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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邊城的浪子 218.第218章 苟且偷生 文 / 左司

    福泉海鮮城是露天的,就在梅西湖邊的一片空地上。

    之所以稱之為海鮮城,並非這裡多麼高貴上檔次,而是這裡聚集了上百家海鮮燒烤攤子,場面頗為壯觀,味道最正宗,而名氣最大的一家是有門面的福泉海鮮大店子,約定成俗,裡津市民把這一片統稱之為福泉海鮮城。

    這裡環境優美,夜色如畫,綵燈嵌在岸邊的老槐樹上,燈火通明,湖邊的道兒都是販賣各種小玩意兒的地攤,許許多多年輕男女穿梭其間,廣場大媽按時按點在隔壁梅湖公園裡操練,好不熱鬧。

    蘇信帶著顧茜,越過擁擠的人群,回到桌前。

    趙新民見蘇信帶來的女孩如此漂亮,不由地略有失神。

    這女孩身材高挑,氣質出眾,有一種名門閨秀的味道。打扮的很簡單很清涼,藍色短褲,白嫩纖長的腿非常的誘人,上身是件簡單的白色體恤,頭髮用一個黑色發卡挽起,白皙的脖頸裸露在空氣當中,青春靚麗,吸引眼球。

    趙新民吸了一口氣,收回目光,心裡對蘇信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傢伙真厲害,以前他看見那個夏桔梗的時候,就覺得夏桔梗應該是他見過的女孩子裡面最漂亮的一個了。

    可是眼前的女孩,絕對和那個夏桔梗不分伯仲。只是二人的氣質不一樣,雖然都是只有一面之緣,但夏桔梗給他這個便宜哥哥的第一印象,是冷,而眼前的女孩,看起來更加的溫柔。

    難怪那個夏桔梗走了之後,蘇信並不顯的怎麼難過,原來還藏著一手。倒是不知道他究竟喜歡那個女孩子?這些都是蘇信的私事,趙新民沒興趣打聽。

    「介紹一下,我是蘇信的朋友,趙新民。」趙新民率先開口,不過臉上收起了和蘇信的那副閒聊時的表情,臉色很正經。

    他想要給這個女孩子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倒不是他對這個女孩子有什麼想法,主要是不能給蘇信丟臉。如果再發生一次遭遇夏天天的事情,導致蘇信再一次在人家女孩面前丟臉,那麼他就十惡不赦了。

    「我好朋友,顧茜。」蘇信坐下,對對面的趙新民說道。

    「你好,趙大哥。」顧茜微微頷首,坐在蘇信身邊。

    趙新民呵呵一笑,然後招手,「小珊,這裡。」

    一名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拿著菜單走了過來,甜甜笑道:「趙大哥,今晚你想吃什麼?」

    蘇信看出來趙新民認識這叫小珊的女孩,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女孩穿著很樸素,磨掉色的牛仔搭配過時的白色體恤,圍著碎花圍裙,天天和油污海鮮打交道,尤為難得的是乾淨整潔,長得也很不錯,五官精緻,馬尾辮紮起,看上去挺純潔。

    趙新民把菜單遞給蘇信,「你點吧。」

    蘇信對顧茜說道:「小茜,你想吃什麼?」

    顧茜微微一笑,道:「嗯……隨便。」

    蘇信把菜單還給趙新民:「趙總熟,還是趙總點吧,順便。」

    趙新民心下嘀咕,這小子夠可以的呀,只顧著顧茜,人家說順便自己也順便,婦唱夫隨。這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蘇信,有膽有識有主見的蘇信!

