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如面對顧眉生的時候,無論面上表現的如何親密熟稔,心裡卻總保持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不是沒有自信的人。可如果對手是顧眉生,她要怎麼贏?
她小心掩藏著心頭不安,朝著顧眉生笑得極親切,「顧先生知道你後天要參加市裡的英語演講比賽,讓我陪你去買衣服,順便放鬆一下。」
顧眉生唇間嚼笑,「我還有兩堂課和自習課,你怕是要等一陣。」
「不能早點走嗎?」
顧眉生搖搖頭,「英語老師一會兒要找我再對一遍演講稿。」
秦婉如點點頭,「那我在學校對面的茶餐廳裡等你。」
「也許會很晚,其實我也不一定非要買新衣服。我爸爸也真是,何苦白白浪費你的時間。」
秦婉如笑得不見半絲牽強,「沒事,我等你。」
其實,顧眉生的成績出色,時值高二下半學期,學校打算推薦她去參加榮城大學的免考面試。
她的特立獨行並非全靠優秀的家世,出類拔萃的成績同樣是學校的眾位領導和老師待她格外縱容的原因。
她若真的想要提早離開,不會有任何人攔她。
與秦婉如說自己無法早退,只是顧眉生純粹想要令她空等而已。
秦婉如原本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去找欒亦然,卻在接了個電話之後改了主意,離開了榮鐵中學。
顧眉生坐在自習教室裡,氣定神閒地看著手中的電子書。
「聽說最近顧家很熱鬧。」
秦婉如走進學校對面的茶餐廳,「我收到消息,畫廊遭了賊,現在畫展裡的畫半數都是贗品。」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秦婉如猜不透電話那頭的人心中所想,於是繼續道,「還有一件事。今天何美琪找人律師詢問了畫廊轉讓的事,我想可能是張小曼為了之前顧眉生受傷的事,背後動的手腳。」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寒呵笑聲,「有意思,找人盡快把那個偷畫的賊找出來。」
「好的。」
顧眉生聽了兩人的對話,望著眼前的電子書,陷入了沉思。
何美琪為什麼無端端要轉讓畫廊?難道母親真的在畫展上動了手腳?
顧眉生想起了潘益年,他與張小曼是多年密友,與張家的關係又甚好,他出手幫助母親倒也不奇怪。
她又想起那天雨夜裡在畫廊裡遇到的盜畫賊,會不會那人也是母親雇來的?
可雲畫廊現在是個麻煩,張小曼如果這個時候接手,非但毫無益處反而有可能惹上不必要的是非。
晚上6:00,自習教室外的天色已經被墨色潑染,顧眉生這才收拾東西,起身離開。
秦婉如等了顧眉生足足三個多小時。
看到她出現在茶餐廳,秦婉如眼中倍感屈辱的神色一瞬而過,站起身時,臉上已經換上優溫和的笑,「餓了吧?我已經替你點了幾個你平時愛吃的菜。」
顧眉生對她那抹有趣的眼神選擇了視而不見。坐下來,一邊吃東西,一邊與秦婉如不鹹不淡地說著話。
期間,有許多榮鐵的校友進出茶餐廳。每個人都會將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角落裡的顧眉生。
秦婉如因此笑說:「榮城坊間常有一句話:顧家有女初長成,眉目艷若春桃,五官生而傾城。」
這話實在說得動聽。可顧眉生不見喜悅,反而沮喪地輕歎口氣,「哎,婉如,你不知道。當顧鴻華的女兒也有許多說不出的壓力。」
秦婉如見她眉眼間寫滿憂愁,於是道,「怎麼了?該不會是在學校裡受欺負了吧?」
顧眉生搖搖頭,把自己的手機短信翻開給她看,「前兩天大半夜裡收到的。」
秦婉如一看內容,大吃一驚,抬頭問顧眉生,「這人是誰?」
顧眉生搖搖頭,「不知道,這人肯定是個瘋子。居然說我們顧家畫廊裡的畫都是贗品,還妄想敲詐我。你說他是不是瘋子?」
秦婉如心想,這人說不定就與盜畫一事有關係,於是道,「別怕,我替你把這人找出來。」
「嗯。」顧眉生低頭喝了口藍莓汁,說得極自然道,「婉如,整個顧家,除了媽媽,我最信你了。」
秦婉如看著她毫無城府的樣子,笑起來,「嗯,眉生,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顧家其他人的。」
顧眉生微笑。秦婉如這話說的,真是滴水不漏。
晚飯後,買完衣服,顧眉生接到了顧鈺墨的電話,於是和秦婉如道了別,往淺綠咖啡館而去。
咖啡館裡,她剛坐下來,顧鈺墨就開始邀功,「我已經在邱凱的銀行卡的明細上做了手腳。秦婉只要開始調查他就會以為是顧子墨雇了他。」
顧眉生睨他一眼,「想讓我幫你跟唐朦和好?」兩人一起長大,顧眉生又怎麼會不清楚他心裡的那些花花腸子。
「嘖,」顧鈺墨笑呵呵,「所以說眉生你真是聰明動人又善解人意啊。」
顧眉生剛才在秦婉如那裡聽了太多虛與委蛇的奉承話,實在覺得有些膩。她都有些懶得去理這人,逕直取出手機,「唐
唐朦的號碼。」
顧鈺墨遇到在意的人與事,一下子就變得謹慎起來,他一邊報著號碼一邊叮囑顧眉生道,「你好好跟她說,可別嚇著她。」
「……」顧眉生撥了號碼,等接通的同時,心想,她與唐朦年紀相仿,又不是洪水猛獸,怎麼就能把人家嚇著了?
這人分明是重色。
「喂。」出人意料的,那一頭卻不是料想中該有的女孩嗓音,而是一個聲音悅耳中帶著一絲淡然的男人。
「請問,唐朦在嗎?」
「唐朦家教課還沒結束,請問哪位找她?我一會兒讓她給你回。」電話那頭,唐胥一邊瀏覽著財經新聞,一邊不經意地問道。
「我是顧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