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華山一條路。事到如今,蘇信也不好認慫不玩,而且只是幾個朋友之間的玩樂,有錢沒錢關係不大,輸光了大不了不玩就是。
蘇信想了想,終究還是硬著頭皮上。
三人放底金,李一帆洗牌發牌。
一上來,蘇信手氣很差,接連三局抓廢牌,心下叫苦,一百的底,他接連三局沒跟,光扔底金兜裡的錢也少了一半。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窮光蛋。
蘇信成了看客,馬連成和李一帆對著幹。這兩人玩得忒大,也不開牌,全是暗注(不看牌投注籌碼)跟,三百三百往桌面上扔,桌面上堆滿了毛爺爺。
幾局下來,兩人互有勝負,贏也就贏了蘇信的那三百。
不過馬連成見蘇信一直沒跟,目光瞥了眼蘇信略略發苦的臉色,再想想蘇信之前委婉拒接炸金花,心裡搞明白了是什麼回事兒——這蘇信是兜裡沒錢呀。
第四把,李一帆發好了牌。
蘇信瞧了眼手中的牌面,**十同花順子,他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自己終於轉手氣了,不過又有點為難,手頭沒啥錢,只剩下五百塊,想跟兩個土豪硬挺也這實力。
蘇信想要直接開牌,但是炸金花開牌的規則是,只剩下兩個人才能開牌,三個人不能開牌。沒有辦法,挺一輪是一輪。之前馬連成和李一帆都是投了兩百的暗注,他明注(看牌投注籌碼)跟牌,必須翻倍,也就是四百。他索性把全部家當五百人民幣扔了下去,等沒看牌的馬連成和李一帆發話。
下一個發話的是蘇信下游的馬連成,這次他沒有投暗注,瞥了眼手裡的牌,三張k的豹子,除了三條a,這絕對是秒殺一切的天牌。不過按照概率來說,三張k冒了出來,三張a出現的幾率微乎其微。
馬連成抓了這麼一副足以秒殺所有牌面的豹子,不扔幾千塊錢真不是他的個性。但是馬連成見蘇信跟了,立馬把牌合上,不爽道:「靠,手氣真臭,抓了三張廢牌,不跟。」
李一帆還沒看牌,他還想繼續跟上幾輪暗注,拿起五百塊扔在桌面上,嘴裡的:「蘇信,你發話。」還沒開口,大腿就被人在桌面下踢了一腳。
李一帆不由地朝馬連成看過去,馬連成趁著蘇信不注意,嘴巴做了個口型:「開牌!」
李一帆看懂了馬連成是什麼意思,不過不知道馬連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他可是知道馬連成是玩牌老手,在星沙市江川中學號稱周潤發的傳人——「賭神。」
李一帆以為馬連成看出蘇信抓到好牌,立馬改變策略,道:「蘇信,開牌開牌。」
蘇信舒了一口氣,如果馬連成和李一帆繼續跟,他就是牌面再好,沒錢也開不了牌,是不可能贏的!
當下,蘇信和李一帆攤開牌面,李一帆是雙a帶六,蘇信的**十同色順子大。
蘇信贏了,一把就賺到一千二。
接下來的幾局,蘇信手氣越來越好,接連贏了四五把,兜兒也鼓了起來,一下子贏了五千多,信心倍增。
李一帆和馬連成都輸了一些錢,戰火愈烈。蘇信邊發牌,邊問李一帆道:「李一帆,你認識顧茜?」
李一帆搖頭:「不認識。」
蘇信又問:「那你怎麼來的這兒?」
「我跟馬大少高一的時候是同學嘛,他轉學來你們裡津市一中,這幾天我來找他玩兒,他帶我來的這水淼山莊。()」
李一帆拍了下馬連成的肩膀,笑道:「不過還別說,今晚這party搞得不錯。」
「那就好好玩吧。」蘇信笑著回應,心裡卻在想,看來今晚水淼山莊這麼多人,不少是沾親帶故拉進來的呀。其實本就是人際關係的緣故。這些高官貴族子弟,更加需要這種形式的聚會,來開闊人脈。
聊天之間,炸金花同樣進行的如火如荼,都是朋友,也沒傷和氣,輸贏之間,也就是幾千塊錢,沒人在乎。蘇信所在的地兒,本來是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可因炸金花的時候,馬連成和李一帆大呼小叫,吸引不少人往這兒聚過來,圍在一旁看熱鬧。
余靖宇穆雲琛幾人也趕了過來,蘇信瞥了他們一眼,穆雲琛對他咧嘴笑笑,蘇信點點頭。
而余靖宇見蘇信幾個玩的正開心,說道:「馬連成,三個人多無聊,要不再加幾個?」
「這個,蘇信,你覺得怎麼樣?」
馬連成瞥了眼余靖宇,對蘇信問了一句。
