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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節 文 / 明寐

    更新時間:2008-08-05

    這是一個普通的清晨。

    窗外,淡淡的殘霧已經稀薄下來,皮膚能感覺到濕冷的氣流正緩緩掠過。一抹淡淡的陽光穿越了清晨的霧氣,投進小花園裡。夜裡蜷起的花蕾在悄悄的舒展著花瓣,花草葉片上,那逐漸成型的一顆顆晶瑩的露水,正折射出這抹金黃光線的璀璨……這一切,都和別的清晨一模一樣。

    這也是一個特殊的清晨。

    準備開城的鐘聲一響,一隊隊內穿盔甲,外罩戰袍的皇家近衛軍士兵就從幾十處營區走出來,在整齊的腳步聲裡,他們的身影逐漸佈滿了城中的大街小巷。當那迴盪在城市上空的鐘聲一結束,聖都城門就被緩緩的打開,城門外同樣集結了軍隊,刀槍林立,衣甲規正,整整有二十個方陣!

    透過門縫和窗戶,聖都的居民們在觀察著這一切,現在居住在城市裡的居民都獲得了參加這個特殊節日的榮幸。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夜未眠,早早的穿上了節日的盛裝,正等著宵禁令的解除。

    皇宮裡,幾位文官神情緊張的守在計時器邊,最後一次核對了手上的公文。

    計時器中灌注的魔法能量在透明的環形管道中緩緩流動著,最底端的魔晶石受能量的影響,正不斷的變換著顏色。當所有計時器下的魔晶石變成純淨的天藍色時,一位緊盯著水漏的官員說:「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幾位官員相互看看,點點頭示意沒問題。

    一位年紀大點的高級文官轉過身,先謹慎的用目光掃了一眼手上的紙張,然後才大聲向一旁的軍官說:「命令──開始掛旗!」

    十來個翼人近衛軍官順著皇宮中的十來座塔樓飛起,到達頂端時,把手上的紅色令旗一揮──綁在各個塔樓兩側的巨幅旗幟被解去繩索放了下來,「嘩啦啦」的展開。

    左側是原皇族夏麥家族的旗幟,右側是現任皇族凱達家族的旗幟,巨大的旗幟在晨風中飄揚著,縷縷陽光打在上面,閃出點點金光。

    無聲的號令已經下達,聖都城裡所有的高層建築幾乎是同時掛出了這兩面旗幟,一面面旗幟順著廣場、順著街道、順著河流展開,整個城市變成了旌旗的海洋!

    它們威嚴的飄揚在風中,威嚴的飄揚在初升的陽光裡,無數為這兩面旌旗浴血奮戰過的戰士在抬頭仰望,雖然只是沉默的凝視,但他們卻眼含淚光將這一幕銘記於心。

    在這個比斯大陸上,能親自參與一個皇朝的構築,並見證它成功的能有幾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後裔,還是默默無聞的平民之子,甚至是在其他國家只配當奴隸的異族,他們都完全有資格為自己驕傲、為這個新興的帝國驕傲!

    一陣雄壯的鼓聲迴響在城市上空,聖都的宵禁令解除。

    急不可待的居民們走出家門,從各個城區湧向城市中心,不大一會,皇宮前廣場周圍站滿了人,連進出的街道兩側都是人山人海。在市政官員的指揮下,警備隊全員出動,費了很大勁才維持住現場的次序,保證進出道路的通暢。

    觀禮賓客的馬車從幾處驛館中駛出,匯入街道上的貴族車流中,慢慢向皇宮前廣場駛去,並在沿途感受著整個聖都的熱烈氣氛。

    在一輛打著坦西帝國標誌的豪華馬車上,一身禮服的卡爾。尤里西斯親王端坐後排,在這喜慶的氛圍裡,他冷靜沉思的神情顯得有些過於冷漠了,望向街邊民眾的目光裡,甚至帶著幾絲嚴肅。

    馬車經過街道上的一個拐角,速度慢了下來,親王的沉思也被幾聲過分親熱的呼喊打斷。他抬起頭來,看到波塔帝國使者塞維克。蘭度正在他的馬車上向自己招手。如果在平時,以親王本人的脾氣,他是不會搭理這樣的毛頭小子,但現在,這個年輕人畢竟是波塔帝國的使者,卡爾。尤里西斯親王一直保持著適度的親密關係。

    出於禮貌,親王微微點頭。

    塞維克。蘭度哈哈笑著,拉開車門跳了下來,直接走到親王的馬車邊,就在親王期盼他說上點什麼就走的時候,這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年輕人卻伸出手來,輕輕的敲了敲車門。

