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8-08-05
在回到主營地後的幾天裡,我對目前的戰局依然是一籌莫展,心情很不好,連帶幾個負責我起居的近衛都第一次挨了耳光。
本應該乖乖潛伏在敵後的情報人員,他們又冒著極大的危險送來一份情報,情報指出正有一支數量上千的魔屬部隊前往坎普帝國,而且部隊成員非常神秘,像是特殊兵種!
真是看得起我啊,魔屬聯軍的特殊兵種從來都是不肯輕易示人的,他們只會被用在很關鍵的戰役中——這些兵種通常都具有扭轉戰局的能力。
這個吉倫特,他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呢?為什麼魔屬聯軍會如此看重他?不但給他大量的部隊,就連特殊兵種一派都是上千?
想來想去,我覺得坎普這地方已經很不好混了,但如果要離開的話,也得給吉倫特留下一個甜蜜的回憶。
我召回了散佈在坎普各地的部隊,開始準備下一次的行動。
在所有的二十四個團裡,我首先撥給海爾特四個野戰團,讓他立即帶著部隊登上運輸船前往離海岸線三百多里的一個島上建立營地。
只要我一聲命令,他們就可以在必要時從敵人身後發起攻擊。
而莫亞和卡羅斯兩人就帶著十五個團向坎普靠近神魔分界線一側\動,那裡大多是丘陵荒原,因為靠近神魔分界線,所以比起坎普內地來居民更加稀少,可以給我們的行動以更多的方便。
我在地圖畫出了一塊地方,要他們在上面做些手腳,這塊地方能讓這十五個團忙上好一陣子。
你吉倫特會修營地沒什麼了不起的,這次你看少爺我——建個戰場陪你玩!
分配好其它人的任務,我就帶剩下的五個團去吸引敵人的視線——在敵人新建立的營地旁邊東搞搞西搞搞,讓他們相信我們的主力依然和他們黏在一起。
雖然我早就知道吉倫特不是個很容易對付的傢伙,但是與他再次交手後,我卻得出了一個肯定的結論,而且這個感覺還非常強烈!
吉倫特……是個老瘋子。
他只撥出一支數量在三萬上下的部隊來追我。
這三萬部隊屬於在魔屬聯軍裡特別能跑的,學習能力也很強,他們吃著乾肉粉跟著我在坎普大地上兜圈子。
因為敵人的情報系統已經逐步完善,所以我始終不能擺脫這支追兵,通常在一個突襲戰進行到一半時,這支部隊就會出現,害我不得不歎著氣指揮部隊提前撤出戰鬥。在他們的糾纏下,我連一次完整的戰果都沒有。
其實憑借我這支部隊超凡的機動能力,甩掉他們本不是問題。但悲哀的是,我必須一次次兜回去繼續找吉倫特的麻煩。如果不這樣的話,神殿派系的爛人們就不會放過我。
在抵擋我襲擊的同時,吉倫特讓其它部隊繼續執行他的驅趕戰略……以至於同一片森林我只能用一次,因為它馬上就會被吉倫特點火燒掉。而在所有的重要地點上,吉倫特都會修建堅固的營地。
看起來,吉倫特好像是專門跑來坎普修營地外加放火的,剿滅我支敵軍對他來說反倒是計畫外的事。
而他的精銳部隊一直沒出現,我想他應該是在等著一個恰當的時機好給我致命一擊。
漸漸的,吉倫特已經帶著部隊佔領了一半坎普國土,並在其上建立了穩固的防禦體系,我的活動範圍受到嚴重限制。
他的部隊推進是比較緩慢,但卻非常堅決,這無形中給我一種很沉重的壓力。
終於,令我最擔心的事出現了——吉倫特不但把營地修到了海邊,而且魔屬聯軍還調來了數量可觀的艦隊協助防守!
這些戰艦雖然無法進入外海作戰,但就近岸防禦來說已經足夠,樣一來,我的運輸船隊在沒有護航的條件下已經不能現身,值得慶幸的是我還和運輸船隊保持著聯繫。
自此,所有對我有利的戰爭條件被吉倫特一個一個的排除……亂民被他安撫、大片活動區域被他佔領、能藏身的森林被他燒掉,現在連海岸線都被他封掉了!
按他的想法,過不了多久,我就會一窮二白,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下任他宰割。
而在這時,我又接到好幾封從軍部來的進攻命令,儘管我一再回執部隊傷亡過大,但軍部的爛人們仍不為所動,依舊接著催命。
因為——神屬聯軍的新一輪攻勢又開始了!
