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在講台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讓同學們進行自我介紹,輪流上台自爆家門,膽兒小半天說不清一句話;膽兒肥的口若懸河唾沫橫飛;更有個吊炸天的傢伙把自個兒的電話號碼,qq飛書等等各種聯繫方式全部公佈,最後加上一句話:來追我吧!
蘇信上台隨便說了幾句,中規中矩,應付了事。
現在的他,已經沒了高中時代的譁眾取寵的念頭,或許是因為在這個校園裡,沒有夏桔梗,沒有安然這種讓他需要拼了命的需要去證明自己的優秀的女孩吧;也或許是因為重生以來經歷了太多艱難的事情,讓他明白鋒芒畢露未必是好事。
班會結束,全部滾犢子。
蘇信和魯田去中大一食堂吃晚飯。
魯田買了一葷一素,葷是紅燒肉,素是大蒜拌醬,一共二塊八毛錢。
在蘇信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魯田開始了一場華麗的表演,巴拉巴拉狂吃起來,兩坨紅燒肉吃下一大碗米飯,計算精準,所用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十秒,然後起身打飯,如此重複,連續打了四次飯,搞得人打飯的阿姨都想把飯桶直接端給魯田了。
吃到最後,魯田從飯碗裡抬起頭,見蘇信碗裡的紅燒肉沒怎麼動筷子,嘿嘿傻笑道:「蘇信,你,你是不是不喜歡吃紅燒肉?」
「你拿去。」蘇信啥話不說,直接把他的飯碗推到魯田面前:「苦命的娃兒,咱不急,有的是吃的,咱慢慢吃啊。」
……
魯田的吃飯的本事,讓蘇信驚為天人,回寢室的一路上感歎了一路。
回到寢室,大熱天的燥的不行,蘇信去公用澡堂沖了一個涼,回來的時候,關小明在電腦前玩著魔獸單機,魯田則是在一旁唧唧歪歪囉嗦個不停,吵著鬧著喊關小明看島/國動/作片,而鄧凱卻不見了。
「誒,凱子呢?」蘇信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隨口問道。
「又出門推銷他的英語報紙了。」
關小明反頭看了蘇信一眼,然後繼續操作鍵盤打單機。
「俺說明兒呀,這遊戲有啥好玩的,就一群傻不拉幾的野怪在哪兒舉著菜刀砍來砍去,小學生玩的東西——幼稚!」魯田在一旁嘀咕不停:「俺們可是全國前十的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應該有內涵和深度,應該有當代大學生的精神風貌……」
「狗/日的,別湊這麼近,下午吃了大蒜拌醬,想熏死我啊!」關小明真想甩魯田兩巴掌,可是看著魯田一身的肌肉疙瘩,吞了一口唾沫,忍住了,心想咱不跟這種四肢發達的粗魯人士一般見識,嘴裡嘟囔道:「還有,我叫做關小明,以後不許叫我明兒,整得我是你兒子似的!」
「誒,明兒,俺記住了。」魯田憨憨的點頭。
關小明氣得腦袋要爆炸,他覺得他真的是沒有辦法跟魯田這個傻/逼溝通,直接拔電源,關電腦,扔進抽屜裡鎖起,拎著水桶出門,去澡堂子裡瀉火。
「俺們的明兒這是咋回事了?」魯田摸了摸腦袋瓜子:「不就是開句玩笑嘛,用得著擺這種被俺強/奸過八百遍的表情嘛。」
「咋回事?」
蘇信歎了口氣說:「當然是去洗白白,然後跟你一起共度良宵。」
「聽你這麼說,俺覺得俺還是早點睡比較安全。」魯田打了過哆嗦,澡也不洗,脫了那雙已經變成灰色的白襪子,爬上床觀摩他的《射鵰英雄傳》去了……然後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瀰漫了整個213寢室。
蘇信有點受不了這個魯田了,心裡納悶魯田究竟有幾年沒洗過腳了呀,他一脫襪子,寢室就跟廁所一個味道。從魯田的身上,蘇信明白了一句話:這個世界上,真的是無奇不有!
