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裡津市一中極不尋常的一夜。
蘇信牽著夏桔梗離開後,大廳裡徹底炸了鍋,沒有人有興趣去觀看晚會接下來的節目,甚至於沒人去打量女主持人高挑火辣的身姿,艷麗露骨的服飾,腦海裡充斥著的全是蘇信拉著女神夏桔梗穿越人海的那一幕。
今晚,最可憐的人莫過於之前瀟灑此刻被狠狠打臉的余靖宇。女生看著他有些心疼,她們不明白,無論各方面都優異到極致的余靖宇居然敗給蘇信。這是一個流行王子搭配白雪公主的年代,而沒有**絲逆襲女神的傳說。
男生則幸災樂禍,嗤之以鼻,挖牆腳挖到一中來了,真當一中沒人制的住你嗎?呵,現在被打臉吧,看你這個孔雀男還怎麼裝逼。
不過余靖宇從來就不覺得他是失敗者,走下舞台時依然風輕雲淡。田忌賽馬,贏了一局不代表贏了全部,愛情也一樣。
倒是凌浩然極其不爽,這場橫刀奪愛的大戲他才是真正的幕後導演。他早就知道夏桔梗會在百年校慶晚會上登台表演,為了讓蘇信嘗嘗被人挖牆腳的滋味。他事先引誘魅力無敵的余靖宇來參加校慶晚會,提前準備玫瑰,買通禮堂門口站崗的保安。事實也如他所料,余靖宇被夏桔梗驚艷的外貌所震撼到。接下來的劇情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後面看到蘇信走上舞台的時候,凌浩然心裡真是痛快到了極點,這不就是爆米花韓劇裡面常見的炮灰龍套嗎?蘇信上台只有一個結果,送死外帶襯托王子余靖宇無與倫比的魅力。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憑著余靖宇的魅力竟然不能讓夏桔梗這個冰山美人融化,還讓蘇信這個跑龍套的出盡風頭。
凌浩然算盤打得嘩嘩響,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很是惱火,不過仔細一琢磨,他英俊的臉龐又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一向驕傲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的余靖宇被蘇信搶了女人。往大點說就是奪妻之恨!
從今天起,蘇信和余靖宇兩個人肯定不共戴天。往後的日子裡,好戲精彩的很。
凌浩然很期待,甚至是不介意加一把火,在余靖宇面前添油加醋,撩撥他心中的怒火。
凌浩然陰陽怪氣道:「靖宇,這個蘇信真是不知好歹,虧你之前還把他當作朋友,明明你先上去跟夏桔梗表白的,他還要橫刀奪愛,這狗日的也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吧。我看那,很有必要教訓他一頓。」
旁邊的穆雲琛嗤笑連連,靖宇跟蘇信爭女人他自然站在靖宇這邊,不過這一切都是拜凌浩然所賜,凌浩然還真以為他心裡的那點陰謀詭計余靖宇不知道?
呵,真tmd幼稚可笑!
余靖宇沒有說話,不過一直保持著優雅的臉龐忽然陰沉起來。如果之前因為欣賞蘇信,他還有結交的意思,那麼現在他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從這一刻開始,蘇信就是他余靖宇的死敵!
……
時至深秋,清冷寂靜的校園林蔭道上黃葉紛飛,營造出一股朦朧的氣氛。
在橙色的路燈下,蘇信牽著夏桔梗的手,兩個人心有靈犀般,長久的沒有說話,只是沿著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
蘇信心裡一直擔心因為顧茜的事情,夏桔梗心裡還有芥蒂,最終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夏桔梗,說:「桔梗,今天上午,我和顧茜……」
「不用說了,我知道的呢。」
夏桔梗伸纖纖玉手堵住蘇信的嘴巴,熠熠發光的眸子一眨不眨,紅潤的嘴角含笑,一副猜透蘇信的心思的樣子。
見夏桔梗的這般模樣,蘇信心裡湧出一股清冽甘甜的暖意,就像是沐浴在冬日暖晴下,舒心,溫暖。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將眼前的女孩擁入懷裡!
