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8-08-05
由遠及近,急密的馬蹄聲如滾雷般充斥著雙耳,揚起的浮塵蔽日遮天。我心急如焚的催促著部隊前進,快、再快點!帶領著部隊進入斯比亞帝國第二天,我們就遇到了第一股叛軍,雖然相對我兩個軍團七萬人的部隊來說,這股提前開始作亂的小股敵軍不算什麼,但在後來幾天,頻繁遭遇的叛璽讓部隊的行軍速度直線下降。
我非常惱怒,照這個樣子下去,我就算能一路打到聖都城下,恐怕也晚了。
在這時,一個偶然的事件啟發了我——第二近衛團的一支偵察分隊在突前偵察的時候遭遇到起碼一個團的叛軍,結果這支由前神屬聯軍組成的叛軍二話不說,轉過身去,撒腿就跑。因為這支偵察小隊還穿著由魔屬聯軍繳獲的盔甲!
在接到這個消息時,我曾仔細權衡了利弊,終於還是下令全軍收起黑暗行省的軍旗,化裝成魔屬聯軍,全速向聖都進發!
魔屬聯軍的裝備被全部集中,交給前衛部隊和後衛部隊使用,魔屬聯軍的大小軍旗也被後勤官從各個角落翻出來掛在旗桿上重見天日,再加上我軍全數配備馬匹,還真符合魔屬聯軍「來如雷霆、去如疾電」的風格。
現在我麾下士兵的武器裝備就大多來自魔屬聯軍,在土城之戰中還繳獲了很多魔屬聯軍的軍旗,所有的馬匹更是魔屬聯軍的財產,打扮起來活靈活現。遇到親近行省的軍隊時,我的情報系統會提前通知他們,當遇到叛軍時就殺氣騰騰的衝過去!
而在叛軍那邊,一來他們早被魔屬聯軍殺破了膽,二來更被我們這支「魔屬聯軍」破壞協定殺人神屬聯盟的事實所震懾,三來斯比亞帝國也不是他們值得用性命去守護的國土……所以他們在更多的時候是選擇放棄與我們的戰鬥,就算有抵抗也是象徵性的。我這一招,效果居然出奇的好!我們本來就是斯比亞帝國的軍隊,對國內的情況非常熟悉。哪裡有軍需倉庫、哪裡分佈著草場,我們就在哪裡稍事停留。所有的部隊連軸兒轉,前衛部隊在第六天下午已經抵達距離聖都四百里處。
這速度相當驚人,我們在六天的時間裡從國境直達內陸,行進了差不多一千兩百里!
而當天晚上,有關聖都叛亂的第一份情報就傳回來了。
看到瑪法的雙眼隱含淚光,我差一點就從馬背上栽下來。
「老大,聖都……已經不再是我們的了。」瑪法以少有的沉痛口氣說:「克裡默。夏麥陛下和納捨爾。福納皇后已經在前天黎明時殉國!」
「你確定?」聽到這樣的話,我整個人呆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菲謝特呢?!」
「陛下夫婦的消息是確定的……但菲謝特殿下不知所蹤,有傳聞說他在聖都叛亂前離開了。」
我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放鬆握成拳的雙手,問瑪法:「主持叛亂的是誰?」
「是左相!左相魯曼帶著部隊殺進了王宮……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部隊,戰鬥力相當強悍,此外進攻聖都的還有其他帝國的軍隊。
「魯曼……他還有什麼動作?」
「他在聖都局勢稍定的第二天,前後派了幾支部隊出聖都,方向一致。」
「他會在這個時候派兵出去?」我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腦袋:「難道是去抓菲謝特的?!」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瑪法回答我說:「那我們是否要更改行軍的路線呢?菲謝特在接到聖都叛亂後會有什麼反應?我擔心他會掉頭回去找左相拚命!」
