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來的步調,蘇信和夏桔梗吃過餃子後,一起坐公交車回家。
雖然他們每天都一起上下學,但也極少的說話,更多的是默契,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正是這樣的懵懂的時光,才是生命最美好的感情,刻骨銘心的感情。哪怕是等到垂垂老矣的那天,坐在葡萄架下,沐浴著午後溫潤的陽光,回想起來也會滿滿地全是幸福。
在學校裡,余靖宇的到來,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401班的同學氛圍。像他這種極具魅力的男生,自然得到了401班絕大多數女孩子的歡迎,余靖宇一下子奪走了以往加持在蘇信身上的所有光環,也讓蘇信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在新世紀的鐘聲敲響了兩年後的今天,學生們早沒了父輩學生時代的單純質樸,生活物質在大躍進,思想也跟著大躍進,學生們慣常的思維始終在進化變遷,但有一點亙古不變,那就是拼爹,拼誰是誰的精子。
在班上心懷憧憬的女孩子看來,儘管蘇信舉止談吐很有些不同,也比許多這個年齡的男生都要成熟穩重,面對生活的刁難始終帶著和絢如陽光的微笑,冷靜且從容的面對,但是相比於家世逆天的余靖宇,蘇信終究只是個家境平凡,背景普通的男生罷了。
即便是拋除功利,去掉家世金錢比拚,在余靖宇面前蘇信依然全面落入下風,蘇信最多算得上比較成熟幽默,挺有個性,但是余靖宇呢,他自信,他開朗,他多金,他溫柔且有情,他就是名副其實的裡津市一中頭號黑馬王子。
所以呢,每每課間的時候,余靖宇的桌位旁都聚集了很多的女孩子,嘰嘰喳喳像一群獻媚的小鳥,一向喜靜的余靖宇似乎不介意,談吐口吻幽默風趣,時常逗得女生們開懷大笑。
那廂是熱熱鬧鬧,這邊則冷冷清清,有對比,方能顯得如今的蘇信的落拓。以往余靖宇還沒來一中前,蘇信在班上還是挺受歡迎的,每每下課鈴聲一響,他的客桌四周都會聚集一群男女同學,有說有笑,拿他和夏桔梗的事情打趣逗趣,好不歡暢。
可是如今呢,蘇信只能和榮浩方雄幾個大老爺們孤單自聊,眼巴巴地看著對面萬花叢中一點綠的余靖宇享盡齊人之福,搞得一向自稱萬人迷的榮浩鬱結不已,不過他一向擅長尋找癥結所在,只是不擅長從自身尋找癥結所在,所以他把槍頭對準了蘇信,埋汰蘇信沒點魅力,整個班的牆角都給余靖宇這牲口一鋤頭挖乾淨了。
其實蘇信心裡完全沒在意,他看得很開,兩世為人,心境不說任你狂拽酷炫叼炸天,我自巋然不動如山,但也能做到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在這個世界上,最廉價數不清妒忌與羨艷,因為誰走過了這段萬人簇擁路,還是逃不過墓碑下那孤獨的長眠。他是從來不需要別人諂媚的目光。
可蘇信終是經不起榮浩的連番挖苦打擊,偶爾煩躁了,也會嘴角微翹,略帶譏笑:「喜新厭舊是人的本能,這無關你是雌的還是雄的。」
雖說余靖宇在班上極受女孩子的歡迎,但是他跟夏桔梗並沒有過多的交集,抑或說是他從來沒有向夏桔梗獻媚討好,這不禁讓大家錯以為百年校慶表白事件是以訛傳訛,根本沒那回事兒。只是偶爾的時候,大家看見余靖宇拿著作業本向夏桔梗請教問題,才恍然明白空穴來風,並非事出無因。
但話又說回來了,向夏桔梗請教問題本來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只要你在課間的時候站在401班教室窗戶下,每天都能看見一大票手捧著練習本的男同學排隊向夏桔梗請教問題,跟非洲難民搶水似得,爭相恐後你爭我奪。
所以余靖宇找夏桔梗請教問題,並不是什麼大事兒,蘇信見怪不怪,真正讓他奇怪的是,余靖宇忽然對班長廖潔非常非常的好,好的離譜,好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課間的時候,雖說余靖宇對班上很多女孩子都很好,不過他總是想方設法逗廖潔開心,體育課打籃球的時候,余靖宇更是大膽,在女孩子驚訝的尖叫聲中,彬彬有禮地拜託廖潔幫他拿外套,甚至於當著所有人的面,公開邀請廖潔去高檔餐廳吃牛排大餐。
在這個青蔥歲月裡,那個少男不鍾情,那個女孩不懷春,更何況對像還是余靖宇這種完美無缺的黑馬王子,廖潔那裡經得起余靖宇這番猛烈進攻,她懷春的少女心瞬間淪陷,崩塌一片。
廖潔知道余靖宇以前向好閨蜜夏桔梗表白過,可是桔梗對余靖宇一點都不感冒呀,所以她面對著余靖宇百般獻慇勤,心裡也沒有什麼負罪感,欣然接受,反倒是覺得桔梗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她不知道蘇信有什麼好的。
不過這可把榮浩鬱悶壞了,雖說他跟廖潔時常拌嘴吵架,一說話就是機關鎗對上迫擊炮,活像一對歡喜冤家,可是人嘛,本來就賤,靠近了會厭,心淡了會倦,失去了會想,離開了執念。
現在榮浩眼見著廖潔大有跟余靖宇越走越近的意思,而且基本上不搭理他,他反倒是發現了廖潔身上他從來沒有在意的閃光點,以前的野蠻變成了可愛,以前的潑辣變成了有個性,長得也是漂亮可人。
可是如此一來,榮浩心裡更加滲得慌,像是少了什麼東西,空落落的難受,整天唉聲歎氣飯不思茶不飲,最鍾愛的魔獸爭霸也不打,整個人徹底陽了痿。
看著好機油這般慘狀,蘇信很無恥地哈哈直樂,沒事就調戲他逗弄他,不過榮浩已經成了霜打的茄子,要有多孬就有多孬,那還有力氣跟蘇信鬥嘴耍貧。
有一次榮浩上廁所偶遇余靖宇,他倒是忽然雄起,怒目瞪著余靖宇,手戳著臉帶笑意的余靖宇罵道:「你奶奶的太不要臉咯,好的牆角挖不到,現在挖我的,你難道不知道廖潔是名花已有主,鋼筋混凝土嗎?」
余靖宇搖了搖頭,笑歎道:「哦,我知道了。」
余靖宇說話時的那副不屑一顧的嘴臉可把榮浩的嘴都氣歪了,虧得蘇信在旁邊,否則這兩人還不得在廁所裡上演香港武打片。
蘇信也不廢話,直接把犯了倔脾氣的榮浩拖走。
回到教室,榮浩立馬又陽痿了,趴在課桌上一言不發,腦袋埋在課桌上也看不到是什麼表情,蘇信見兄弟為情所困,有點可憐,沒有打擾他,搖了搖頭,心裡還是覺得很有必要幫一下榮浩,更何況對手是余靖宇。不過怎麼幫呢?都說感情這事兒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可問題是感情也輪不到旁觀者插手呀。
蘇信撓了撓頭髮,忽然想起後天星期五是廖潔的生日聚會,打了個響指,over,他有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