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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節 文 / 明寐

    更新時間:2008-08-05

    威爾斯帝國,兩河平原,威爾斯精英軍團大營。

    軍號連綿,旌旗招展,衛戍大本營的部隊早點名完畢,士兵們正在吃早飯,有偵察任務的前衛騎兵部隊在營地前方整理武備,工兵部隊在做撤除營帳的準備。而在大帳裡,剛剛起床的格倫斯中將正一手拿著戰報,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著自己的早餐,跟士兵一模一樣的早餐。自打從布盧克帝國首都回來之後,格倫斯中將有很大的改變,不但對平常事物越來越沉默,對軍事越來越有決斷力,就連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沉穩很多。

    在熟悉這位中將的人眼中,格倫斯中將已經很像他的父親——在土城大戰裡殉職的隆裡亞少將。雖然中將的改變顯得有些突兀,但這卻是個好現象,全軍上下也只有沙亞准將才明白,格倫斯中將改變的原因是因為在福克斯堡受了刺激,大大的刺激。

    這是格倫斯中將第七次帶軍收復兩河平原了,雖然斯比亞軍還有一些小部隊在前線徘徊,但他們只是後衛部隊,戰事大致上已經結束,只要再收復前面的幾個關隘,這次戰役就取得完全的勝利。當然,勝利只是對這支部隊而言,受傷害的始終是被侵略的威爾斯帝國。

    門口傳來哨兵的通報聲,之後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不用抬頭,格倫斯中將也知道是沙亞准將來了,但在他抬頭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沙亞准將穿著將軍禮服,一臉的嚴肅表情。

    「怎麼了?」格倫斯中將放下手裡的戰報,「行軍打仗,你穿上禮服做什麼?」

    「當然是有必要。」沙亞准將一屁股坐下來,抓起桌上的水杯狂喝了一氣,才回答格倫斯中將,「昨天晚上,衛戍部隊抓了三十多個刺客,在秘書處揪出兩個間諜,近衛部隊也抓了一個內應,因為和其他刺客區別很大,所以我親自去審,剛剛審完。」

    「昨天晚上鬧騰半夜就為這事?」格倫斯中將笑笑,「那麼大的聲勢,我還以為在抓三百人的刺客。」

    「如果你知道全部事情,大概就笑不出來了。」沙亞准將把刺客口供遞給中將,「雖然刺客自殺了十九個,但我們還是得到了這些。我想你應該有興趣見見刺客頭領,是一位我們都熟悉的人,為了抓住這個活口,我們可損失了不少士兵。」

    「好華麗的陣容。」格倫斯中將粗略的看看口供,「帶刺客頭領進來吧!可以聊幾句。」

    命令傳出,兩個近衛拖著一張繩網進了營帳,繩網裡的刺客頭領手腳被綁,渾身是傷,但臉卻是光滑白淨。格倫斯中將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這個人,臉色頓時就變得有些陰沉——這位年輕的刺客首領是歐佩親王的小兒子,但他現在,不是應該被關在首都監獄裡嗎?

    身為一個中將,格倫斯當然明白其中利害,他先掏出匕首在繩網上割個口子,再拿掉小王子嘴裡的破布團,說:「小王子早安,很榮幸再次見到你。鑒於你的身份,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因為打獵而迷路了?不是專為刺殺我而來吧?」

    「呸!我打你媽的獵。」在抓刺客的時候,士兵們為了防止他們自殺,會把刺客嘴裡的牙齒敲得一顆都不剩,小王子當然也不會有例外,這讓他在說話的時候有些漏風,但滿嘴漏風卻不妨礙他說髒話,「你這雜種,本王子就是為殺你而來,誰知道功虧一簣。」

    「既然你承認是來暗殺我的,那你就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格倫斯中將平靜的看著小王子,「你是王子,雖然被關在監獄,但並沒有被剝奪身份,我會把你遣送回國都受審。」

    「少他媽的花言巧語,你這種賤人會把我送回首都?實話告訴你,不管你怎麼做,你他媽的都是死定了!」小王子倒是認得清眼前局勢,「不過,如果你識相點馬上放了我,心情好的話,老子還會指點你逃命的辦法……」

    「小王子殿下。」沙亞准將走過來,「你現在面對的是戰區總指揮官,說話最好用敬語。」

    這時的小王子誰都不怕,但對這位審了他半夜的准將深感恐懼,聽了這話,他往後縮了縮身子,不再髒話連篇。

    看了看沙亞准將,格倫斯中將問,「你覺得這件事是什麼緣故?」

    「小王子殿下本來在首都坐牢,當然不會是爬著皇家監獄的圍牆逃出來的,能放出小王子的人,大概也只有兩位。」沙亞准將回望著中將,平靜的分析著,「這就說明中將你現在的處境很成問題,我們這支部隊現在的處境也很成問題……小王子,我說的對嗎?」