    「到了斯比亞帝國,年輕一代都在向科恩。凱達陛下學習嗎?」親王示意隨從打開車門,對鑽上來的塞維克。蘭度說:「我們是兩個帝國的使者,這樣頻繁的接觸可不太好。」

    「哎喲!瞧您說的,科恩陛下那脾氣我還不清楚嗎?大家都可以說是同一類型的人嘛!他絕對不會怪我的。再說了,能跟以前的上司同坐一輛馬車,我回國也多了炫耀的資本不是?」塞維克。蘭度笑嘻嘻的打諢:「親王閣下,腿沒事吧?」

    「沒有大問題吧!應付一般場面還成。」親王活動一下自己的腳:「畢竟是老了,動一動就不對勁。」

    「別、您可別說這個,如果不是您那一擊,科恩陛下昨天就更危險了。」塞維克。蘭度非常誇張的搖晃著雙手:「對了,科恩陛下沒有對您說點什麼感謝的話嗎?」

    「我在接受治療之後就回到驛館了,沒機會見到科恩陛下。」親王搖頭回答:「雖然是不同的帝國,但科恩陛下是聯盟內的君王,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沒有理由不加援手,沒什麼值得誇耀的。同樣的理由,科恩陛下也並不需要對我說些什麼。」

    「說得是啊!誰也想不到加洛帝國會來這一手,如果昨天的事向壞的一面發展,我們可就都危險了──干!」塞維克。蘭度越說越氣憤,用力一掌拍在扶手上:「不過親王殿下,眼下的這種複雜情況,我們以何種態度面對為好?」

    親王看了塞維克。蘭度一眼,反問一句:「閣下好歹也代表著一個帝國,難道還不明白怎麼處理?」

    「說句實話,沒人教過我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我學習的不過是吃喝玩樂而已。」塞維克。蘭度乾脆耍起了無賴:「親王殿下,您就不要再折磨我啦!給下屬一個建議吧!誰敢保證科恩陛下心裡不把這件事跟波塔帝國搭上線?特別是我國的那些個笨蛋貴族到現在還和殘餘叛軍糾纏不清……」

    「目前的事,科恩陛下心裡自然有他的想法,他是一位喜歡自己拿主意的皇帝,我們沒必要喧賓奪主去為科恩陛下安排一切。」親王歎了口氣:「看看科恩陛下的口氣再說吧!一切以聯盟的穩定為主。」

    「這樣說來,加洛帝國這次得出點血了,他們也是活該。」塞維克。蘭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話說回來,跟斯比亞帝國作鄰居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聽了塞維克。蘭度的話,親王不禁笑出聲來:「你辛苦嗎?我看你幹得很帶勁啊!」

    「親王殿下也知道,我這個人很貪玩,如果不是為了我那從小一塊長大的表兄,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幹這個苦差事。」塞維克。蘭度尷尬的笑笑:「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既然苦,我就更有必要苦中做樂,是吧親王?」

    「貴國的事,我也略微瞭解一些,太子殿下有你等的幫助,必定能一帆風順。」塞維克。蘭度大叫辛苦,親王也倒還不好責怪他:「至於叛軍餘孽的事,你還是盡快想辦法解決的好,科恩陛下能容忍一時,但沒可能容忍一世。」

