳不由得更快了,簡直猶如戰鼓擂動。
老天保佑,就讓我順利過了這一關吧,拜託了!!
漠嫣嫣在心裡急切地不斷祈禱著,一顆心因為越來越走近藍弈宸而狂跳不止,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眼看就要順利從藍弈宸面前走過的時候,漠嫣嫣的腳卻突然被絆了一下,並驚呼著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兩塊大元寶從她的袖兜裡滾了出來,碰擊著石塊鋪就的地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頓時,走在前面的南宮陌止住了腳步,袖袍下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而藍弈宸則一臉好整以暇地笑看著趴在地上的漠嫣嫣,眼底的笑意無比的濃烈。
眼看滿眼懊惱的漠嫣嫣掙扎著準備站起來,他走上前俯身便要去扶:「對不起,在下太不小心了。」他佯裝歉意地說道,漠嫣嫣卻連忙別過臉往一旁躲了躲,心裡直將藍弈宸罵了個體無完膚。
就在她咬牙埋著頭準備起身趕緊逃離他時,臉上的黑紗卻突然被扯落,頓時,她如石化了一般地僵在了那裡。
她終究還是沒能躲過,這精得跟狐狸一樣的可惡的傢伙!
「漠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藍弈宸蹲下身,戲謔地笑看著一臉驚惶無措的漠嫣嫣問道。
漠嫣嫣憤恨地磨了磨牙,然後機械性地轉過頭來,直恨不得一巴掌拍在眼前這張雖然帥氣,此刻卻極度討人嫌的俊臉上!
「怎麼回事?」前面的南宮陌轉回身皺眉問道,聲音比平常更加冷了幾度。
聞言,漠嫣嫣心虛不已地抬頭看了看一臉鐵青的南宮陌,癟了癟嘴有些沮喪道:「我只是想出去玩玩而已,宮裡實在太悶了。」說罷,她掙扎著站起身來,還不忘跑到前面將那兩個元寶給撿了起來。
一臉冷然的南宮陌深吸了一口氣,暗地裡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你是怎麼混進神殿的??」他咬了咬牙,冷聲質問道。
漠嫣嫣一手拿著一個元寶走回來,聞言佯裝被他嚇到了的樣子,趕忙縮著腦袋往一旁的藍弈宸身後躲了起來。
藍弈宸眉頭微微一挑,沒料到一向連王都不怕的漠嫣嫣會突然這麼膽小的樣子,頓時讓他很不習慣。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王的縱容她才會那麼膽大吧,而大祭司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並且又那麼冷酷威嚴,有些忌憚也是在所難免的。
想到這裡,藍弈宸衝著南宮陌微微躬身道:「南宮大人,漠姑娘的身份想必您也知道。不如就將她交給在下吧,陛下會親自審問的。」
聞言,南宮陌的神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點,只冷冷地看了漠嫣嫣一眼,便什麼也沒說地轉身拂袖而去。
待他走遠,藍弈宸這才轉過身來,而原本正對著他的後腦勺,動著嘴無聲地咒罵他的漠嫣嫣連忙飛快地閉上了嘴。
「還愣著幹嘛?隨我去見王吧。」藍弈宸有一絲幸災樂禍地說罷,轉身便欲往前而去,手臂卻突然被死死地拽住了。
疑惑地轉頭一看,只見,漠嫣嫣正死死地拽著他的胳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巴巴地望著他,眼裡竟還閃耀著點點淚光。
藍弈宸頓時微微張大了嘴,眼角一陣抽搐。
她、她這是幹嘛??
「宸,我拜託你別告訴他好不好??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說不定會殺了我的!你忍心看著我死嗎?我可是都把你當作我的朋友了!」漠嫣嫣睜著一雙迷人的淚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藍弈宸的眼睛,竭盡所能地想要軟化他的心。
沒辦法,為了她的出逃大計,只能如此不符合她風格地扮柔弱了,只不知道這傢伙吃不吃這套。一定要有用啊,不然,她的大腿就白掐了,嗚嗚嗚,痛死了!
「男女授受不親,你快先放開!這要讓其他人看見了會引起誤會的!」藍弈宸有些受不了她那小兔子一般的眼神,一邊急道一邊想要掙脫她的手。
然而,漠嫣嫣卻頓時找到了他的弱點,忙將他拽得更緊了,死活都不鬆手:「你不答應我我就不鬆手!誤會就誤會,反正是死,黃泉路上有你作陪,值了!」說到最後,簡直是鏗鏘有力,視死如歸。
「你!」藍弈宸只覺得頭都大了,眼看遠處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往這邊走來,無奈之下他只得懊惱地妥協道:「好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快鬆手!」
反正她又沒逃離成功,如今夜麟也需要靜心療傷,不能老讓他分心,不說就不說吧。
「你發誓!如果告訴夜麟,你就是小狗!不,是豬!今天這件事你知我知,如果你敢告密你就是豬!」漠嫣嫣趁熱打鐵,不逼他成功發誓誓不罷休。
雖說對現代人來說誓言根本就是隨口一說罷了,但她知道對於很多古人來說誓言是莊重的,不可輕易違背的,特別是正派和俠義之士更是會嚴格遵守。這藍弈宸看上去應該屬於俠義那一類的吧,不管了,反正發了總比不發好!