    他心下打趣,笑著對小珊說:「小珊,按以前的來,份量加倍。」

    「嗯,好,趙大哥,馬上給你上菜。」小珊轉身離去。

    趙新民說道:「蘇信,你可別看這家海鮮鋪子很小,沒什麼規模,顧客也少,可絕對是福泉海鮮城味道最正宗的,比福泉海鮮店還要好吃,而且地理位置極佳,就在梅西湖上游,靠近岸邊,不僅可以領略美色,而且還可以吹吹秋風。」

    蘇信打趣道:「我說老趙,你不至於這麼吃物喪志吧,不就是吃個海鮮嘛,你還瞭解的這麼透徹?花點功夫在房地產上,早成億萬富翁了。莫不是……對這個叫做小珊的女孩有想法?那趙總,老趙,我可得說叨說叨你了,這世道老牛吃嫩草不足為奇,但您趙總正在幹事業,可不能女兒情長,毀了大事。」

    「你胡扯些什麼呀,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趙新民哭笑不得,明白跟蘇信玩嘴皮子真是糞坑旁邊打地鋪——找死。

    蘇信笑笑,目光一掃,發現周圍十多張桌子上都空著的沒人,不由地說道:「就算我胡扯,可你這說法也不大對呀,既然這裡味道最正宗,為什麼顧客少?這不是前後矛盾?」

    趙新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就是因為這裡的地段不錯,有多奸商眼饞這塊地,經常有人找茬鬧事,掀桌子砸東西,鬧得顧客不得安寧,導致顧客流失。」

    蘇信有點不明白,問道:「這老闆沒那麼慫吧?」

    「不是慫不慫的問題,開這家海鮮攤子的是一對母女,丈夫早死,聽說她兒子最近犯了命案,給逮進局子裡,被判了死緩,挺可憐的。」

    趙新民伸手指了指蘇信背後,說道:「你想也想得到,這孤兒寡母沒有依仗,又佔了這麼塊好地方,既招人嫉恨,又招人欺負,前幾天我來這次海鮮,就看見幾個梅西湖社區管理員搗亂,要收她們的攤子,當時我差點就衝上去了,後來那幾個管理員走了我才忍住。」

    聽趙新民這麼一說,蘇信不由地朝海鮮攤子看去,那對母女正在忙碌,小珊在一旁清洗龍蝦,母親四十來歲,身軀瘦小,臉龐滿是褶皺,此刻站在火爐邊上翻炒海鮮,冒出來的油煙熏得她臉色焦黃。

    蘇信心下一歎:生活從來都不容易,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堅強!

    過了會兒,小珊把食物端過來,還特地送了兩盤開胃涼菜。想來趙新民沒少來這裡吃海鮮,跟這對母女認識,而且關係不錯。

    蘇信和趙新民邊喝酒便扯淡,顧茜並不認識趙新民,不大說話,吃了些東西,然後就放下筷子,托著精緻的下巴聽蘇信和趙新民說話,也不會覺得無聊。

    事實上,她還是第一次來梅西湖這邊玩,看著湖邊美麗的風景,聽著行人用裡津土話閒聊,也覺得有趣。她帶了相機過來,等會兒吃完海鮮還想跟蘇信一起拍幾張照片。

    蘇信和趙新民喝酒扯淡當中,忽然一道喝罵聲傳來傳入他的耳朵,不由地轉頭看去,只見海鮮攤子前,兩名手臂帶著紅布的青年正在鬧事。

    而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矮個中年男子負著雙手,手指戳向小珊母親,尖聲道:「我說李桂玉,你別不是抬舉啊,兩個月的租金沒交,還想佔著這塊地做生意?你當這是慈善堂嗎?」

    那個叫做李桂玉的中年婦女繞出攤子,在張主任面前點頭彎腰,手掌不停的搓著毛巾,賠笑道:「張主任,您知道我家出了事,一時半會兒湊不了那麼多錢,您通融一點,再緩緩,再緩緩,我過三天就把錢交齊!」

    「去去去!這話我聽的耳朵起繭子了,說好了三天又三天,說好了三天又三天,你把我當猴耍呀?啊!我就一句話,今兒個拿不出錢來,攤子別想擺了!」張主任滿臉厭惡,一把將拉著他手臂的李桂玉推在潮濕的地上。

