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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群憤 文 / 蟈蟈肚

    惠蓉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上,廳中登時沉寂下來了,有人驚愕在場,有人面面相覷,所有人在此時齊齊噤了聲。

    眾人懵了一時,隨即便是逐漸反應過來,眼下這情況,便因郡公大人邀顧氏移坐世子身旁,這惠蓉公主便是拂袖憤然離去,眾人紛紛在心中揣摩著:能讓六公主毫不顧忌儀表風度地憤然離席,難道這顧氏與公主的仇怨已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那顧家小姐不是蔡夫人親封的貴妾嗎?她如此離去,便是當眾拂了蔡夫人的顏面啊,這惠蓉公主,竟是不將蔡夫人放在眼裡,實在是跋扈的有些過分了啊,不僅如此,她又是在席上連連訓斥司徒郡公,單看上首司徒郡公陰沉著面目,便知眼下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這京中來的公主,好生霸道,好生傲慢!

    這時,宴上忽然響起一個小聲的,不滿的抱怨,「哼,傳聞不如一見,如此的目中無人,善妒喜怒,哪擔得上恭順溫婉的名頭!」今日鄭瑤無端受辱,他本便是一腔火氣,又逢惠蓉不顧郡公顏面失控離席,他現下便耐不住一吐為快了。

    這突兀的一聲抱怨,即使聲音不大,在這安靜下來的廳中卻是著實清晰。

    其實這話音一吐出,不少人立時便聽出是鄭家三公子的聲音,自也是知曉他為何這般氣怒。

    實際上,各大門閥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光今日在座的,便有幾位與鄭家或姻親,或交好之人,他們此刻也都是心中憤然不已。

    這才是區區鄭家,而這呂陽城中,不少家族是托於司徒郡公庇護的。其中關係極是錯雜,司徒郡公今日受辱,他們心裡此刻都燃燒著一把火,若不是礙於惠蓉公主的身份,若不是礙於世子在場,現下幾乎要失控地叫罵起來了。

    此時,顧宛華也是暗暗思量起來了,貴族將名望聲譽看的極重。如司徒郡公這樣的不世功臣。更是將之看做比性命還重要,想他戎馬一生換來的貴族身份與至高的榮耀,在今日,對上一個生來便是皇族的皇女,竟是絲毫得不到敬重,今日這席上。他是處處被壓制,處處聽惠蓉冷言冷語,哪裡得來一絲尊重?司徒郡公豈能不寒心。豈能不怒?

    話雖如此說,只是說到底,惠蓉方才離去。仍是因司徒郡公那一番話引起的,而她,便是這一番話的主角。

    她靜靜尋思了片刻,便在滿廳的低嗡聲中輕輕地站起了身,對上上首的司徒郡公優雅地行了一禮。感激的目光直直看向他,道:「方纔郡公一番好意宛華萬分感激,只是卻因此而惹怒了殿下,宛華心中愧疚難安,願代郡公出面安撫殿下。」

    聽聞這話,司徒郡公原本陰沉的臉緩和了不少,看向顧宛華的眼神也是溫和了許多,他搖了搖頭,出聲歎道:「此事實非你之過,你不必內疚。」

    她抿了抿唇,白著臉道:「郡公為國捐軀數載,立過纍纍戰功,直至現今,仍是我大順兵士將領們心目中的榜樣與支柱,今日卻因宛華承受此辱,宛華心中實在難安。」她說著,眼圈一紅,竟是留下了兩滴淚水。

    此話一出,原本安靜的廳中,登時喧嘩起來了,這時,她的聲音已是被掩蓋住了,席間已有數人高聲叫起來,「公主今日實是不敬郡公,我等願聯名上書聖上,請求聖上為此事懲戒六公主!」

    幾個武將模樣的青年更是激動地起身接道:「六公主言辭不遜,有失端莊,應削去公主名號!」

    司徒郡公悠長地一歎,道:「你們都坐下罷,此事從長計議。」

    顧宛華默默地坐了下來,她稍一抬眼,便是對上了蔡靖嵐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抿了抿唇,佯裝未見,將腦袋低低垂下。

    顧宛華坐上馬車時,天色已是有些暗了。

    今日宴席雖一波三折,奈何司徒郡公發了話,終究是未受惠蓉公主的影響,一眾人賓客盡歡。

    她的馬車剛剛入了城,便是堪堪一停。

    車簾被撩開,一個熟悉的小僕朗聲道:「我家世子請小姐上車。」

    她怔了一下,緩緩起身,走下車輦。

    在她的身側,靜靜停著一輛墨色的寬敞大車。

    很快她上了車。

    這一次,她一上車便是恨恨地盯著對面那人,語氣既是不忿,又是氣惱,「比起公主數次索我性命,我方纔那番話又算得上什麼?我今日,不過順應事態渲染一二,那番話即使我不說,便沒有其他人說嗎?」