「我們應該相信菲謝特,他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況且還有威伯和特納西兩位大叔在他身邊,這兩位大叔是不會讓菲謝特蠻幹的……」我緊握著手中的刀柄,考慮再三才說:「我們現在去聖都已經沒有意義,應該立即掉轉方向……我帶第一軍團繞過聖都,順著聖都到暗月的路殺過去!你去告訴海爾特,要他的第二軍團在聖都外打探菲謝特的消息並騷擾叛軍,務必要在這幾日內讓聖都的叛軍收縮不出,一切都以菲謝特的安全為目的!」是!「
「告訴海爾特,聖都被敵攻佔後已經不是我斯比亞的首都了……可以放手大幹,不必有顧忌。」我補了一句:「但要注意一點,接到我的命令,就要立即撤離!」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第一軍團立即掉轉方向,數路齊進,殺向聖都去往暗月的第一個交通要道。
數天沒日沒夜的疾進,我已經銜尾而至,收拾了兩支左相派出追捕菲謝特的部隊,正在全力追趕第三支。根據俘虜的供認,左相到目前為止還沒能得到菲謝特,為此他派出了一共四支部隊,還開出了五十萬金幣的賞金。
離暗月還有七、八天的路程,我的心也愈發沉重,如果不能及時救出菲謝特……那結果真不敢想像。
「報告長官!」一匹戰馬長嘶一聲,在我身邊停下,馬上的傳令兵滿面浮塵:「長官!在前面發現兩萬左右的軍隊包圍著一個小城堡,看樣子是想進攻!」
「知道城堡裡是誰嗎?」
「還不知道!」傳令兵大聲回答:「不過情報中說城堡下的是叛軍…」
「把城堡下的叛軍殺了!」我冷冷的下了命令:「派出翼人偵察兵,與城堡裡的人聯繫!」
「是!」
我一揮手,部隊從行軍轉為戰鬥。
首先是數十名傳令兵扛起火紅的旗幟奔向各處,火紅色的是戰鬥旗,然後是十輛輕便馬車在我身後一字排開,每輛馬車上有一面戰鼓和兩支號角。
「揮手,十面戰鼓的鼓面一起震動,十樂章中的」圍獵「一曲再次響起,這是經我改過的節奏,聽起來激昂雄壯,整齊雄壯的鼓聲就像是在每個人心中敲響一樣。
在鼓聲的引導下,左右兩邊各有兩個團快速插上,還有兩個團根據鼓聲的命令繞過去包抄後路,我所在的中軍就稍微拖後一點……
整個陣形就如同一個巨人環抱的雙手,將叛軍牢牢的套在裡面,這樣的陣形在路上已經使用過多次,各支部隊演練得非常熟悉,我才不信這兩萬叛軍能逃出生天!
部隊以團為單位行動,先不急於對混亂中的叛軍下手,而是在鼓聲、號角聲、馬蹄聲中完成了對叛軍的整體包圍。
我駐馬在一個小山坡上,身後豎立的是魔屬聯軍第二戰區的軍旗。在三、四里外的地方,一個袖珍形的小城堡孤立在原野中,看這規模,應該是某位貴族為渡假而修建的吧!
「報告長官。」參謀官對我說:「各團已經就位了!」
「開始。」我點點頭。
首先上場的是近百支游騎小隊,他們從各個角度衝入包圍圈,在其中奔馳游弋。
叛軍部隊本就是在逃命,從他們散亂的隊形上看,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抵抗。先前包圍圈還比較大,他們可以很自在的跑來跑去。在包圍圈逐漸成形之後,游弋在戰場上的我軍游騎兵搶先向落單的叛軍下手。在為數眾多的散亂敵軍被收拾之後,他們就會發現眾在一起逃命也許更安全。
游騎兵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暗月正規輕騎兵出身,他們每十人一隊,手持長槍和強弩,如同獵殺動物一般追趕著四散的叛軍。
