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這句話來,上首的蔡夫人也只稍稍挑了眉頭。
但是,一側的惠蓉卻是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她是萬萬也料想不到,方纔那番話竟是出自王環之口!
因此,在王環話畢之時,她便是「蹭」地自軟座上站了起來,臉色大變地看向王環,蹙眉道:「你方才說什麼!」
王環沉默了一下,看向蔡夫人,靜靜說道:「王環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夫人。」
「你胡說!」吐出這句話,惠蓉已是快步走向王環,一揮手,一巴掌便是落在了她面頰上,她失望又憤恨地盯著王環,咬唇道:「好你個王環,原是個包藏禍心的。」
王環始終頭也不抬,即使面上被重重打下一掌,她也半聲不吭的。
這時,蔡夫人歎氣一聲,起身說道:「事情既已是說清楚了,你們便都下去罷,我有些乏了。」
她站起身走了幾步,惠蓉便是帶著焦急神色開口道:「姨母,你真的不信我嗎?」吐出這句話,她又是怨憎地看了一眼王環,高聲道:「若非這王環屢屢來別院求見,為我出謀劃策,我是斷斷料想不到從她府上借來護院的。」
這時,王環才是不安地抬起頭,面帶憂色地看向惠蓉,輕柔的說道:「王環今日說了實話,便知表姑母定會責怪王環,只是……王環實是不贊同表姑母所作所為,顧小姐既是世子所愛,又是夫人親允的貴妾,為何表姑母卻是屢屢容不得她?」
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惠蓉哪裡料到王環如此辯駁,當下便是面色發青起來,自小她便是皇宮裡最尊貴的公主。哪裡有人敢這般駁她,即使是其餘幾位公主,每每也是向她巴結討好,她向來不習慣對任何人作出解釋,倒是旁人的解釋聽的足夠多,以至於,眼下,她幾乎是腦中一白。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心頭是氣怒的。偏偏,搜腸刮肚卻是搜不出半句回敬她,她站在那處,面色愈發陰沉,最後,她索性上前兩步。又是揮手朝王環打去一掌,恨聲道:「賤人!」
蔡夫人見狀,長歎一聲。提步緩緩地走進了一側珠簾之中。
惠蓉一怔,大叫一聲「姨母」,便是眼睜睜看著蔡夫人緩步走遠了。
這一聲哽咽的。酸楚的姨母久久地迴盪在廳中,她立在那處,直直盯著微晃的珠簾發起呆來了,突然的,她便是想起。半月前她才來呂陽之時,第一次來了蔡侯府,便是坐在這廳中與顧宛華斗琴,便是在那日,她竟是會錯了意,竟以為表哥那般溫聲呼喚的是她!也就是那日起,她便是堅定了要除去顧宛華的決心。
忽然,她緩緩的笑了,猶記得,那日,她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即使是高傲到失了禮數,姨母仍是對她和藹可親的,表哥也不曾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她的啊……
珠簾慢慢地歸於靜止了,這時,她回過神來,一轉身,才是驀然發現,身側的王環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
就在方纔,蔡夫人前腳離開時,王環便緊接著大步走出了廳,一出長廊,她也不入廣場,而是是快速閃進花園小道之中——她的馬車在側門處停候著。
直到這時,她才是有功夫一邊走,一邊抬起一隻手撫上青腫的臉頰,然而,她面上的表情卻是帶笑的。
想來,不出幾日,這世上便再也沒有高貴典雅的六公主了,有的只是德行欠妥又遭人退婚,大鬧侯府並身敗名裂的六公主。無奈下嫁也好,北去和親也好,這蔡侯府,自此卻是與她半點關係全無了。
與此同時,蔡侯府東北角的院落之中,燈火通明。
閣樓上,簡單大氣的廂房之中,蔡靖嵐背靠著案幾久久地沉默著。()
在他身前數步遠的大床上,正是躺著今夜裡他自劉家救來的顧宛華。
他起身走向了大床,隔著床帳,便已是能清晰地看見平躺著的玉人酣甜的睡顏,方才靜坐一陣,他分明已是心中清明了,這時刻,他腦中卻又開始天人交戰起來了。
他雖是貴族,於情事上卻是自小起便諸多克制,即使是常年穿梭於酒池肉林的宴會上,也不曾有哪位美人入了他的心,因此,便是在京中留下了個潔身自好的美名。這美名一日日傳揚開,漸漸地,便也不再有人贈他美人巧婢,不知何時起,他已是習慣了這般獨來獨往,身側常年也只有抱琴與入畫兩個伺候。
