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季節,香樟樹葉綠的濃郁。
蘇信載著陌水水,穿過小吃街,駛入江川中學,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側目相看,如今的陌水水已非往昔,長相相比於她那個號稱江川中學校花的妹妹秦可傾,也是不差,在江川中學,活生生上演了一出灰姑娘變身白雪公主的故事。
蘇信在車棚裡停好了車子,和陌水水一起來到477班教室,蘇信發現,班上少了十多個學生,都些全國各地跑的藝術生,現在多半都在各大藝校參加考試。這是他們最為忙碌和緊張的一段日子。
班上人雖然少,但並不清冷,同學們都在看書,現在已經是三月末梢了,距離高考只有兩個半月的時間,每個人心中都帶著一絲緊迫感。不過見到從北京歸來的蘇信,氣氛變得歡快起來,大夥兒圍著蘇信的課桌,七嘴八舌問東問西,好一番熱鬧。
第一節課的課間,蘇信去了一趟辦公室,把成績單和名校推薦表給了班主任唐學禮,名校推薦表這個東西很有用,不過要先得到唐學禮的簽字,以及蓋上江川中學校長朱德明的公章。
蘇信和班主任唐學禮聊了下學習情況,唐學禮對他在北大附中的表現很是滿意,只是對於報考大學的問題,讓蘇信再想一下,他的意思是最好選擇清華。
蘇信沒有多說,等到上課鈴聲響起,回到教室,繼續上課。現在學校高三年級基本上已經停課了,477班也不例外,一上午的課程,都是不厭其煩的考試,講解試卷,考試,講解試卷,如此週而復始,學生變成了一台考試機器。
蘇信答完試卷,放下水性筆,看著教室裡認真寫試卷的同學們,心裡略略的有些感慨,高三這麼累,等到熬過這一段殘酷的日子,回過頭來再看這一段路,我們得到了什麼呢?
或許大多數的高中生,心裡都錯以為闖過高考這所獨木橋,就徹底解放,就是連老師們都如此的誤導我們,考上一個好大學,就能怎麼樣怎麼樣云云,搞得好像大學生什麼事情都不用干,專門打炮和開房一樣。
其實不盡然,人生無處不修行,只是每個階段修行的內容不一樣。讀高中的時候,我們修行的是課本,是如何去張揚青春、放飛夢想;讀大學的時候,我們修行的是現實和夢想的差距,當你想要當學生會主席,準備了幾天的演講稿,在競選會上激揚文字、口水橫流,覺得學生會主席你已經板上釘釘,結果卻是暗箱操作,一個根本沒有參加競選演講、報名都是輔導員報的高富帥當選學生會主席的時候;當你的女神和高富帥在炮房裡戰火紛飛,而你在寢室裡孤單自擼的時候;當你嘴裡唾罵著:每一個你朝思暮想的女神背後,都有一個日/她日到想吐,摸她摸到手軟的男人的時候,你就會深切體會到:夢想的悲哀,現實的殘酷!
殘酷嗎?遠遠沒有,你只是體會到什麼是現實的殘酷,還沒有經受這種殘酷。當你滾出象牙塔,踏入社會這所更加殘酷的大熔爐裡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大學裡經歷的不過是小兒科而已。那時的你,修行的是現實,是一日三餐,是行屍走肉,是皮笑肉不笑的阿諛奉承。
一路走著,笑著,哭著,平凡著,我們的修行終究有功德圓滿的時候,但是到了那一天,我們多半已經垂垂老矣,回過頭來再看曾經走過的路,我們會發現,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最快樂;我們在野望全世界的時候最痛苦;我們擁有全世界的時候最麻木,因為我們已經失去了人之所以為人的最寶貴的東西:一顆純真的心!