菲謝特的來信證明了我的想法,把持軍部的神殿派系從後方調來了大量軍隊,會同以前的部隊數量已過百萬,所有被軍部一直藏著掖著的特殊兵種均已上陣,突如其來的新攻勢讓魔屬聯軍有點措手不及,他們也投入了最後的預備隊才穩住戰局——神魔大戰又不是打了一次兩次,兩邊都很瞭解對手,能玩出的花樣也都同樣在對方意料之中。
可能唯一讓敵人意外的就是我這支身份不明的隊伍了。仔細算算,我從進入坎普起,連打帶拖,起碼把二十多萬敵人的軍隊黏在我身邊無法動彈……在這種情況下,軍部拚命催我進攻的意圖十分明顯。
我很理解神殿派系的高漲熱情,這畢竟是他們第一次完全主掌軍部,當然要做出點成績來給大家看。
我也能想像得到,在神魔分界線上戰況有多激烈,雙方有多少戰士無謂的死去……
我可不想讓我的士兵去死,他們死光了,我這個神祐騎士還怎麼混?
在這個世界上,拳頭硬的就是大爺,一個手上沒兵的總督,日子肯定很難熬。
滿面灰塵的傳令官帶來了莫亞的信,信中說戰場已經準備完畢,就等著我帶敵人上門了……這消息來得非常及時,在和敵人周旋了麼久之後,我已經厭倦了這種貓抓老鼠的遊戲。
幾天後,我就帶著騷擾部隊退入選定的戰場,沿途所留下的痕跡足夠讓敵人找到我們。
我對戰場很滿意。
雖然戰場縱橫百里,可從腳下的泥土到天上的飛鳥,一草一木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戰場背後差不多一百多里的地方就是神魔分界線,憑借我手上詳細的地圖,在局勢不利時帶隊開溜絕不是件難事。
事前我還派人勘察過了後退的線路,退路上除了有段峽谷比較狹窄之外,一切都還行。
我並不擔心在這條兩百里長的峽谷中被偷襲,事實上那塊地方根本藏不下一支部隊,周圍的地形怪得要死——不是大片大片的沼澤,就是人進不去的密林。想藏軍隊?藏進去,你就別想再出來!
右邊是海岸,必要時,海爾特那四個團可以從海上支持我。
左邊就是魔屬聯軍第五戰區駐地沙溫城,我知道那裡面有三萬隻縮頭烏龜在負責守衛……我不去招惹他們就不錯了,他們哪敢跑到我眼前來晃悠?
總的來說,這地方選得相當不錯,雖然周圍有不少魔屬聯軍,卻很安全。而我手上有二十個團共計五萬人的部隊,我要在這裡給吉倫特狠狠一擊,讓他永遠記得我!
十五個團的人在這裡忙了半個來月,在戰場中央修了個非常顯眼的營地,營地周圍設有無數陷阱……我將要在這裡打上一次陣地戰,然後就拍屁股走人。
這時候,像卡羅斯這種經驗老到的軍官開始發揮作用了,他們熟悉陣地戰的一切。
參謀部擬定了好幾套戰術方案,正在抓緊時間讓部隊熟悉,管後勤裝備的也在製作陣地戰不可或缺的裝備。
算算,士兵們跟著我的日子已經不算短了,因為多次作戰卻沒什麼傷亡,再加上平時軍官對他們的態度和自己本身的待遇,士兵們現在對我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
在這樣的氣氛影響下,他們全身心的投入到戰鬥準備中,一點也]表現出對未來戰局的憂慮。
在到達戰場的第三天,我的偵察兵就發現了一直吊在我後面的那支敵軍。在被我們甩掉之後,他們就一路尋找著我們故意留下的痕跡小心翼翼的靠近。
按他們的速度看,他們會在隔天進入戰場,中午就可以看到我的營地。
這是我的軍隊第一次參加大規模的陣地戰,所以舉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戰前軍事會議,營級以上軍官全部參加。
來自各個近衛團、野戰團、後備團、參謀部、軍法處的兩百多名軍官在我的帳篷裡坐了一個下午。
對我來說,這種陣地戰正是我所陌生和不屑一顧的。我所受的軍事教育的宗旨之一是,在敵人看到你之前將其消滅,面對面的近距離廝殺極其愚蠢……所以我的話不多,讓其它人唱主角。
在瑪法的敵情通報之後,卡羅斯一一指定各團的任務和位置,對出擊的條件與時機也都做了說明,再對各位軍官的提問做出解答。
看得出來,軍官們有些緊張,我也是一樣,可我卻不能有所表露……
如果讓士兵們看到連我都緊張,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會後已經是黑夜了,整個營地都有種淡淡的壓抑,雖然盼望黑夜快點過去,但我一夜都沒能睡著。
清晨,負有包抄使命而提前出發的部隊吵醒了我。拍拍沉重的腦袋再活動一下身體,我走出了帳篷。
長官好!一個近衛拉過我的馬,部隊現在的馬匹不多,只能配到團長一級的軍官。
我騎上馬,把頭盔抱在胸前向營門巡視過去,所有的軍官都起身了,他們正在幹著各自份內的事,路上還不斷有士兵向我行禮,我微笑著一一響應。微風中,士兵們的笑臉真是清晰無比。
一隊隊士兵在長官的帶領下整齊的行進著。
快到營門時,卡羅斯和傑克也騎著馬從另一條路上轉過來與我並行。而在營門旁,莫亞和瑪法的右手一直橫放胸前,他們在向列隊步出營門的士兵還禮。我向他倆點點頭,加入了這個行列。
又一個營的部隊經過營門。
全體注意——帶隊的軍官大聲喊著:向各位長官——行禮!