    格倫斯中將當然知道小王子的暗殺行動不是沒有背景的,他背後的主使者應該是太子殿下或皇帝陛下,成功了當然就沒問題,如果不成功,因為小王子一家本來就跟自己有仇,他們也可以推脫個一乾二淨。事實上,中將並沒打算把這個小笨蛋送回首都,因為那樣做的話,皇室必須審理此案,結局會讓皇室大丟顏面。

    「是啊!太子吩咐事情的時候,還他媽騙我說這事情是正義的,上下沒一個是好東西……其實,我他媽的也根本不在乎這個,只要放我出來幹掉你就好了。」小王子此時也看開了,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橫豎沒有個好結局,還不如搏一下,「格倫斯,我可有三個哥哥,我出來了,他們也沒閒著,如果你殺了我,他們也會做點什麼為我報仇……」

    臉色鐵青的格倫斯中將一腳踢出,讓小王子把下面的話咽到肚子裡,然後轉頭看著沙亞准將,「你看到了這點,所以才換上了禮服?」

    「我只帶本部近衛就好,日夜兼程回去應該來得及。」沙亞准將點點頭,「不用擔心,對於這種事我早有準備,國都附近有早先安排下數百人,如果對方不是大張旗鼓的滅族,他們完全能在突發事件中保護你家人的安全。目前這種情況,對方也不可能在沒得到你確切消息的時候就下手。」

    「有這樣的準備當然好。」格倫斯中將想了一下,「但戰場這邊……」

    「戰事應該不會再有大的起伏,就算有,七萬精銳也不容易出什麼大問題,只是中將你應該考慮一下以後的事情,畢竟是有猜忌了。」沙亞准將沉默了片刻,「我出發了,保重。」

    站在帳外,看著沙亞准將帶著近衛離開,格倫斯中將緊皺的眉頭才舒展了一些,轉過頭來,他吩咐手下把刺客的下巴打脫臼游營,之後再以冒充貴族行刺的罪名斬首。因為昨天夜裡抓了刺客,早上不處理的話難免讓人猜疑。小王子的臉大概也有人會認出來,得秘密關押。

    至於以後要怎麼做,中將倒難以一時下決斷,現在回首都肯定是不可能了,自己功高震主,不但早晚得一死,而且還會連累家族。回師奪取帝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未經事前謀劃,魔殿絕對不會放任不管,同樣是一死。那麼……打完這仗就撇下軍隊去魔殿伸冤?在一個將軍和一個帝國之間,祭司們又會選擇誰呢?在權力鬥爭中,一個沒有軍隊在手的將軍,能不能見到金袍祭司都難說,如果帶著軍隊去的話,怕是未到魔殿已經全滅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戰後的事,完結這場戰役才是對自己最重要的,格倫斯中將叫來幾位將領囑咐了一番,大本營起營開拔,向著前方進發。

    同一時間,斯比亞帝國威爾斯戰區的兩支部隊也在移動,一支大軍由海爾特中將帶領,隱蔽潛行至兩河平原邊緣的出發地域;另一支軍隊由科恩帶領,從正面慢慢的靠近兩河平原,而有數支小股部隊,正把格倫斯中將誘向科恩所在的方向。

    雖然斯比亞軍每次都按照這樣的路線退卻,但格倫斯中將這次卻一反常態,命令所有部隊都不得貪功冒進,七萬大軍分成左、中、右三軍展開,保持著良好的戰鬥位置,相互掩護著,步步為營的前行。偵察部隊增加一倍,不但密切監視前方,後方更是監視重點。

    如果說格倫斯中將是小心謹慎,科恩陛下就是辛苦異常。他必須要在進軍途中加緊訓練預備隊兵員,這些士兵因為第一天的回答錯誤,解散之後被軍官們罵得狗血淋頭,這時就算是再怎麼辛苦和怪異的訓練,他們一個個也咬牙堅持著。所謂怪異的訓練方式,是指排列成緊密的防禦陣形然後齊步後退,有正常後退、左後退、右後退;陣形分散再組合,組合再分散,有前後分散、攔腰分散、斜線分散、徹底分散、徹底分散加丟盔棄甲等等……為了方便列隊,每個人的盔甲上都做了記號,醒目的標注著自己在隊列中的位置,方便戰友辨認。

