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她不見了!」客廳裡,袁宵一拍桌子,從坐位上站了起來,滿臉怒容。
「請主子恕罪!」阿果及另一名侍衛魯定齊齊跪在了地上。
「為什麼不早點來報?」袁宵冷冷的說道。眸光如利箭般掃過兩人,令兩人渾身一顫。竟是連話也說不出來。
「這…」阿果有些無措的望了望身邊的魯定,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主子居然會為了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魯定見狀,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回主子,剛剛阿果來報,說是那位姑娘好像在生氣,那時候主子正在與影子談事,屬下想,姑娘家生氣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就想等主子辦完事後,再稟告主子。哪知,這一耽擱,等阿果回去的時候就發現那位姑娘不見了蹤影。屬下立刻率人搜尋,都沒有找到那位姑娘。請主子賜罪。」
「生氣?她生的哪門子氣,又是跟誰生氣?」袁宵臉色依舊陰沉,冷冷的說道。雖說她脾氣古怪,但卻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沒道理,跟人生氣就跑出去,更何況她的腿上還帶著傷。
「請主子賜罪,屬下該死,都怪屬下多嘴,否則姑娘也不會離開。」阿果面帶愧疚的說道,額頭咚的一聲磕在地上,頃刻間便青了一大塊,可見磕的多麼用力。
袁宵冷冷的望著兩個爭先請罪的人,看來是阿果說了什麼讓她誤會了,所以才會離開。輕輕的移步到窗前,望著漸露夜色的天空。她就這樣離開了嗎?為什麼當自己得知她離開的消息,彷彿整顆心都被掏空了。
「你對她說了什麼?」依舊冰冷的聲音,卻帶著一絲難以掩藏的失落。
阿果將雲洛與自己的對話,一絲不漏的說了出來,想來姑娘是因為自己說主子身邊有很多女人,所以才會氣憤的離開。()
魯定狠狠的瞪了一眼阿果,這個阿果,簡直是個白癡,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真是個大嘴巴。
兩人望著袁宵高大的背影,不知為什麼,此刻主子的背影看起來居然有些落寞。
「主子,阿果不該在背後妄論主子的事,請主子賜罪,屬下願以死謝罪。」阿果異常激動的說道。如果不是她,那,姑娘就不會離開,主子也不會這麼失望。
「請主子賜罪,魯定護衛失職,甘願受罰。」魯定亦齊聲說道。
然,袁宵只靜靜的望著窗外,眼神的焦點不知飄向了哪裡?
魯定與阿果面面相覷,主子好似丟了魂似的,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靜靜的跪在地上,等著他們的主子發話。
良久,袁宵依舊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魯定與阿果心中暗自焦急,他們倒不是為了自己,只是他們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主子如此模樣。
可是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看來除非那位姑娘再回來,否則主子丟失的魂是不會回來的。
猛的魯定突然眼光一亮,想起了一樣東西。
「主子,那位姑娘臨走之前還留下一樣東西。」魯定大聲的說道。希望袁宵能聽到自己的話。
袁宵猛的一震,她有留下東西,這句話彷彿比任何的靈丹妙藥都要管用,袁宵的思緒猛然間被拉了回來急急的轉身問道:「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魯定從懷中掏出一方絲絹,雙手遞給了袁宵,望著袁宵的神情,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在心中暗責怪著自己,怎麼沒早點想起來有這回事。()
袁宵接過絲絹,這是一方絲帕,這方絲帕他認得,還在崖底的時候,她曾經想用這方絲帕為自己冰眼睛,想著她野蠻的樣子,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意。
那是發自己真心的笑。可是隨即想到她已離開,笑容僵在了臉上。
輕輕的打開手絹,白晰的手帕上,兩行字體清晰的印在絲絹之上,字體一片嫣紅,似血一般妖艷而刺眼。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十四個血字,彷彿十四把刀,深深的插在袁宵的心裡。袁宵不禁踉蹌的退了一步,她居然用血書寫,她對自己的恨。
從相處至今,從漠視她,到對她動情,他甚至想過她可以一生一世陪在自己身邊。可是他從未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居然恨自己。
「主子,或者那位姑娘只是因為吃醋才會寫下如此的詩句,而正因如此,不也說明了她心裡是有主子的嗎?如果不愛,哪裡會有恨?」魯定沉著的說道。照理說,他無權評判主子的任何事,因為他只是一個屬下,可是他卻不忍看到主子因為那位姑娘而變成這副落寞失魂的樣子。
不管事實如何,哪怕是有一個希望也好。
會嗎?袁宵緊緊的握著絲絹,灰暗的眸子裡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對,魯定說的對。如果她不愛自己,又怎麼會因為自己身邊的女人而吃醋呢?而她有這樣的表現,不正是證實了她對自己的愛。
有多深的愛,就有多深的恨。
他一定要將她找回,今生今世,只有她才可以讓他的世界不再冰冷。讓那個冷冰冰的宮殿不再冰冷。
今生有她足矣!