是!士兵們齊聲高呼:長官——好!
我和兄弟們右手握拳平放胸口向他們回禮,看著一張張無懼的臉,看著那上面的奴隸烙印……我很自豪,同時也有點失落,因為在他們當中的某些人,今天注定將血灑疆場。
我強壓下這種感覺,大聲對士兵們喊:祝——凱旋!
凱旋!
士兵們高聲響應著我,語聲鏗鏘直上長空!
送走了這些負責包抄的部隊,我和剩下的部隊也在預定位置上列好了隊。我腰板挺直的騎在馬上,兩萬部隊鴉雀無聲的跟在我身後。
前面是一個小山坡,如果我們不主動現身的話,就算敵人走到近前也是看不到我們。
快到中午時,陸續有偵察兵報告著敵人漸漸接近的消息。
應該說敵人從我這裡學到了很多東西,他們也逐漸發展出一套戰場偵察隊伍,偵察範圍在本隊十里之外。作為一支知道對手虛實的軍隊來說,這樣的偵察範圍已經足夠大了,步兵跑十里的時間已經可以讓他們做好一切應變準備。
報告長官!一個翼人偵察兵在我身邊降落:敵人會在一個鍾^以後抵達!敵人派在前面的偵察兵會在半個鐘頭後到達!
命令!我把吃了一半的乾糧揣進懷裡:部隊停止進食,休息一會。
要想與一支行進在荒原上的軍隊正面遭遇可不是件容易事,就算你一路上留下了線索,他也不一定按照你期待的路線來。除非,你對這支部隊的風格瞭如指掌。
這純粹是一種理性的分析加感性的揣測,在作出判斷時頭腦中要包含敵方指揮官的一切,在這一刻,你就是他!
這可以算作是一種技能吧,這種特殊技能也只有和敵人混在一起久了才能掌握,如果敵方指揮官換了就又得重新練起。也正是這個原因,導致了史上多位優秀統帥最終……精神分裂。
而我跟這支部隊玩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這支部隊指揮官的作戰風格我是一清二楚,我肯定他的隊伍一定是從這裡經過,就我選的這個位置上左右不超過兩百米的距離。
一刻鐘之後,我對傑克說:你去通知文,不能放走敵人的任何一個偵察兵!然後去看著你的軍法處。
是!傑克策馬離開。
……
報告長官,敵人已到五里之外,三萬人分成前後兩部分!前部兩萬人,後部一萬人,中間相距一里!
報告長官,敵人已到三里之外,他們分成兩隊雙路齊進,中間有戰馬兩百匹,單一隊列橫向五十人,排列緊密!縱向長達一里!
報告長官,敵人已到一里外,前進方向正對我們偏右兩百個手臂——已經全部進入射程!
……
卡羅斯,我轉頭過去對我的參謀官說:時間差不多了吧?
是的,長官。卡羅斯小聲回答我。
我們走。我自言自語的說,向一旁的值星官做了個出發的手勢,然後一夾馬腹,自顧自的慢慢走在前面。
全軍注意——值星官舉著面鮮艷的小旗,飛馬奔馳在隊列前面:前——進!
軍官們站了起來:前——進!
旗手的旗幟向前一壓:前——進!
身後響起一片金屬的碰撞聲,士兵們開始跟著我慢慢前進。
我和卡羅斯兩騎走前面,身後是鎧甲嘩嘩作響的八個團,因為這幾個團負責正面作戰,所以全部是長槍兵,穿上了特別加強的盔甲。
快登上山坡時,我打出一個手勢……幾十個巨大的呼呼作響的火球被射上半空,它們在空中劃出一道向上的拋物線軌跡後開始下墜,劈頭向敵人的隊列前端砸去!