寢室不是人待的地兒,蘇信從床頭上拿著手機出門,站在走廊上給老媽和安然去了一個電話,報了平安,聊了會天。掛了電話之後,又翻到顧茜的電話號碼,自從年初離開北京之後,他就在沒有聯繫過顧茜,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這並非是他不想聯繫,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蘇信搖搖頭,又翻到了夏桔梗的電話號碼,想了想,不禁有點意興闌珊,合上了手機朝寢室走去,只是他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停了下來,心裡像是有一塊大石頭梗在哪裡,不太好受,他打開手機再次翻到夏桔梗的電話號碼,沉默了許久,終究是狠下心打了三個字:
「還好嗎?」
蘇信點了下發送鍵,短信發送成功,而後合上手機,其實他沒想夏桔梗回他的短信,只是想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點。()很多的時候,盡人事聽天命,用不著強求。
蘇信回到寢室,寢室依然瀰漫著那股子酸爽的腳臭味。洗澡回來的關小明催促魯田去洗腳,魯田說:「廢那事幹嘛,要知道浪費水資源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關小明表示沒法跟這神經病溝通,關燈睡覺。
宿舍關了燈,不到三分鐘,一道震耳欲聾的鼾聲從魯田的床位上響起,大而響亮,但魯田的鼾聲大還不是特點,特點是像放煙花一樣,尖銳而極有節奏:「咻!咻!咻……」
連鋪的關小明心裡抓狂,哀怨不已:「我前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呀,老天爺用得著這樣子懲罰我嗎?」
蘇信也給魯田吵得睡不著覺,心想今晚徹底不用睡覺了,從枕頭下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抬頭望向斜對面的床鋪,是鄧凱的床位,不過上面沒人。
這麼晚了,鄧凱怎麼還沒回來?
蘇信心想鄧凱這人倒是真夠拚命的,開學第一天就這麼拚命的賺錢,不過深更半夜去別的寢室推銷報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時機。
「卡嚓」一聲!
這時,寢室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蘇信抬頭看去,進來的人是抱著一疊報紙的鄧凱,在走廊上的燈光映射下,他看到鄧凱下巴破了皮,有些紅腫,而t恤上沾了一些不太明顯的血漬。
「凱子,你的下巴怎麼腫了?」
蘇信皺著眉從床上爬了起來問道:「是不是給別人欺負了?」
「誰?」另一邊的關小明探出腦袋:「給誰欺負了,凱子!」
「哦,沒事,沒事,別多想,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那道瘦小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停了一下,而後傳來一道平靜低沉的聲音:「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軍訓,你們早點睡吧。」
「嗯,那好。」蘇信點頭,看著鄧凱在黑暗裡摸索著脫衣上床,手中拿著一個瓶子,在下巴上擦拭……然後一股紅花油和魯田腳氣混雜一起的濃郁氣味瀰漫了整個寢室,在配合魯田那極有規律的「咻!咻!咻……」的鼾聲,真的是**無比
蘇信搖了搖頭,鄧凱臉上的傷肯定是被人打得。開學第一天,寢室的人就被打了,他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不過鄧凱不說,他不想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私事,犯不著多管閒事。
這時,枕頭忽然震動了一下。
蘇信伸手掏出枕頭下的手機,打開一看,亮著的屏幕上跳出夏桔梗三個字,不禁愣了一下,而後點開夏桔梗發來的短信,上面只有兩個字:「好呀。」
