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取你命的人!」幽幽的聲音,好似從天外傳來。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
雲洛深遂的目光望著遠方,身形依舊未動,那句話好像是對著空氣說的一般,平靜依舊的面容上,讓人什麼也看不到。這卻讓文士更加心驚。腦中思索千遍卻怎麼也想不出江湖上何時出現了這樣一個少年,而這個少年居然一開口就要取他性命。只是,此刻已不容他多想。既然人家言明要取他性命。那他當然得自保才是。
「閣下想取我性命可以,不過依照江湖規矩,閣下是否應該先報出名號。君子不動無名之輩!」文士定了定神,陰惻惻的說道。
雲洛輕抬皓腕,如蔥玉般的纖指,輕輕撫過一縷秀髮。嘴角扯出一抹饑笑,深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君子』哈哈,可笑之極,不過是想托延時間而已,想知道我的名號,那就成全你好了。半晌,輕啟紅唇淡淡的說道:「我叫血魅!」
血魅,黑暗中的噬血妖魅。或許這才應該是她的真名吧!只是太久的時間未用,久到已經封塵,久到讓她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變成了雲洛。
血魅,文士奇怪的是,他在江湖之中從未有聽過此等名號。只是此刻他無暇顧此。他正攪盡腦汁想著脫身之法。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從以前到現在,從前世到今生,見過血魅的人,無一活口。他即已知曉,又豈能例外。
「我與閣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殺我?」文士恨恨的問道。他根本看不出雲洛的功夫到底有多高。就連偷襲也不敢輕易出手。此刻只能盡量拖延時間,以期找到好的時機。可以一擊而中。
雲洛微微皺眉,不想再答,明明是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即使老鼠再狡猾也難逃貓的毒手,弱肉強食,這是命裡注定的結果。她又何必多做解釋。
「為什麼?因為你必須死!」死字餘音未落,雲洛眸光一轉,冷冷的掃向文士,右手屈指成爪,突的期身上前,轉瞬間,便已扣住了文士的脖子。
文士只覺一道影子閃過,他根本還未看清對方如何出手,便已被擒住。太可怕了,好詭異的身形。望著那雙如寒潭般深遂冷冽的目光,那一刻,他只覺得,眼前的男子不是人,對,不是人,他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他是死神。掌管生死的死神。他一介凡人,又如何鬥得過神。今日當該是他命絕於此。命該如此啊!。
像是欣賞著臨死之人最後的掙扎,雲洛帶著些許欣意望著文士頃刻間臉色數變,從他的眼睛裡,她讀到了他內心的想法。呵呵,還真是呢?每個死在她手上的人,神態不一,想法不一,有的恨,有的怕,有的怨,有的不甘,有的認命,可是他們之中卻有著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很畏懼她。彷彿她就是高高在上掌管人生死的死神一般。她喜歡這種感覺。那種可以控制一切,主宰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覺。
雲洛嘴角微翹,浮出一抹欣笑,右手微微使力,嘎崩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文士的脖子便軟軟的耷在了肩膀上。氣息全無。雲洛冷冷一笑抽回玉手,文士的屍體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黃沙之上,躺著五具屍體,不過一刻鐘,五個江湖一流高手都已命歸黃泉。雲洛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走到李九望與李森的屍體旁,將二人的衣物套回了他們身上,並挖了一個大坑,將二人埋了。沒有為他們刻寫碑文,人死如燈滅,有碑無碑又如何。既然已無親人,也不會再有人牽掛他們。如此上路,也算是了無牽掛了。
