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很簡單,留給劉成能夠選擇的路,也只剩下一條。
劉成轉頭,瞥了眼姚博文,心想你小子這次闖禍闖**了,等著回家給你老子收拾吧。
一瞥之後,他的目光落在蘇信身上,立馬把手機遞了過去,馬臉上擠出笑容,乾笑道:「蘇信是吧,現在發生了一起普通車禍,雖說影響不大,沒有人受傷,不過還需要你的配合,我陪你去派出所錄個筆錄?」
劉成的話夠客氣了,短短幾句話,把一件人為惡性撞車事件定性為普通車禍,真是夠良苦用心的,甚至是連「陪」字都用上了,實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圍觀的群眾看到這馬臉警官前倨後恭,嗤笑連連,滿是鄙夷,果然是官官相護,沒一個好種,大家心裡很容易就猜到了眼前的一切,全部是因為那個電話的緣故,看來這個蘇信實在是不簡單,一個電話就扭轉局勢,甚至是讓姚博文的救兵變成了他蘇信的走狗。
姚博文卻是一怔錯愕,他本來以為劉成來了,終於可以一洩心頭之恨,把自己受到的恥辱百倍奉還給蘇信,不想這劉成變臉比翻書還快,不禁勃然大怒,臉脹成了茄紫色,怒道:「劉成,你他娘的幹嘛,把他抓起來!」
劉成哂笑一聲,心想:「姚大少爺,你就別在這大呼小叫了,到時候抓誰還不一定呢。還是回家跟你老子商量商量吧,反正呢,這蘇信我是不敢抓,你能抓?你上。」
「抱歉,我沒時間,我要上課。」蘇信用同樣的話,直截了當拒絕了劉成,他實在是沒興趣去派出所,那種地方陰的很,重生以來,他沒少去,次次沒好事。
不等劉成說話,蘇信把本田霸道的車鑰匙扔給趙新民:「老趙,你陪他們走一趟吧,有什麼事情,你看著辦。」
「好,放心吧。」趙新民點頭。
其實從蘇信的話裡,趙新民聽明白了一些東西。
這個姚博文的家世肯定不錯,是個官家子弟,那麼,他被打了,他的老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今天發生的事情,只能算是一個序幕,定性為小孩子之間的好狠鬥勇。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王對王,互掀底牌的時刻!
只是蘇信畢竟年紀還小,很多時候不好親自出面,蘇信的意思就是讓他趙新民全權處理這件事情,趙新民當然不會怕。其實在趙新民想來,蘇信完全沒有必要打電話求助,以華信公司如今的影響力,以蘇信口袋裡的幾千萬美金,還不見誰砸死誰。
隨著飛書的騰飛,華信公司在南召省如日中天,是南召省頭號互聯網企業,他趙新民自打擔任了華信信息技術公司的總經理,一直負責人事公關方面的事務,著實認識了不少的官場大佬,眼界不是一般的高,他不知道對方,但他根本就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趙新民略微想了下蘇信的心思,隨即對蘇信道:「我會把家門口的雪清掃乾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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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的一顆香樟樹下,秦可傾還站在那裡。
有風吹過,女孩衣裙翩躚,美輪美奐。落在個別男生眼中,遠處發生的官二代火並,還不及這裡的風景獨好。只是秦可傾的身邊,突然又多了一個男生,一個令江川中學的學生唯恐避之不及的男生。
美女配禽獸,這不免大煞風景。
長時間的無語,秦可傾的目光收了回來,此刻圍觀的人群太多,她已經看不到圍在中間的蘇信,不過想來,今天的事情也就是這樣了,看也不看並不打緊,最後的結果:姚博文是輸了,蘇信也未必贏了,兩敗俱傷才是最後的結局。
秦可傾略略鬆了口氣,贏或者輸不是重點,重點是蘇信沒有當懦夫。他的美目一轉,落在身邊的男生身上,臉蛋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道:「穆雲琛,你不是說蘇信的破事跟你無關嗎?」
穆雲琛聽著秦可傾略帶譏笑的聲音,不以為意:「是跟我無關,但跟你有關。」
秦可傾哼了一聲:「別太自作多情了。」
穆雲琛雙手抱肩,淡淡道:「不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知道,即便我不出手幫蘇信,你遲早也會這麼做。」頓了一頓,他目光轉向,盯著秦可傾那一雙清冽的眼眸:「還有,秦可傾,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對蘇信關注過頭了,你已經快要喜歡上蘇信了。」
秦可傾笑了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幼稚可笑:「穆雲琛,說你不懂愛情你還真別不信?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什麼時候有『快要喜歡』這一說?」
穆雲琛嘴角一竅,自嘲道:「對,我是不懂愛情,活該打了十九年光棍,只是你秦可傾跟我比起來,也強不了多少,少兩年,打了十七年光棍。」
秦可傾為之氣結,跺腳道:「你……」
穆雲琛笑道:「我就算是個光棍也很好,你不用操心。」
「那你就繼續光棍下去吧。」秦可傾輕哼了一聲,不欲和穆雲琛鬥嘴,收回目光,良久之後,又想起一件事情,不禁問道:「我聽說你和蘇信是朋友,這麼說來,你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穆雲琛點頭:「對,三年前。」
秦可傾喃喃自語道:「難怪。」
穆雲琛道:「難怪什麼?」
秦可傾微一搖頭,又問道:「在你心裡,蘇信是個怎麼樣的人?」
穆雲琛沒有說話,瞇眼瞧了下晦暗的天空,臉上輕浮的笑容漸漸斂去,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兄弟余靖宇,想起了馬連成。
這兩個人,無論各個方面都要比他穆雲琛優異,比他強上幾分,只是這兩個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岔道,一個成了蘇信的死敵;一個成了蘇信的兄弟;而他穆雲琛,跟蘇信根本談不上是朋友。
要說蘇信是個什麼人,余靖宇和馬連成最有發言權。
余靖宇曾經說過一段話,穆雲琛銘記在心:「可能我這輩子犯過最大的錯誤,就是和蘇信成了敵人。和蘇信交手的兩年來,我輸了無數次,輸到父親哥哥鋃鐺入獄,輸到自己流亡美國,但是我知道我不會輸一輩子。假如我真的要輸一輩子,為了夏桔梗,我也心甘情願。」
而馬連成曾經也說過一段話,穆雲琛同樣銘記於心:「蘇信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他的獨特之處,就是在於他永遠領先你一步,你低調的時候他高調;你高調的時候他跑調,你跑調的時候,他已經沒調。」
良久之後,穆雲琛收回目光,不禁歎氣道:「如果說江川中學是一片草原,每一個進入這片草原的人都以為自己是一頭狼,然後嗷嗷叫喚著撲食獵物,直到最後,他們才明白自己只不過是一隻被吃的綿羊而已。因為,狼在撲食獵物的時候,是不會叫的。」
秦可傾頷首,半響不語。
穆雲琛說了一大堆廢話,秦可傾只聽懂了一點,蘇信是他心中的狼,能夠成為一頭狼心中的狼,評價實在是不低。何況,穆雲琛是一頭孤傲的狼。
思索間,秦可傾聽到了一陣陣騷動聲傳來,不禁抬頭,只見密密麻麻的的人群中響起陣陣騷動,緊接著,堵得水洩不通的街道上自動隙開一條縫隙,縫隙漸漸擴大,變成一條寬約一米的甬道。
甬道的盡頭,綠得深沉的香樟樹下,一個少年,獨步穿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