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掏出手機一看,又是安然打來的電話,他登時有點頭大,摁了下接聽鍵,直接道:「小然,我現在沒事了,十分鐘後就回家。」
安然道:「我現在在芙蓉派出所外面。」
蘇信一怔,撓了撓頭道:「哦,那你別進來了,在門口等我就成,我馬上過去。」
手機裡響起「嘟嘟」的聲音,是安然掛了電話。蘇信苦笑一聲,知道安然心裡有氣,他搖了搖頭,收起手機,和王錚一起走出審訊室,來到派出所門口,王錚道:「蘇信,你的車子沒在這裡,被拖到交通大隊了。」
「明天我自己去取。」
蘇信點頭,招招手道:「王所,今兒謝了啊。」
王錚苦笑道:「不用謝,下次別來我這兒就成了。」
「放心吧,這地兒有誰想來呀。」蘇信隨口笑了一聲,心想自己成了瘟神,臉警察都怕了,他轉身朝派出所外面走去。
「哦,蘇信,等一下,有件事兒我想問問你。」
「什麼事?」蘇信停下腳步,反頭看見向王錚。
王錚的目光望了望周圍,見沒有人經過,隨即收了回來,道:「今天下午在三泉口棚戶區的時候,那三個人不是你的朋友吧?」
蘇信微怔,道:「王所,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錚道:「那件房子裡有打鬥的痕跡,而且你的衣袖有血跡,說明我趕到現場之前,那裡發生了打鬥。事後,我調查了芙蓉西路那段路的監控錄像,你之所以逆向行駛,以及搶劫警車,是為了追那輛帕羅傑,所以說,你搶警車的原因,是為了追下午的那三個人。我說的對不對?」
「對。」蘇信點頭,他突然發現這個小小的芙蓉區派出所副所長王錚不簡單,心思如發,是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
王錚又說道:「我後來調查了一下那三個人的身份,據我所知,那個女人叫做朱紫青,是裡津市分軍區的政治委員馬汝興的妻子,而那名少年,是朱紫青和他前夫胡邊榮生的兒子,叫做胡邊子傑。至於另外一名黑痣青年,是胡邊榮的侄子,胡楠。」
王錚見蘇信不說話,繼續道:「我也調查過你的身份,家境殷實,談不上多好,和你開法拉利的形象不符,但是就在今天,我聽到了這樣的一個新聞,南召省極有名氣的華信信息公司的董事長竟然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這個人就是你,對吧?蘇信。」
蘇信笑著點頭,並不否認,他現在倒是很好奇這個王錚究竟想說些什麼。
王錚接著道:「既然你承認,事情就很簡單了,你是華信信息技術公司的董事長,而華信就在今天收購了夏氏,夏氏在美孚大廈栽了大跟頭,曾經出現了一起安全事故,偏偏胡邊榮就是這起安全事故的當事人,現在被星沙市警方追捕。」
王錚頓了一頓,繼續道:「所以,我剛才說你追朱紫青三個人,其實還不夠準確,你搶劫警車,追的人應該是潛逃犯胡邊榮!你一定是認為美孚大廈發生的安全事故,是一起人為製造的慘劇,而主使者就是胡邊榮!」
蘇信無言以對,笑道:「王所,你分析的有理有據,我無話可說,不過我不明白了,你忽然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呢?」
王錚深深地看了眼蘇信,道:「沒事,我只是問問而已。」
「不對。」
蘇信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相信王錚只是說說而已,他盯著王錚說道:「美孚大廈的地址在芙蓉區的梧桐商業街,那片區域應該是芙蓉區派出所的轄下,美孚大廈的安全事故發生了那麼久,而胡邊榮依然潛逃在外,我想王副所應該壓力很大才對。」
蘇信頓了一頓,說道:「所以,王所長跟我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從我嘴裡套出有關於胡邊榮的下落而已。」
王錚凝視著蘇信,最後搖搖頭道:「蘇信,你很聰明,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那你可不可以說說看你知道的線索?」
「今天沒時間,我得陪女朋友,改天咱好好聊聊。」蘇信笑著擺擺手,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胡邊榮的下落,有什麼好說的?不過,王錚一定知道一些內幕消息,可是王錚未必就會輕易的告訴他呀,所以蘇信選擇打官太極,既然他和王錚的目的一樣——抓住胡邊榮,那麼改兒把王錚拉入統一戰線。