    「我知道,正因為這件事有難度,所以太子才舉薦我出使斯比亞,想用我和科恩陛下曾經的良好關係來緩和矛盾。」塞維克。蘭度冷哼一聲:「至於那些人,他們敢來嗎?」

    這算是波塔帝國自己的事,親王笑笑沒有開口。

    已經快到廣場了,街道上,幾名身著嶄新黑色制服的警備隊員正在指揮馬車停到街邊,車伕嘴裡吆喝著拉扯韁繩,馬車靠著邊停下。

    「請問。」一位騎著駿馬的警備隊軍官來到車廂邊行了一個軍禮:「車上是坦西帝國的卡爾。尤里西斯親王殿下嗎?」

    「是我。」親王回答著:「少校,你有事?」

    「下官接到內政監督命令。」警備隊軍官正色回答:「親王殿下因阻止刺客而受傷,不方便步行,請直接乘坐馬車入場。」

    說完,軍官把一面小旗幟插到親王的馬車前方。

    「有勞了。」親王向軍官點頭致意,馬車再次行駛起來,越過那些步行的貴族和使者,他們驚詫目光都聚集在車廂上。

    對這些複雜的目光,親王的表情卻很坦然,只是眉頭微微皺起。

    看到親王的表情,塞維克。蘭度有些迷惑不解:「親王殿下,得到這樣的待遇很好啊!你為了什麼還如此嚴肅?」

    「如果這個命令是科恩下達的,我會感到高興吧!」親王平靜的回答:「但我跟幾個內政監督還沒有見過面,她們對我的禮遇似乎有點越線了……」

    「怎麼會?」

    「看看周圍,除了我們這輛馬車之外,還有其他馬車行駛嗎?如果你是步行的別國使者,你心裡會怎麼想?」

    「我?如此的禮遇,我大概的想法是坦西帝國跟斯比亞帝國穿一條褲子……」塞維克。蘭度回答著,突然叫了一聲:「我也在馬車上!」

    「是的,閣下也在這輛馬車上,恭喜貴國,你們也跟斯比亞穿上一條褲子了。」親王淡淡一笑:「這幾位內政監督啊!似乎挺厲害的樣子,以後你也少不了要跟她們打交道,自己留心些吧!別認為對方是女性而大意。」

    塞維克。蘭度還想抱怨點什麼,但馬車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在車伕一聲老練的吆喝聲裡,馬車穩穩的停在觀禮台下方。一位威武的近衛軍戰士走上前來替他們打開了車門,兩人才下了車,就有負責接待的文官把他們領到了貴賓席上。

    「算了吧!能坐在這貴賓席上也不錯,等下科恩陛下出來,第一眼就能看到如此真誠的我。」在打量了觀禮台周圍的環境後,塞維克。蘭度對自己的待遇似乎很滿意,他呼口氣,自己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至於其他使者對我的想法……做大事嘛!總不能兩邊討好。」

    對他的大度,親王惟有一笑哂之,招手叫過接待的官員,問起慶典的安排。

    「等一下皇帝陛下會在正宮受冠,只有我國官員參加。」官員解釋說:「之後就會出宮參加閱兵和慶典,晚一點是國相大人的招待宴會,晚上是宮廷舞會。」

    「安排非常緊湊啊!」塞維克。蘭度說:「真想去親眼目睹科恩陛下受冠禮,他今天一定非常有精神,說起來,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能跟科恩陛下成為朋友……」

    「那是斯比亞帝國文武官員的特殊榮譽。」親王瞄了身邊的討厭鬼一眼:「至於你,我現在以退役聯軍總指揮的名義命令你,安靜下來。」

    「是的,長官。」塞維克。蘭度點著頭回答,但他那四處亂晃的眼神說明他根本就沒把親王的話聽進去。

    現在的皇宮裡,同樣是人滿為患。

    因為昨天發生了針對皇帝的刺殺事件,所以今天的護衛非常嚴密,在皇宮附近遊走的哨兵都是身經百戰的近衛軍。在經過特別嚴格的檢查之後,參與受冠儀式的賓客才能進入皇宮大門。

    斯比亞的貴族、各個行省的總督、各軍團的軍官、內政官員、甚至還有異族首領,數千人在皇家議事樓前的廣場上分區站立,等待著儀式的開始,等待的科恩。凱達的出現。

    議事樓平台上,提夫。羅倫佐站在一群文官中,抬頭看看初升的太陽,有些不安的四處張望……科恩。凱達應該出來了,今天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呢!如果做得不好,皇帝的登基大典會留下笑柄的!

    後宮,一處僻靜的庭院,一片昏暗的主廳中,被學院院長埋怨的科恩。凱達正坐在椅子上閉目假寐。廳門緊閉著,四周的窗戶也關死了,只有一盞魔法燈在孤獨的往外散發著光線,相對於大廳的黑暗,那微弱的亮光實在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科恩整個人陷在椅子的輪廓裡,微昂著頭,手指無意識的在扶手上來回摩擦著,雖處暗室,但他整個人卻是熠熠生輝,或者說,科恩佔據了這空間裡所有的光線。任何人、在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看清楚這張表情嚴肅的臉是由一根根堅毅的線條所組成。

    皇帝的禮服被撐在架子上,就擺放在科恩身邊,龍族長老先前送給他的衣服再次被改進,成為一套貼身的襯衣。

    細微的嘈雜聲從庭院外隱約傳來,科恩的眼簾顫動幾下,慢慢張開。

    有人在敲門,隱在角落裡的白影走過去問了一句,然後把門拉開。外面的光線投射在光滑地板上,形成一塊明亮的光斑。踩著這個稜角分明的條狀光斑,四位盛裝的皇妃走了進來,她們臉上的溫柔微笑彷彿還裹帶著門外的和煦陽光。