夏桔梗沒想到蘇信會如此大膽,有些措手不及,嬌嗔一聲,下意識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推不開蘇信的肩膀,她只能無奈的放棄,將漸漸發燙的臉頰埋在他寬闊的胸前,細密黝黑的睫毛微微顫動,小心臟有如鹿撞。
蘇信緊緊地摟著夏桔梗微微顫動的嬌軀,手指間感受到那股溫熱和柔軟,猶如電擊,淡淡的處子清香也令他迷醉。但他沒有一絲褻瀆懷裡女孩的意思,只是靜靜地抱著她,抱著這個他前世不敢去奢求,此生卻無法割捨的女孩。
道路兩旁街燈澄明,法國梧桐樹影搖曳,大而明亮的皎月漸漸移至天空正中,灑出來的月光籠罩在林蔭道上那對男生女孩,朦朧且美好,溫馨而浪漫。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桔梗從蘇信懷裡仰起頭,明潔光滑的臉龐蕩起微微紅暈,抿嘴輕輕地說:「好了,鬧夠了吧。給別人看見,不太好呢。」
蘇信看了她一眼,然後將下巴抵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嘴角帶笑,「這好像不重要,主要是我捨不得鬆手。」
「不許耍無賴呢。這麼晚了,等下沒有回家的公交車了。」夏桔梗的小手輕輕地拍了下蘇信的肩膀,「聽話好不好。」
「好吧。」蘇信笑了笑,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深秋夜晚的風已經很涼了,而夏桔梗穿著長裙,白皙的手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面。雖然她並沒有說什麼,但蘇信還是快速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說:「我們去等公交車吧。」
「嗯。」夏桔梗抿嘴笑了笑,然後很自然地牽著蘇信的手,一起朝校門口走去。
來到站牌下,等了會兒,14路公交車來了。
這是最後一輛末班車,除了司機,車裡一名乘客都沒有。蘇信和夏桔梗在後車廂找了兩張連排的位置坐下,夏桔梗明亮的眸子望著窗外闌珊的夜色,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信也沒有打擾她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前世自己從來不敢奢望擁有的女孩。心裡有些感慨,前世的他,就是懦弱與自卑的代言詞,永遠只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自憐自艾。這樣的人,是沒有任何的機會跟夏桔梗這種高貴純淨的女孩走在一個人生舞台的。
他只能偷偷地注視著她,仰望著她。幻想相濡以沫,實際連相忘於江湖的機會都沒有。
在蘇信緩神感歎人生片刻間,夏桔梗已經轉過頭,紅潤的臉龐帶著清淺笑意,盯著蘇信,抿嘴說:「蘇信,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
蘇信愣了下,不知道夏桔梗這妮子忽然整這麼一出,想要幹嘛,不過他不會拒絕夏桔梗的話,因為後果太嚴重。
他點點頭,「好啊。」
「第一條,不許遲到曠課打架,不許上課睡覺不認真聽講,不許頂撞老師不交課後作業……」
蘇信苦笑,這第一條就要了他的老命。不打架還好說,畢竟他不崇尚武力解決問題。但是後面一連串的「不許」他一條也辦不到。光說遲到曠課這事兒,想要不干難度太大了點。而且他倆剛剛關係稍近一步,夏桔梗就展現出管家婆的氣質,那以後還得了。
夏桔梗見蘇信不說話,微微蹙起眉,「怎麼了,你不同意嗎?」
見夏桔梗這個樣子,蘇信啥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連忙說:「怎麼會,我同意,全部同意。」
夏桔梗這才鬆下眉頭,又道:「第二條,每天清晨必須六點鐘起床,趕最早的那趟14公交車,因為我是坐這一輛車來學校的。這個時候去學校,可以多出一節課的時間,用來朗讀英語。」
「好。」蘇信點頭,心裡卻解開了一個埋藏已久的謎團。
蘇信一直搞不明白,他和夏桔梗明明是一條上學路線,卻極少在公交車上遇見夏桔梗。現在他明白了,夏桔梗每天起這麼早去學校,他天天日上三竿採取學校,自然碰不到。
早起的鳥兒有食吃,嗯,這句話是至理名言。
蘇信轉過頭,問道:「那第三條呢?」