蘇信心裡琢磨著這些,走出了芙蓉派出所大門。
時間到了晚上八點多,夜色濃烈,大馬路上車水馬龍,兩側街燈散發著迷離的橙色光澤,在一個街燈之下,有一個女孩,是安然。此刻安然雙手兜袋,肩膀靠在街燈鐵桿上,她一隻穿著純白色板鞋的腳尖在地板上畫來畫去,大而明亮的眼睛望向燈火璀璨的街道,露出的半邊的側臉被暖色的光澤籠罩,迷離而美好,卻是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蘇信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放輕了腳步聲,慢慢地走了過去,伸手從後面摀住安然的眼睛,壓低聲音道:「我是誰?」
安然沒好氣道:「除了你這個混蛋還能是誰?蘇信,你多大了呀,還跟我玩這種低級趣味的東西,真是無聊。鬆手!」
蘇信感覺自己特無辜,我這樣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誒,這人呀真是說不清,如果是顧茜那丫頭,保管給自己逗得開開心心,輪到安然這兒呢,只能被罵的狗血噴頭,他鬆手放開了安然,問道:「小然,大晚上的,你怎麼跑來了?」
安然盯著蘇信,反問一句:「我能不來嗎?」
蘇信無言以對,隨即道:「小然,我們走吧。」
蘇信拉著安然的手,離開芙蓉區派出所,也沒有打車,這裡離蘇信家的小區並不遠,兩人沿著街道朝家的方向走去,華燈璀璨,車水馬龍,四月初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星沙市的深夜,也帶著一股暖意,亦如此刻,蘇信握著安然的手掌心裡傳來的感覺。
「哦,對了。」蘇信忽然記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連忙問道:「小然,今天的事兒你告訴我老爸沒有?」
安然哼了一聲道:「現在你知道怕了呀,闖紅燈、搶警車的時候,我怎麼沒見你怕過?你說你高中三年,你這笨蛋進了多少次局子了呀?我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了,你有能耐,自己沒事兒,可也不想想叔叔嬸嬸他們?還有我?你想過沒有……你總是意氣用事,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安然越說越氣,一把甩開蘇信得手。
「當時事發突然,這不是被迫無奈嘛。」蘇信撓了撓頭髮,見安然紅潤的嘴角嘟著,面無表情,似乎真的有點生氣了,他老實承認錯誤道:「丫頭,這事兒確實是我不對,我承認錯誤,回家跪搓衣板成不?」
「噗嗤」一聲,安然被蘇信的最後一句給逗笑了,隨即又沒好氣說道:「你這笨蛋是不是男人呀,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蘇信真是無語凝噎了,承認錯誤他不是男人,不承認錯誤他不考慮你這丫頭的感受,誒,總之說什麼都是他的錯。蘇信搖了搖頭,又說道:「小然,你還沒吃晚飯吧?」蘇信知道自己進了局子,安然心裡很擔憂,肯定還沒有吃飯,他說道:「我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八寶紅鱘飯怎麼樣?」
安然道:「看到你我就沒胃口,不想吃!」
蘇信那個憂傷呀:「我說丫頭,你打擊我總是這麼不遺餘力,有必要麼?小心我那天給你活活氣死去了,到時候你成活寡婦可別抱著棺材哭。」
安然直接給了蘇信一腳:「你這個臭混蛋三句話有兩句半沒有好話,除了氣我就是氣我,你要死現在給我去死,省的我大晚上站在派出所門口丟人現眼!」
蘇信忍不住笑道:「這怎麼叫做丟人現眼了呢?這明明是夫有難,婦相隨。多麼感人的一副畫面呀,丫頭,我告訴你呀,剛才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馬路邊上,感動的差點淚奔,今晚我以身相許成不?」
「滾蛋,整天就會強詞奪理,什麼叫做『夫有難,婦相隨』,狗嘴吐不出象牙!」安然真的給蘇信氣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