徒步的步兵怎麼跑得過馬匹?在此起彼伏的哀號聲中,叛軍士兵大多被弩箭洞穿身體而撲倒在地,而沒被弩箭射倒的就更慘,被衝上去的游騎兵用長槍結果……
在連續的慘叫聲中,叛軍很快就自發的聚集起來形成了三「群」,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們只是簡單的擠在一起而沒有任何主動有效的防禦。
游騎兵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紛紛退出戰場,由後面的大部隊接手攻擊。我身後的鼓聲一變,一線各團花整為零,以營為單位對叛軍發起攻擊。
這是真正的戰鬥。
前面的士兵手持戰弓,向散亂的叛軍射出了第一批羽箭。羽箭射出的時機與各隊的配合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出現有太多羽箭落空的情況,也不會出現一個敵人身中十幾箭的浪費。
說起來,這弓箭真是好東西,只要能保持一定的密度,它們的殺傷力大得嚇人。一個訓練良好的營,五次齊射就能瓦解同樣數量的敵人。而且在近十天的長途奔襲作戰中,我麾下士兵的戰鬥素質都大為提升,雖然他們對正規騎兵戰法還有一些生疏,但弓箭和騎術卻得到了加強,應付這些小場面已經綽綽有餘了。
一個翼人小隊升上了天空,飛向城堡去與被叛軍攻擊的一方聯繫。而在他們身下的戰場,卻已經是一片沸騰。
無數叛軍被羽箭射中,飛濺而出的血霧色彩艷麗,猶如朵朵形狀妖異的花朵在慘叫聲中綻放,染紅了大地、染紅了原野,也染紅了我的雙眼……
他們是罪有應得,所有冒犯克裡默。夏麥夫婦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好過。因為陛下不但是我的君王,也是我的長輩、我的親人。
叛軍在弓箭打擊下傷亡慘重,隊形又從緊密變得分散。在短時間裡,我讓叛軍完成了從分散到集中再到分散的過程,他們已經毫無鬥志可言,戰鬥力跟手無寸鐵的農夫相差無幾。
我胸中的怒火難以壓抑,於是拍馬上前,來到蓄勢待發的突擊部隊陣形中。
「戰士們,你們經過了十天的訓練,又經過了差不多十天的戰鬥,可以自豪的說,你們已經是老兵了。」我緩緩說著話,清晨的陽光照耀在我的盔甲,反射出點點光芒:「而眼前的這些人,他們是屠殺我國臣民的兇手!更是我科恩。凱達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在……我命令你們!握緊你們手中的武器,用你們的方式殺死他們!」
「是!」整齊的回答匯成洪流,在我耳邊滾動。
「唰」的一聲抽出黑鐵刀,我口裡大喊:「突擊……殺!」
「殺!」
四個近衛團全數衝出,展開後保持了大約半里寬的衝擊面,密集的馬蹄聲震耳欲聾,洪亮的喊殺聲直上雲霄!
士兵們單手引韁,另一隻手緊握著長槍或者戰刀,不斷的用裝在腳後跟的馬刺刺激馬匹以提高衝擊速度,他們平端著武器,裹著呼嘯的勁風,帶著凜冽的殺氣!一道道煙塵在身後拉起,我的士兵匯合成鋼鐵的巨浪,勢不可擋的衝向叛軍!
看著這不可阻止的鐵軍,絕望的叛軍哭嚎著逃命,人人只恨少生的兩條腿……不大一會,叛軍就被追上,落在隊尾的不是被挑飛,就是被撞翻!
每一次揮刀都有叛軍倒地,每一次挺刺都伴隨著叛軍的慘叫。叛軍士兵根本沒有抵擋,在我眼中,他們只不過是微弱的浮塵,瞬間就被湧動的鋼鐵巨浪吞噬,又在剎那間覆滅。
殺!我殺光你們這群叛亂的畜生!割斷你們的喉嚨,再把你們踏成肉泥!我要用你們的鮮血、用你們的生命來祭奠陛下夫婦!