蘇信的嘴角不禁溢出一絲笑容,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我在中大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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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四十,天色烏青,嘹亮的軍歌響徹中大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男生宿舍裡到處雞飛狗跳,蘇信早早起了床,其實他一宿沒合眼,有魯田這狗/日的呼嚕聲,想睡也睡不著。而鄧凱凌晨五點就出門了,不知道幹嘛去了,當時蘇信看著他離開的,沒有問。
蘇信洗漱完喊醒魯田和關小明兩人,換好迷彩服,一起來到足球場上。
先是軍訓動員大會,一群校領導和軍官紛紛上台致辭,蘇信和魯田坐在工商管理班的最後面,觀摩前方的靚麗風景線,他們工商管理班一共三十二個同學,女生就霸佔了二十六個席位,男生只有七名。典型的陽氣虛弱,陰氣旺盛。不過可惜的是,這麼多女生裡面,能看的也就那麼兩三個,多是一些歪瓜裂棗,背影殺手,新世紀恐龍代言人,真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至於系花級別的美女,那是想都不用想。
「俺說蘇信,你覺得那個朱莉長得這麼樣?」
後邊的魯田忽然伸手拍了拍蘇信的肩膀,憨聲憨氣的說。
「朱莉是那個呀?」蘇信問。
「那個那個,就是前排第七個,穿白色t恤的女孩。」魯田伸手說:「為了知道她的名字,昨晚俺可是被咱班班長坑了一包玉溪,四塊錢,夠俺吃吃一頓大餐了,可惜沒有弄到電話號碼。」
「你這傢伙,不聲不響的,原來早就找到目標了啊。」蘇信瞇眼打量了魯田手指所指的女孩,身材矮小纖瘦,清晨溫潤的陽光下,她側臉上的雀斑若隱若現,馬尾辮,穿著一般般,打扮也普普通通,但是相比於他們工商管理班的其他二十六位恐龍,也就是這個朱莉稍微好看點,不過也僅限於稍微好看點,距離美女的標準,路漫漫兮其修遠。
蘇信問道:「老田,你覺得這個朱莉漂亮?」
「俺這人不挑食的。」魯田憨聲憨氣的說。
「我說老田,這不是挑不挑食的問題,你小子長得人高馬大,壯的跟只北極熊一樣,人朱莉嬌小玲瓏,弱不禁風的春柳。若是你倆好上了,你能想像你跪在地上跟著朱莉接吻的場景嗎?」蘇信鄭重其事的說:「真的完全不搭呀。」
「啥叫做不搭?」魯田對蘇信的話嗤之以鼻:「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明白啥意思嗎?真愛無敵,只要相愛就沒有啥搭不搭的!更何況,俺覺得跪著接吻的感覺也不錯嘛。」
「得得得,你喜歡,那就去追吧。」蘇信無話可說。
「怎麼追?」老/處/男魯田純的跟一朵花一樣。
「你怎麼不問我怎麼吃飯?」蘇信翻了翻白眼。
「吃飯俺在行,泡妞你在行呀。」魯田說:「那,蘇信,俺們還是不是哥們?你小子一看就是此道老手……別說你沒談過戀愛,昨晚俺可是親眼看見你站在走廊上,跟你女朋友打電話的,好像叫做什麼小然的,嘖嘖,當時你跟那個女孩打電話的時候,臉上笑得那個燦爛呀,跟菊花沒啥區別。」
「打住,打住!」蘇信真想踹魯田兩腳:「有什麼話直說,別扯沒用的。」
「嘿嘿,俺大學四年的性福生活可就全看這一遭了。」魯田粗狂的面部拼接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很靦腆的說:「你給俺出出主意,午飯,俺……俺請你吃雞腿。」後面的一句話,魯田可是憋了半天才說出來了,話音一落他就肉疼了,感覺請蘇信吃的不是雞腿,是他的大腿。
「好吧好吧,看在雞腿的份上,我教你一招。」蘇信煩的不行,雖然他好多年沒幹過這種事情,但是為了這個飢渴難耐光棍二十年的室友的終身幸福,只有親自出馬。
蘇信再次望向那個朱莉,說:「待會兒軍訓下操,看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