此刻,藍弈宸正氣得直咬牙,原本他可以用內力強行擺脫,但一來他不確定到時這丫頭又會如何胡攪蠻纏,二來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似乎是有些不忍心那麼對她似的。
橫豎是拿她沒辦法了,無奈,他只得懊惱地翻了個白眼,道:「好!如果我藍弈宸把今天這件事告訴王,我就是豬!」
「哈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漠嫣嫣見自己終於得逞,頓時開心得蹦了起來,就差撲上去抱著他的臉狠狠啵一個了。
見她終於鬆開了蠻力十足的「玉手」,藍弈宸如獲大赦般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額頭上的冷汗都被她給折騰出來。
「別高興得太早。即便我不說,大祭司也難保不會不跟陛下提起,你還是想好到時怎麼應付吧。」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他徑直轉身往前走去。
漠嫣嫣則狡黠一笑,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抬腳跟了上去道:「大祭司看上去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他一定以為他的陛下早就知道了,所以應該不會多嘴。反正你不要食言就是了,否則,我下半輩子見了你就喊你『豬』,一輩子瞧不起你!明不明白??」
聞言,藍弈宸的臉都快成豬肝色了。這個女人真是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沉默了半晌,藍弈宸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由轉頭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對了,你本事倒是挺大,怎麼混進神殿的??」
「呃」漠嫣嫣腦子飛速運轉了十秒,這才連忙開口道:「神殿裡那些女的不都要戴面紗麼?我假裝去找夜麟,進了裡面在一處無人的地方打昏了為我領路的侍女,然後換了她的衣服。本來想試試一個人能不能出宮,正巧被人叫去跟著大祭司外出,然後……後面的事你就知道了啊。」
聞言,藍弈宸了然般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呵呵,你不只是想出宮玩吧?」
如果只是想溜出宮去玩,那她打昏侍女的行為早晚會被發現,自然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這麼害怕被夜麟知道了。除非,她是想一去不回。
「我」漠嫣嫣本來還想狡辯,但見藍弈宸一副「你再騙我試試??」的模樣,只得把後面的話嚥回了肚子裡。
「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藍弈宸有些慵懶地說罷,轉回頭開始在心裡盤算著得加強夜麟寢宮的守衛了。
「呵呵,過獎過獎。」漠嫣嫣乾笑了兩聲,心裡卻又將藍弈宸狠狠罵了數遍。
可惡!本來就快逃出去了,都怪這個死藍弈宸,臭藍弈宸!
兩人各懷心事地沉默著走了挺長一段路,到了一個分叉口,然後便分開了。藍弈宸繼續去了神殿,漠嫣嫣則只能乖乖回寢宮了。
其實她好想試試能不能返回去追上南宮陌,但她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即便追上了,南宮陌恐怕也不會讓她隨他一起出宮了,因為剛才已經在藍弈宸面前暴露,到時查起來輕而易舉就知道是他帶她出去的。
好不容易讓他擺脫了嫌疑,自己還是忍一忍,等待下一次機會吧,反正南宮陌一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的。
漠嫣嫣邊走邊將身上的黑袍脫來掛在腕上,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回了夜麟的寢宮。
宮門口的兩名守衛躬身行禮放她進去之後,不由得面面相覷感到疑惑。
奇怪,之前沒看見她出去啊。
然而,最震驚和疑惑的莫過於寢房門口的侍衛和婢女了。可惜漠嫣嫣一臉自然,也不開口說一個字,他們即便滿腹疑問卻也不敢多問。
回房之後漠嫣嫣便倒頭大睡。雖然功敗垂成心情很不爽,但她一直是個開朗樂觀的人,該吃該睡一樣都不會落下的。昨晚一晚沒睡,現在該是補覺的時候了。
而此刻,藍弈宸正在夜麟那裡匯報他這兩天調查出的結果,並且果真沒有提及關於漠嫣嫣偷溜的半點事情。
「哼!果然是她!」夜麟冷哼了一聲沉聲道,狹長的鳳眸裡透出冰冷的寒意,「找你下面的人嚴查柳氏一族!」
「好。」藍弈宸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桌面一角的一枚銅板上,不由挑眉道:「你哪兒來的那東西?」即便是以前在外面四處遊玩,他身上也從來不可能會出現銅板的。
夜麟順著藍弈宸的目光看去,觸及那枚小小的銅板,臉色便莫名的不太好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