做好這一切,雲洛靜靜的站在那座如小山包似的墳前,望著這座她親手砌的墳墓,冷冷的說道:「我從來就不是良善之輩,也決不會做無功之事。為你們收屍,就當是你們以寶物相換的交易,算起來,吃虧的還是我。畢竟寶物現在還不在我手。不過我不會跟死人計較。你們也都好好投胎去吧!」說完施展輕功離去,不過一瞬間,便失去了蹤影。只餘下風吹樹梢的聲音和那些斑駁的樹影。
夜色降臨,淨海城郊早已一片清冷,勞碌一天的人們都已回到了家中,稀稀落落的燭光下,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細訴溫馨。而城中卻仍舊燈火輝煌,熱鬧非凡。與城郊形成鮮明的對比。
由於商貿大會即將召開,城中聚集大批的外地人,近月餘,淨海城人口增加近二倍。當地的商舖不管是酒樓客棧,甚至是那些街邊擺攤的小販那都是賺得盆滿缽滿,那些個老闆們更是個個都笑逐顏開。
寬敞的大路上,人來人往,街道兩邊,每隔不遠處,就高掛著大紅燈籠,為行人指路。燈籠下,商販們仍舊大聲的叫賣著。這條街道是淨海城有名的小吃街,在這裡,你可以吃到任何你想吃的地道的淨海風味小吃。當然小吃街,不光是賣小吃,也有很多其它的好玩意兒。
人群中,一道紫色緩緩而來,似流連著街邊的美食,又似無所事事的閒誑。清澈如水的眸光掃過街上的行人,唇角總是掛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笑容,那絕世無雙的容顏更是吸引了不少嬌柔少女頻傳秋波,可是紫衣男子卻仿若未覺一般,自顧自的走著。
小吃街盡頭往南五十米,就是淨海最大的一家客棧淨海客棧。由淨海客棧起便轉入了淨海城的另一條繁華的街道。不同於小吃街。這裡都是達官貴人消遣的地方。這條街上各種商舖應有盡有,青樓賭場更是滿場林立。
紫衣男子看似走的很慢,可是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淨海客棧的門前,應該就是這裡了。雲洛微微一笑,信步走了進去。客棧裡有不少人正在用晚飯,也有不少人喝酒猜拳。或許是由於生意太好,居然沒有人上前招呼雲洛。雲洛也不介意,逕直走到了櫃檯處。
櫃檯裡,一個黑鬚老者正拔著算盤,嘴裡還唸唸有詞,看樣子正在算賬,聚精會神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雲洛的靠近。
「老人家,我要住店!」雲洛站在櫃檯前,玉面含笑,謙謙有禮的說道。嗓音溫潤,音量不大卻是剛好將老者的思緒喚了回來。
「吵什麼吵,你看你看,害我又記不得了。哎」老者正算到關鍵處,被人打擾,心有不悅,悶聲說道。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本子放下,正想責備抬起頭卻看到一張溫潤的笑臉。「哎呀,公子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店裡的夥計呢!」老者一見來人富貴非凡,急忙施禮道歉。
雲洛微微一笑,溫潤的說道:「老人家無妨,在下想要住店。勞煩老人家安排一下好嗎?」
「公子想要住店,好好,老朽這就為您安排!」老者聞言,立刻笑著答道。心底還讚歎著,好個神仙般的公子,不僅丰神俊朗,而且彬彬有禮,先前自己的無禮若是換作其它人,就算不計較,必也會不開心,少不了會罵自己幾句。頓時老者對雲洛好感倍增。
欣喜之餘,老者忙走出櫃檯將雲洛帶上了二樓的客房安置。待老者退出去後,雲洛打量了一下房間,整個房間分裡外兩間,裝飾精緻典雅,裡間還有一個書架,擺放著不少書籍,頗有些書倦氣。反正自己也不會在這裡長住,所以雲洛也不是很在意這些。
『扣扣』彼時,響起了敲門聲,接著門外傳來一道聲響:「客官,在嗎?小的是來給客官添茶水的。」想來應該是店小二送茶水來了。
雲洛微微一笑,來的正好,欣然走到門前,拉開門栓,將房門打了開來。
「客官,您的茶!」門外,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小伙子,作小二的打扮,正捧著茶盤站在門外。見門打開,還未見到雲洛的面容,便冽開嘴討好的笑著說道。
雲洛側身將小二讓進了屋裡。店小二將茶放在屋上,抬起頭對著雲洛說道:「客官若還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吩咐小的。」
