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淡的微風輕輕撫著樹梢,樹上的雪撲撲的掉下了地。()陽光終於露出了久違的面容,星星點點的光茫灑在潔白的雪地,折身出七彩光韻,煞是耀眼,積雪在暖暖的溫度下,漸漸溶化,結成晶瑩的水珠,然後形成小小的水坑。
雲洛靜靜的坐在躺椅上,享受著久違的陽光照射,暖暖的,照得人懶洋洋的,很舒服。涼風習習,也沒有了往日那般刺骨的冰冷,輕輕撫在人的臉上,帶來絲絲馨涼。
往常的這個時候陵兒已經急不可待的跑來吃午飯了,這幾天龍子陌每餐都會跑到輕舞閣來蹭飯,可是今天是怎麼了?已經過了時間了,不僅龍子陌沒有過來,連陵兒居然也沒了蹤影。
「姐姐,我們先吃飯吧!」舞兒從外面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神情躲閃。
雲洛睜開眼望了望舞兒,眸子幽深如海,出了什麼事,居然讓舞兒臉色這麼難看。「舞兒,陵兒呢?」淡淡的聲音,聽不出感情。
舞兒杏目一撇,皺著秀眉,鼻子裡冷冷哼了一句:「哼,他們一家人現在正在敘溫情呢?」那表情好似女子遇到了出軌的丈夫,怒不可遏。
雲洛微微一笑:「舞兒,人家一家人敘舊,你也可以這麼生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真不知舞兒在氣什麼?
舞兒一聽這話,怒火更甚:「姐姐,那個陌王簡直太可恨了,今天王府裡來了個女的,府裡那些人都稱她王妃。陌王居然沒有反駁,還待如上賓。如此將姐姐擺到了什麼地方。更可恨的是,他們居然說她是陵兒的親娘。將小王爺留在了青荷院,不讓他離開。」霹靂啪啦,放鞭炮一般,舞兒一股惱兒把煩心事給吐了出來。恨恨的眼神,昭示著她內心的不滿,在她眼裡,只有姐姐,才稱得上是陌王妃。那個女人,連給姐姐提鞋都不配。
雲洛眸光如海,淡漠的眼神不知不覺間飄向了老榕樹,榕樹下的三尊雪娃娃瘦了一大圈,精緻的臉上,已不復當初的神彩,眼睛被雪水覆在了一起。緊握著的手,也已鬆開,只剩下手的雛形,光禿禿還滴著水。
原來她回來了,雖然對於她的事,她不清楚,但是,無可否認,陵兒是她十月懷胎所生。而龍子陌也一定很愛她。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成為這個家裡的一份子,只抱著過客的心理。可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她卻猶豫了。
有些東西是人怎麼也留不住的,就像這融化的冰雪,總有永遠消失的一天,就算來年還會下雪,但是卻不是今日這一片。就像花兒一樣,花開花謝,來年開的花,永遠都不可能是去年的那一朵。可能到最後,只會在人心裡留下一個淺淺的印痕。而這個印痕又有誰會記得。
「陵兒,過來,叫娘親!」龍子陌眼含笑意,望著身邊站立的一個青衣女子。對著陵兒說道。
「不,她不是我娘,我要去找媽媽」陵兒扁著小嘴,站在門口,執拗的說道。他的娘才不是這個女人,她的娘在清舞閣。說完作勢要走,卻被龍子陌攔了下來,提起他的衣角,拎到了青衣女子身邊。
「陵兒,你聽話,她也是你娘。而且她是你親娘。」龍子陌為難的說道。俊顏閃過一絲尷尬。他從來沒想過青荷還活著,而且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青荷活著那麼他的愧疚也會少一點,可是卻也注定了讓他為難。
「陌,算了,不要為難陵兒,畢竟我對於他來說還很陌生。所以不要勉強他。以後熟悉了自然會好的。」青衣女子柔柔的說道。嗓音柔軟,賢淑有禮,很識大體。
陵兒趁此機會,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龍子陌無奈的望了望陵兒的背影,朝著青衣女子微微點了頭,青荷還是一如以前,那麼賢慧文靜,永遠都會替別人著想。「青荷,這些年,你去了哪兒。」
青荷微微一笑,嘴角掛著一絲苦澀:「陌,五年了,你還好嗎?」
龍子陌俊顏如畫,掛著一縷笑意,「青荷應該也聽到外間很多傳言,其實都是真的。你呢?」
青荷輕輕走進龍子陌,伸出玉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頰,眸子裡閃著淚光,「陌,這些年你有想我嗎?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一回到龍都就立刻來找你了。」
