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毫不猶豫,張口就道:「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啊!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來欺詐!這孩子分明就會水,然後便是你們在橋上將我推下去,讓孩子說是我所推的,想要貪圖那些銀子!」
婦人顫了顫,卻是依舊面不改色,抱著男孩,轉過去看著街上圍滿的人群,哭訴著,「鄉親們!你們說!這天子腳下,這位姑娘雖然身著顯貴,可是將我兒推入水中,還不承認,反倒污蔑我……王法何在啊!」
「你可知,你話中的含義,是在辱罵陛下不公。」雲霞輕哼一聲,依舊不沒有承認那個莫須有的罪名,這時,她還想要說什麼,卻聽見一個聲音似笑非笑地響起,「大娘,你家孩子怎麼總是在那河邊站著,每一日都要掉入水中一次,每一次都說孩子會有毛病,可是我看這麼些天了,孩子也挺好的。」
公子裕緩緩地走過來,一字一句道。
婦人的面頰有些通紅,「你這小伙子,也是生的俊朗,怎麼能任由這姑娘推我兒入水,還在說著是我所為?」
「我日日都看見你在這邊,等著孩子落水,要麼是有錢人跳下去救孩子,要麼是被你推入水中,你便去討要銀子。呵,一次可以,兩次也可以,這可都七八次了,若是要去官府,我定當要告訴縣衙那個老頭子,你的所作所為!」
婦人細細地聽了他這話,心中不免是要嚇一跳的:「你……這天子腳下的,怎能容你這般辱罵朝中官員……」
「你又在說陛下的不好了。」雲霞都在想歐陽軒到底做了些什麼,讓她三番四次地提起。
公子裕淡笑一聲,順手拿起自己腰間的那塊腰牌,讓腰牌上那個字對著婦人的眼睛:「大娘,您看清楚了,令牌上面寫得是什麼……」
「秦裕……」婦人念出了聲,不免要嚇一跳——官商民賈中,商家最高處的那人之子,有傳聞說,秦家的財源堪比國庫,簡直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
秦裕。乃商家秦石正長子,稱「公子裕」。
「大娘,若是缺銀子的話便找一份活兒,我倒是不記得,大和好像沒有任何一條律法說女子不可尋活兒吧?」公子裕半笑著開口,周圍的人看見婦人的臉色漸漸蒼白,也不由得辱罵了一聲婦人,竟然會想辦法去欺詐別人錢財。
漸漸地,人群也就散了。
婦人抱著孩子,臉上還說不出是什麼情感。
懷中孩子仍舊穿著一件濕漉漉的衣裳,水流順著衣服滴落到了她的手上,她不禁心疼的撫了撫孩子的臉頰,聲音也啞了,「兒啊……冷嗎……娘做的不稱職啊……」
她看了一眼雲霞,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姑娘啊,對不起了……」說罷,她也不再管雲霞說了什麼,抱著孩子便走遠了。
女孩看了看,連忙趕了上去。
「皇后娘娘。」公子裕看了一眼雲霞,未曾行禮,「雲晴的妹妹吧……」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林姑娘,若是還得空的話兒,可否兒去秦家做做?順道換一身衣裳。」
雲霞扶了一下自己的頭,搖了搖,「不用了。」
「我只是想問一問晴兒……雲晴最近的狀況罷了,你肯定知道的很清楚。」公子裕苦笑了一聲,手抖了抖,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如今她是陵王妃了,有很多都變了……」
「赫連雲晴她很好,而且還有了身孕……這天氣,怕是過不了多久便又要下雪了,明日後日她還都要去宮中呢……對了,陛下不是准許你隨時隨刻都可以進宮嗎?你不妨在皇宮門口等她,沒準兒還能見上一面,歐陽錦對她又不好……」雲霞笑了笑,拿著自己的包裹,也漸漸走了,聲音幽幽地傳來,「這次謝謝你了,若是雲晴她喜歡的是你,怕是就沒有今日了……」
公子裕愣了愣神兒,雲晴……
翌日,皇宮門口。
公子裕換了一身青色的袍子,許是真的信了雲霞的話,竟然來這裡等著。
皇宮門口的侍衛見他有著令牌也不好說什麼,就由著他在門口隨意地站著。
上午不多時,真有一輛馬車往皇宮中駛去,按照慣例,守門的侍衛在馬車中搜查一番,過後便瞧見一直芊芊玉手伸出,撩起了簾子,聲音清淡:「陵王是先進去了吧?」
門口的侍衛點頭應道,「回陵王妃,在早朝時便未曾出去……」
一旁的公子裕原是靠牆站著,聽到「陵王妃」那三個字便立馬過去,雲晴探出頭來,便看見了公子裕在旁邊站著,依舊是穿著著一件青衣。
她咬了咬唇,淡笑道,「公子裕今日在皇宮中可是有什麼要是?吾便先不打擾了,恕禮了。」
說罷,她便放下了簾子,「走了。」
看著轎子漸漸遠去,公子裕的心底空蕩蕩的,他真覺得自己是自討無趣。
再看過去的時候,是一個橙色霓裳的女孩,步伐極其輕盈,來到了皇宮門口,嘟囔起嘴望著天空,對著皇宮門口的人說道:「你們一整天都站在這裡,不累嗎?」
「勞公主費心了,不累!」門口的侍衛看見這個清河公主天天來,然後說一大堆話,最後繞到話題「我就出皇宮看看」,公主不煩,他們早就覺得煩了……
傾流準備像往常一樣,準備有著一日他們聽著暈了,然後自己出去逛一逛。
她的眸光看了看旁邊,難得看見皇宮門口竟然來了一個新的侍
衛!而且還沒有穿侍衛應該穿的衣服!
傾流連忙湊了上去,也不管公子裕如何感想的,就笑著問:「你是新來的侍衛嗎?我怎麼以前沒有看到你……」
公子裕剛剛並沒有注意眼前的人,也就並不知道她是公主了,只是眼前的人身著霓裳,青絲略作打扮,有一大半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潤滑至極,手上戴著玉鐲子,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鎖,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我不是侍衛。」他無奈地笑了笑,眼前這個人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歲吧,不過只是一個孩子,便露出了一個像對待家中弟弟的寵溺的笑容。
傾流側著頭,嗤笑一聲:「騙誰呢!出了侍衛還有誰能夠在這裡站著!」
「你不就在這裡站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