對於余靖宇想要加入,馬連成倒是沒什麼意見,炸金花本來不限制人數,每人三張牌,人越多他賺的錢更多。
對於這點,他很有信心。
不過,馬連成知道蘇信和余靖宇有矛盾,他在一中差不多也有半個學期了,對於一中的一些事兒還算瞭解,尤其是蘇信和余靖宇之間的矛盾。
聽說在去年,裡津市一中百年校慶的時候,蘇信和余靖宇同時向一個女孩子表白,最後蘇信贏得美人歸,從那以後,兩人算是結了怨,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在一中老校區就沒那個學生不知道的。
馬連成的想法是,現在這場牌局蘇信已經在了,如果不經過蘇信的同意,拉余靖宇進來不大好。
穆雲琛嘴噘口香糖抱著肩膀站在一邊,余靖宇的目光望向蘇信,笑問:「蘇信,你覺得怎麼樣?」
「無所謂。」蘇信沒明著答應,也沒拒絕。
他知道余靖宇要玩炸金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針對他,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炸金花靠的是手氣,他還就真不相信余靖宇能怎麼樣。而且這麼多人看著,而馬連成又把這個難題拋給他,他也不能顯得小家子氣。
余靖宇和穆雲琛坐了下來,旁邊又有三個看熱鬧的人加入,反正時間還早,閒著無聊,賭賭博打發時間也不錯。
旁邊圍滿了看熱鬧的觀眾。而八個賭徒圍著桌子坐下,開始廝殺,一副撲克每人三張,發下來都沒剩幾張牌了。
而蘇信的手氣變臭,連輸了好十多把,手裡贏到的三千塊錢一下子輸的個底兒空,心下有點尷尬,不過他不準備玩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沒錢總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到時候更加難堪。
蘇信扔了撲克,剛想說:「我沒錢,不打了,你們玩兒。」可旁邊馬連成搶先說道:「蘇信,要不咱倆合夥吧?」
馬連成似乎對蘇信的窘境瞭如指掌。這讓蘇信有點汗顏,明白馬連成看出了他沒錢的情況,也不能裝大拿,實說實說道:「我沒錢了,就還剩一百塊。」
蘇信的耳朵裡,立馬聽到了無數的嗤笑聲,很是刺耳!
「蘇信,既然你沒錢,要不要我借你一點?」這時,余靖宇在恰當的時間點,給蘇信捅了一刀。
「謝謝,不用。」蘇信笑笑回答,心裡卻是有點不爽!
本來他在這裡,時不時面對著別人輕蔑的眼光,就已經很難堪了。
水淼山莊是一個看人看裝的地兒,因為事先顧茜沒提醒他今晚聚會是怎麼回事。他隨便穿了平時的衣服就來了。人字拖,大褲衩,廉價t恤,再與其他人對比,個個身著小禮服,腳踩皮鞋。說實在的,真有點雞坐鶴群的感覺。
此刻蘇信一說自己沒錢,更讓別人瞧不起!
這群自視甚高的人多半是在想自己一個窮**絲,跟一群土豪玩什麼賭博呀。其實炸金花還真不是蘇信的本意,重生回來到現在,他還沒沾過牌呢,只是李一帆的盛情難卻,也想交這個朋友,所以答應炸金花。
至於余靖宇的刁難,蘇信純當他放屁!
馬連成瞥了眼周圍那些嘲笑蘇信的男男女女,卻是拍了拍蘇信的肩膀,扔了兩千塊錢給蘇信,道:「蘇信,你年紀輕輕的,記憶力跟老大爺似的,剛才我不是還欠你兩千塊錢的賭債嗎?還給你,你繼續玩兒。」
此話一出,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余靖宇卻是面色一沉,並非因為這兩千塊錢,而是他明白,馬連成已經徹底倒向了蘇信!
「我不玩了,我幫你數錢吧。」馬連成笑笑,離開座位站在蘇信身後。
蘇信愣了片刻,然後瞥了眼身後的馬連成,心想你這傢伙幹嘛要對我這麼好?搖了搖頭,這話不能問,搞得跟情人撒嬌似的。這麼多人在場,他只有收起疑惑。
不過既然馬連成執意要這麼做,蘇信也沒法兒拒絕,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當下點頭,繼續玩炸金花。
下一輪的莊家是穆雲琛,他洗牌。
馬連成忽然說道:「我要切牌!」
「可以。」穆雲琛停下發牌的手,把牌伸到馬連成身前,目光瞥了眼蘇信,笑著不說話。
馬連成伸手去切穆雲琛的牌,而旁邊的大胖子李一帆偷偷笑了笑。
這一幕,恰巧落入蘇信的眼裡,心裡奇怪這大胖子李一帆笑個什麼呀?
