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更深露重。
血魅望著熟睡中的舞兒陵兒微微一笑起身來到院外。
灰暗的天空中沒有一顆星辰,只有天邊那一抹月牙宛如清純的少女偎在雲層中,羞赧而又孤寂的俯望著大地。
朦朧的月光如輕紗般撫著夜色,撒落在樹梢,投下斑駁的影子。寒風凌厲,沒有樹葉的枝條在寒風中不停搖擺。
深夜的寒風像是帶著鋸齒,狠狠的刮在人的臉上,帶來陣陣冰冷刺骨的痛意。
血魅身著單衣紗裙,倚著夜色,信步往北邊的樹林走去。
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這個世上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依靠人。唯一只相信自己。
想要站得比別人高,那就要比別人付出更多。
夜已深沉,陌王府北邊的樹林裡,卻有兩道身影倚風而立。
「徒弟你來啦,!」無機子揚起大大的笑臉,絲毫不在意血魅淡漠的神色。
「開始吧!」血魅淡淡的開口。
無機子長長的花白鬍鬚在夜風中顫抖,手中的紫玉葫蘆湊近大大的嘴巴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自懷中拿出幾本書,扔給了血魅:「拿去,照著自個兒練吧!」
血魅伸手接過那幾本破舊的書本翻了翻書中圖文並茂,只是紙章已經泛黃,年代久遠。
「徒弟啊,你的基本功練得不錯,直接修習內功心法,這本書你在三日內將它背下來,按照心法修煉,為師隨隨時會來檢查你的。你可不要偷懶。」無機子砸巴砸巴嘴角,大聲的說道,蒼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
好徒兒,你接招吧!
「臭老頭,只怕你是想整我吧!」血魅一下便猜到了老頭的心思,面色清冷,心裡卻是笑意盎然,別說三日,這些書她只要翻上一翻也能倒背如流,臭老頭,想整他,哼,下輩子吧!
不過可能就算下輩子你也沒有機會。
無機子摸了摸紅紅的鼻子,訕然一笑:「好徒弟,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看為師這麼疼你,這深更半夜天寒地凍的還跑到王府來,你不體諒師父我老人家一副老骨頭,居然這麼想,可真讓為師傷心啊!」
說完嘴巴一扁,兩眼瞇成一條縫,使勁的擠啊擠,想擠出一滴眼淚來。
得了,又來了,這老頭一天不演,皮就癢。
「師父說哪裡話,徒弟可是乖巧的很呢?既然師父一把老骨頭,受不住寒風,不如我來給你按摩按摩,也省得別人說徒兒不尊師重道。」血魅懶懶的說道,將『老骨頭』三個字聲調提得特別高。絕美的臉上掛著大大的容,眸子裡一片真誠,宛如暗夜中的啟明星辰閃著灼灼光芒。
無機子臉色一僵,那笑容明明那麼燦爛,卻讓他背後寒毛倒豎,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想到白日裡武良的下場,和她和那個小丫頭在巷子裡的談話。
乖乖,她的謝,他可不敢要。
無機子神色僵硬,扯出一絲笑意,「不用了,呵呵,師父教徒弟那是理所應當的。呵呵。」
無機子打著哈哈,話語中有著討好的嫌疑,希望她就此打住。
「哎,尊老愛幼乃是傳統美德,徒兒雖是女流之輩,卻也知曉這點道理,師父這麼疼徒兒,給了這麼多寶貝,徒兒一向最孝順了,怎麼能不好好謝謝您呢?再說了我可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人給一滴水,我還一彎湖,更何況你還是徒兒最最尊敬的人呢?如果您不接受,徒兒寢食難安哪!」
血魅說得煞有介事,一副乖巧的模樣,還搬出了原則二字。
無機子嘴唇顫抖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什麼叫自討苦吃,這就是。他本來只是想稍微刁難一下這丫頭,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居然引禍上身。被這丫頭給說得啞口無言。
誰叫人家說得那麼在理兒呢,聽聽,連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都搬了出來。
他現在總算知道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徒弟,你的感謝師父收在心裡了,不過咱換一樣行不?」無機子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問道。