    完整的陣形是正面作戰的基本要素,如果是傳統的將官,絕對不會讓部隊在戰線上後退和分散,但科恩手下的軍官們卻不在乎這個,他們在隊列裡吆喝著,顯得興奮無比。才上戰場的菜鳥士兵們心裡也沒有陣形的概念,長官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只要身後那面代表皇帝陛下的旗幟還在飄揚著,他們身上就充滿了幹勁……這就讓同行的近萬名近衛軍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既然是皇帝的訓練命令,想必一定有用處。

    整個行軍隊伍中,看似最輕鬆的就是皇帝陛下了,他一手拿著酒杯,一邊挑著那些隊列裡的毛病,在最後,他甚至讓全部步兵以緊密戰線方式倒退著行軍,要倒著走到再也沒人被同伴絆倒為止。累得一干步兵氣喘吁吁,最後終於發明了別有特色的號子和旗語,號子一響,旗幟搖動,全軍進退步伐如一,外加熟悉了一些特殊倒退花式,這才讓科恩陛下認同的點頭。

    當所有希奇古怪的訓練差不多完成之後,這支部隊終於到了伏擊地域,科恩陛下檢視著這支被自己匆忙訓練過的部隊,臉上很是欣慰,命令後勤部給全部士兵裝備雙武器,長槍兵背上綁著戰刀,弓箭兵又配上了長槍。還好斯比亞步兵是以野戰、巷戰的程序進行訓練,只要是個士兵,就一定熟悉長短兵器的使用,而長槍和戰刀又是武器中最基本的兩種,不會出現手裡拿著傢伙不會使用的情況。這就是科恩的信條──一個士兵,無論是後勤兵或者弓箭手,他首先應該是一個士兵。

    「好樣的,你們已經完成了訓練,做得比朕預期的還要好!」滿天的星光下,三十個步兵方陣、十個騎兵方陣排列得整整齊齊,盔甲反射著點點星光,科恩在隊列前站定,為部隊的訓練做結語,「我們就快要打仗了,我們將要迎戰威爾斯帝國最精銳的軍隊!他們的人數比我們多,怎麼樣?現在有人想離開嗎?!」

    「沒有!」四萬士兵的回答,整齊、短促、堅定!

    「一個帝國的榮譽和威望,不是靠朕一個人奠定的,是靠千千萬萬的士兵浴血奮戰而來!」科恩的話停頓了一下,「一直以來,斯比亞帝國跨越神魔分界線來打仗,看起來似乎朕很無聊,還有人說朕是瘋子、是瘋狗!那麼你們,朕的士兵們,你們知道朕為什麼要跨越分界線打仗!?」

    「為了帝國!」沒有遲疑,四萬人發出整齊、短促、堅定的回答。

    「做為訓練你們的長官,朕今天說這些話,但在兩軍對陣之時,朕一個字都不會說!你們要把這些話記在心裡,你們要明白,整個戰役的成敗都在你們手上,你們站在歷史的轉折點,你們要一戰成名、要成為鐵的軍隊!要讓所有帝國,無論神屬、魔屬都對你們不寒而慄!」

    「為了帝國、浴血奮戰!」無數武器高舉,誓言在夜空下湧動著。

    翌日,斯比亞幾支誘敵部隊合併,繼續向後退卻,追趕而來的一支威爾斯部隊保持著在安全距離以外遠遠的監視著。同時,格倫斯中將鋪撒出去的偵察網也在嚴密的監視著整個兩河平原的動靜,在早餐時候,格倫斯中將已經接到了一支數量龐大的斯比亞軍隊繞過自己直撲歐佩城的情報。

    如果是換了以前的格倫斯中將,他大概已經發出全軍馳援歐佩城的命令,但這次的格倫斯中將顯然已經成熟了很多,在接到情報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就充滿了疑問,但這些疑問只是出於戰況考慮,沒有一絲因為刺殺而帶來的影響。

    在一群高級軍官的注視下,中將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著,最後在歐佩城的位置上點了點,輕聲問軍官們,「敵軍應該知道,歐佩城不是一兩天能夠打下來,沸血關更加難以攻克,在這樣一個現狀之下,我們七萬精銳盡數回師援救,在前後夾擊之下,他們還能有勝算?」

    「他們當然沒有勝算,沸血關和歐佩城之間是一片平原,根本就無險可守,他們怎麼可能逃掉?」軍官們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說不定,他們是想在沸血關下與我們決戰。」