我狂舞著手中的黑鐵刀,頭上的頭盔、身上的盔甲,甚至我的臉上都被濺上點點血跡。如果不是主帥的職責束縛著我,我會更投入的加入這場對叛軍的屠殺——到後來,岩石乾脆帶著一隊近衛把我給緊緊的圍起來了。
大地在馬蹄下顫動,死神在戰場上留連。突擊的隊伍有如狂飆,追著叛軍的隊尾殺去,所到之處血霧瀰漫,叛軍士兵屍橫遍野,死狀千奇百怪。
敵人毫無鬥志可言,不多時戰鬥已近尾聲,戰場上只剩下些零星的追殺。
「長官!」一個翼人軍官飛到我身邊,大聲叫喊著:「我們找到殿下了!」
「菲謝特?」我猛的探出身子,單手把他拽了過來:「他在哪裡?!」
翼人軍官猝不及防,一聲驚呼掉到了地上,手卻還指著那個小小的城堡。
我心裡一陣狂喜,轉頭向城堡看去,發現我的一個參謀官已經帶著一隊士兵站在城門下,而另一個參謀就快馬加鞭,向我一路狂奔過來。
「長……長官!」他一直衝到我近前才勒住馬,興奮的表情在臉上顯露無遺:「殿下,是殿下!菲謝特殿下毫髮無傷!」
「聽到菲謝特沒事,我的喉頭立即就被什麼東西堵住,眼中有液體不可抑制的流下。
呆立片刻之後,我兩腿一夾馬腹,向城堡大門奔去,身後近衛忙拍馬跟上。
城堡下的士兵們下了馬,動作麻利的清理掉門外通道上的叛軍屍體,城堡大門也已經被打開,幾個身影走到城門下站定……有特納西大叔,還有威伯大叔,而那個站在特納西和威伯大叔前面的人,不是菲謝特是誰!
在距離城門五十步之遙的地方,我跳下了馬背,將摘下的頭盔扔到一旁,大步衝到含笑而立的菲謝特身邊。
在這一刻,看著眼前好胳膊好腿的菲謝特,我竟然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才好,雖然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開口……那久別重逢的狂喜、好友安全的欣慰、陛下夫婦殞落的酸楚,這些感情都在我的心中翻騰混雜。
我的手動了動……菲謝特已經是陛下了,我們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
「繈」的一聲響,我們倆的盔甲撞在一起,菲謝特已經把我緊緊的擁抱住!
「科恩!好樣的。」菲謝特在我耳邊大聲喊著:「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菲謝特……」我不無害怕的說:「我真怕我回來晚了。」
我們分開,久久凝視著對方,菲謝特的面容有些憔悴,而且眼眶也是紅紅的。
拍拍我的肩,菲謝特嘴唇動了動,好像是要說些什麼,可還沒有說出來,眼中卻已經溢出淚水。
「看到你沒事真好……」我的喉頭又被堵住了:「我的兄弟!」
「我沒事。」菲謝特終於說出了話:「我只是擔心你,父王和母后已經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這個朋友……」
「堅強起來!我的兄弟。」我看著菲謝特的眼睛說:「我們都必須好好的活著,這樣才可以為陛下復仇,我們一定要把魯曼那雜碎活剮了!」
「我會的!」菲謝特用力的點了點頭:「有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大的依靠。」
「那樣的話,請陛下自稱本王。」我語氣堅定的說:「現在,陛下已經是我斯比亞帝國的國王了!」
「我……」菲謝特遲疑了一下,眼中隨即流露出濃郁的悲切。
「陛下,不管我們怎樣悲傷,這都是事實。」我說:「只有陛下名份確定,我軍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民心才會歸附。」
「科恩,」菲謝特點頭說道:「本王明白你的心意了。」
「陛下!」
「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是君臣了,但我希望……」菲謝特真誠的看著我說:「但我希望我們的情誼永遠都不變,你依然是我的兄弟、是我的臂膀!」
「我會的,陛下。」我點頭同意:「我會永遠把這份情誼放在心中,那是值得我意義珍惜的東西。」
「這樣最好。」菲謝特一仰頭:二讓我看看你的軍隊,說真的,他們這副打扮很讓我吃驚。「
「這……現在還有點小戰鬥。」我尷尬的一笑:「陛下的安全要緊,稍微等一下,可以嗎?」
「你忘記了嗎?菲謝特曾幾何時怕過什麼人了?」菲謝特雙眉一揚,溫和的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堅持:「這些士兵為我而戰鬥,我應該和他們在一起,不但是現在,一直到我手刀魯曼的時候,我都會和他們待在一起。」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現在這仗還沒打完……」
「告訴我,我的科恩總督。」菲謝特淡淡一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會比我兄弟的軍隊裡更安全?」
「你說服我了,我的陛下。」我點頭同意……「請吧!這也是你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