他可不想被人踢命根子,雖然他已經老了,而且孤身一人,可是好歹他還是個男人,(一個老男人才對),別到了晚年還弄得晚潔不保,那可是得不償失。
血魅呈思考狀,盯著老頭看了半天,直看得無機子心裡發毛,「老頭你今年多大了?」思考半天,血魅答非所問,不痛不癢的問了一句。
無機子睽大雙眼望著血魅,不明白這丫頭為什麼突然間問到了他的年齡。腦子還沒從血魅轉換問題的思路中轉過神兒來,血魅的話語又響了起來。
「我看師父年紀也不小了,至少也有**十了吧!嘖嘖,這麼老了,還孤零零一個人,真是可憐哦!師父你一定很寂寞吧,尤其是晚上,一個人對著冷冷冰冰的被窩,漫漫長夜,孤枕難眠,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哎,真是淒慘,不如我就替師父找個師娘怎麼樣?到時候情投意合兩相依,漫漫長夜話溫情,你濃我濃,比翼齊飛,當真是神仙倦侶羨煞旁人哦。」
血魅越說越帶勁,似乎已經看到他那美好的將來,一臉的激動無比,卻不知她話裡的對象,早已面色漆黑,宛如黑炭。
什麼,情投意合兩相依,漫漫長夜話溫情,還你濃我濃,比翼雙飛,神仙倦侶………
無機子滿臉黑線,嘴角抽蓄,他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幹嘛給自己找個累贅。
再說了,他有那麼老嘛,雖然實際年齡是差不太多了,也就差一兩歲而已,但是看他的面象絕對只有四十多而已。
當真是為老不尊也不知羞。
「哎,想到了,今兒誑大街的時候遇到東街王二麻子的包子鋪,他家的閨女還待字閨中了,叫什麼來著?對了,王艷兒,說起那王艷兒,那可是百里挑一的一枝花啊,長得那是珠圓玉潤,一臉福相,雖是小康之家,倒也生活無憂,那王小姐溫柔賢淑,心寬體胖,一看必是能生養之人,到時候給師傅生上一群小王艷,小無機子,小無機子小王艷,再生一堆小小無機子,小小王艷,呵呵,到時一屋子的人熱鬧無比,師父也盡可享受天倫之樂,正是兒孫滿堂,祖上有光嘛。師父你說好不好?」
血魅興沖沖的望著滿臉黑線的無機子,一雙明亮的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蝴蝶般的長睫撲閃撲閃的顫動,如黑色寶石般的深瞳眨著期待的光芒,嬌俏的望著無機子。
無機子雙眸瞪得似兩個圓圓的龍眼,「好什麼好,一點都不好,,還珠圓玉潤哪,還溫柔賢淑哪,我看那王家小姐就是一頭豬,不僅胖得像頭豬,整天除了吃還是吃,簡直和豬一個得性。」
無機子氣憤不已,已失去理智,早忘了之前的懼意,對著血魅吼了出來,望著血魅那張璀璨的笑臉直氣得牙氧氧。
他只不過是挑了一本最難練的秘笈給她,想看她出糗而已嘛,雖然也是存著一點點刁難的意思,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沒有想到這丫的臭丫頭,居然這麼整他。他就說嗎?這丫頭不是省由的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問他的年齡,原來是打著這主意。
「喂,老頭,你不喜歡珠圓玉潤的,也不用吼那麼大聲,大不了我給你換一個瘦的嘛,柳飛燕,行了吧!細細柳腰,盈盈一握。隨風翩舞,勾人心魂。你看怎麼樣。再不行,我就挑幾十上百個姑娘你自個兒挑,這總行了吧!」
像是沒看到那張越來越黑,似鍋底一般的臉,血魅吼了回去,還不知死活的繼續說著令人發狂的話。
無機子那個氣啊,火冒三丈,七竅生煙。
他本就不想娶妻,說那句話,只是一時氣憤,沒想到這丫頭還順著竿兒的往下接,搞得好像他好像真的有那個想法似的,你說一個深閨小姐,說那些話也不覺得臊得慌。早忘了之前初見血魅時,那更為大膽的言辭。
望著那雙精明的眸子,無機子只覺腦中嗡的一聲響,這丫頭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要是今天不拿點好東西賭住她的嘴,只怕她真能弄上一群大姑娘給他挑,到時候他裡子面子全沒了。
「行了,臭丫頭給你。以後再不許提這件事。」無機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扔給血魅,只期望血魅能得了好處就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