夏桔梗明潔的臉上極少見地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抿著紅潤的嘴巴說:「第三條我還沒想到,不過,你要聽我的話。」
「好。」蘇信嘴角露出笑意,點點頭。
這時14路公交車剛好行駛到玉湖小區,在站牌下停了下來。
夏桔梗鬆開蘇信的手,脫下蘇信的外套遞給他,明亮的眸子中有不捨,但是還說,「我到家了,晚安。」
蘇信笑著點點頭,「嗯,晚安。」
夏桔梗離開椅子,朝公交車門走去,她今天因為要上台表演,所以穿著平時極少穿的高跟鞋,有些不習慣。下車的時候,她的高跟鞋踏在地面時沒有踩實,崴到了腳,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微微輕哼了一聲。
但是夏桔梗不想讓蘇信看見平白擔心,強忍著疼痛,臉帶笑意,透過車窗跟蘇信招了招手,「明天見!」
公交車門關上,再次啟動離開。
夏桔梗緊繃的心鬆了下來,可又略微有些失落,像是心臟突然一下子被抽空了。
搖了搖頭,夏桔梗微微俯下身子,去脫高跟鞋,腳關節處傳來一陣疼痛,光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好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腳肘已經有些紅腫,怕是走不了路了。
「嘿!」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夏桔梗下意識轉過頭,明澈的眸子中透著不可思議,夾雜著一絲驚喜。
此時十四路公交車停在路邊,蘇信已經下了車,雖然瘸著腿,他依然大步朝夏桔梗跑了過去。
「你怎麼下車了,這是最後一趟末班車,等下你怎麼回家?」夏桔梗欣喜的表情中略帶埋怨。
蘇信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玉湖小區,笑道:「你家住哪兒吧?穿過玉湖小區有一條去我家的捷徑,我們剛好順路啊。」
蘇信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他家在北城大道白水小區,離玉湖小區十萬八千里。
「哦。」看著眼前撓著頭左顧右盼的男生,夏桔梗忍不住撲呲一笑,被抽空的心一下子就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填的滿滿的,暖暖的。
這個時候,蘇信已經把目光落在夏桔梗紅腫起來的腳裸上,心裡有些擔心,有些心疼,「你腳崴到了,走不了路,我背你。」
夏桔梗搖了搖頭,「不用了,你腿上還有傷呢。」
「沒事的,我的腿傷已經好了。」蘇信踢了踢受傷的腿,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夏桔梗不相信,「那你剛才和在禮堂的時候,怎麼還瘸著腿一跛一跛的?」
其實蘇信的腳還真有點疼,大腿內側的傷太嚴重,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都沒好利落,不用枴杖走路,腳跟稍一發力,沒有痊癒的傷口就會隱隱傳來痛感。只是這個時候,他又豈能說實話。
蘇信笑著說:「裝的,我怕你不要我了,故意扮可憐。」
「傻瓜。」
夏桔梗抿嘴埋怨了一句,心裡卻是甜甜的。見蘇信表情堅定,她紅著臉說:「那,好吧。」
蘇信俯下身子,背起夏桔梗。夏桔梗的身體很輕,很柔軟,像水一樣。尤其是手指觸摸著她光潔纖長的腿部,觸感滑膩,溫潤,那股冰涼的感覺繚繞在心裡,觸覺如電,令人迷醉。
一路上,沿著橙色的街燈,蘇信背著夏桔梗走向玉湖小區,沒有說話。而夏桔梗將臉頰埋在蘇信的肩膀上,過了會兒,她微微仰起頭,看著蘇信瘦削的側臉,好奇地問:「蘇信,我重不重?」
蘇信笑道:「重呀。」
夏桔梗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女孩子都很在意自己的體重,她自然也是如此。聽了這個答案,心裡略略有些失落。
蘇信道:「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整個世界都在我的肩膀上,自然很重了。」
秋意已濃,街燈瀰漫,夏桔梗將光潔的額頭貼在蘇信的肩膀上,心底間暖暖的,甜甜的,紅潤的嘴角微微抿起。
剎那間,笑靨如花!
……