    菲琳走到科恩身邊:「夫君,大家在等你。」

    「我知道。」科恩點點頭:「時間還沒到。」

    「可是換衣服也得花時間啊!」凱麗牽起裙角快步走來,她很少像今天這樣穿起全套的禮服,感覺上少了一點潑辣,多了幾許嬌麗:「為什麼要待在這裡呢?我們找了你很久!」

    科恩嘴角露出點笑容:「我正在學習讓自己平靜,你不覺得我現在很平靜嗎?」

    「平靜?」迪爾誇張的把手背放上額頭:「在這種黑忽忽的地方待久了,夫君你恐怕會變得比較孤僻才是真的。」

    「你贏了。」科恩沖迪爾豎起大拇指:「我的迪爾現在越來越厲害。」

    「得罪了哦!」迪爾呵呵笑:「夫君大人的發言稿準備得如何了?」

    「我什麼時候需要發言稿?」科恩瞄了一眼几案上那個還沒開啟的卷軸:「士兵、軍官、官員、貴族……他們聚集在我身邊不是因為什麼發言稿,是因為我是科恩。凱達。」

    「好啦!知道你的偉大還不行嗎?」凱麗一把將科恩從椅子上拉起來:「換衣服。」

    溫絲麗已經取過了禮服,四位皇妃親自動手,一邊為科恩換裝,一邊說起行程安排。準備好一切之後,皇妃們陪著科恩走向正宮。

    經過自己住處的時候,看到琴倫公主一手拿著一個花環,一手用力的拖著烏鴉,艱難的行進在通向門口的路上。琴倫公主穿著一身藍色絲緞連衣裙,淡紫色的飄帶拖拽在後腰,頭髮上插著烏鴉送給她的頭飾,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

    一夜休息之後,烏鴉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他已經換過了衣服,表情沉重的被這個小霸王拖著走。

    看他低頭行走時的懊惱樣子,似乎在後悔沒找塊布巾把臉蒙起來。

    「怎麼?」科恩快走幾步靠近他們:「琴倫寶貝要帶著烏鴉哥哥出來散步啦?」

    「啊啊!」小琴倫揮舞著花環,第一時間撲到科恩懷裡,親了科恩的面頰之後,把花環戴到科恩頭上。

    「很漂亮的花環呢!琴倫一定做了很久吧?」菲琳小心的蹲下身子,拉著琴倫的手說:「但是在今天,科恩哥哥要戴上其他的東西哦!不能戴花環呢!」

    「雖然還不能說話,但她似乎也知道今天對你很重要。」低著頭的烏鴉抬起頭來看看科恩,又恢復了淡漠的語氣:「這是她花很多時間編的。」

    科恩心裡叫糟,烏鴉對菲琳的印象一定是壞到極點了。

    「沒有關係啊!那種金屬的東西戴一下就好,怎麼可能有這花環戴著舒服?」科恩從花環上取下一朵花插在左胸上:「在不能戴花環的時候,用這朵花代替好不好?」

    琴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在這裡看到你,我很高興。」科恩站起來看著烏鴉:「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烏鴉搖搖頭:「我不習慣站在顯眼的地方,我遠遠的看著就可以。」

    「我知道你不大習慣,你並不喜歡被人看到。」科恩苦笑一下,轉頭吩咐近衛:「去拿我那副備用盔甲來。」

    房間近在眼前,盔甲很快就取來了。

    「這是我唯一一副白色的盔甲,可以調整到適合你的體形為止,我還沒用過,現在送給你。」科恩撫摩著盔甲上精緻的甲片,輕聲對烏鴉說:「我想你也考慮一夜了,你決心要走的話,我也攔不住你。請穿上這副盔甲吧!在斯比亞的土地上,這副盔甲的主人可暢行無阻。或者是站在我身邊,或者是走出皇宮,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烏鴉沉默著接過盔甲,目光游移不定:「為什麼肯放我走?」

    「我說過很多次,希望你留下。」科恩平淡而鄭重的說:「如果我還是不能留下你,那就說明我還有很多不足,不夠資格留你下來,也說明外面還有很多吸引你的事物……做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過得愉快,能自由的生活,就是這樣。」

    露出一個微笑,科恩坦然的轉過身,大步向正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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