    「你們無賴!什麼兩個月的租金沒交,我們的租金明明交上去了。」小珊見母親受欺負,忍無可忍,白淨的臉上漲得通紅,把母親拉起來。

    張主任雙手抱肩,色瞇瞇地盯著小珊,「呵呵……趙小珊,難道你媽沒告訴你,你們家的租金漲價,交的那點錢不夠嗎?」

    趙小珊呸的一聲,怒道:「那為什麼人家的攤子沒漲價,偏偏我們的攤子要漲價?漲價也就算了,你翻倍漲,這不是知道我家除了事情,趁火打劫,故意想刁難我們?」

    張主任伸手叉腰,目光落在趙小珊因為氣憤而起起伏伏的胸部上,吞了一口唾沫,義正言辭地說道:「喝……我說趙小珊,話不能這麼說,你家這塊地是黃金地段,價格自然比別人高,你覺得貴了,那成,你不租就成了!」

    趙小珊一個小姑娘,論嘴巴如果是老奸巨猾的張主任的對手,當下面紅耳赤,因為憤怒胸脯極具起伏,「你們,你們不能不講理!」

    「呵呵,今兒個我就是不講理了,你想怎麼滴?啊……廢話懶得說,看你們這樣子也拿不出錢了——收攤子!」張主任大手一揮,身後的兩名青年立馬衝上來,一腳踹翻了海鮮攤子,龍蝦小黃魚撒了一地,在泥濘的地板上活蹦亂跳。

    李桂玉哇地一聲大叫,跌倒在地,伸手緊緊拉住一名青年的腿,「你們不能這樣呀,這可是我母女倆的生計呀……」

    張主任瞧也不瞧上一眼地上的潑婦,一臉得瑟,三角眼盯著因為憤怒而面色通紅的小珊,嘴帶淫笑,他可是對這個趙小珊垂涎已久,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甜美可人,如果能夠扒光衣服,用繩子捆住手腳,騎在她的身上蹂躪伐噠一晚上,嘖嘖,就是給他皇帝做也不要。

    這麼意淫著,他下面有點不舉的老二忽然有了反應。

    這樣的感覺,真的好久沒有過了。

    張主任深呼了一口氣,他有點高血壓,蹲下矮胖的身子,在依然嚎叫的李桂玉耳朵旁低聲道:「我說李桂玉,想要我通融幾天也可以,讓你女兒陪我幾天,怎麼樣?」

    「啪」地一聲,張主任臉上多了五個手指印,李桂玉怒罵道:「張友庭,你這個遭天譴的畜生!天殺的畜生!」

    張友庭捂著腫脹的臉呆了一下,隨即氣急敗壞地跳起來,一腳踢在李桂玉的肚子上,尖細的聲音猶如公雞叫:「你這個潑婦,今天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把攤子給我掀了!」

    「砰」地一聲,趙新民猛拍桌子,他再也不能忍了,怒道:「真是一群敗類,還有沒有王法了!」

    蘇信眉頭一皺,知道有點不妙,拉住想要起身的趙新民,道:「老趙,你管不了,別管閒事了。」

    「是的,我管不了,但這事我管定了!」

    忍無可忍的趙新民掙脫開蘇信的手,怒氣沖沖的衝了過去。

    蘇信微微搖頭,無可奈何,不是對於趙新民的衝動、而自己不能勸阻的無奈。

    事實上,蘇信很能體諒趙新民此刻的憤怒,趙新民雖然性格比較理智,不是個仗義出頭的人,但他本身有過這對母女的辛酸遭遇,曾經擺地攤被城管端鍋,那可是他全部的家當,當時走投無路,萬念俱灰,想要自殺。因而他想要為這對母女出頭,並不為奇。

    蘇信只是對此刻自己的心態感到一絲無奈,一絲奇怪,還有一絲厭惡。

    現在看到這對母女受人欺辱,他的心境沒有絲毫的波瀾,沒有憤怒,沒有可憐,也沒有想要上去仗義執言的衝動。

    早放在一年前,自己碰到這樣害天理的事,絕對啥話不說,先拿著椅子砸死這三個雜碎。

    可能,經歷了太多的不公之事,眼見太多的可憐之人,讓自己深切體會到一個道理:每個人活在這個浮華的世界上,都只是一隻在不停掙扎的螻蟻,沒有誰能夠可憐誰,因為我們都在生活的最低限度下苟且偷生罷了。

    懂得太多,看的太穿,也未必就是好事。蘇信發現,自己的心腸,漸漸硬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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