切牌之後不能再洗,穆雲琛直接發牌。
三張撲克到手後,蘇信想要去看牌,可小腿卻被人在桌面下踢了一腳,蘇信轉頭看向馬連成,馬連成努了努嘴巴,「跟。」
這錢本來就是馬連成的,既然馬連成這麼說,蘇信還有什麼好想的,不看牌,直接扔了三百塊暗注!
蘇信下游的李一帆牌也不看,直接扔了牌,「牌太爛,我不跟。」
「很湊巧,我的牌也很爛,我也不跟。」穆雲琛噘著口香糖的嘴巴咧開,對李一帆笑笑,直接扔了三張撲克。
除了穆雲琛和李一帆,大夥兒熱情很高,剛上手想試試運氣,全都不看牌,三百的暗注跟注,連續跟了六輪,桌面上堆滿了毛爺爺,少說也有萬把塊錢,有些人頂不住了,不敢再這樣跟下去,紛紛看牌,登時臉色一黑,扔了撲克,嘴裡咒罵:「靠,什麼臭牌!長這麼大還沒抓過這麼臭的牌!」
最後,牌局剩下蘇信和對面的余靖宇。
蘇信手裡的兩千已經全投進去了,只能暗注開余靖宇的牌。
蘇信掀開牌面看了一眼,頓時心涼了半截,一張紅桃三,一張梅花四,再加一張方塊k。牌臭到一種境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對面的余靖宇只是看了一眼撲克,然後瞥了眼馬連成,直接把三張撲克扔了,對蘇信道:「你贏了。」
「收錢吧。」
馬連成把錢全部掃過來,而蘇信心裡很奇怪,收牌的時候偷瞥了眼余靖宇的三張撲克,「二、三、五。」,竟然是最爛的一手牌面!
接下來是蘇信的莊家。
馬連成負責洗牌,蘇信負責看牌。說來奇怪,他抓的牌也不見得有多好,可偏偏就是能贏,十幾把下來,蘇信身前堆滿百元整鈔紙幣,差不多有五萬。
大家都是來參加聚會的,皮包裡最多兩三千塊錢,個別特別土豪的,再跟身邊朋友借借,滿打滿算也就萬把塊錢。這一百的底金,跟的注稍微大點,萬把塊錢也就幾十把的事兒。
這群人都是有錢的主兒,輸的錢倒是無所謂,要爭的是口氣。眼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桌子旁站滿了看熱鬧的男生女孩,而且大夥兒認識的不少,誰都想在眾人面前彰顯自己。
可惜手氣不好,幾十把下來,那個穿著t恤衫的男生,看起來應該是在場最窮最寒磣的,可手氣超級好,十把贏七八把,錢全給他一個人贏光了。
他們只能不甘心的退出了戰局,而李一帆和穆雲琛更加乾脆,玩了幾把就退出,坐在一邊看戲。
最後,賭局上只剩下蘇信和余靖宇兩人!
余靖宇也輸了不少錢,不過他完全沒在意,他很快樂的在輸錢,現在終於等到幾個土鱉退了場子,只剩下他和蘇信兩人。
余靖宇開口提議道:「蘇信,既然就剩下我倆了,懶得麻煩,我們一把定勝負成嗎?」
蘇信一怔,心下明白,前面拖拖拉拉這麼久,余靖宇等的就是這一刻!
「好呀。」蘇信點頭,既然余靖宇擺明了衝他而來,他沒有不應戰之理!
馬連成拿起撲克,繼續洗牌切牌。動作嫻熟,撲克黏在他十根手指上,嘩嘩作響,簡直像是狂風吹拂樹葉的聲音。
「等一下。」
余靖宇忽然開口,制止了馬連成的動作,目光卻是一直看著蘇信,說道:「我要換一副牌,而且讓旁人來洗牌發牌!」
蘇信心下一驚,知道這下麻煩了!
其實,前面他能贏,很可能是因為馬連成精通牌術,出老千!
現在余靖宇的話,很明顯是看出了這點。
「得,那我來發牌吧。」
噘著口香糖的穆雲琛接話了。他望向蘇信,略有所指的笑問:「蘇信,你同意不?」
蘇信心下難以決斷,這穆雲琛可是余靖宇最好的朋友,讓他洗牌,如果穆雲琛跟馬連成一樣,是個玩牌高手,再誠心偏袒余靖宇,那他可就必輸無疑!