這是信號,當魔法火球還在空中飛舞時,在敵人行進線路兩側的草地中就有無數塊草皮被揭開,無數把戰弓舉了起來……
火球飛得有點高,敵軍前列發出一片驚呼聲,本來還很整齊的隊列前段瞬間就散開了些!
躲避,這是遇到特殊情況時人的正常反應,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標定十節——放!一個巨大的喊聲傳遍戰場。
這時,我已經在山坡上露出頭來,剛好看到敵人躲過了火球,也剛好看到兩片黑雲狀的箭雨向他們飛去。
我身後的隊伍開始在山坡上露出了第一列,然後是第二列……還]等敵人看到我第三列的士兵,從他們兩側射去的羽箭已經臨身——飛去的是戰弓發射的擁有十五公分箭鏃的羽箭,他們那邊是半公分厚的普通鐵甲。
彷彿是有人發出了號令,隊列外側的敵人被射成刺蝟,一列一列跟著撲倒,就像被收割的麥穗一樣整齊……隨著簇簇飛濺的血霧,傳來一片金屬墜地互撞的雜亂響聲。
標定十節——放!黑忽忽的箭雨再次升上天空,向敵軍兩側而去。
慘叫聲中,外面的人拚命想往裡鑽,裡面的人極力要穩住隊形,隊列一陣混亂。在一里的距離上,我連敵軍指揮官的怒吼聲都聽得十分清晰。
他們的應變能力還不錯,在第三輪羽箭飛到之前,外側的敵人已經舉起了大盾,同時前隊緩緩後撤保護隊列中間的騎士,後面的也從兩側衝上掩護。
標定十節——放!
又有不少移動中的敵軍中箭,因為他們沒有大盾的保護,就算是有了大盾,十五公分長的鋒利箭頭也能穿透!
至於盾牌後面的敵人怎樣,我就不得而知。但我們這邊一陣羽箭離弦的嗡嗡聲,那邊就一片人倒地。
幾輪箭雨過後,敵人已經快速接成了圓陣!雖然不太規範,但這份反應與素質已難能可貴。
這時,我已經在策馬下坡,敵人可以看到我身後冒出來的一小半部隊,我再伸出右手做個手勢,立即又從身後飛出幾十個綠色魔法球!
這是另一個信號……
當這次的魔法球還飛在半路上時,敵人正面已經張開一個寬大的魔法結界,結界表面是黑色的,沉重的黑色,令人心悸的黑色。
雖然我的魔法不怎麼樣,但我也知道這個結界至少是五十名魔法師同時釋放的結果,其中還必然有一到兩個魔法造詣很高的傢伙。
或大或小的數十個魔法球先後撞了上去,黑色結界表面如水紋般的一陣漾動,居然沒破!
敵軍士兵手腳極快,就這麼點時間他們,卻已經在圓陣外側豎立起一道兩人高的盾牆!看起來還很結實。
但我第二輪的打擊重點卻不在這裡,我帶部隊走下山坡,還讓魔法師攻擊,這些只不過是吸引敵軍的注意力而已。
第二輪,真正的打擊主力是五百具投石車。
這些投石車也在敵軍兩側,就在弓箭手陣地前面的一個個大坑中,每具投石車有五個士兵操作,因為現在不追求射程,所以發射速度要比一般投石車快上一倍。
對襲擊一方來說,遠程火力的突然性和可持續性相當重要。
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石頭被發射上天,他們在空中翻轉著尖利的稜角,呼嘯著飛過去……
而敵軍,他們哪想得到我會用投石車來設伏?兩側舉著盾牌的敵人看到石頭飛來,全都傻了。
對這種堅硬的青石來說,那些舉起的盾牌如同紙製品一般脆弱——先是最外側的敵軍被連盾帶人一起砸扁,還有不少石頭在砸倒盾
牆之後彈起來一直飛到隊列裡面去,一路上有更多的敵軍被砸得斷手斷腿……誰碰上,誰倒霉。
敵陣中,顆顆被染成紅色的石頭縱橫穿行,在人群中碾出條條血肉信道,一片片淒厲慘呼響起,敵人一路路的倒下!
受此打擊,圓陣已有崩潰的跡象。
有幾塊石頭光臨了敵軍魔法師的所在,他們施放的魔法結界在空中晃了幾晃就開始消散,顏色也變得越來越淡……
也許是性格決定了我的戰術,就算這是場陣地戰,我也要在正式廝殺前讓敵人盡可能的消耗!
而把敵人消耗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也只有兩條路好走——待斃,或者突圍。
全軍——我說: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