她雖稚嫩,言行舉止已然像個及笄女子。
往日時時與這人獨處,他並非沒有動心過的,只是,他想著:他已弱冠之年,而她卻還那般稚嫩,即使再心動,總要等她嫁了來吧。
而今夜,便在他踏入那地窖之時,心中除了升起熊熊怒火之外,竟是第一次生出了一股深深的自責,他向來做事穩妥,這一次,卻是懊悔自責起來了。連日來,他卻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那王環身上,反而是忽略了她那嫁去劉家的嫡姐。
床上的女子,粗粗來看是個精明隱忍的,他卻是知曉的,她不過是將內心的善良與柔軟深深地隱藏起來。自小,她便是那般孤苦的,旁人待她一分好,她便要回報十分,她是那般知恩圖報的。
此刻,不消他再細查,也料想的到,顧宛華的嫡姐,那日定是在她面前做出了偽善的舉動。
以至於,這人,竟是在不知不覺中,便是卸下了防備,陡然踏入了圈套之中。
今夜,若是他晚去半刻,他已是不敢再想。
當他看見她衣不蔽體地昏迷之時,卻仍不忘了兩手緊緊護著身前,柔弱蒼白的使人憐惜,那時刻,他突然便是生出一股衝動,日後定是要將她帶在身邊日日不離,牢牢地將她鎖定在視線之中。
若是他一個不留神,她又是被人擄去了,除去了,他可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床帳中傳來輕輕的一嗯,然後,這嗯聲便是轉為低低的,哭泣一般的呢喃。
蔡靖嵐一愣。
這才想起,他已是不知在這床前站了多久。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地將床帳撩開。
然後,他的手,便是握上了顧宛華的。
幾乎是剛剛挨上,便是被她反手緊緊握住,她此刻,緊閉著雙眼,眉頭蹙著,卻是在嘴裡不斷地泣道:「不,別過來……他定是會來救我……」
他盯著她的目光柔了柔,接著,他身子一伏,便是撐在她兩側,低下頭,輕輕地,溫柔地含住了她的小嘴,含住了她不間斷的哭泣。
入口的小嘴綿軟滑嫩,他伸出舌,輕輕一勾,便是鎖住了她的丁香小舌,這時刻,今日險些要失去她的緊張與害怕,無措與自責,在此時全部化作了一股令他瘋狂的衝動。他此刻,不願,也不想克制,憑著本能,唇舌便是與她糾纏在了一處。
漸漸的,他便是覺得下身火熱起來,這難以自持的感覺還是頭一次出現在他身上,他鬆開了她,靜靜地,認真地打量著身下的面容。
這是一張年輕又美麗的臉,蒼白的嘴唇經過方纔的一吻,紅潤晶瑩的,這副面容,可說是明艷動人。
這般面容的美貌女子,他若想得到,實非難事。
只是不知何時起,卻是獨獨對她生了好感。
他盯著她的臉,很快,撐在她肩頭兩側的手便是鬆了下來。
他整個身子貼著她,又是吻上了她圓潤的耳垂。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身下的人微微一顫,他一抬頭,便是對上了一雙微微睜開的水潤眸子。
軟筋散的藥力消散了。
四目相對,顧宛華面上便是羞窘起來了,她低低的,細若蚊蠅地說道:「你壓住我了。」
蔡靖嵐聞言,原本的淺笑便是加深了幾許,望向她的眸子也帶上了盈盈的笑意,他原本已是要止住動作的,只是眼下,盯著懷中之人帶著媚色的面龐,他便是覺得下身火熱了起來,這股感覺幾乎讓他難以自持。
他抿了抿唇,抬起手,請緩緩的蓋住了她的眼睛,然後,輕輕的一撫,聲音略有沙啞地道:「閉上眼睛。」
然後,他便是側過身,緩緩地摟上了身側顧宛華細白嬌軟的腰肢,揉撫了兩下,他便是一側頭,順著她的鎖骨一路吻下。
隨著這輕吻,她的衣衫被褪了去。
這時,顧宛華忽然道:「那時承諾我的,可真會作準?」
蔡靖嵐聞言,停下動作,一挑眉,笑歎道:「我母親也答應了你。」
顧宛華側過頭,避開了他的灼灼的視線,低聲道:「不知為什麼,我便是還想聽你親口回答,若是……此事若是不成,你可知,我定是會……」
她話說到這處,嘴上卻是驀地一暖,還未及反應,口齒便是被人一堵,她大睜著眼,此刻,她的眼前,是一雙極其美麗的眼睛,那雙眼睛認真地緊閉著,睫毛濃密纖長,燭光下,在眼下投上一排暗影。
這時,她才是歎息般地想道:縱使有千般理由推拒,只一點,我卻是喜愛他的。
這般想著,她便是任由這股酥麻的感覺流竄在身體裡,她輕緩緩地閉了眼,口中的小舌竟是調皮般地縮了一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