    「我們這七萬精銳,始終是斯比亞眼裡的一根刺,他們不會熟視無睹。」格倫斯中將搖搖頭,「再說歷次戰役之中,他們都是小心翼翼的後退,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把背面亮給我們?如果只是單純的想決戰,我們完全可以避戰,只切斷他們的後勤就好,到時他們怎麼辦?」

    「但是敵軍直撲歐佩城卻是事實,已經有十二處崗哨報告了,初步估計人數有十萬。」一位老成持重的將領分析說:「如果中將閣下的分析沒錯,他們一定有大批兵力保護後勤。」

    「後勤線那麼長,他們會知道我們襲擊那一處嗎?」手指在地圖上敲擊著,格倫斯中將嘴角出現一絲微笑,「這樣看來,對方的目標還包括我們。」

    「中將的意思是……他們不打沸血關和歐佩城?」

    「他們要打沸血關和歐佩城,但也要打我們。這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大戰役,敵軍投入的兵力起碼是在三十萬。如果我們戰敗,連整個帝國都會覆滅。而在我們身邊,肯定還隱藏著大量的敵人,只要我們上當轉身,那麼敗局就注定了。」格倫斯中將拿過筆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子,「偵察再加倍,嚴密的搜索這塊區域,傳令左右兩軍向我靠攏!」

    「那麼……沸血關和歐佩城怎麼辦?」一位軍官急切的問。

    「注定要失守的地方,已經沒有救援的必要,我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首都的近衛軍了,希望他們能多撐上幾天,堅持到我們回援為止。」格倫斯中將站起身來,目光在手下軍官臉上掃視過去,「各位,為國捐軀的時候到了,只要我們這支部隊還存在,首都就算被包圍也沒事;但如果我們不在了,威爾斯帝國就再無任何指望!」

    「中將真的看透了敵軍的作戰計劃?」有將領遲疑,「知道首都有危險,不回援是大罪。」

    「我知道,因為前幾天的刺殺,大家都有些猜疑我的動機。」格倫斯中將苦笑一下,心懷坦蕩的解釋,「不錯,在經歷了這次暗殺之後,我對一些人的忠誠已經不在,我的心冰涼一片……但是,我生在威爾斯,我長在威爾斯,威爾斯用麵包和紅酒養育我,威爾斯這片熱土並沒有對不起我。為這塊土地戰鬥,為這塊土地上的大多數人戰鬥,我心甘情願。」

    聽著這無比沉重的話,圍在中將身邊的將領們心中深有感觸,他們都是一路跟著中將打拼過來的,當然知道中將的心意。

    「國難當頭,我們還是看著戰局吧!」中將指著地圖說:「現在分析的話,敵人是預謀已久。目前形勢,沸血關和歐佩城肯定保不住,而過了沸血關的敵軍會做什麼?如果我們還在,他們就會集中力量猛攻首都,盡快迫使皇室投降。如果我們不在了,沒有後顧之憂的斯比亞軍必定先全力掃除各個戰略要地,把首都放在最後打,到那時,皇室就算投降也難免覆滅。」

    「首都能守住嗎?」一名將領問。

    「守個十多天應該沒問題,命令情報官立即把此地的情況回報首都和聯軍軍部,首都不能丟,一定要死守!」中將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而我們,先得消滅身邊的這股敵人才行!」

    「斯比亞的軍隊裡,海爾特中將善攻,莫亞中將善守。」一位將領疑惑的說:「那麼我們身邊的這支軍隊,應該是誰帶軍呢?」

    「此戰關係全局,更會影響斯比亞長久的國策,所以不應該是這兩個人帶軍。」格倫斯中將手指一挑,合上地圖,抬眼看著手下,「這一戰,將是科恩。凱達親自指揮。」

    「科恩。凱達?」眾將領齊齊一驚,他們跟斯比亞作戰良久,每每抓不住決戰良機,就算自覺萬無一失,斯比亞軍也會從容後撤,當然知道這支軍隊的油滑,而科恩。凱達是這支部隊的締造者,絕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怎麼?你們怕了?」中將把眾人的表情看在眼裡,輕聲問。

    「本來就是偷生在世的人,什麼沒見過?自從跟著中將離開幽水關,我們還沒怕過。」一位將領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中將願意為這塊土地戰鬥,我們卻只是願意為中將而戰鬥,你決定怎麼幹,我們絕不會皺下眉頭!」

    「那麼,我再帶著大家干。」中將舉起手來,「兄弟們,預祝勝利!」

    「預祝勝利!」十多隻手握在一起,眾將領轟然回答,「我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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