「辛苦了!」雲洛嘴角輕勾,扯出一縷如春風般的笑意,玉手探入袖中,摸出一錠碎銀子遞給小二,而後說道:「小兄弟,在下還有一件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公子可算是找對人了,這方圓十里,就沒有小的不知道的事。您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小的,小的一定知無不言。」店小接過銀子,欣喜異常,要知道他們這些跑腿的,很難得遇到這樣的好事呢!於是乎說起話來也有些飄飄然了。
「你可曾見過這個人?」雲洛也不見怪,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對著小二徐徐的問道。
「這個人好眼熟,我在哪裡見過呢?」店小二瞅了瞅畫像上的人,喃喃的說著。他敢肯定他見過這個人,是誰呢?良久,突然間,小二腦中靈光一閃興奮的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他不是住在地字三號房的客官嗎?」
雲洛心中一喜,緊接著問道:「哦,那他現在何處?」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已經有三天沒有見到他了。客官是他的朋友嗎?」小二想了想,有些奇怪的問道。
「三天,他退房了沒有?」並未回答小二的問話。雲洛接著問道。
「沒有,那客官也真是奇怪!」小二偏頭似自言自語般說道。
「奇怪,為何?」雲洛輕輕坐下,端起小二剛添的茶水,飲了一口,淡淡的問道。
小二聞言撓了撓頭說道;「那位客官來的時候也是小的去侍候的,小的看,那位客官行動多有不便,好似受了傷似的。他來的時候一下子交了一個月的房租,小的當時還想,這位客官是不是打算在小店養傷呢!可是才第二天,人就不見了。」
雲洛聽完小二的話,心中已有了計較,按照小二的說辭以及她所見的情形相比較,她可以確定,就是這裡了。自己的目的既已達到,沒必要再多問。那樣只會引人注意。思忖之下,對著小二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1」
店小二被雲洛莫名其妙地問了半天,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待再問,聽得雲洛如此說,只得行禮退了下去。
夜色一點點深沉,鬧市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不少人都已吹燈歇息,今天的夜似乎格外的黑,整片天空裡,沒有月,亦沒有星辰,只有街邊大紅燈籠裡那點點油燈散發著些許的光亮,在漆黑的夜裡獨自閃爍跳躍。
臨近子時,四周已漆黑一片,人們都已進入了夢鄉,而淨海客棧東廂一角,卻突然竄出一條人影,來人身形飄忽如風,令人難以捉摸,不一會,便從二樓竄到了一樓西北角,這一片都是淨海客棧地字號房間。而二樓以上全是天字號房。所謂天字號房,也就是相對於來說最好的房間。
人影由左至右,跨過兩個進深,來到第三間房門前,環首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後,輕輕的推開房門,閃身走了進去。
屋子裡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可說伸手不見五指。可是來人卻可以準確無誤的避開房間裡所有的擺設,好似,她就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在這裡生活了多年,對這裡的一切瞭如指掌一般。
如果我是他,我會將東西放在哪裡呢?雲洛一邊打量著房間裡的每一處擺設,一邊思索著。雲洛九天玄功已練至第七重,所以即使是黑夜也對她來說也與白晝無異。
整個房間,擺設簡單,中間一張大圓桌,上面擺著茶具。桌邊圍著四條長凳。一張雕花木床倚牆而立,上面的被套折得很整齊,觸手之下冰涼一片,木枕旁,擺著一個布包袱。雲洛可以確定東西不在包袱裡,所以根本不用打開包袱。右邊的牆上掛著幾幅字畫。整個房間一眼便可掃完。
到底會在哪裡呢?雲洛一一掃過這些物件,緩緩的閉上了雙眼,腦子裡回放著剛剛看到的整個房間的景致。片刻,雲洛猛的睜開眼,抬首望向頭頂,嘴角掛著一絲邪魅而得意的笑意。飛身站上房間的橫樑,橫樑與牆交接之處,有著清晰的斷痕,輕輕的將貼在上面的一層木塊啟開,木塊下露出一個白色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