    對面那人聞言,彎起唇角,對於她這番強行說理的舉動有些啼笑皆非,待她話畢,便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微笑道:「你今日說的很好,那般情況下,我實是不便開口,你如此說便是向眾人表明了我的態度,甚好。」

    這下,她才是抬了眼,靜靜盯著他看了一時,不確定地問道:「今日那些人那樣激憤,你便一點也不氣惱嗎?」

    蔡靖嵐眸光一滯,飄向窗外,輕輕一歎,「經過今日一事,呂陽各大家族怕是已容不下她。」

    顧宛華循著他這話,便是尋味過來了,她暗忖著:對於今日一事,她豪不意外會迅速傳去聖上耳中,即使郡公今日說從長計議,那不過是安撫眾人,他必是難忍今日之辱,而那些個激奮的家族更是斷斷不會罷休,想來蔡夫人必也是不能容她了,只不知聖上那處該如何?

    只是轉而,她便是想起了,他方才竟是有意避開她那句問話。

    她抬眸,認真地盯著他的雙眸,眼下他眸中隱隱有著一絲她琢磨不透的情緒,她忍不住咬唇道:「你若是不放心了,大可去別館看望公主。」

    他聞言,盯著她嬌嗔的面容雙眼便是彎了起來,「不去。」

    顧宛華慢慢一笑,撅起嘴道:「她終究是你的妻,你便是去,我也是無法的。」

    他清朗一笑,搖頭歎道:「你實在想的多了,我此刻,並未擔憂她,她是皇族,即使受罰,也不過關乎聲譽,大抵便是削去爵位與名號罷。」

    這時刻,呂陽別館中的婆子婢女們,正是大氣也不敢喘的立在房中伺候著。

    主榻上,惠蓉眉目緊蹙,面目陰沉。而正對著她,坐在客座上的少女,正是王環。

    「我實是無法接受,她難道不是一個低賤的妾侍之女嗎?為何卻是得了姨母允下貴妾的名分?今日,又是屢屢得貴族們高看?那司徒老匹夫更是明著與我作對,難道在他們眼裡,我堂堂公主竟還比不過一個低賤女子嗎!」

    王環靜靜聽聞著惠蓉說完一席話,便是發愁地說道:「表姑母今日實在是不該率先離席,你不知,你走後,那顧小姐……」她抿了抿唇,略低緩地說道:「她竟煽動起了席中各大家族,明日便要聯名上書聖上,裁決您了。」

    惠蓉聞言,捏緊了拳頭,重重砸在榻上,咬牙道:「這賤人,我必是要讓她死!」

    她看驟然向一婢,抬起下巴問道:「乳母已去了幾日,可有消息了?」

    婢子怯怯看向惠蓉,顫聲道:「還不曾有消息傳來。」

    惠蓉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看向王環,喃喃說道:「她在宴上,可還說了些什麼?」

    王環歎了一聲,搖頭道:「她那話,已是激起了各大家族擁護郡公之心,目的已達,自此再未開口。」她看向惠蓉,擔憂地說道:「若是聖上招您回去,表姑母該當如何?」

    惠蓉冷冷一笑,搖頭道:「我從未受過這般奇恥大辱,總要先治了那賤人。」

    王環聞言,靜默了一時,忽然道:「聽聞顧六小姐曾與她的二姐夫曖昧不清……」

    惠蓉立時挑眉,問道:「顧府那位已是嫁了人的嫡長女嗎?」

    王環輕輕點頭,「現已是劉夫人。」她徐徐歎道:「這顧小姐,年紀小小,便已是勾人無數,那位嫡小姐,現下怕該是極憎恨她的,奈何世子護她,全然拿她無法。」

    惠蓉凝眉想了一時,忽然道:「明日你便帶那嫁去劉府的顧二小姐來見一見我罷。」

    王環一驚,蹙眉道:「表姑母想做什麼?」

    惠蓉輕輕的笑了,她站起身來,踱了幾步,緩緩說道:「你府上可有信得過的護院?暫且調來給我差遣幾日吧。」

    王環沉吟了一下,點頭道:「護院還是有的,一時回府便為表姑母送來。」

    惠蓉滿意地笑了,半是自言自語地喃喃出聲,「我自有辦法,便等著吧,快活不了幾時了。」

    王環便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惠蓉的背影,半晌,她微笑起來了。

    她輕輕地說道:「聽聞再過半月,她便要入侯府了,王環想,她如此秉性,長此以往,定不會得蔡夫人歡喜的。」

    惠蓉一轉身,對上了一臉擔憂的王環,她便是搖起了頭,「以後在我面前,還是少提此人的好,你且先回府去罷,那些個護院早些送來……」她略略一頓,道:「至於我的打算,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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