而他的心裡也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決定。這個決定,也哄動了整個離月皇宮。
當然這是後話。
「魯定,傳令下去,全力搜索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一定要在我們離開淨海之前找到她,如果找不到她,你提頭來見。」依舊冰冷的聲音,卻帶著絲絲欣喜。他一定要在離開前找到她,帶她一起走。
「是」魯定領命,轉身走了出去。
「主子,阿果罪無可恕,請主子賜罪。」阿果依舊跪在地上,見魯定走遠,主子卻再未出聲。於是急急的說道。
袁宵沉凝片刻,望了望阿果,才冷冷的說道:「下去領杖五十,以後若再犯,絕不輕饒!」
「謝主子。」阿果磕頭謝恩。高高興興的下去領罰了。
杖刑五十,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的,可是這阿果愣是一聲沒吭的受完了五十杖,對她來說,主子這已算是法外開恩了。所以從始至終,她都是笑著受罰,更未叫過一聲痛。
夜色漸沉,華燈初上
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如幽靈般趁著夜色潛進了福恩典當。靈敏的繞過前院,直接進入了廂房之內。
後面的人影顯然是跟蹤前面的人影而來,只可惜前面的人影居然絲毫未覺。
房中沒有點燈,一片幽暗,朦朧之間,可以看到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來人輕輕的走到床前,竟未發出一絲聲音。大大的斗笠下,一雙紫眸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隆起的被窩。眸子裡漾著濃濃的深情。洛兒,洛兒,心底裡無數個聲音同時吶喊著。
「洛兒」或許是太過渴望,夜冥居然呢喃出聲。
房外,另一道人影渾身一震,眸子裡露出一片喜色。雙眸泛著濃濃的光彩望著同一個地方。
半晌,床上卻無半點動靜,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呼吸聲都未傳出來,兩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夜冥猛然間拉開被子,目光所及之處,被子裡竟然空無一人,夜冥大驚,怎麼可能,李掌櫃不是說洛兒在房中嗎?怎麼可能沒有人。
外面的人影亦是雙拳緊握,他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情形,從滿心歡喜到失望透頂,那種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你還想在外面站多久?」一道俏皮的聲音,突然間從夜色之中傳來,讓屋裡屋外兩人同時一震,面上不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只不過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夜冥不只欣喜,還有一絲驚異,望著房外的龍子陌,紫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他居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看來是他太過大意了,還好洛兒機敏。
朦朧夜色間,雲洛俏生生的站在長廊上,絕美的臉上,帶著點點笑意,望著兩個呆愣的男人。
「洛兒,真的是你!」龍子陌不禁喃喃的說道,內心一陣狂喜,真的是她,她就在自己的眼前。還好,她活著。說不清內心是什麼樣的感覺。龍子陌只呆呵的望著雲洛,甚至忘了上前。
「你瘦了!」幽幽的聲音,帶著絲絲關心,如春雨般撒進龍子陌的心裡。滋潤著他的心靈。
夜冥靜靜的站在旁邊,心底泛起一抹苦澀,她與他是夫妻這個事實,是他怎麼都無法改變的事。看著他們之間流露出的點點溫情,他很想逃開,不想再多看一秒,可是腳卻好似被定住一般,連半點也無法移動。眸子更是捨不得從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移開半分。
龍子陌一雙璀璨的眸子裡全是那張嬌顏,聽到那聲你瘦了,心劇烈的跳躍著。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一個閃身,移到了雲洛的面前,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她擁入了懷中。
沒有反抗,雲洛柔順的任由他抱住,一張嬌顏依舊帶笑著笑意,可是卻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