龍子陌握住青荷的手,輕撫著那張曾經伴隨他走過三年時光的容顏,「青荷,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不是死在本王的懷裡嗎?可是?」是夢嗎?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敢相信,當年,在她懷中嚥了氣的女子,此刻居然真的活了過來。
青荷水眸一眨,晶瑩淚珠順腮而下,幽幽回想起了當年的事:「當年,我也以為我必死無疑,可是醒來之後,卻在一個山谷之中。一位老者將我救了起來。因傷勢太重,所以一直在谷中休養,直到前些日子,我因為太想盡見到你和陵兒,所以從谷中偷跑了出來,一路上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龍都。在路上聽到關於你的傳言,原本不信,沒想到卻是真的。幸好你現在沒事。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美人一邊說著一邊垂淚。看得龍子陌心中一痛,將他輕輕擁入了懷中。
「青荷這些年,苦了你,今後,本王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低沉的嗓音,龍子陌,撫著青荷的秀髮說道。心裡愧疚無比。
青荷只靜靜的偎在龍子陌的懷中,良久。
輕舞閣陷入一片沉默,空氣中透著絲絲冷寂。雲洛和舞兒吃完飯,舞兒正在收拾桌子,雲洛則拿起一本書瞧了起來。剛看了沒兩行字,突然謹見門口一塊衣角。
「陵兒,為什麼不進來?」雲洛淡淡的說道。放下書本,走到門口,將陵兒拉了進來。輕輕的抱在懷中。「吃過飯了沒有,我讓舞姨為你準備。!」
陵兒搖了搖頭,大大的眼裡含著淚水,雙手緊緊箍著雲洛的脖子。「媽媽,爹爹說,那個女人是我親娘,可是我不喜歡她,我要媽媽,媽媽你會不會離開陵兒,」
雲洛微微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媽媽怎麼捨得陵兒呢!」
這之後,一連幾天,陵兒都住在輕舞閣,連院門都未出。青荷院那邊倒是沒什麼動靜,龍子陌一直沒有過來,就連那個女人也一直不曾露過面。
直到五天後,舞兒甚至以為那叫青荷的女人已經忘記了自己有這個兒子的時候,她卻突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一襲青色錦緞軟裙,外罩羅煙短褂,袖口處頸脖處,長長的白色絨毛,忖得她臉色白嫩如玉。臉長,下巴尖尖,長長的睫毛,烏黑的眼珠,眼瞳裡總是溢著絲絲水霧,令她整個眼眸水靈靈的,煞是誘人。堅挺俏麗的鼻子,微微泛紅,顯然是凍的。薄唇緊抿,微微泛紫,手中抱著一個暖爐。兩個侍婢手中還提著兩個小火盆,看來,她的身體不太好。
「青荷參見王妃姐姐。」美人話語如大顆小顆珠子落入玉盤之中,清脆悅耳,擲地有聲。對著雲洛盈盈下拜,眼神卻飄向了雲洛懷中的陵兒。
雲洛,靜靜的打量著這個女人,怎麼說呢?明明是個很美很溫柔的女子,絲毫也不做作,對她畢恭畢敬,可是雲洛對她卻總有著絲絲反感。或者是因為陵兒吧,雲洛自嘲一笑,如此想到。
「起來吧!」雲洛淡漠的說道。看她望向陵兒,也不說話,亦未鬆手,而陵兒也依舊賴在她的懷中。兩人的濃厚感情,任誰都可以看出。
青荷自然也看也出來,卻是沒有任何不滿,仍舊笑得大方得體:「姐姐,對陵兒真是寵愛有佳,青荷感激不盡。陵兒小孩兒家調皮,既然青荷已經回來,那麼以後就不敢再麻煩姐姐了。」
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青荷叫得很是親熱,臉上也是笑得情真意切,話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是也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雲洛淡漠依舊:「青荷姑娘所謂的姐姐是在叫本王妃嗎?本王妃怎麼不記我爹娘有生青荷姑娘這個女兒!所以青荷姑娘還是不要亂叫的好。」還真是大度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到幾時。
青荷行了一禮,對於雲洛的話語並無任何怒氣,甚至臉色也未變絲毫。「王妃說的是,青荷謹記在心。可是,青荷希望王妃可以讓陵兒和青荷回去。」
雲洛柳眉一挑嘴角勾起一絲挑畔的笑意:「青荷姑娘要帶走小王爺,姑且說說看你是因什麼原由,又以什麼樣的身份帶走陵兒。」
青荷再次行禮:「回王妃,不瞞王妃,陵兒其實是青荷與王爺的骨肉。當年青荷生下陵兒後,因突遭變故,和襁褓中的孩兒一分別就是五年,如今青荷回來,就是想與我的孩兒重聚天倫,望王妃成全。」說著說著,眼水潸然而下,情真意切,居然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