所以,此時此刻,我們坐在象牙塔裡,面對著看不完更做不完的課本資料,依然是幸福的,我們沒有經歷風雨,沒有見識到現實的殘酷,我們依然擁有著一顆最質樸最純真的心,僅僅的心願,不過是考一個好的大學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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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倒數第二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
477班教室門打開,一群禽獸衝了出來,目標直接鎖定校籃球場。477班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大夥兒天天蹲在教室裡備受老師們的虐待,一週一節的體育課顯得彌足珍貴。
劉冰見走過來的蘇信,招了招手:「蘇信,過來打籃球?」
「沒興趣,你們玩兒。」蘇信果斷拒絕,他看見馬連成這憨貨正坐在籃球場上方的石階上,想過去聊聊天。正好今天陽光燦爛,咱還是跟馬連成一樣,做一個安靜的醜男子吧。
「喲霍,馬大少不用上課?」蘇信上了石階,揶揄道。
馬連成歎氣道:「課有什麼好上的,又不是上美女。」
蘇信坐在石階上道:「得,你這傢伙狗嘴吐不出象牙,咱說點正經的成不?」
馬連成笑道:「說正經的呀,成啊。這個週末,我帶你去南召軍區的靶場玩真槍射擊。你有興趣不?」
「這麼拽?」蘇信著著實實給馬連成震了一下,這活計他老早就想練練了,重生以來,他沒少碰槍,可都是在生死關頭被人拿槍指著腦袋,現在馬連成說帶他去玩槍,豈能不動心。
馬連成斜看著蘇信道:「廢話少說,去還是不去?」
蘇信笑道:「去,我不去對不起你馬大少呀。」
兩人扯淡的這會兒,籃球場上打籃球的少年們,有好幾撥人上來跟馬連成打招呼,滿嘴小馬哥長,小馬哥短的。蘇信心想這傢伙人緣不錯,牛鬼蛇神都來他這兒拜碼頭,整的跟《英雄本色》裡的周潤發似的。
其實蘇信知道,馬連成曾經在江川中學讀過初中,也是大魔王級別的人物,啥事不幹專幹壞事兒,名氣不比胡邊子傑、姚博文之流低,家世身手更是虎的一逼。這樣的角色,想必在江川中學找不出第二個,如今他上演亡(王)者歸來的戲碼,江川中學的學生都來覲見這位太上皇。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重操舊業,一統江川的黑白兩道。不過,來江川中學這些天裡,馬連成挺低調的。軍方子弟跟一般的富家子弟、官家子弟不同,沒那麼愛裝逼愛得瑟,可一旦得瑟起來,虎的不行。穆雲琛是這樣,馬連成也是這樣。
「蘇信,馬連成,好久不見。」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蘇信抬眼看去,只見石階下一個少年走了過來,他的手臂上夾著一個籃球,長得高高大大,挺帥氣的,是胡邊子傑。
「好久不見。」蘇信應了一聲。雖說這胡邊子傑追過安然,但他也沒跟這胡邊子傑發生過什麼矛盾,做人沒必要那麼小氣,過去的就過去了,而且在江川中學,暗戀安然的男生多的跟屠宰場裡的豬一樣,他就是化身元/首希/特/勒也對付不不過呀。
蘇信現在跟胡邊子傑的關係,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傢伙讀書挺有一套的,成績從未掉出過文科前三名,活脫脫的學霸一枚,而蘇信自己的月考成績,一直在江川中學前十名左右徘徊,和胡邊子傑一直相差十到二十分。別看這點分少,成績越往上走越難拉開差距,往往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喲呵,這不是胡邊子傑嗎?嘖嘖,好久沒見,越長越帥了,不錯不錯。」
馬連成滿嘴廢話,聽起來特彆扭。胡邊子傑卻是微微笑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轉學來江川的?」
「就前天。」馬連成應了一聲,見胡邊子傑拿著一個籃球,笑道:「剛好坐在這兒無聊,要不,胡邊,蘇信,咱仨兒去打打籃球?」
蘇信攤開雙手說:「無所謂,玩玩也可以。」
胡邊子傑遲疑了一下,隨即抬手看了手錶,道:「馬上下課了,改天再陪你們玩兒,我先回家了。」
蘇信沒有強迫,道:「ok,好走。」
「回見。」胡邊子傑夾著籃球走人。
馬連成看著胡邊子傑的背影,瞇起了眼睛,問道:「蘇信,你是不是跟他打過籃球呀?」
蘇信點頭道:「嗯,玩過一次1v1,這傢伙技術還不錯。」
「我說這胡邊咋突然慫了呢,誒,真是無聊。」馬連成翻了下白眼道:「我本來還想讓你好好虐虐胡邊的,原來胡邊子傑知道你的實力,怕被虐呀,呵呵……這傢伙幾年沒見,臉邊帥了,腦瓜子也變聰明了。」
蘇信笑了一聲,看來這馬連成對胡邊子傑沒什麼好感呀,事實上,他隱隱感覺到穆雲琛、馬連成、秦可傾以及胡邊子傑幾個人之間的關係特複雜,暗地裡似乎很敵對,嘴上又嘻嘻哈哈的。不過他對這些恩恩怨怨沒什麼興趣,讀完這兩個月,踏踏實實滾出江川中學才是正道。
蘇信起身道:「走吧,喊秦可傾和陌水水,一起吃飯去。」
馬連成拍了下蘇信的肩膀,問道:「蘇信,你不會請我們去食堂吃大鍋飯吧?」
蘇信笑道:「你不提醒我我差點忘記這事兒,還別說,我真有這打算。」
「蘇大鐵公雞,我說呀,哥哥我什麼時候才能從你身上拔一個毛呀?」馬連成斜看著蘇信,一臉的鬱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