但從另一方面來講,今天下午穆雲琛指點他的那些話,讓蘇信明白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他和趙楠之間的那場衝突,馬連成為什麼無緣無故幫自己,甚至是不惜得罪了趙楠?
馬連成明明是個玩牌高手,為什麼故意輸給自己?
他沒錢繼續玩下去,馬連成拿錢給自己有事為什麼?
在這短短的半天,馬連成三番五次幫助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蘇信知道,雖說他和馬連成是同學,但關係沒鐵到這種地步。而且馬連成是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無緣無故絕不會幫自己。這些疑點早在蘇信心裡,只是裝作沒看出來罷了。
而就在剛才,蘇信見到穆雲琛臉上露出奇怪神色,忽然回想起了穆雲琛下午跟他說的那些話。蘇信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
「馬連成之所以幫助自己,是因為沈雪!」
穆雲琛之前說:讓自己今兒個想咋地就咋地,沒人真的敢得罪自己。穆雲琛的話中之意:其實說的是他不敢得罪沈雪,余靖宇不敢得罪沈雪,馬連成也不敢得罪沈雪,甚至是在場沒有一個高官子弟敢得罪沈雪。
可見,沈雪背後的家世有多恐怖!
因此,馬連成能在高官子弟雲集的水淼山莊罩著自己,一定得到了沈雪的授意。這麼一想,眼前的局勢蘇信全都弄明白了,穆雲琛沒有說假話。
那麼因為沈雪,穆雲琛一定不會出老千坑害自己;因為是余靖宇最好的朋友,穆雲琛也絕對不會出老千幫助自己。
這一次,將是一場公平公正的對決!
「成呀。」想通了這些,蘇信下定決心,點頭答應,把服務員送上了的撲克扔給穆雲琛。
穆雲琛拆開包裝,洗牌切牌,動作也很嫻熟,相比馬連成也差不了多少。
穆雲琛洗牌的動作落在蘇信眼裡,心裡已經明白,看來在場知道馬連成出老千的人當中,不只是他、余靖宇、李一帆三個人,還有穆雲琛。
蘇信的目光轉向余靖宇,道:「既然一句定勝負,乾脆點,這些錢全下了。」他把贏來的錢全部推向桌面中央,堆成了一座錢山。
「成。不過,賭這點錢……是不是太小了呀?」余靖宇把自己的錢也全部扔在桌面中央,桌面上的人民幣堆積成一座小山,但余靖宇看也不看一眼。既然要賭,而且是跟蘇信賭,他不想賭這點錢就算了。
余靖宇心下冷笑,「好戲,其實現在才剛剛開始!」
「哦,那你想賭多大?」蘇信反問道。
「賭錢沒多大的意思,我們賭點有意思的東西吧。」
余靖宇笑道:「我們誰輸了,誰繞著水淼山莊裸奔一圈!」
眾人嘩然,蘇信握拳頭的手一緊!
站在人群中的馬連成和李一帆,也是一呆!
李一帆伸手拍了拍蘇信的肩膀,他不認識余靖宇,此刻既希望蘇信像個男人一樣應戰,也希望蘇信能贏!
馬連成雙手抱肩,一向嬉笑的臉色忽然變得有點冷淡,心裡倒是無所謂的很,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眼前的局面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輸贏本是常事,但面對敵人的挑釁,即便是輸,也得應戰!
如果蘇信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麼不值得自己如此費心費力的幫他,更不值得沈雪青睞於他!
蘇信心裡很疑惑,不知道余靖宇哪來這麼大的勇氣。
因為一切都是未知,他和余靖宇勝負各佔一半。孰勝孰負,靠的是天意!
余靖宇靠在椅子上,斜望著蘇信,輕蔑笑道:「別浪費時間,你敢不敢應戰?來個痛快!」
「應戰!應戰……應戰!」
旁邊看熱鬧的人都不嫌事大,哄鬧起來,催促一言不發的蘇信應戰。
蘇信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穆雲琛:「發牌吧!」
眾人歡呼鼓掌,蘇信的話代表了應戰!
「ok!」穆雲琛已經洗好牌,他將一疊嶄新撲克放在桌面正中央,手法嫻熟,把撲克推成一條弧線,然後一張一張推到蘇信和余靖宇身前。
蘇信迎著余靖宇陰冷的目光,摸撲克的的手心冒汗,在心裡祈禱:
「這一刻,上帝不應該只保佑阿根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