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外。
長安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去去,叫聲喧鬧不斷。
一個女子一襲粗布麻衣,臉上的神色霎是惘然,隨隨便便的看到一個人就問道:「你知道軒哥哥在哪裡麼?」脾氣好的,或許會搖搖頭,脾氣不好的就直接將她推開。女子想了良久,腳步停留在了原地,隨後轉身來到了城區郊外的乞丐窩,看著身後的那群乞丐,她伸手從腰間拿出了一塊銀子。
那群乞丐一看見銀子就兩眼放光,急急忙忙的想要撲上去抓住她手中的銀塊兒。女子就偏偏將手往上抬,她甜聲問道:「我問一個問題,你們誰先回答我,這個銀塊就是誰的。」她咧嘴輕輕笑了笑,眸光中對著這幾個乞丐不由的多了幾分輕蔑之色。
「問……你問吧!」
「皇宮,在哪個方向?」女子低頭,聲音淡淡的。
這時,一個乞丐立馬快聲回答道:「在那邊!一直往前走就行了!」一邊說著,還不忘用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隨後他伸出了雙手,對著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另一隻手撓了撓腮。
女子將手中的銀塊兒放到了他的手中,剛剛想要離開,那個乞丐卻又跟了上來,聲音樂呵呵的:「姑娘你不會是要去皇宮吧?」
女子輕蔑地看了一眼那個乞丐,沒有搭理他,繼續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哎……哎!姑娘,最近皇宮那裡找民間的神醫入宮,好像是幫一個人治病……姑娘你不會是要去吧?」那個乞丐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我要去什麼地方,跟你有什麼關係?」女子哼了一聲,心底卻是想著乞丐剛剛那一番話,立馬加快了腳步,可是那個乞丐卻不依不饒地跟著她,她心底不由得唾罵了一句,隨後從腰間又拿出了一塊銀子,往身後一扔,隨後立馬往乞丐剛剛指著的地方跑去,在乞丐彎下腰撿銀子的時候甩開了他。
女子到了皇宮外,腳步不得已停了下來,目光卻瞟到了旁邊的皇榜,緩緩地讀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太醫院太醫愚庸,加之皇后疲憊,一如多病,特以此為例,廣泛招收會醫術者,不論男女,不論年齡婚嫁……」
「皇宮裡面果然需要太醫?軒哥哥……如今便是皇帝了吧?」她頓了頓,忽然咧嘴笑了起來,伸出那雙沾染著濃濃的藥味兒的手,撕下了那張皇榜。
旁邊守候的侍衛一看見皇榜被撕了下來,立馬走了過來,問道:「你叫什麼?」
「柳玉兒。」女子笑了笑,如沐春風一般。
……
每一個給柳雨婠把脈、開藥的人都被蒙上了雙眼,中間還隔著一層簾子,用一根線來牽著號脈,可以說是十分小心。
柳雨婠搬出了棲梧殿,住在了一個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寢宮裡,喚作聽雨閣。
雲霞就一襲素衣坐在柳雨婠診治的旁邊,一雙眼只是瞧著她淡淡的眉毛這麼一軒,紅紅的嘴唇微微一彎,聽著那一個個民間的郎中、醫工,多半連中了什麼毒都說不出來,她只得冷眼敲著。
「皇后娘娘,此毒,乃……情人蠱。」直到一個粗木麻衣的女子出現,才難得地念出了毒的名字。
「情人蠱?」雲霞微微蹙眉,隔著一層窗簾的柳雨婠似乎是想要出來,就被雲霞給說住了,「你別出來。」她繼續問著柳玉兒,「情人蠱,是毒,還是蠱?」
柳玉兒低垂著頭,目光輕輕地看著雲霞,微微笑了笑:「是一種蠱毒。若是一人植下,便會忍受相思之苦,心魔抑鬱、閉塞,長久不解毒的話會不斷地加深,若是再不解毒,便是抑鬱而亡;二人植下,若是……若是……」柳玉兒說著,臉色逐漸變紅。
「二人植下,若是二人日日陰陽交好,便會安然無恙,若是二人一日不見,心中便會有苦難言,心痛難忍,一日更比一日強,直至後來,亦會抑鬱而亡。」簾子裡面的柳雨婠伸出手來掀開了簾子,她緩緩地走了出來,苦笑著說道,「我知道你要問我,為什麼會這麼傻,要植下這種蠱毒,可是我不求生,只求死,已經在靜靜的等死了,誰會料到……他就那麼找到了我。」
柳玉兒點了點頭,「就是這個作用。」
「有什麼解毒的辦法麼?」雲霞垂頭,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需要看是一隻蠱,,還是兩隻蠱。」柳玉兒看了看走出來的柳雨婠,雖然是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卻感覺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
雲霞看了眼柳雨婠,心知她是不會說出來,便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柳雨婠,若非看見大哥和歐陽軒的份兒上,你早就死了。我大哥費盡千辛萬苦才尋得一個神醫來醫治你,好不容易才撿回了一條小命兒,你卻如此輕賤,我大哥若是知道了,他會有多傷心?你能知道麼?」
柳雨婠面色不解地看向雲霞,聲音微微顫抖:「什麼……?」
雲霞咧嘴,無聲地笑了笑:「你去問我大哥吧。或許等有朝一日,他願意告訴你,你的毒就可以解開了。」說完,雲霞起身,攏了一下自己那長長的裙擺,轉身離開了聽雨閣。
「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柳玉兒行完了禮便也起了身,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柳雨婠,她猶豫了許久,張口問道:「你的爹爹……是不是……叫做柳璟瑱?」
柳雨婠點了點頭。
「是不是……死於……永源十三再?」柳玉兒嚥了一口口水,緩緩問道。
柳雨婠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是,他是
五年前去世的,不是永源十三載。」她看了一眼柳玉兒,問道,「怎麼了?」
柳玉兒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的確是沒有什麼,只是她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失魂落魄。
雲霞提著長長的裙擺,臘梅跟在她的身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對著雲霞笑道:「小姐,小姐……你快聽,竹園那邊有笛音!」
雲霞微微瞇起了眼睛,側耳去聽竹園那邊的聲音,腳步頓了頓,拎起了那長長的裙擺,往著哪個方向跑去。
沿著竹園中主樓樓廊走到盡頭,住院中的左左右右都是竹子,有高有低,地上的落葉一片一片的,看得出來很久都沒有人來修剪過了。竹叢旁邊中有著一些雜草,也有著一些野花盛開在旁邊。
到了盡頭,兩旁燈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築在水上的白牆,約兩米高,上覆黑瓦,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正中一個月洞紅漆大門虛掩著,有琴音和著曲聲隱約傳來,門上黑色匾額上書「梨園」兩個燙金大字。
雲霞緩緩地走了進去,聲音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極度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